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耳下有鰓
第49章 耳下有鰓
「啊啊啊啊啊！」
王世昌倒在地上，大聲嚎叫，胸前中掌的地方好像有無數刀片在刮，疼的臉都白了。
外圍眾人吃了一驚，早聽說唐門中人橫行無忌，今日一見，果非虛言。
「莊主！」
下面人顧不得捕魚人了，趕緊圍上去，又是幫他運功療傷，又是服用傷葯，王世昌總算沒那麼疼了，但仍冷汗涔涔，他瞪大了牛眼看著唐天容，面孔猙獰地吼道：「你、你竟敢打我！我弟弟是聖上義子！聖上義子！！」
「別叫了。」
唐天容冷笑道：「要是他親自在這，我可能還有所顧忌，畢竟也算個玩物，衝冠一怒為『紅顏』，說不定還真會失去理智對唐門用兵，但你，不過是玩物的附屬，不可能因為你對我們動手。我勸你認清自己的位置，死一千一萬個你，照樣撼動不了唐門！」
唐門位於川蜀，與西域魔教太近。
真逼急了，不等動兵就會與魔教聯合，到那時，拜日魔教得了唐門火炮、暗器、毒藥相助，如虎添翼，那就更是無人能治！
更何況，近些年朝廷兵部、軍器局一直與唐門合作，西北御韃靼、東南御倭寇、西南御土蠻，都還要仰仗唐門火器。
無論出於哪種考慮，為了一個廢物，或者玩物，與唐門交惡都是下下策。
天正帝還不至於昏庸到那種程度。
唐家堡的人橫行江湖，無所顧忌，也是為此。
相比其他九門，唐門在火器上的造詣，無可替代。
至於此前押鏢失利，倭寇假冒官軍劫鏢，致使唐門聲威受損……唐天容來泉州的目的，除了看望蕭景行，還有就是等唐門弟子過來，血洗東瀛賊寇，報仇血恨！
不論是誰，惹了唐家，都要付出代價！
「你——」
王世昌氣的臉色漲紅，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你竟敢說我弟弟是玩物！」
唐天容呵呵一笑：「難道不是嗎？這種身份，也就你成天掛在嘴邊，恬不知恥！」
「噗——」
王世昌胸部中掌，盛怒在胸，內外交激之下，一口血噴了出來，仰頭向後倒。
「莊主！」
下人們慌了，仔細查看，發現只是一時怒極胸悶昏了過去，鬆口氣，轉頭怒視唐天容，本想撂幾句狠話，結果發現人家根本不怕，狠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了，只道：「閣下到底是誰，頂著唐門名號招搖撞騙，欺我萬柳山莊！」
這是不敢惹唐門，又想出口氣。
唐天容不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少爺唐天容，別再讓我看見你們恃強凌弱，下次，可就不是一掌了！」
下人們一聽都嚇了一跳，這位的名號可是響亮的很，最近也確實在泉州，多半不假。
他們不敢停留，趕忙帶著王世昌灰溜溜地走了。
其他人一看唐家公子出手，也不敢跟他爭，紛紛退去。
捕魚人這才鬆了口氣，從魚簍里逮出兩條細長的黃金龍扔給唐天容：「給你，哼！」
她冷哼一聲跑上岸，鑽進小巷，消失無蹤。
人多眼雜，唐天容也沒直接回去找蕭景行他們，反而施展輕功先行遁走回了客棧，避免給鎮遠留下麻煩。
蕭景行幾人站在碼頭，看鬧劇平息，也沒心思再停留，轉身回鏢局。
路上，空空兒笑道：「蕭兄對黃金龍感興趣，我看老唐早就想下手，但他偏偏要等那個王世昌逼的捕魚人退無可退再出手，然後空手套白狼，一箭雙鵰，既教訓了王世昌，又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到了東西，這傢伙的腦子靈性的很啊。」
「……」
他說完，蕭景行和沈道秀卻沒接話。
沈道秀是不太喜歡這種手段，總覺得有脅迫之嫌，就算那女子來歷不正，在此次事件中也是被欺壓的角色，一碼歸一碼，不該趁火打劫，但考慮到唐天容也是為了蕭景行謀划，也就當沒看見了。
蕭景行皺眉沉思，明顯在想別的事。
空空兒道：「蕭兄，你在想什麼？」
「那個人的來歷。」
蕭景行百思不解：「你們注意沒有，剛才那個捕魚人說只有【黃金龍】可以助她母親療養，滋補元氣，其他補藥都不行，這是什麼怪病？我在醉生夢死樓看了上千本醫書，從沒有哪種病有這種限制……還有，聽她這意思，抓黃金龍也不是一次兩次，又有什麼武功能在水下來去如電，不藉助任何道具就能活捉它們？」
「對啊！」
空空兒一經提醒也覺察出問題了，猛然醒悟道：「這個人身上的秘密還真不少，背後針對她的人也很古怪，費力不討好啊！好像就是要針對她，黃金龍什麼的反而不重要。」
「還有。」
沈道秀也想起來：「她寧折不彎，拼著放生也不願屈服背後之人，很可能她娘親的病也沒到生死關頭……又或許她娘的武功也很高，幕後之人不但對付不了她，也對付不了她娘，要不然趁她出海捕魚，就能抓她的軟肋了，只有兩個都對付不了，才會耍手段搗亂……好怪哦，這到底什麼關係？」 「算了。」
