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們的英雄
第12章 我們的英雄
新桶城位於金樹河的下游,是河灣地大貴族佛索威家族的封城,因為緊挨著玫瑰大道和金樹河,所以這裡也是來往行商的聚集地,幾乎所有運往金樹城、紅湖城、古橡城的貨物都會在這裡集散,而不是走高庭那條線。
之所以來往行商會做出這種選擇,最開始是因為高庭稅收頗重,將貨物運往高庭,要額外的付出一筆重稅,商人趨利自然懂得取捨。
後來高庭的提利爾家族大幅度的減少了商隊過境的稅金,並且取消了一些不合理的稅種,想要將這一部分商人從新桶城拉過去。
但商人已經習慣在新桶城集散了,加上紅湖城、冷嚎堡、古橡城等城池的領主也都為了行商方便,修建了一些道路,雖然這些道路都很簡陋,無法和玫瑰大道那樣的道路相提並論,但來往的行商也已經走習慣了,所以高庭只吸引了很少一部分行商,絕大部分行商都還是選擇留在新桶城。
不過,最近這幾天聚集在新桶城的行商似乎有點多,不僅僅已經卸貨的商隊沒有離開,就連高庭的一些商人也都跑到了新桶城,他們似乎都在等待什麼東西。
有消息靈通人士很快就打聽到了一些信息,原來前段時間金樹城、紅湖城和古橡城那次針對紅湖森林盜匪的圍剿行動中獲得了額外的收穫,原本那個紅湖森林盜匪是龍家殘黨的傳聞竟然是真的,三大家族從盜匪手中繳獲了大量物資,這些物資不僅僅有糧食,還有武器,並且還有大量隨時都能夠換錢的貴重物品,其中更是找到了一些瘋王死前丟失的重要物資。
因此就有人猜測瘋王死前恐怕已經預料到龍家的隕落,所以才會將一部分物資交給忠心龍家的人帶走,而紅湖森林的盜匪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這次繳獲的物資極多,但金錢卻非常少,而三大家族並不需要這麼多物資,他們需要的是可以隨時使用的金錢,另一個就是這些物資還打上了龍家的印記,他們也擔心自己如果保存了這些物資,會不會被勞勃·拜拉席恩視作龍家殘黨,找借口對付他們。
所以,他們需要儘快將這批物資出售掉,換成金龍、銀鹿,而在他們附近,有能力快速散掉這批物資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就是新桶城,另一個就是高庭。
只不過,現在高庭提利爾家族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和勞勃·拜拉席恩修復關係這件事了,沒有精力處理這些商業上的事情,而綠蘋果佛索威家族的族長、新桶城領主塔克斯·佛索威伯爵卻對這件事表現得很積極,甚至主動聯繫三大家族,開出了很好的條件,比如放棄稅金等,讓三大家族將這批物資放在新桶城出手。
有人疑惑塔克斯·佛索威這樣做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撈不著,但也有精明的人看出了塔克斯伯爵這樣做的用意,那批物資的交易稅並不是塔克斯伯爵看重的,他看重的是沖著這些物資聚集到新桶城的商隊們,這些商隊會讓新桶城繁榮很長一段時間,其附加的利益遠遠超過了一筆物資的稅金。
不過,對於新桶城的普通民眾和商隊的底層護衛來說,那些貴族高層的利益謀划實在太過遙遠了,他們並不關心,他們關心的事情只有在這次圍剿盜匪的戰鬥中湧現出來的傳奇故事,比如單騎破陣、斬殺匪首的喬爾·佛花、率領十三名騎兵擊潰上百盜匪的亞歷斯·奧克赫特等等。
只不過,在這些著名騎士創造的傳奇故事中,有一個人的傳奇故事卻顯得那麼突出,並且這個人也是所有傳奇故事中最傳奇的一個,這個人就是獵熊者林德的傳奇故事。
相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騎士老爺們,顯然同樣是平民身份的獵熊者林德更加讓大眾平民有代入感一些,當他們從酒館的吟遊詩人那裡聽到有關獵熊者的歌謠時,總是能夠將自己帶入進去,隨著故事中的獵熊者一同創造傳奇。
在紅湖森林盜匪圍剿之戰以前,獵熊者林德的故事就已經在河灣地各個城市的酒館中流傳了,只不過當時聽到的人只是將林德看成一個運氣好的獵人,僅僅讚賞其孤身為父復仇、狩獵山熊的英勇忠孝品格,並沒有人認為獵熊者是一個真正的戰士。
然而,現在在聽到了圍剿之戰的傳奇故事後,所有人對獵熊者林德的看法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甚至這種改變都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就像是一個認識很久的熟人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樣。
