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中計

  第64章 中計

  就在蕭景行目送空空兒、唐天容走出客棧的時候，城西某個廢棄莊園里，閉目養神的柳生晨嚴睜開眼睛。


  荒草之中傳出細碎聲響，女兒柳生文月帶著輪迴教教主、左護法魏奄、右護法林無傷走了進來。


  「父親，我回來了。」


  柳生文月近前，恭敬行禮。


  輪迴教關金鵬等人原本都是桀驁之輩，但此時已經讓柳生文月下了本家劇毒【噬心丹】，也不得不屈從於她，面對柳生晨嚴強忍怒火，抱了個拳。


  「三位不必如此。」


  柳生晨嚴神色淡淡，對這些螻蟻的態度完全不當一回事：「只需幾位攜輪迴教徒，助我一臂之力，救出少主，事後不但會為幾位解毒，且另有重謝。」


  柳生晨嚴看向三人中的居中者：「這位，想必就是關教主，為表誠意，事成后，我讓文月先助你奪取秘籍。」


  關金鵬四十歲左右，因常年服藥，鬚髮稀疏，四肢粗壯，瞳孔赤紅，好像一隻隨時可能擇人而噬的猛獸。


  「那就多謝了。」


  關金鵬已經領教過柳生文月的刀法，他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一瞬之間被遁術近身，再一招反制，點穴下藥，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同為先天巔峰，他在她手下毫無還手之力，難以想象這個女人的資質有多高。


  若是柳生文月願意助他奪取秘籍，自然是手到擒來，若只是虛言誆騙，那他也毫無辦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相比之下，魏奄要更加上道：「柳生前輩，如今教眾已至，是否立刻攻打市舶司，幫前輩爭取機會。」


  「不必著急。」


  柳生晨嚴心中冷笑，就你們這點本事，即便張雍中招又能拖延多久？《天魔無相功》詭異莫測，身法形如鬼魅，縱然所有人一擁而上，只怕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何況最近還來了個唐門高手，必須要先除掉張雍，才好進行接下來的營救行動。


  柳生晨嚴道：「勞煩三位約束手下，再等一日，今夜，有件大事要辦，只要成功，明日便可除掉張雍，到時才是各位大顯身手之時。」


  三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聽從命令。


  柳生晨嚴望了眼天色，已是傍晚時候，殘陽如血，差不多了。


  「文月，你留在這裡，等我的信號。」


  「父親，這就要去了嗎？」


  柳生文月覺得有點過快了，輪迴教的人才剛到泉州啊。


  「已經很慢了。」


  柳生晨嚴冷峻道：「緩則生變啊！必須立刻行事。」


  說完，人已化作黑影，消失不見。


  ……


  唐天容和空空兒進了王府，二人一明一暗，一個借口忘了教授功法禁忌要提點世子，一個偷偷摸摸放倒了地牢門前一名落單守衛，換上他的衣服，再用假面拓下他的臉，貼到自己臉上——這種面具沒法長久，細看之下其實破綻百出，但現在是傍晚，光線昏暗的時候，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兩人悄無聲息就位，開始在王府里磨洋工。


  杜正春是何等樣人，唐天容的借口能騙得了康王，騙得了世子，騙不了他。


  「唐少俠，你這去而復返，又沒甚要事，是來王府蹭飯的嗎？」


  杜正春小聲笑道：「那這借口可找的不怎麼樣啊……」


  唐天容哭笑不得，他一邊假意觀看朱顯灼演練武功，一邊低聲把蕭景行的推斷說了：「請總管擔待，空空兒此次前來，絕非是為盜寶，他只是想幫恩公打探朱顯耀是否與倭人勾結，無禮之處，我代他致歉。」


  「他的事先放一邊。」


  杜正春聽完，臉色凝重：「若是真能有所發現，王爺還會重謝他！說實話，朱顯耀如此老實，我亦覺奇怪，只是一來要隨侍王爺，無法抽身，二來，以我的身份也沒法暗查……你們來的正好。


