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姬一雲篇(6)
姬一雲打算帶烏零露回去,但是沒著急馬上離開,而是偷了隔壁家兩根大木頭施個法術變成一男一女夫妻,裝作是來尋他們被拐賣的孩子。這樣一來,走的順理成章,又不會因為大活人突然消失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那對木頭夫婦活靈活現,見到烏零露那喜極而泣的模樣沒有讓任何人懷疑,縱然有萬分的不舍,衡善一家人最終還是讓烏零露離開了。走時張奶奶哭的有些傷心,老人家像是一下又老了許多,拉著烏零露的手一個勁的叫著乖孫女。
“娘,讓一雲跟著她爹娘離開吧,您老人家舍不得,人家更舍不得。”衡善勸慰。
張奶奶摸了摸烏零露的小腦袋,唉聲歎氣道:“我知道,隻是這孩子實在與我有緣,這小摸樣真是惹人喜愛。也不知道你這一走,我老婆子今生還能不能見到你了。”
烏零露知道這一家人都是真心待她好,可其實她就在山上,隨時便可下來看望,見到這一家子傷心成這幅模樣,卻又不能告訴他們真相,著實憋屈的難受。
“多謝老人家這些日子的照顧了,若是有緣,日後必定還會再見的。那這孩子我們就帶走了,後會有期。”木頭夫婦抱過烏零露,與衡善一家人簡單的道別。
在姬一雲的指揮下留下了一件不起眼的木雕送給了哭花了臉的衡德,三人一“狗”漸漸遠去。殊不知這塊不起眼的木雕在數日後的那場劫難中卻是保住了衡德的性命。
回九妖山的路上,烏零露一直都悶悶不語,姬一雲見了討好道:“等你在大些了,我們去更遠的地方玩,那可比那個小村子要有趣多了。”
烏零露停下腳,有些疑惑的看著姬一雲,“小姬你怎麽突然就要回來了?”
姬一雲從烏零露懷裏跳了下來,抬眼看著已經又長大了些的烏零露,“我們畢竟不是人類,你長得太快,會把他們嚇著的。”
烏零露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好像是長高了些。
“還有就是,東邊的青莽最近有些不安分,恐怕會對那個村子下黑手,我們要是繼續待在那裏,肯定會被發現的,我現在還不想過多的暴露。”
“那我們更不能離開了!”烏零露瞪大了眼睛。
姬一雲懶洋洋的說道:“放心我留了東西在他們家,要是夠幸運,他們一家或許能夠保全。”
烏零露有些猶豫,“那村子裏的其他人呢?”
姬一雲這一次沒有急著回答她,而是一躍而上,跳到烏零露的頭上趴著。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烏零露,你要明白別人的命運不能隨便插手,否則自己也會牽扯進去。我活了這麽久,也隻有一次突破了這個準則,而至今都不知道福兮禍兮。”
姬一雲的意思很明白,可烏零露始終有些難以接受,回到九妖山後開始鬼鬼祟祟起來了。不同往常老實纏著姬一雲,反而故意躲著他。
阿若告訴了姬一雲,“烏零露最近老是向我打聽青莽的動向。”
“我知道。”
“知道你還無動於衷?”
姬一雲無奈一笑,“罷了,由她去吧,既然我告訴了她,也料到了她會這樣。我何必要逼著她違背本心,利害關係已經告訴她了,她不懂也不需要懂。”
三日後,九妖山下。
衡德正獨自一人在村口玩耍,他手裏拿著略顯粗糙的木雕,玩的十分開心,雖然烏零露走了以後他很傷心,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他一個人玩的起興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危險,那是一個全身被黑色鬥篷遮住的高大的人影,出現的毫無聲息,衣角無風自,好不詭異。他一步步往前走,有股子腥味和寒意,後知後覺的衡德總算是有所察覺。
他轉過身,看見個怪人,有些害怕,但還是壯大了膽子問道:“你是誰?”
那怪人咯咯咯的笑了兩聲,那黑布下的臉猙獰的可怕,有蛇信子吐出的嘶嘶聲。衡德覺得更加奇怪,雞皮疙瘩不禁冒了出來。
“你……你找誰,有什麽事嗎?”