拒絕十名士兵輔助,孤身前往鎮守要害地點,一人斬殺近百名從戰場逃竄至此的盜匪,在這些被他斬殺的盜匪中還有兩名龍家殘黨,如此誇張的戰績讓任何一個人聽到了都感覺這根本就是人為編造的謠言,但這個戰績卻得到了冷嚎堡維伯家族的羅曼·維伯爵士和終結圍剿之戰的喬爾·佛花爵士的認可,這兩人的誠信在河灣地的貴族中是有口皆碑的。
於是乎,獵熊者在這場圍剿之戰的經歷被一些吟遊詩人編寫成歌謠開始在紅湖城、古橡城、金樹城的酒館中流傳,並且得到了平民的喜歡,吟遊詩人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在看到這個歌謠能夠賺錢后,其他吟遊詩人也開始主動傳播這個歌謠,獵熊者的名聲也再次在河灣地各個城市中傳播開來,而新桶城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入夜後,結束工作的新桶城平民來到了碼頭附近的一個酒館中放鬆一下,商隊的傭兵也湧入到了酒館中花銷身上的傭金,來一場醉生夢死,酒館的常駐吟遊詩人今天第三次彈起了獵熊者之歌,雖然這個吟遊詩人的嗓音很一般,但眾人依然聽的是精精有味。
「敬我們的英雄獵熊者!」在聽到獵熊者揮動雙劍斬殺來敵的時候,有人忍不住高舉起手中的酒杯,大聲呼喊道。
「敬我們的英雄獵熊者!」
「敬我們的英雄獵熊者!」
……
有了人開頭,酒館中敬獵熊者的喊聲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是不是聲音傳出去刺激了附近另外一間酒館裡面的人,那間酒館內也響起了敬獵熊者的喊聲,並且這些喊聲還逐漸擴散到了城中其他酒館里和商隊的篝火旁。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獵熊者林德就成為了平民英雄的化身,平民將其當成了自己的偶像,把自己過去希望擁有、但卻無法擁有的那種人生憧憬套在了獵熊者的身上,當獵熊者創造了一個傳奇故事的時候,他們也有一種參與創造這個傳奇故事的感覺,進而對從未蒙面的獵熊者愈發的崇敬。
「照著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我或許很快就能夠聽到有人高呼『獵熊者萬歲』了。」在酒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坐著兩名身披斗篷的外地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喝了一口杯中的蜜酒,轉頭看了看靠坐在牆角、安靜吃著東西的同伴,充滿調侃的說道。
那人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對方,說道:「希望到時候我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被我們的新王砍頭。」 對方繼續調侃道:「不,我覺得以我們那位新王的性格,你應該會得到讚賞,說不定御林鐵衛中也會有你的位置。」
「那就算了,我還想要傳宗接代。」作為騎士最高榮譽、備受崇敬的御林鐵衛在那人口中似乎毫無價值。
「你可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中年人又喝了一口酒,頗為欣賞的說道。
坐在新桶城酒館角落的這兩人正是喬爾·佛花和現在歌謠中傳頌的獵熊者林德,酒館里那些高呼獵熊者的平民和傭兵絲毫沒有發現他們崇拜的對象就在身邊。
這也讓林德不由得產生一個念頭,自己現在公開身份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是被這些人抬著在新桶城的街道上遊行,還是被當作是一個瘋子趕出酒館?林德覺得後面一種發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們兩人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喬爾要兌現自己的諾言,將林德舉薦給佛提莫·克連恩爵士當騎士侍從。
在金樹城參加完了慶功宴,喬爾沒有繼續留在金樹城參與後續事務的商討,也沒有和克連恩家族的隊伍回紅湖城,而是直接帶著林德順著金樹河南下。
