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假黃雀
第144章 假黃雀
懷蘭·維爾伯爵的死亡在邊疆地一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短短兩天時間就已經傳遍了附近的領地,甚至通過渡鴉傳到了遠在多恩另一端的陽戟城。
很多人對懷蘭·維爾伯爵死在了野人手中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在邊疆地的各種衝突中,已經很少有領主級別的貴族戰死的事情了,更別提死在野人手中了,這使得不少人好奇這些兇猛的野人來自哪裡。
而在不少人研究野人部落的動向時,懷蘭·維爾伯爵的葬禮也在其死後的第七天,在維爾城內順利舉行了。
幾乎維爾家族旁支所有擁有繼承權的人都趕到了城堡,因為按照當地的習俗,新的領主會在葬禮舉行的時候繼位,而眾所周知懷蘭·維爾並沒有繼承人,所以最終領主的歸屬只能在維爾家族旁支中擁有繼承權的人中間挑選出來。
除了這些維爾家的旁支以外,還有大量骨道周邊的領主也來到這裡參加葬禮,並且見證維爾城新領主的出現。
在這些領主中以伊倫伍德家最為尊貴,它是骨道周邊領主的首領,擁有足以和陽戟城分庭抗爭的實力,其次就是王冢城的曼伍笛家族和天及城的佛勒家族,其餘都是一些更次一級的小領主。
伊倫伍德家帶隊的是現任伊倫伍德城伯爵安德斯·伊倫伍德的長子兼繼承人克萊圖斯·伊倫伍德,天及城帶隊的則是佛勒家赫赫有名的雙胞胎美人簡妮·佛勒和珍妮琳·佛勒,其他次級的小領主也都是派出的家族長子,由此可見懷蘭·維爾和周邊領主的關係很一般。
唯獨只有王冢城是由王冢城伯爵達苟士·曼伍迪伯爵帶隊,這不僅僅讓負責接待的維爾城新總管感到非常驚訝,就連其他觀禮的貴族也都感到意外。
「這個老傢伙可是無利不起早的貨色,他怎麼會親自跑到這裡參加毒蛇的葬禮呢?」在維爾城的大廳內,簡妮·佛勒一臉不屑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王冢城伯爵,小聲的朝身邊的雙胞胎姐妹說道。
「說不定他和毒蛇的關係很好呢?」珍妮琳·佛勒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
「禿鷲會和毒蛇成為朋友?」簡妮·佛勒看了看自己的姐妹,說道:「你看著吧!等會兒肯定有好戲,食腐的禿鷲聞著死蛇的臭味跟過來了,不飽餐一頓,他怎麼可能離開。」
在這對雙胞胎姐妹說話的時候,不遠處的克萊圖斯·伊倫伍德也聽到了她們交談的內容,隨後他朝身邊的侍衛小聲的吩咐了幾句,雖然他不會介入維爾城爵位和領地的繼承權紛爭,但也絕對不會看著王冢城得利,制衡從來都是伊倫伍德家治理骨道周邊領主的有效手段。
懷蘭·維爾的屍體就擺放在了大廳中央,已經碎掉的半個頭顱用一個鐵面罩給覆蓋了起來,按照維爾家的傳統,十幾條經過特殊處理的毒蛇被放置在他的身旁,靜默修女拿著帶有濃厚熏香的提燈圍繞著屍體旋轉行走,進行著最後的儀式。
這時候,某些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維爾家旁支開始大聲的宣布自己的擁有對維爾城的繼承權,而其他人也都陸續宣稱自己的繼承權靠前。
一時間,整個大廳喧鬧得就像是一個集市一樣。
看著這些醜態百出的維爾家旁支貴族,克萊圖斯忍不住站了出來,高聲喊道:「肅靜,肅靜!這裡是懷蘭·維爾伯爵的靈柩前,不是你們家的卧室,一群人像是潑婦一樣爭吵,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貴族該有的儀態!」
雖然克萊圖斯很年輕,但他的身份卻決定而他說話的份量很重,還在爭吵中的維爾家旁支陸續閉上了嘴巴,並且頗為不忿的看著伊倫伍德家的繼承人。
「領主爵位和領地的繼承權都寫在了維爾家的譜系書中,不需要爭吵就能夠知道。」克萊圖斯轉頭朝為三任維爾城伯爵效力的顧問學士艾德溫說道:「艾德溫學士,麻煩伱把維爾伯爵的譜系書拿出來。」
老學士聞言朝克萊圖斯躬身行了個禮,然後從自己的助手學士手中拿過了一本厚重的羊皮書,顫顫巍巍的跟著走到了懷蘭·維爾伯爵的靈柩前,將書放在了預先準備在那裡的書架上,在眾人面前將其翻開,很快找到了懷蘭·維爾那一頁,跟著又查找了一下懷蘭·維爾上一代的分支。
「菲利斯·維爾,在血脈層級上莫爾斯·維爾之子菲利斯·維爾爵士是擁有最高繼承權的維爾家成員。」老學士很快就理清了譜系層級,然後高聲宣佈道。
