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綠衣離別紅衣追
靈狐換了一套翠綠色的衣裳來到夜宮外的山坡上，“咳咳……”她咳了兩聲又扭頭看了看，慘白的臉掛上一抹忐忑不安的期待。
聽到腳步聲，靈狐又歡喜地轉過身去，看見走來的不是柳孟，她又黯然低下頭去。
“我知道你想見的不是我。”覓鋒黯然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她慘白的臉，再掃視了一眼她翠綠的衣裳，酸澀問道，“你真的喜歡他？”
“覓鋒……咳咳……”靈狐背過身去抱歉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咳咳……咳咳……”
“你身子不好，趕緊坐下。”覓鋒忙扶著她坐下來，他摸了摸她的嘴角的血絲憂急說道，“我知道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可是……為什麽不養好傷再來？你這樣子，我看的很心痛。”
“等不及了。”靈狐又捂著胸口難受地咳了幾聲，輕聲低念，“你知道的，我的傷已經養不好了……我想……我想在那之前，表明自己的心意，覓鋒……我喜歡他，十年了，一直都喜歡他。”
“我知道。”覓鋒哽咽了一下將她攬入懷中低念，“小狐，別說話了，主子會有辦法的。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別自欺欺人了，主子隻能為我續命，我不想……我不想一直讓主子為我操心。”靈狐捂著嘴巴難受咳嗽，又咳出血來，她抓著覓鋒的衣襟急切說道，“等我跟小孟說完之後，我就走了，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主子。”
“小狐……”覓鋒輕撫著她的頭哽咽呢喃，“也許再等一會主子會想到辦法的。”
“嗯……”靈狐搖搖頭迷糊呢喃，“之前不知道……我討厭那個女人，一直都討厭。但是，我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她是夜魅後……主子還要照顧她，若在為我分神，恐怕……我不想這樣，主子是最棒的，小狐一直都喜歡留在主子身邊。”
“小狐別說了。”覓鋒緊抱著她哽咽低念，滴落下來的熱淚打在她慘白的臉上。
“那女人施在我身上的咒術，很好……小狐痛死之後會化作一座山，以後就可以日日眺望夜宮，還可以一直陪著主子。”靈狐蒼白的嘴角又咧起一個小小幸福的弧度，“我還要在我的山上養育很多很多小蛇，給小孟，陪著他……一直陪著他……小蛇會知道我的心聲，他會把我心事告訴他。”
“我呢？小狐！我呢？”覓鋒緊摟著抽噎低念，“千年了，我等了你千年，不要這麽狠心好嗎？”
“覓鋒……”靈狐揚起手輕撫著他的臉苦澀笑說，“就當做我辜負你的懲罰吧，以後你再也不用為我煩惱了。”
“小狐，我不要這樣！”覓鋒緊抱著她哽咽低念，“我要你快快樂樂的，我寧願自己化作一座山！”靈狐靜靠在他的懷裏沒有說話，腦海裏隻想著對他的愧疚和對柳孟的期盼。
遠遠看著他倆的柳孟黯然轉身離開，他沒聽見他倆的對話，但是他看見靈狐所穿的衣服，看見他倆相擁在一起，他算是明白了。
翌日
柳孟獨坐在房間裏輕拭著手上的月魂刀，腦海裏不停回響昨晚靈狐跟覓鋒相擁的畫麵。盤在桌上的蛇不停向陷入沉思的他吐信子。
“砰！”門一下子被踹開了，柳孟愕然回過神來，隨後就看見身負重傷的靈狐出現在門口。
“小狐……”柳孟把月魂刀摁在桌上急忙站起來。
靈狐靠在門邊微弱責問：“為什麽你不來？”
“我……”柳孟急切地看了她一眼，又黯然低下頭去說，“我……我對不起你。小狐，我知道你恨我姐姐……”
“我問你！”靈狐撲過去揪住他的衣襟，難受地咳了幾聲又厲聲責備，“我在問你，你說你姐姐做什麽？我們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我問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
柳孟看見她眼裏的淚光，想要伸手去擦拭，他又猶豫地把手藏到身後說：“我……我去了。我……我都看到。”
“你去呢？你看到什麽呢？”靈狐揚起眼眸急切問道。
柳孟黯然低下頭去說：“我看見你跟覓鋒大哥……你穿著綠衣裳……”
