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感覺怎麽樣？”
烏零露睜開眼神時，隻覺一陣頭昏腦漲，恍惚了許久，她才將眼前的人兒看清。她張了張嘴，聲線沙啞低沉，讓人聽之悲切。
“莫非，是你嗎？”
莫非伸出手將她緊緊抱著，低聲安撫，生怕她再入幻境無法自拔。“是我，我在，不要擔心，別怕。”
他這般柔聲安慰著，烏零露才徹底心安下來，掃了一眼四周的，發現他們正身處一片荒蕪的沙丘，沒有人煙。
“我們走出來了嗎？這裏應當就是八荒了吧。”
莫非也順著她的目光一望，然後笑了笑，肯定的說道:“已經離八荒的中心不遠了，我尋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你安心養好傷後我們再去尋那逆川之河。”
烏零露先是一愣，然後定睛看了莫非一眼，才有些歉意道:“是我連累你了，你帶著人事不省的我走到這八荒的中心肯定是受到了頗多阻礙的。而我卻渾渾噩噩，陷入幻境無法自拔。對不起，莫非。”
“你沒事就好，蜃龍所製造的幻境是天下之最，我原本還擔心你過不了這關，可所幸你還是走出來了。比起這些，我麵對的都是我擅長的，你大可不必自責。”
烏零露怎麽不會知道莫非隻是報喜不報憂，但為了不讓他擔心，她也隻能強撐著臉，麵色稍稍見霽。
“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你現在變好生養傷休息，我會在一旁守著你的。”莫非的話如此溫和，他一貫拒人於千裏之外，可待烏零露，雖麵上依舊冷冷冰冰，可話裏都是溫暖的。
烏零露心中自是感動無比，可她自認為沒有什麽能給予莫非的。故而臉上隻是淺笑帶過，恍若是知己好友間的信任與托付。莫非也並不在意這些，美若煙花般絢爛透亮的琉璃色眸子裏無一絲虛情假意，真誠而熱烈，不避諱不偽裝。
就這樣兩人在這沙丘呆了些許時日，知道烏零露身體恢複大半，莫非才開始打算繼續往前。但是這八荒裏處處是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落的一個萬劫不複，屍骨無存的下場。如同那蜃龍之時，倘若烏零露不能及時醒來，那她便永遠都醒不來了。
“莫非，我被困在蜃龍的幻境中時，你可有發現身邊有一絲不同尋常？”
“那時我正探著前方的路，不過轉瞬間，你便失去了意識。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陷入了幻境，可這種事我毫無辦法，也不敢耽擱，一路向前。至於身邊有何不同尋常，我卻並未注意。你是覺得哪裏有異嗎？”
烏零露搖了搖頭，她本是想問莫非是否發現衡衍來過。可見他的樣子，定是不知了。
“我隻是有些疑惑，在陷入幻境時有人相助與我，我不敢確定他是否在身邊，同樣在這八荒之中。”
看烏零露頗為鬱傷的模樣，莫非心中猜到了什麽。“是誰？”
“是衡衍，他化了一股神識闖入蜃龍的夢裏，時時提醒著我，並幫我找到了出路。”烏零露並未隱瞞他，如實相告。
“這樣麽。”莫非垂首思忖，過了半晌，他抬眼道:“神識不能遠距離脫離本體，他就算不在八荒之內，定也在附近了。但是他既然幫助你脫了幻境，那肯定是不會再阻撓你，不必過多擔心。”
烏零露鬆了一口氣，可心間幽幽轉轉，也不知是歡喜還是失落了。不過現在都不是憂慮這些的時候，危險時時刻刻在身邊，她應當警醒起來了，不能總讓莫非擔憂自己。
“逆川之河，是八荒的中心，洪荒猛獸皆以其休養生息，我們不可莽撞前進。現在步步驚心，不可馬虎，而且你的體質最是危險，所以一定要做好掩護。”
“這些我都明白，隻是……”烏零露咬了咬唇，有些猶豫。
“隻是什麽？”
烏零露打定注意，抬眼直看著莫非的眼睛，緩緩說道:“左右瞞不過你，到還不如與你直說了，我很明白你說的，自己的體質對於那些神獸的誘惑不言而喻。所以不願意拖累你，打算著分開而走，你不要罵我，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是我實在不願意讓你因我受到傷害。”
“你倒還有幾分自知，你告訴我是對的，因為我不可能會答應你這個要求。想都不要想，烏零露，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走。”莫非步步逼近，灼灼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生生融化了。可奈何她隻是塊石頭。
“所以呀莫非，我知道你會同意，就先斬後奏了。”烏零露語氣有一絲的調皮戲謔，可眼神裏布滿了歉意和愧疚。
“你……”莫非睜大了眼，不過瞬間便反應過來了，在仔細看眼前的烏零露，果然有著一絲不對勁。他上去，伸手向她的身體抓去，可哪裏抓的住，不過是一片虛無，瞬間塵埃罷了。
他不由無奈苦笑一聲，“你這又是何必，說相信我，可到底還是不信我。”