這時候,在維爾家的旁支中一群人傳來了歡呼聲,只見在這群人中一個有著尖尖鼻子、面頰瘦削、臉色蒼白的中年人一臉得意朝著眾人招手。
雖然有了結果,但肯定少不了人反對,但面對譜系書,他們也沒有辦法更改這個結果。
「七神神選、盛夏廳、紅土望、紅衛河領主,林德·泰拉伯爵大人到。」這時,門口的禮儀官忽然高聲宣讀一名到訪者的身份,而大廳內雖然嘈雜,但依然足夠讓所有人聽到其聲音,大廳也立刻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腦子裡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個疑問,林德·泰拉來幹什麼?
在場所有人都對林德·泰拉和懷蘭·維爾伯爵的仇怨非常了解,懷蘭·維爾伯爵死前在這位神選者手中吃了不小的虧,先是損失了一千多名維爾城守備士兵,之後甚至因為對方一句話,將這個骨橋連同另一邊的蛇牙塔也拱手相讓,讓懷蘭·維爾一時間成為了多恩領主的笑柄。
有些人甚至懷疑懷蘭·維爾的死是林德所為,因為就在懷蘭·維爾剛剛死於野人王的襲擊沒幾天,林德便宣布已經徹底收復了赤紅山脈東北段的所有野人部落。
這兩件事實在太巧合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林德指使野人部落襲擊的懷蘭·維爾,可惜這一切都只是懷疑而已,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而且熟悉那些野人部落的人也都很清楚殺死懷蘭·維爾的野人王來自石山部落,和林德收復的那些野人部落當時可是仇敵,根本沒有合作的可能。
相比起在場絕大多數人對林德都心存畏懼不同,克萊圖斯對林德反倒是非常尊敬,他參加了神恩城的比武大會,並且也參與了和林德的賭鬥,被林德輕易的擊敗了,之後林德也指點了他一些劍術上的技巧,糾正了他劍術上的缺陷,效果極為明顯,這也使得他對林德產生了一絲崇敬。
當林德從大廳門口走進來的時候,克萊圖斯便第一個主動上前,向林德行禮,道:「林德伯爵大人,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克萊圖斯爵士。」林德也對克萊圖斯有著很深的印象,他是少數幾個接了林德的攻擊,手中的武器沒有被打掉的人,之後他了解到這人是伊倫伍德家的繼承人,也就順便記住了這個人。 「奧貝娜?你還活著。」就在兩人打招呼的時候,伊倫伍德家的隊伍中有人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只見發出驚呼的那人一臉驚訝得看著跟在林德身後身披黑紗的女人,並且接二連三的驚呼聲從人群中響起。
克萊圖斯聞言看向了那個女人,同樣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說道:「奧貝娜姐姐!」
「克萊圖斯,兩年沒見,你長大了不少!」奧貝娜微笑的看著克萊圖斯。
這些伊倫伍德家的人出現的反應讓林德也感到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奧貝娜竟然和伊倫伍德家這麼多年輕貴族認識,而且關係還非同一般。
奧貝娜似乎猜到了林德心中所想,解釋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經常帶我去城堡裡面玩耍,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城堡裡面,和伊倫伍德家的人都認識。」
「奧貝娜姐姐,你和林德大人是……」克萊圖斯驚訝的看著奧貝娜,疑問道。
「林德大人是我丈夫的主君。」奧貝娜主動介紹羅索斯,道:「這是我的丈夫,羅索斯·泰拉,林德大人的獨立隊隊長。」
「丈夫?」克萊圖斯看向了羅索斯,詫異道:「奧貝娜姐姐,你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會兒我再解釋給你們聽。」奧貝娜微微搖了搖,並且朝其他聚集過來的伊倫伍德家的年輕貴族們說道。
