第69章
“比賽開始。”黑衣裁決人一聲令下，貝瑤雨沒有絲毫猶豫，提起劍踏著鬼魅的步伐，帶著殘影衝向衡衍。
貝瑤雨帶給衡衍的感覺很奇特，看的出來她的境界並不高，可是當她拔出劍的那一刻，衡衍的身體本能的緊繃起來，因為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不要分神。”她的聲音異常冷，一種讓人難以忘記。
衡衍深吸一口氣，他本來不準備在第一場比賽就拔出天辰劍，但是現在他覺得有必要了。在眾人震驚的眼中，他單手握住劍柄，鋥的一聲，寒光照耀了整個比賽台。
他舉起劍對著虛空橫掃過去，偏頭看向貝瑤雨，她手中的劍原本是要刺向他的胸口的，現在被擋了下來。
“承讓。”
在衡衍的劍力下，貝瑤雨被迫後退幾步，她明明很吃力，但眼神裏沒有任何怯意。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衡衍皺眉問道。
貝瑤雨怔了怔，低聲說道:“在地獄裏見過。”
“什麽？”衡衍沒有聽清，因為貝瑤雨已經退開了十丈遠。
“你準備好了嗎？”
貝瑤雨突然笑了，那一刻衡衍覺得心口一緊，又是那種疼痛。他揚起頭，眼裏的天空突然變得灰暗，厚厚的雲霧間落下了細線般的雨，這是傷心雨，傷心之人淚落必為雨。
衡衍不知道的是，他們兩人被一團灰白色的濃霧包圍，外人已經看不見他們，就連神識也無法穿透這團濃霧。
“你到底讓我準備什麽呢?”
衡衍看著她，突然發現他明明看見了她，她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卻有一種始終看不透的感覺，甚至她的臉也變得模糊不清。
貝瑤雨突然出現在他身邊，她輕輕在他耳邊低語，好像彈指間就可以讓衡衍死無葬身之地一般。
“準備死。”
衡衍搖了搖頭，死死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他知道自己已經掉入了貝瑤雨的虛界中，如果不能及時找到出口，他真的會死。
他舉起天辰劍，眼神執著，棱角分明的下巴滑落下雨珠。他看向貝瑤雨說道:“我不會死的。”
現在貝瑤雨已經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她就是這片空間的主宰，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如果我偏要你死呢?”
這片空間裏明明沒有貝瑤雨的聲音，可衡衍腦海中就是出現了這麽一道聲音。
他盤腿坐下，天辰劍就懸浮在他身前，它散發著淡淡的青光，把衡衍包裹其中，將傷心雨抵擋在外。
他閉著眼睛說道:“我總覺得你很熟悉，我猜不到你為什麽要殺我，可我不認為你殺的了我。”
以貝瑤雨的實力若想殺他絕不會等到現在，所以說肯定是有什麽原因讓她殺不了他。
仿佛過了許久，衡衍感覺時間都要靜止的時候，貝瑤雨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她輕輕摸去他臉上的雨珠，輕聲道:“的確，我殺不了你，但是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自己活不下去。”
衡衍睜開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冰冷刺骨的觸感。“什麽方法?”
“可不論是什麽方法，我終究做不到。”貝瑤雨輕歎一口氣，她轉身背對著衡衍，雨慢慢停了。
“衡衍，我隻希望你能夠不要太執著於某些事，因為不論是對你還是你身邊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事。”
在貝瑤雨說話間，她的身影越發虛無縹緲，最後消失在衡衍麵前。而雨停了，雲霧也散了，等他看清楚現場的狀況之後，不由愣住。
所以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以及倒在他身邊的貝瑤雨。貝瑤雨已經陷入了昏迷，沒有受什麽外傷，但顯然沒有再戰之力。
“重閣門衡衍勝！”
裁決人的聲音讓衡衍回過神，他的眼神越發深沉，他突然抬頭看向天空，皺起眉頭，心中不禁疑惑。“你到底是誰?”
