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抗壓者
第145章 抗壓者
「這死丫頭，下棋下得竟然也這麼好！？」
張貴妃盯著順利晉級第三輪的安康公主，不禁有了一絲危機感。
上一次安康公主已經贏過一回了，若再讓她僥倖贏了這一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一個月只有一次的比賽，少贏一次那就是莫大的損失。
上一次勝利旁落於人，就已經讓張貴妃難以忍受了。
大皇子的機會本來就不多了，哪裡還經得起這樣的浪費？
上一次他們已經被安康公主奪走了珍貴的首勝，這一次可不能容許再有什麼岔子了。
大皇子即便閉著眼睛，也依然能感受到張貴妃那殷切的目光。
他此時的壓力可能是在場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了。
雖然自我感覺早已習慣了這種壓力，但大皇子此刻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些憋悶。
比賽繼續進行。
張貴妃再怎麼不願意看到，安康公主依然一路高歌猛進。
三連，舉世皆驚！
四連，天下無敵！
安康公主連勝兩局之後，已經晉陞到了決賽。
而她決賽的對手，好死不死竟然又是大皇子。
決賽之前，稍作休息。
趙奉也派人重新布置場地。
玉兒推著安康公主來到一旁休息，等待再下最後一局。
第三輪和第四輪的對手都很強勁兒，安康公主下了許多子才贏下了比賽，因此心力消耗不小。
大皇子則是不得不回到了張貴妃所在的亭子里休息。
但張貴妃也害怕影響到大皇子接下來的決賽，因此並沒有多囑咐什麼。
只是目光總是免不了在自己的大兒子和安康公主間來來回回。
她想不明白，這安康公主為什麼每次都能稀里糊塗的闖到決賽。
第一次就算了，誰能想到安康公主懷裡的貓那般不凡。
可這一次明明比拼的是自己的實力，卻還是讓安康公主走到了最後。
就連張貴妃都不由得害怕起來。
她害怕安康公主這一次又贏一局。
上一次，安康公主就得到了御膳規格的一日三餐，鬼知道如果這回還贏了能獲得什麼賞賜。
「這都是賢兒的，我的賢兒的！」
張貴妃即便沒有說話，但仍舊將莫大的壓力投入到了亭子內，影響到了所有人。
情緒就是這般，如同瘟疫，在無聲無息間傳播。
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又真真切切的影響著人。
大皇子恨不得場上的花衣太監們動作再快些，趕緊把場地重新布置完，好立即結束比賽。
不管結果如何，大皇子只想趕快結束今天的比賽。
他默默的在心中一嘆，覺得自己出宮分府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但他又明白這絕對是母妃無法接受的結果。
而且還不僅僅是母妃，他的背後站著無數的人，用同樣殷切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那些人甚至將身家性命也賭在了自己的身上。
明白這些的大皇子又如何能感覺不到壓力呢。
每一分每一秒，即便是在睡覺的時候，他也總是會夢到自己被困在懸崖絕壁上，腳下可站之地不過方寸之間，下面是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
他既害怕掉下去，又有一種跳下去的衝動。
每每從睡夢中驚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他偶爾還會夢見自己在狹窄的洞窟中爬行，越爬越擠，直到身周的山壁死死的卡住自己動彈不得，憋著氣驚醒之後，不斷的大口喘息。
他還夢到過踏著樓梯登上閣樓，走到一半發現樓梯損壞，再也爬不上去，可回頭一看，上來時的樓梯也消失不見，只把自己孤零零的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他只能默默的等著，在孤寂中等待著自己醒來，離開這片殘垣斷壁。
回想著這些不斷折磨自己的夢境，大皇子忍不住看向了角落裡開心的逗著貓，跟宮女有說有笑的安康公主。
「十三妹笑得好開心啊。」
「對她而言，這只是一場遊戲吧。」
大皇子忍不住羨慕的看了一眼安康公主，但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會被有心之人關注。
因此漸漸的已經習慣了面無表情，沒事就閉目養神，儘可能的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可大皇子又忍不住注意到了另一邊的八皇子。
第四輪的時候，八皇子敗在了他的手上，沒能闖入決賽。
八皇子此時正坐在近侍們給他支起來的小桌上，一刻不消停的往嘴裡塞點心。
那隻不怎麼聽話的海東青孤傲的站在八皇子的頭上，已經弄亂了髮髻，都快要成一團雞窩了，可八皇子根本就不在乎。
「像老八這麼心大其實也不錯。」
大皇子暗自搖頭，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接著看向了場中。
場地已經重新布置好了。
其他的桌椅全都被收了起來，只放了一副立在場地的中央。
而正對著所有人，還擺放了一面巨大的棋盤立在那裡。
巨大的棋盤兩旁，還有兩個花衣太監，正雙手環抱一桿誇張的毛筆。
