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福源
第46章 福源
哈哈。
蕭景行心中暗笑，這高盛……
東方策率先回過味來，哭笑不得道：「就說高大人這又是楊一師傅掌勺，又是窖藏幾十年的女兒紅，如此好酒好菜，不會只為慶功，原來在這等著。」
雷轟也笑了：「大人是為民謀利，霹靂堂願意戴這頂高帽。只是我門中弟子稀少，幫不上大忙，就送兩百把火銃助江西一臂之力吧。」
高盛正色道：「多謝雷副堂主！」
東方策道：「在下只是海鯊幫堂主，無法代表海鯊、巨鯨，等我上報兩位幫主，再來答覆，料想幫主也不會坐視，若是不行，東方策會以私人名義相助。」
高盛同樣感謝：「多謝東方大俠。」
「我……」
眾人看向蕭景行。
蕭景行道：「鎮遠鏢局沒人沒物，所幸還有點錢，我就捐兩萬兩做軍費吧，少了點，最近花銷有點大，套住了，不然還能多捐點……」
高盛忙道：「蕭公子切莫如此。我這本也不是說給你聽，你過往所作所為，高某銘記於心！霹靂堂、海鯊幫家大業大，我用點小技倆應該也不會怪罪，鎮遠鏢局小本經營，就不必破費了。」
「沒事。」
蕭景行笑道：「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又出了口，斷無玩笑之理。兩萬兩，明日派人送到江西巡撫衙門。」
「……」
東方策、雷轟、上官洪等人連連點頭。
難怪這小子能闖出名堂，就算沒有這一身本事，光這份心就差不到哪去，德才兼備，青年才俊！
高盛動容道：「多謝，多謝！不說這些了，快吃飯吧。來人，上菜！」
這一頓飯，賓主盡歡。
飯後，蕭克己押著細川楓回市舶司，上官洪親自護送蕭景行返回鏢局。
蕭肅、沈怡、沈道秀都在大廳里等著，直到看到他平安回來，這才放心。
陪著父母說了會話，又多吃了幾個粽子，蕭景行帶著沈道秀去後院救治那頭巨猿。
「下手真夠狠啊……」
蕭景行摸了摸巨猿頸部的骨頭，差點就直接擰斷了。
他先讓老馬幫忙，和沈道秀一起幫這大傢伙正骨，然後喂它服下正心凝神的湯藥，說道：「脖子上的傷最重，心肺也有問題，近期行動不便……挺好，正好借著養傷期間，消除攝心術的影響，慢慢馴化吧。」
馴獸，自古就是一門技術，馴獸手法也多有不同。
最王道的是從小培養，用食物誘導，逐步養成聽口令的習慣，優點是，這樣馴化出來的寵獸聰明伶俐，個性十足，與主人關係親厚，缺點是時間長，對寵獸的資質要求高。
邪道的就比較暴力了，靠抽打讓寵獸長記性，靠恐懼來消除野性，靠抑制睡眠時間、食物用量來讓寵獸聽話，諸如熬鷹、馴虎、調猴之類馬戲通用方法，都歸於此。
跟王道方法比，此類主寵關係不親厚，寵獸行為木訥，反噬概率極大，優點是成效快。
這兩種方法在通臂猿這都行不通。
第一，它已經成年，第二，它靈智極高，會「演」。
可能前一秒還溫馴如牛馬，下一秒就能手撕了主人。
對待這種品級的異獸，急不得，但也慣不得。
他們的智商就像八九歲的孩子，隨著時間推移還會增長，調皮搗蛋，沒有輕重，加上力大無窮，若是放任不管，一味玩王道馴化，那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蕭景行的方法是以葯為主，王道為輔。
這個世界有提升寵物親密度的靈丹妙藥，而蕭景行恰好在古籍里讀到過。
「我想想《醉心湯》的藥方……青蚧骨、牡蠣、柏子仁、五味子、苓神草、首烏藤、硃砂、遠志、合歡皮、松汁琥珀……」
他一邊默念一邊寫，很快就寫了滿滿一頁紙，交給小瞳去熬藥。
「這樣就行了嗎？」
沈道秀看著這大傢伙的個頭，心裡發怵，這要是康復了來一拳，怕是要傷筋動骨。
「沒那麼簡單。」
蕭景行搖頭道：「還不知道要喝多少次才能養出來，慢慢來吧，它這傷勢太重，一兩個月內別想自如行動，趁此期間試一試，不行就算了，畢竟是有靈智的異獸，若是為了讓它聽話就抹去神智，太過了。」
「嗯。」
沈道秀放下心來：「要不要給它蓋個棚子？風吹雨淋的多可憐。」
「已經讓孫叔準備了，就先這樣吧。你抽空也喂幾次，你的福源比我高，或許跟你更親近也說不定。」
「又說胡話，命運無常，哪有分人的。」
沈道秀知道蕭景行懂相術，曾經跟她玩笑似地說過，他自己福源一般，沈道秀要好一些，是「否極泰來」之相，就算沒有他，也會另有貴人助她脫離苦海，而且身份尊貴，說不定還能當上某個王爺的義女，成為郡主，備受寵愛，貴極一時。
沈道秀只當他是玩笑，就算有這個可能，也不願意為了什麼郡主錯過他。
她不信命運，就跟她不信老天爺長眼一樣。
蕭景行也不反駁，笑眯眯道：「阿秀啊，我先問你個問題，咱們倆這三年有什麼奇遇嗎？就是天上掉餡餅，不用打打殺殺那種。