“小娃娃,你們村子裏的人都在嗎?”那聲音聽不出男女,音調怪異的很。
衡德嚇得哆嗦,聲音弱弱的回答道:“在……都在。”
怪人哈哈大笑,伸出慘白的手拍了怕衡德的肩膀,“好!很好!”
還未等衡德問為什麽好,那怪人的手用了用力,手上浮出幾片泛青的鱗片,那指甲變得又長又尖,刺入衡德那幼嫩的肌膚中,血冒了出來。
“啊!”衡德大叫一聲,疼的直冒冷汗,連呼救也叫不出了。他驚恐的看見怪人露出了那張半男半女的陰陽臉,張開了血盆大口,像是要把他一口吃下去一般。
不過就在他欲實施下一步舉動的時候,衡德手中的木雕卻大方光芒,刺的青莽雙眼一痛,被迫鬆開了衡德。青莽狐疑的看著衡德,心中疑惑難不成是有什麽得道高人在這村子裏?但是他觀察這麽久,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漏網之魚。
思量片刻,他惡狠狠的瞪了衡德一眼,看了看那木雕,有些畏懼的退後幾步打算先暫時放過這個小屁孩,先進村子裏打探一下具體情況了再說。“等會兒再來收拾你!”
見到妖怪終於走了,衡德小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摧殘,雙腿再也站不穩,倒在了地上。回想起剛才那可怕的場景,不住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手裏依舊死死拽著那個木雕。
“喂喂,別哭了,那臭蛇呢?”
衡德抹了抹鼻涕,眼睛睜大了看著麵前的烏零露,斷斷續續的說道:“一雲姐姐,你……你怎麽回來了?”
烏零露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先別管,告訴我那隻臭蛇呢?往哪兒去了?”
也沒來得及欣喜烏零露的突然出現,他下意識的指了指村子裏麵的方向。
“好,乖,你自己先待在這裏吧,不要進村子知道了嗎?”
衡德呆呆的點點頭,然後就看見烏零露向著村子裏飛奔而去,一時間小腦瓜裏沒有反應過來這些因果關係。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阿黃居然也跟著烏零露回來了,而且還會說人話。
“你就好好待著吧,記住什麽都沒有發生,沒人來過這裏,你什麽都沒有看見,知道了嗎?”姬一雲盯著衡德的眼睛,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讓衡德不由自主的點頭,然後有沉沉昏睡過去。
姬一雲輕歎口氣,幽深的眸子看向烏零露朝村子裏離去的方向,有些無奈,最終還是不急不緩的跟了上去。
而另一頭的烏零露卻發現了一絲異常,這村子安靜的太過不正常,沒有慘叫聲沒有呼救聲,要說人都被殺完了,那也不應該一絲血腥味兒都沒有。但是她的確感受到了那隻臭蛇子在裏麵亂串的氣息。
“丫頭真是長大了,敢不聽我的話了,敢悄悄背著我一個人行動了。”
聲音出現的突然,但那懶洋洋的語調,烏零露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她驚喜的轉身看去,卻不由的愣住了。“小姬……”
麵前的紫衣俊公子是烏零露從未見過的,但卻無比熟悉。他靜靜地站立,慵懶而妖魅,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眸子幽深不見底。臉色很蒼白,眉宇間有一絲病態,不過仍擋不住他的風華。烏零露還真是從未見過這般好看又……好看的男子。
“怎麽?呆了?”
姬一雲看見烏零露癡呆的表情不由樂了,走上前去,敲了敲她的腦袋,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小姬?你怎麽變成人了?”烏零露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也難怪,從前是石頭是花的時候她看不見,能看見的時候姬一雲又總是一隻狐狸模樣。
姬一雲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就許你這隻花妖變成人,就不許我這隻狐狸變成人了嗎?”