原本洋洋自得的七劍脈的人灰溜溜的走上台將貝瑤雨抬了下去。他們實在倒黴，僅有的兩個人居然在第一場就都敗下陣來。
每個人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而七劍脈的人更是鬱悶。這貝瑤雨在幾年前還是一個十分平凡的女弟子，天賦不高，長相普通，性格懦弱，常常受同門欺負。
可突然有一天，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似得，變得孤僻怪異，境界也是突飛猛進，很快就引起了掌門的注意，甚至破格讓她來參加仙界大會。
這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公平，所以原本人緣就不好的貝瑤雨就更加讓人討厭了。可討厭歸討厭，他們並不希望她輸，先前的蕭易才是這樣，現在的貝瑤雨還是這樣，回到七劍脈如何向掌門交代呢！
“怎麽這麽早就拔出了天辰劍?”南天有些疑惑的向剛剛從台上走下來的衡衍問道。
衡衍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看來南天長老也沒有發現異樣。或許在所有人眼中，他隻是拔出了劍將對手打敗這麽簡單而已。沒人知道在那短暫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也就側麵印證了剛才那個‘貝瑤雨’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衡衍將話題一轉， “孔雲師兄他們比的怎麽樣了？”
“除了齊軒浩那小子倒黴遇上了青玉宗的天驕，其他的都晉級了。”因為齊軒浩是南天門下弟子，他無奈搖了搖頭，頗為遺憾。
朱雀殿。
“師父，我贏了！”
弦思小臉興奮不已，她走向孔雲，難得放開了大笑。
“嗯，不錯，看來的確是用功了。”孔雲點點頭，“但是最後一擊你還是不夠果斷，下手一定要快準狠，不要被對手占了先機。”
“是！”
“我們回去吧。”
“師父的比賽怎麽樣了？”
孔雲停下腳步，用看白癡的眼神瞟了她一樣，很是無語的說道:“你覺得為師會輸嗎？”
弦思拍了拍腦門，懊惱說道:“是徒弟糊塗了，師父怎麽會輸呢！”
聽到這話，孔雲才滿意一笑，他轉過頭，雙手抱頭緩緩說道:“你可不要跟烏零露學，整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可是徒弟覺得師父倒是很喜歡零露的樣子。”
孔雲搖頭說道:“你和她不一樣。”
弦思還想問有何不同，卻見孔雲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就閉了嘴。她的小心思在孔雲麵前顯露無遺，可是她也明白，師徒這層隔閡她無法跨越，更加明白孔雲心裏沒有她。
而她的野心也並不大，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待著孔雲身邊，做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徒弟，就這樣度過餘生足以。
“師父我明天得比賽您還可以來看嗎？”
“我徒弟的比賽自然是要看的。”
“師父放心，徒弟一定不會讓您丟臉。”
“我的要求不高，進五十強就可以了。”
“啊?”
“啊什麽啊，開個玩笑而已。”
“哦。”
第一天的比賽落下了帷幕，僅僅是第一天，就有許多宗派淘汰，離開了長生界。七劍脈就是其中一個，所有人沒有了來時的那般光彩照人，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
“蕭師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我們就是運氣太差了。”有人安慰傷的不輕的蕭易才。
蕭易才陰翳的臉有些可怕，他深深的不甘著，來時的一頭熱血如今被現實澆滅，他的遠大抱負就這麽破碎了。
“是呀蕭師兄，那個貝瑤雨也不是輸了嘛！”又有人說道，絲毫不顧及貝瑤雨的感受。
“她能和我比嗎？”蕭易才瞪大了眼睛，心中怒火衝天，不由發在了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的貝瑤雨身上。
“對對對，貝瑤雨那個死丫頭怎麽能和蕭師兄比呢！”王師妹一臉諂媚。
雖然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貝瑤雨，但是她本人卻絲毫沒有生氣，而是一臉茫然的低著頭。
她在想她為什麽能來參加仙界大會，這幾年的經曆好像是一場夢。她從一個默默無名的人搖身一變成為掌門最為器重的弟子，再到參加仙界大會，這些她明明都是親身經曆了的，可為何會覺得那麽不真實呢？
就在她疑惑不已的時候，腦袋一陣疼痛，下一秒她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抬頭看向七彩虹橋另一端走來的烏零露，神色變得奇怪。
烏零露本來是準備去找衡衍的，可是卻被這長生界複雜的路線給繞暈了，正苦惱如何到玄武殿時，見到了七劍脈的人走了過來。
她剛想問路，卻發現一個女孩正直勾勾的看著她。她不由奇怪，心裏居然有些莫名的發慌。
“是你?”
剛才在比賽的時候，蕭易才就注意到了烏零露，一是因為她的美麗容顏，二是因為她的身份。
烏零露回過神，不再看貝瑤雨。
“你們知道玄武殿怎麽走嗎？”
本來因為輸了比賽，蕭易才心裏就不好受，現在又被提及痛處，頓時間沒了好臉色，可是礙於烏零露的身份，他還是告訴了烏零露。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行了。”
“謝了。”
沒有多說，烏零露繞過七劍脈的一眾人，可就在目光與貝瑤雨相遇的那一瞬間，她卻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腳步，最後停在了貝瑤雨身旁。
“你幹什麽？”烏零露動彈不得，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被隔絕，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我想問你個問題。”
“我憑什麽要回答。”
貝瑤雨輕笑一聲，“我隻是問，並未讓你回答。”沒有等烏零露說話，她緩緩向前走去，眼看著就要與烏零露錯過，她張了張嘴，沙啞冷淡的聲音傳到烏零露耳中。
“明知會後悔，為何要繼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