天岳山【天風地眼】不算，那是我用秘籍換的，羅裳山鐵柱觀，差點讓宋素臣暗算，你更是中了十香軟筋散劇毒，危在旦夕，也不能算。除了這倆，還有什麼？」
沈道秀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只有【洞靈箏】勉強算，賣家不認得，十兩就買下了。」
蕭景行點點頭，然後如數家珍般的說道：「武當山三代大弟子俞白知道吧。」
「知道。」 「他是十歲被武當掌教發現，帶回武當山的，那你知道在此之前，他在哪嗎？」
「這個不清楚……」
「昆崙山秘境。他本是雪山派下農家子弟，雪山派找了上百年都找不到的秘境入口，他七歲就『誤入』進去了，在裡面待了三年，每天吃各種天材地寶，與靈猴白鹿為伴，打下一身堅實的武道基礎，養出一身靈秀！出山之後一躍成為九門魁首，江湖兩座雄峰之一武當派三代大弟子，可謂平步青雲。他的福源怎麼樣？分不分人？」
「……」
沈道秀想著蕭景行為了改善經脈三年了才有一丁點進步，想要的天材地寶始終不見蹤影，不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人家當飯吃的東西，咱們一個都遇不到，好可憐啊……
蕭景行繼續道：「丐幫少幫主，尹天放。你別看那小子粗枝大葉，他的家世就先不說了，也不算他父母、師祖給的東西，就說他自己，他十二歲在洞庭游水，忽然腿抽筋，沉入湖底，慌亂之間，隨手一抓，抓到了五品天材地寶【金蛙蛙魚】，吃完之後骨骼強健，大增功力，可在水中閉氣半個時辰，由此轉危為安。」
沈道秀：「……」
「江湖六大世家之一，雁門鑄劍世家，鑄劍城中的葉家十三公子，八歲那年，得劍冢靈劍【飛景】認主。」
「……」
「少林寺玄澄和尚，生於佛誕日，百日當天，隨手抓周的一尊佛像中藏著佛門至高心法《羅漢伏魔神功》，二祖慧可所創，四品！」
「……」
「三仙之下，十絕第七的華山派掌門燕孤鴻，有獨子燕雙飛，十歲那年上思過崖，誤入洞中洞，在山腹中找到了昔日呂祖所創《純陽功》與《純陽掌》，還是四品……」
「……」
「還有西域魔門世家魔女百里雲熙，她……」
「我錯了。」
沈道秀哭笑不得地抓住了他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柔聲安慰道：「咱們不跟他們比，慢慢找，總能找到的。看來真有福源這東西，不認命也不行。」
蕭景行翻個白眼，冷哼道：「還不信我！」
「信了信了。」
沈道秀趕緊撒嬌，補救道：「我肯定好好喂大白！」
「大白？」
「我給起的名字，好不好聽？」
「好……」好難聽。
「現在沒隱患了，好好練功，教我《如意蘭花手》好不好？」
「親我一下。」
「mua~」
……
茫茫東海之上，煙波浩渺。
一隻無形隼穿雲破空，飛到了一艘航行中的大船之上。
那艘船船高首寬，外觀似樓，裝飾華麗，船首之上豎著一桿大旗，旗上繪著兩個黑色斗笠，正是東瀛人盡皆知的名門豪族——柳生家族家徽「柳生笠」，毫無疑問，這艘船的主人就是柳生家族。
一道魁偉人影立於甲板之上，雙手拄刀，眼望大海。
柳生家族大家長，柳生晨嚴。
「父親。」
長子柳生宗矩恭敬上前，那隻無形隼就停在他的肩膀上，雙手奉上一張紙，低聲說道：「熊澤前輩……已經故去，楓少主被擒，五忍全軍覆沒……」
死寂降臨。
唯有濤聲。
良久，柳生晨嚴臉色凝重開口：「何人所為？」
柳生宗矩道：「新任市舶司總管，乾廷第七虎，張雍。據傳，他修鍊的是黑衣宰相道衍和尚的絕學《天魔無相功》，此前曾偷襲過熊澤前輩，后，楓少主不慎中計，落入圈套，熊澤前輩為救少主，不顧傷勢強行使用金針刺穴之術，壓制天魔真氣，與張雍死斗，但因顧及少主，還是落入下風，最終……」
「《天魔無相》……」
柳生晨嚴目光幽深：「道衍和尚身在佛門，卻修魔道，一生呵佛罵祖，造無邊殺孽……此人能修成他的《天魔無相功》，非同一般啊。」
「父親，少主還在他們手裡，咱們……」
「你以為我會步熊澤後塵？」
「不，當然不！」
柳生宗矩憧憬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熊澤前輩老了，雄心不再，您不同！」
「呵呵。」
柳生晨嚴笑了笑：「按原計劃環繞飛魚島，你就扮成我的模樣，掩人耳目，我去接應少主。帶上你妹妹，她也該見見外面的世界了。」
「是。父親打算如何做？」
「見機行事。」
柳生晨嚴回身望海，說道：「殺人，未必需要死斗。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乾廷朝政腐敗，官場糜爛，破綻百出，張雍再強，也只是一個人，找到弱點，自可擊而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