蕭景行想不明白也懶得想：「此人遮遮掩掩，可能來路不正，但畢竟是佔了她的便宜，以後若是遇上……再說吧，先回鏢局。空空兒，你和唐兄住客棧一定要小心，或者乾脆來鏢局。」
「你是說，王世昌會報復？」
空空兒嗤笑一聲：「多慮了吧。以老唐的手段和背景，這個王世昌挨了揍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江湖上還沒什麼人敢與唐門為敵——也就是離得遠，不然就算海鯊、官府不動手，唐門的人也會來除了那伙東瀛賊寇！」
「他會的。」
蕭景行淡淡道：「有腦子的人當然小心翼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唐門鋒芒，但你覺得在皇城腳下都敢仗勢欺人，堂而皇之強搶民女的傢伙，他有腦子嗎？」
空空兒張了張嘴：「呃……」
好像沒有。
「此人一貫猖狂，睚眥必報，而且他總覺得王世泰貴為『寵妃』，他自己就是當朝國舅，縱然發回原籍，一樣不可一世，脾氣半點不減，這樣的人自詡後台夠硬，豁得出來，指不定會想出什麼陰招，注意一下沒壞處。」
對這個人，蕭景行都覺得麻煩。
不只是因為他有個當男寵的弟弟，還因為他沒腦子，做事完全不顧後果。
空空兒不屑道：「就憑他那萬柳山莊能有什麼麻煩？一群烏合之眾！」
蕭景行搖搖頭：「還是不要小看他，他不缺錢，卻有許多人缺錢，其中難保不會有高人。」
「蕭兄……」
空空兒看了眼沈道秀，忽然饒有興趣地問了句：「若是他對你身邊的人出手，你會如何做？會顧及那位王世泰嗎？」
蕭景行輕笑一聲，攤開手，兩隻細小的冰藍色螢火蟲從袖口緩緩爬出：「那我保證，他們倆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世上……」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
空空兒看著他淡漠的表情，心說這位蕭兄一直和顏悅色，但真狠起來恐怕比老唐絕多了。
他是能忍則忍，忍不了直接挫骨揚灰，不像老唐還來個警告。
沈道秀心中感動，緊緊握著蕭景行的手，不願鬆開，但她其實並不想見到這樣殺氣騰騰的蕭景行，她希望他永遠開開心心的。
與此同時。
一條陰暗的小巷裡，那個捕魚人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前方。
在小巷的另一頭，一個黑衣男子早早等在那裡，他站在逆光中，看不清面孔。
「聖女，玩的開心嗎？」
黑衣男子面色溫和，雙手負后，笑裡藏刀，悠悠說道：「交出《輪迴大法》下半部，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不交，那你和師娘就別想安穩了。我是打不過你們，你們也奈何不了我，但師娘需要黃金龍，若都像今天這樣，還能耽誤幾次？我這可全都是為了你們好啊，讓教主知道了，他可不會像我這麼有耐心……」
「那你會告訴他嗎？」
捕魚人面不改色，挺起腰身，抹掉臉上的妝容，露出本來面目，竟是個容色艷麗帶著幾分妖媚的少女。
詭異的是，她裸露在外的下頜至頸部位置，長滿了淡金色的鱗片，陽光下泛著七彩的光——正如黃金龍那般！兩耳後方略微偏下的位置還各有一片對稱開裂的肌膚，隨著呼吸一張一合，就像魚的腮！
「真美啊……」
黑衣男人痴痴地望著少女，滿眼都是痴迷，但不是對她的臉、她的身體，而是她身上那些詭異鱗片：「皮肉白如玉，鱗密泛七彩……傳說中的鮫人，不外如是！無上師保佑，神明眷顧，輪迴教大興在望！」
那黑衣男子神色間滿是虔誠。
少女冷冷的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傻子：「我真想把這狗屁神跡都轉到你身上！你是不是覺得生下來就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很好玩？」
黑衣男子不悅道：「你有神恩賜福，可以暢行大海，這是何等榮光，怎可不敬！」
「哼。」
少女懶得跟他磨嘰，重複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你會告訴那位教主嗎？」
黑衣男子張口欲言。
「你不會！」
少女斷然道：「輪迴教三寶，鎮教神功《輪迴大法》、靈丹妙藥【輪迴丹】，以及教主護身重寶【天羅】，后兩者都在你那位教主手裡，若是《輪迴大法》也讓他學全，還有你這位左護法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