“混賬！”靈狐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抹著淚哭喊，“我那是穿給你看的！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懂我的心意嗎？”
“可我知道覓鋒大哥……”柳孟剛開口，靈狐就吐了一口血跪坐到地上，柳孟嚇了一跳忙跪坐下來抱住她。
靈狐輕輕推開他的手低念：“別碰我……柳孟，我靈狐今天才知道你是個窩囊廢，你隻有在你姐姐麵前才逞英雄，你隻有你姐姐。我不稀罕……我不稀罕……”靈狐艱難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去。
“小狐……”柳孟急忙追出去，走了兩步，他又回到房間黯然停下來默默苦笑——也許這樣是好的，這樣他倆就能在一起了。還是把心思花在幫姐姐治理陰陽無間上邊吧。流民一事一直困擾著她。
“柳孟，你給我滾出來！”忽而傳來覓鋒憤怒的喊聲，柳孟才剛站起來，就看見滿帶燥怒的覓鋒走進來，他把一套豔紅的衣服砸到柳孟臉上淩厲說道：“穿上它，跟我去見小狐！”
柳孟低頭看了看滑落手上的紅衣服，又看向覓鋒說：“覓鋒大哥，你這是做什麽？我對小狐沒有這個意思，我一直把她當做姐姐罷了……”
覓鋒衝上前去揪住柳孟的衣襟冷厲責備：“我不管你有還是沒有！你就算給我裝，也得馬上給我穿上它去見小狐！她熬不下去，她馬上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難道你連這個願望也不能滿足她？她又不是要你做什麽，她隻是要你一句話！”
“小狐怎麽呢？”柳孟急切問道。
“她中了你姐姐的咒術，救不了了！”覓鋒冷厲說道，“馬上就化作一座大山，這世界上再也沒有靈狐了！”
“小狐……”柳孟低喊一聲忙抓著衣服推開覓鋒衝出去。
柳孟率先趕到夜宮蒼茫地找了一次，沒有發現靈狐的蹤影，又匆匆跑下山四處尋找，他讓蛇分散去找，還是沒有消息。
“小狐……你別嚇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狐……”柳孟一邊跑一邊抹淚，腦海裏不停回響過去的畫麵，跟她一起搶包子，和她打鬧，看見她第一次為自己哭，她負傷來救自己，悉心教自己法術……
“小狐……”柳孟站在山崗山放聲吆喝，“你在哪裏？我為你穿上紅衣裳了，你看見了嗎？小狐！出來見我好嗎？小狐……”
“小孟……”遠處的獨自站在風中的靈狐愕然扭頭看去，隨風傳來柳孟急切的聲音：“小狐……我為你穿上紅衣裳了……你看見了嗎……小狐……我喜歡你……十年了……一直都喜歡你……”
“小孟……”靈狐捂住自己的嘴巴激動低念了一聲，她轉過身去放聲吆喝，“小孟……我聽見了！小狐也喜歡你！十年了！”喊著，她忙掖七翠綠色的裙子向他跑去。
另一邊的柳孟聽見她的聲音，忙淩空踏步順著她的聲音尋去，他落到另一個山崗在上遠遠看見向自己跑來的靈狐，像一隻飛舞的綠蝴蝶蹁躚而來。
“小狐……我在這！”柳孟使勁招手吆喝，“看見了嗎？我穿了紅色衣裳！小狐！我在這！”柳孟揮手喊著又忙往山下飛去。
靈狐抬起頭來，目光還沒搜索到他的蹤影，才剛邁出一步，忽而不能向前了，她垂下眼眸看了看慢慢消散的下身，再揚起雙手來，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冷笑自嘲的弧度低念：“一定是太想他了，否則怎麽會有錯覺了？他不會來的，他怎麽會突然來了呢？小狐，你的綠衣裳隻能化作無人愛的野草。”
“小狐……”柳孟落到地上急切向她跑進，她卻緊低著頭沒有看他，柳孟看著消散的她心頭一慌叫喊，“小狐……小狐！我是柳孟！小狐！”
“小孟……永別了。”靈狐仍低著眼眸，柳孟淩步躍起向她撲去，靈狐頓時化作一座小山，沒有樹，隻有在風中搖曳的小草。
“……”柳孟直接趴在地上，淚水輕輕滑落泥土哽咽低念，“小狐……我來了……你聽見了嗎？為什麽要這麽狠心，不抬頭看我一眼……小狐……”
他張開雙臂抱著地麵大聲哭喊：“小……狐！我來了！你聽見了嗎？你看見了嗎？小狐……”
夜宮
柳蕭蕭獨自站在宮殿的屋簷上，微風吹拽著她的衣袂，九慕陽走來從後緊摟著她的腰低念：“蕭蕭，你怎麽又哭呢？”
柳蕭蕭靠在他懷裏哽咽低念：“九慕陽，我的心很痛。我欠了小孟十年，還殺了他最心愛的人。我欠了臻炎和海嬣千年，又讓他們陰陽永隔……你說我是不是禍害？”
“生命從來都是這麽脆弱，我們控製不來。”九慕陽緊摟著她說，“蕭蕭，別太難過了，否則我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