烏零露搖了搖頭，“不莫非，這世間你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但是我隻是信不過自己，信不過命運。就算是我離了你，但危險肯定也有，以你的能力肯定都能化險為夷。而我，再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斷然不會讓自己步入險境，你放心，也要相信我。”
她的話一說完，身體便化作細雨般的花瓣，隨風散去，留下一陣清香。莫非在原地停駐了片刻，期間他也沒了主意。前些日子他忙於探查前路，竟然忽略了烏零露的小計量。
這八荒地形複雜，他初來乍到並未熟悉，現在烏零露不知去向，他心中滋生出一股慌亂來。不過也就是那片刻間，強行鎮定下來，如今絕對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
有了些許放向後，莫非便沉著下來。烏零露她離開是為了不讓莫非受到牽連，但總歸是要去逆川之河的，他一定可以找到她。就這樣，莫非也不再坐以待斃，尋了一個方向，小心翼翼向前走去。煙塵密布，他也漸漸在這一片茫茫世界中失去了蹤跡。
不過在稍稍歸為沉寂的時候，一陣颶風吹來，空間像是被扭曲了一半。一隻碩大的爪子伸了出來，落在地麵之上，砰地一聲，地麵也震動了幾下。
過了半晌，一條粉色的巨龍騰空出世，它盤旋在半空中。銅鈴般大的眼睛睜的老大，一絲疑惑從眼底閃過，它的鼻孔冒著熱氣，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花香後，竟然歡騰起來。
“找到你了，就算你逃出了本王的幻境又如何，本王還是一樣能把你尋到。等著吧，本王一定要吃了你，逃出這個困了本王上萬年的鬼地方。”
它口出人言，像是在回味什麽美味一樣，垂涎三尺，那樣子即是異常滑稽又帶著一些恐怖。
而與莫非分別的烏零露正獨自一人尋找著逆川之河。她時時小心警惕，給身上下了許多法術，試圖掩蓋身上濃厚的混沌之氣。她這一路暫時還未遇上什麽危險，隻是免不了擔驚受怕。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起，她總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不是來自一個方向，而是很多方向。有覬覦，有疑惑，還有很多她無法感知的。
她隻是覺得自己肯定會越來越危險，所以也就越來越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於走出了荒蕪地帶，而是進入了一個半是白雪皚皚半是黃沙遍野的奇特地界。
潔白無瑕的雪冒著寒氣，而幹燥灼熱的黃沙冒著熱氣，兩者竟然豪不幹涉，互不影響。烏零露以為她是看見了海市蜃樓，可那刺骨的寒風提醒著她，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
可還未待她踏出一步，身後突然一沉的感覺，她轉過頭，一隻粉色巨龍瞪著雙眼猛的闖進眼裏。烏零露不敢輕敵，拉開了距離，冷聲問道:“想要做什麽？”
那巨龍見烏零露就要踏入冰雪之區，竟然有些著急，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它肯定是焦急無比的。“不要向前，否則你死無葬身之地。”
見巨龍口吐人言，烏零露也不覺奇怪，她隻是意識到它眼神中的恐懼絕非假裝，難道身後這片天地真的不能踏足嗎？
“你是誰？”
“本王乃上古神獸蜃龍一族，你僥幸逃脫本王的幻境，本王苦苦追尋你數日，現下終於找到你了。”
蜃龍自以為強大無比，未曾把烏零露放在眼裏，毫無顧忌的說出了實情。眼裏滿是渴望，那種眼神讓人惡心。
“是你。”烏零露心中一沉，它竟然追來了。那她的氣息豈不是早已經泄露了？
“不要妄想掙紮了，快快跟本王回去，做了本王的食物也算你是三生有幸了。”蜃龍似乎有一些焦急，說話時左顧右盼，一臉忌諱。而望向那片冰雪之原時，更是畏懼，不敢涉及半步。
烏零露也徹底心涼了下來，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如今的形式已經不容她有片刻的遲疑，她本以為加以偽裝，還可偷的一些時日的安穩。看來這裏的神獸多半已經全部知道自己的蹤跡，不出手不過是因為相互忌憚，不敢做第一個出頭鳥。
隻是蜃龍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因為是第一個發現獵物的，故而才多了些底氣。但到底是畏懼的，所以烏零露現在唯一的活路不是拚就是拖延。但在沒有找到乾坤鏡之前，她是萬萬拚不得的。她的選擇隻能是拖，拖到它們你爭我奪時，夾縫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