  此前朱顯耀行事肆無忌憚，當著王爺的面都屢屢露出桀驁之態，現在世子之位遭罷黜，身陷囹圄，反而表現的如此恭順，確實有蹊蹺。」


  一個連親弟弟都敢毒殺，連庶母都敢強尖的人，突然在遭逢大變之後老實起來，這是最奇怪的。


  要擱他以前的作風，只怕早已恨朱廣嶸恨得咬牙切齒！

  有了杜正春為內應，唐天容臉色愈發和緩，就在王府里教授武功。


  太陽很快落山了，康王眼見兒子練的虎虎生風，身體越來越好，心下高興，拉著唐天容就要吃晚飯。


  唐天容也沒拒絕，也就在這時候，忽然一名侍衛快步走了進來，說是有賊人闖入王府，兄弟們擒不住，周指揮特命他來煩請總管和唐少俠一齊出手。


  說話時，他抱拳的拇指連動三下。 唐天容仔細一看，那侍衛眼神靈動，目光一直斜瞟暗示，來的竟是空空兒。


  他馬上知道情況有變，忙道：「既然碰上了，那在下義不容辭，杜總管，咱們這就走吧。」


  唐天容一拉杜正春袖子。


  杜正春也是心思機巧之人，馬上向朱廣嶸請命。


  朱廣嶸當然不會拒絕，怒道：「這些賊人真是越來越猖狂了，正春，帶上那八門神火炮，好好收拾他們！」


  「是。」


  三人領命飛快衝出大廳。


  一出月門，拐過彎，空空兒就變了臉色，急道：「就在剛才有個黑衣人進地牢了！他那輕功快的不可思議，即便我的眼睛都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他進去之後沒多久就傳出朱顯耀的慘叫聲，那些侍衛慌忙要通報康王，我覺得有蹊蹺就把這活兒搶了，先來跟你們會面，但只怕也拖延不了多久！那邊不見康王肯定不會罷休，該怎麼辦？」


  這一盯還真盯出問題了。


  而且一上來就如此尖銳！

  杜正春聽完，頭也跟著大了，神色嚴肅道：「那人武功如何？除了輕功還有什麼？」


  空空兒語速飛快：「就瞥到一眼，根本看不出來啊！依我看，就算柳生晨嚴親自來也不過如此了！」


  唐天容道：「對方明顯是為了引康王進去，不能告訴他啊。」


  「不說不行。」


  杜正春心思電轉：「那畢竟是王爺的親兒子，一味隱瞞，萬一是真，豈不有同謀之嫌？到時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這樣，空空兒你速度快，馬上通知蕭公子，他那麼聰明或許會有辦法，我倆就在這裡拖延，等第二波報信的人到了，再找借口隨同過去，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好！」


  空空兒答應一聲，身形化電，全力催動《電光神行步》消失無蹤。


  杜正春、唐天容假裝去找賊寇，沒過一會，第二波稟告的人就到了，急得滿頭大汗，往王府大廳沖。


  兩人趁機匯合，假稱被賊子引開，岔開話題，一同聽那侍衛回稟：

  「不好了！王爺，世——大王子中了劇毒，七竅流血，危在旦夕啊！」


  大廳內，康王妃正帶著下人上菜以答謝唐天容教導之恩，一聽這話當場摔了碗碟暈了過去。


  康王蹭地站起，臉色大變，雖然口口聲聲這兒子死就死了，眼不見為凈，但親耳聽到這番話，親子情還是佔了上風，也顧不得其他了，趕緊讓下人照看王妃，他自己火急火燎趕往王府後方地牢。


  「父王……」


  康王一下地牢，就聽到了一聲掏心掏肺地呼喚，心下一顫，往監牢里看去。


  這麼短的時間，朱顯耀已經滿臉紫青，奄奄一息，不成人形，臉上、身上的血管都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線條凌亂如蛛網，一眼望去人似已被黑線割裂，不斷有青黑色的血液順著眼耳口鼻流下，眼看就不行了。


  「耀兒！」


  康王一看他這凄慘模樣，畢竟血濃於水，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哪還記得他從前的大罪，就要衝進牢房：「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


  杜正春趕緊攔住，口中道：「王爺，大王子身中劇毒，不可與他接觸啊，萬一您也中毒，豈不害大王子背上不孝之名？！」


  唐天容趕緊幫腔，鄭重其事道：「正是！這好像是武林奇毒……【黑寡婦】，對！此毒極具傳染性，只要皮膚接觸就會中毒啊！還是等郎中趕來，或者乾脆去請蕭公子，他是當世神醫，一定有辦法醫治。」


  康王一頓，急得滿頭大汗，轉頭吼道：「快！快去請蕭公子！」


  「……」


  黑寡婦個屁！


  朱顯耀口吐鮮血，心中罵娘，這兩個狗東西！等老子變成康王，一定毒死你們！

  「孩兒也沒看清下毒之人是誰……大概……是以前的仇家吧……他就是想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父王……兒子自知罪孽深重，中此毒也是咎由自取，只可惜……兒子以後沒法在您身前盡孝了……」


  他斷斷續續說完，又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眼中流出血淚，凄慘不已，最後滿懷深情地對康王道：「臨死之前，孩兒有幾句話，想……想單獨跟您說……」


  「你們都出去！」


  眼看兒子就要死了，康王抓著牢房木欄虎目含淚，馬上下令道：「全都出去！」


  杜正春和唐天容對視一眼，也慌了，這可怎麼辦？留康王一個人在這，指定會出事！可不讓他在這，又說不過去，這是兒子臨死之前的幡然悔悟，還說的這麼情真意切，怎麼能攔著父親跟兒子說話呢？

  直接挑明，又沒證據。


  不說，就是眼看康王中計。


  以他們兩個人的武功，都沒發覺這陰暗潮濕的地牢里藏著人，但空空兒絕不會看錯，只怕現在就有人等著康王落單，再施詭計，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