烏零露傻傻一笑,眼睛不禁亮了起來,猛地上去抱住姬一雲。
“好神奇,這樣的小姬我是第一次看見。”
她現在不過剛剛到姬一雲胸口下位子,姬一雲微微抬手就能摸到她的頭,不過停留片刻,便使勁把這隻八爪魚給推開了。
“還是先做正事吧,你這一次莽撞的闖進來,知不知道差點就暴露身份了。下次若還敢不聽我的話,小心永遠都見不到我了。”
姬一雲這麽說烏零露也就明白他是要幫這些村民了,不過對於他的威脅,她卻不甚在意,因為從來都不覺得姬一雲會丟下自己。
“這村子到底怎麽回事?”
“不過是被我做了些手腳罷了,免得你被那些村民發現,不過那個家夥恐怕現在還在這裏麵亂轉,我們去會一會他,你好好待在我身後,不許輕舉妄動。”
“知道了。”烏零露大大咧咧一笑,眼睛靈動的左顧右盼,顯然對這些新鮮事好奇心十足。
他們兩人走了沒多久,果然遇見了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青莽。想必定是他繞了半天的路,卻還是沒有發現絲毫人影的緣故吧。不過他到底還是有些道行的妖,冷靜下來後,便也發現了一絲不對勁。而反應過來被人下套時,姬一雲和烏零露已經找到他了。
同在九妖山上,但青莽並不熟知姬一雲,反倒是對烏零露這個小妖女有所耳聞。但是今日一見,卻並不覺得有社麽厲害,畢竟他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姬一雲在烏零露背後給她撐腰。
“不知二位是什麽意思?”
青莽本能的對姬一雲有所忌憚,故而語氣還算是客氣。
“沒什麽意思,隻是想讓你離這個村子遠點罷了。”姬一雲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我今天不想吃飯那麽簡單。
青莽笑了笑,陰陽臉各不相同的表情讓烏零露覺得十分惡心。她從姬一雲背後跳出了,大聲說道:“意思就是讓你快滾,蠢貨!”
青莽冷笑一聲,毒蛇般的眼睛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做妖最好也別太囂張。”
姬一雲下意識的擋在烏零露身前,語氣裏帶上了些許的不快,誰讓你個醜八怪這麽看我家小花妖的!
“的確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勸你最好趁我還不是太生氣趕快滾蛋,否則我這井水泛濫起來,恐怕你還招架不住。”
青莽不知道姬一雲的底細,本來就好麵子的他,那裏會受的了這般屈辱,冷冷的吐出蛇信子,“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語罷,他弓著身子,身上肌肉猛地突起,鱗片刺破了衣服。他眨眼間便向姬一雲襲去。
姬一雲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躲,隻是讓烏零露稍微靠後一點,因為毒蛇的血太惡心了!眼花繚亂間,不知道姬一雲使了什麽招式,反正那青莽皮開肉綻,變回了原型如同死蛇癱倒在地。
烏零露頓時對姬一雲升起了源源不絕的崇拜之情,而姬一雲則在這種狂熱的目光下終於露出一絲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們走吧,再待下去,村民該發現我們了。”
“等等。”烏零露把目光放在了青莽的蛇身上,突然邪惡一笑。“我必須的給他點教訓才行。”
姬一雲挑眉道:“什麽教訓?”
烏零露伸出手,笑吟吟的小臉說不出恐怖,“給我變把刀吧。”
姬一雲揮了揮手,然後遞給烏零露一把小刀,等待著她的下文。不過隨後他便有些淒涼的發現,看來烏零露是無法變成自己所想的溫柔似水的女子了,不過,還不錯,很有他的風範嘛。
烏零露抓住青莽的蛇身,三下兩下割開他的皮肉,然後取出了一個東西,蛇膽!她隨手一扔,然後在青莽絕望的眼神中一腳踢飛了。
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之後,烏零露拍了拍手,“走吧小姬,我們回去了。”
這場還未發生的慘劇就這麽被烏零露與姬一雲兩人阻止,村子裏依舊很安寧,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衡德時不時會做些惡夢,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漸漸忘卻了這件事。娶妻生子,日子平穩下來。
村子裏依然經常被偷東西,上山打獵的獵戶也經常莫名其妙的被捉弄,而那個走失的小女孩兒再也沒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