林德也沒有再多說廢話,在眾人矚目下,直接走到了大廳中間,懷蘭·維爾的靈柩前,朝著眾人,說道:「諸位也不用瞎猜我一個河灣地的貴族為什麼會來這裡,我就直接告訴諸位好了,這位奧貝娜·維爾女士是懷蘭·維爾唯一的女兒,也是維爾城唯一的繼承人,我的目的就是讓她得到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林德此言一出,大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但很快喧鬧聲就佔據了整個大廳,幾乎所有維爾家旁支的人都在朝著林德吼叫,而其他來觀禮的貴族則相互大聲的議論著,並且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安靜!安靜!」林德大聲的呵斥眾人,同時將手放在了失鄉騎士大劍上,一股雷霆從他的身上激射而出,掃過了大廳周圍所有的窗戶,將所有的窗戶全都震碎,一道道焦黑的痕迹出現在了周圍的牆壁上,就彷彿焚燒過一般。
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全都注視著林德,眼中或是充滿恐懼,或是充滿震驚,但更多的是崇拜和激動。
有關林德在蘭尼斯港展現出來的神跡力量等等傳聞,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多恩,哪怕神跡已經得到了七神教會的承認,在多恩依然沒有多少人相信這些傳聞,他們都只是認為這不過是林德耍了一些遊藝人的小戲法罷了,而那些北邊的領主都愚蠢得看不出來,才會認為是神跡。
然而,現在他們才親身感受到傳聞中的神跡是什麼樣子,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懷疑傳聞的真假,他們甚至覺得那些傳聞都不足以描述這神跡的千分之一。
在人群中一些七神教會的信徒已經跪在了地上,開始念誦祈禱詞,而其他異教信徒也同樣忍不住誦讀些什麼,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他們激蕩的內心平復下來。
同樣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的奧貝娜和羅索斯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林德,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見到大廳已經安靜了下來,林德朝羅索斯招了招手,將那些可以證明奧貝娜身份的文件拿了過來,將其放在了譜系書上,說道:「這些就是能夠證明奧貝娜身份的證明,裡面有懷蘭·維爾伯爵和奧貝娜養父的通信,有懷蘭·維爾親自簽署、並且蓋有領主印章的繼承權文書,還有學城學士寫下的出生證明文件,我想這位學士應該可以驗證這些文件的真偽。」
「不需要驗證,這些都是真的,因為這裡面除了信箋以外,其他文件都是我親手起草的。」在林德話音剛剛落下,一旁的老學士便直接宣布了結果,然後朝奧貝娜招了招手,說道:「過來,孩子,讓我看看你。」
奧貝娜聞言愣了愣,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林德,便邁步走了過去,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帶著各種眼神看著她,羨慕、嫉妒和不甘等等。
老學士認真的看了看走到跟前的奧貝娜,神色略顯激動的說道:「很像,你很像你的母親,你出生時是我接生的,你的出生證明也是我撰寫的,你也是我親自送到哈曼·沙德手裡的,我原本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維爾家族也算是回到正統手裡。」
聽到這麼說,維爾家旁支的人臉上都陰沉無比,他們很清楚除非是證明奧貝娜是假的,否則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
與此同時,在王冢城的觀禮隊伍中,一個紅頭髮、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從兜里拿出了一些羊皮卷文件,準備從隊伍中走出去。
然而,他前後左右都不約而同的站出了幾個人,這些人瞬間鉗制住了他,跟著一柄柄短刺劍插入到了他的體內,精準的穿透了骨頭,刺入到了他的心臟和肺部,同時一張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讓他發不出聲來。
他驚恐的看向了前面的王冢城領主達苟士伯爵,而對方卻絲毫沒有回頭看一眼的打算。
在他掙扎了幾下后,最終失去了力氣,手中緊握的羊皮捲軸也掉落在了地上。
隨後幾個人架著他的屍體悄悄的從人群後面走出了大廳,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