原本,喬爾是準備直接乘船一路南下到高庭,但在船隻停靠在新桶城碼頭時,卻聽到碼頭工人聊天,提到高庭派出了一隊人馬前往君臨城參加新王為他第一個子嗣舉辦的比武大會,帶隊的人是高庭公爵的次子加蘭·提利爾爵士,已經成為高庭守衛教頭兼加蘭·提利爾劍術老師的佛提莫·克連恩也從旁跟隨,而這一行人已經到達了新桶城,修整一晚后,明天繼續上路。
既然佛提莫爵士已經在新桶城了,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再前往高庭,所以兩人就在新桶城下船了。
只是兩人下船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候去提利爾家駐紮的地方有些不太合適,而城裡面的旅館全都已經住滿了各個商隊的人,根本沒有空房間,喬爾便決定在酒館裡面對付一晚,等明天清晨就去拜見佛提莫爵士。
「伱不喝嗎?」喬爾將自己杯中的蜜酒喝完后,指了指林德面前那杯沒有動過的蜜酒問道。
林德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喝酒。」
「真是一個無趣的傢伙!」喬爾將林德那杯酒拿過去喝了一口,然後看了看林德細嚼慢咽的吃著東西,感覺時間過去得實在是太慢了。
這些天的相處,特別是從金樹城離開,坐船南下的這兩天,因為他和林德長時間的呆在一起,也使得他對林德的認識加深了不少。
自律,極端自律是他對林德最新的評價,經過這兩天的觀察,他發現林德對每件事的安排都非常細緻,什麼時間做什麼事,練習劍術需要多少時間,吃飯休息又需要多少時間等等一切活動都有著詳細的安排,就彷彿在他手中掌握了一張時間列表一樣,每天都是按照這個列表來生活著,無趣到了極點。
這種極端自律的性格讓喬爾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角陵伯爵藍道·塔利。
所幸眼前這人還能夠說笑兩句,相互調侃一下,沒有像藍道·塔利那樣嚴肅至極、不苟言笑,就像是一塊冰冷的鐵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將林德收為侍從,要知道幾天前當他看到了林德的戰績后,就不由得產生一股衝動,想要將林德收為自己的侍從,而不是便宜了佛提莫。
畢竟一個強大到如此地步的騎士侍從,對他也會有不小的幫助,至少在上戰場的時候他有一個得力的助手可以配合,而不像現在那幾個騎士侍從一樣還需要他分心照顧。
但這個念頭也僅僅只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就被他拋諸腦後了,因為他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培養一個平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不認為林德將來能夠走多遠。
大口將杯中蜜酒喝完后,喬爾便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尿意,他站起身,身形有些踉蹌,酒量不好的他喝了兩大杯蜜酒後已經有些醉了,只見他搖晃著走到了酒館外面,左右看了看,然後在酒館旁邊,找個偏僻的地方,準備方便一下。
只是,在他掏出東西準備釋放肚子里的存貨時,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個人潛入到了身後,並且舉起了一根木棍朝他的狠狠的來了一下,並且在他倒地的時候快速的在他身上摸索了幾下,拿走了他的錢袋,還把他的佩劍和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就連身上的熊皮斗篷都沒有放過。
此時此刻,在酒館裡面的林德也沒有想到喬爾會在外面被人襲擊搶劫,他依然是細嚼慢咽的對付著眼前的食物。
他之所以吃得這麼斯文,完全是因為眼前的食物實在太難吃了,雖然麵包裡面已經放了葡萄,外面還過了一層蜂蜜,但麵包實在太硬了,用力咬下來一塊,需要咀嚼很長時間才能夠將其嚼碎,也才能夠吞咽下去。
林德很想丟掉手中的麵包,但他想到以後自己還需要面對更多這種難以下咽的食物,現在不適應,以後再適應,就晚了。
就在林德努力對付自己手中食物的時候,一高一矮兩個人從酒館外走了進來,視線在酒館內掃看了一遍,見林德這邊只有一個人坐,便走了過來,也沒有跟林德打招呼,便坐在了林德面前這張桌子的其他兩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