花衣太監的腳下，各有幾桶顏料，分別是黑色和白色。
李玄看了都不禁愣住，心想：「一個五子棋比賽而已，你們至於這麼認真嗎？」
不管他如何吐槽，最後的決賽在萬眾矚目下，終於拉開了帷幕。
安康公主被推到了棋盤前，大皇子也同時穩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御花園第一屆皇家五子棋比賽，決勝戰。」
「由大皇子殿下執黑，對陣，十三公主殿下執白。」
「現在，比賽開始！」
趙奉面不改色的唱出這有些令人臉皮發癢的內容。
但場下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場比賽。 已經沒有人再把今天的五子棋當做兒戲了。
這是賭上他們未來命運，只有勝負的殘酷黑白世界。
趙淑妃等一干勛貴一方的嬪妃，雖然事前有過準備，但最後卻鬧了烏龍。
因此沒有任何一位她們的皇子闖入到決賽。
決賽雙方，一邊是代表文官利益的大皇子。
一邊是出身冷宮，只為自己而戰的安康公主。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此時此刻，趙淑妃等人也不禁為安康公主加油。
只要大皇子不贏，那就是勛貴一方的勝利。
安康公主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背負起了她們的期待。
當然了，安康公主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乎。
都是一年到頭見不上一面的人，安康公主連誰是誰都分不清，哪會理會他們的期待。
倒是三小隻各自聚精會神的盯著棋盤。
安康公主是嚴陣以待，準備和大皇子分出勝負。
而眾所周知，臭棋簍子是不會承認自己是臭棋簍子的。
李玄和玉兒萬分認真，打算在關鍵時刻給安康公主進行提示，為勝負的奠定貢獻自己的一分力量。
要不是現場的氛圍太過肅穆，他們倆早在前面幾輪就開始對安康公主指指點點了。
一人一貓都默契的認為，如果有自己的指點，剛才那比較焦灼的幾輪，安康公主早就贏了。
「嗨呀，安康公主下棋就是遜啦！」
「早聽我的下這裡，早就贏了。」
「哪用得著墨跡這麼久？」
決賽開始，大皇子執黑棋，先下一子，佔得先機。
安康公主捻起一枚白子，準備應對。
可她的手剛一抬起，就被一隻手和一隻爪子攔下。
李玄和玉兒盯著安康公主，嚴肅的搖了搖頭，各自用眼神示意了兩個相隔甚遠的不同方位。
安康公主表情一呆，小嘴一癟。
「這才剛開始下啊！」
她心中不滿的想道。
安康公主沒成想自己今日最大的對手，竟是身邊的兩個臭棋簍子。
這時候，趙奉乾咳一聲，提醒道：「選手以外，其他人等不許介入比賽，否則直接判負。」
玉兒一聽這話，嗖的一下縮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臉上滿是遺憾的表情，但又連忙對安康公主不住的點頭。
「殿下，靠你自己也可以的。」
玉兒眨巴著一雙杏眼，無聲的鼓勵道。
趙奉見安康公主的手上還搭著一隻小巧的貓爪，忍不住補充一句：「貓也一樣！」
李玄瞪著趙奉，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最後還不甘心的挪開了爪子，氣鼓鼓的坐在安康公主的懷裡，不敢妄動。
「可惡，意識到本大爺的聰明才智之後，開始針對了嗎？」
「實在是太無恥了！」
趙奉見李玄不滿的瞪著自己，撇過頭去，只當沒有看到。
他雖然沒有見過李玄下五子棋，但就剛才那一下指點，跟那個宮女也就一個水平了。
「阿玄啊，你還是別耽誤安康公主了。」
而與此同時，趙奉也總算髮現了李玄的弱點，心中默默記下。
「棋法極爛，貓菜癮大。」
沒有了別人的影響，安康公主總算落下了自己的第一枚棋子。
巨大棋盤邊的兩個花衣太監，見到落子之後，立即將安康公主的這一手也記錄了上去。
他們用誇張的毛筆，在巨大棋盤上相應的位置劃出，實時的為場下的觀眾做著轉播。
若不是害怕會影響到場中的兩位選手，只怕還會配上兩位解說。
最好是一老一少，小的不怎麼懂棋，把老的氣得直喊哥們，這才有節目效果。
當然了，在場的這些觀眾可能比起節目效果，還是更加關注結果的。
陰黑，陽白。
陰陽流轉，變化不休。
棋盤上一子接著一子，殺得格外慘烈，竟然能連成三子的都不多。
兩人互不相讓，彼此斷絕對方的生機，不給任何的機會。
他們只能以防為攻，在防守的同時，悄然形成攻勢，威脅對方。
但這樣激烈的殺法，導致誰都尋不到合適的機會。
棋盤漸漸被鋪滿，雙方的勝機都在漸漸流失。
繼續這樣下去，恐怕下到最後，也只能是一個平局。
不管是安康公主還是大皇子，都需要儘快尋求突破的機會。
否則最後殘餘的空間越小，就更難以突破對方的防守。
兩個臭棋簍子看得目不轉睛，大呼痛快！
這一局就連李玄和玉兒都不得不承認，除了一開始那一手以外，安康公主下得確實沒有問題，他們連一點「指點」的機會都沒有。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大皇子竟然也如此深諳五子之道。」
「當真是安康公主的一個勁敵呢。」
李玄默默的向大皇子投去認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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