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心園林
第78章 天心園林
出了萍水居，正對面就是天心園林。
只是無論從哪一個方向，天心園林都是被茂密的「樹牆」遮擋，在街道上是看不到其中風光。欲覽其勝，必須穿過樹木遮蔽。
「天心園林」規模極大，以「樹牆」的圍圓計，足足有十八里；直徑達到了六七里。
圍繞樹牆「圓周」的入口共有九十六個之多，平均每隔百丈有一個入口。每一個入口都是鐵木橫道，中間有半寸的縫隙，寬度達到兩丈半，並且高出地面尺許。
這是利於排水的設計。
徐振雲一行四人，緩緩靠近高大挺拔的銀針巨松，從最近的「子六」號入口進入。
深入其中，徐振雲才發現這哪裡是「樹牆」，幾乎就是密林，厚度達到足足二里。挺拔的松樹上，吊著疏密有致的紅藍燈盞，再加上樹木本身的綠色，紅藍綠三色流轉，烘托出極生動的氛圍。
但或許是因為規模過巨的緣故，這裡人煙的密集程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徐振雲不時觀察，環身十丈之內，始終不超過十人。
在二里厚的環形「樹牆」的最中央，有一條和樹牆平行的環形吊空小道，兩丈多寬，懸吊在三丈的高度，以兩側樹木固定，頗為矚目。
姬小花介紹，是作為晨時跑道。
穿過二里厚的「樹牆」，撲面而來的是一種特殊的「園林」風格。亭台樓閣、過道復廊，奇石清泉，樣樣不缺。密度則介於古典園林和城市花園之間；但呈現出明顯的「聚落成團」的特性，好像無數個園林的聚集。
徐振雲發現，每一個「聚落」建築，都有一個擔當「主體」功能、規模較大的方形閣樓望亭，有屋頂而無牆壁，略微高出地面，裡面人煙密集。
並且每一個大型閣樓內，「主題」似乎都是一致的，相當於一個獨立的「主題公園」。
有的樓閣中，擺著數十張棋桌；有的則是一字排開的畫桌；其餘相當於小型說書場、表演雜技、書法臨字、乃至徐振雲並不認識的許多牌類遊戲，不一而足。
姬小花道：「如你所見。這裡的建築疏密有致，其實有著明顯的區域劃分。每一個區域，各自有單獨的主題，不相混淆。整個天心園林中，這樣的『區域』共有六千四百個之多。」
「其中重複的主題，尤其是琴棋書畫這樣的大項，必然不少；但各種冷僻活動、遊戲，嗜趣，幾乎無所不包。在其中細心尋找，總能找到志同道合之地。」
「另外，這六千四百個『區域』中，有三千二百個『主題』是確定的，不能更改，亭台之前有一塊豎碑，規定了這個區域的用途；而另外三千二百個，卻是隨世風而定，以民眾之喜聞樂見，自然形成。」
徐振雲環顧左右，一邊感受其中味道，同時輕輕點頭；心中覺得這個機制，十分巧妙。
他目中所見，有的「區域」是陀螺場；有的是皮影戲；甚至連打彈珠都有專門的場地，室內的坑洞結構頗為繁複。
並且打彈珠的「坑洞」並不是在地上挖的，而是在專用的木質地板上製作。如果需要「新地圖」，則可以將室內原來的一層地板卸下，重新鋪裝。
徐振雲甚至看到和「保齡球」規則極為神似的遊戲，只是球體形態略有區別。
不止是遊戲。民間對於專門學科、書籍的「研究會」，往往也會佔據一個聚落。當中人物以書籍、沙盤、工具等演示討論景象，又和俱樂部或試驗室神似。
又看了一陣，徐振雲道：「老師。我們來這裡，只是走馬觀花？還是尋到自己喜好的『主題聚落』，大幅度參與進去？」
姬小花笑道：「若你有意，將來常來玩耍時，參與其間，自無不可。但是今天不行；因為這六千四百聚落，算是天心園林的『中段』，並不是真正的精華所在。」
這還不是精華？
徐振雲大感愕然！
姬小花見徐振雲神情驚訝，似乎有些意外，笑道：「怎麼，天心園林的正中心，天心四象塔，沒有聽說過？」
徐振雲面色微紅，道：「以前在武館時偶爾聽說過那麼一兩回；但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道心棋盤之上，已經適時傳來小金人「向天問」的聲音：「不愧是土包子，天心四象塔都不知道，真是可憐人啊。」
徐振雲無視這個聲音，隨著姬小花，一同往「天心園林」的深處走去。
約莫兩刻鐘后，越過最後一片連廊庭閣，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最中心是一片方圓一里左右的宏偉廣場，以斷斷續續、四實一虛的鐵木圍欄護好，人煙密集大大超過了「主題聚落」。
但瞬間就吸引了徐振雲目光的，卻是廣場中央的建築——
四四方方，上大而下小，略帶反傾，從下面看壓迫感極強。等於從四個方向上看都有點「比薩斜塔」的味道。高度約在二十五丈上下，氣象恢弘。
給徐振雲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主要在兩個方面。
其一，在這個「東洲鐵木」的時代，眼前這個「四方反斜塔」雖一眼不能辨出是石材、金屬還是異種材料砌築而成，但是那極富特色的的細膩質感和淡青色光澤，卻能肯定一定不是木材。 單是「非木質的巨大化建築」這一條，就極為罕見。
其二，就徐振雲看到的正北方向這一塊「平面」看去，整個「塔體」好像不是用來住人，完全實心平整，不見門戶；並且在在「塔」的頂端，鑲嵌著一塊縱橫十丈、凸出來約莫尺許的「四方面板」，神似是OLED大屏幕，又像超大型的相控陣雷達。
但「面板」上面有顯赫的赤色字跡，從這個角度來看，更像是巨大的「黑板」！
徐振雲快步走過去。
從最上面一行開始，「黑板」上字跡如下：
「大晉東石道、劍北道、新安道，緊急調遣三艘『青鋒玄陽艦』，與大涼仙朝緊張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截止今年大晉三百年六月底，大晉各道、州、郡、縣第七次『大清查』匯總統籌結果已出。大晉黎民，非遭血光橫死，壽元之數均值為九十一歲；實際均數六十九歲，較大晉二百七十五年第六次『大清查』分別提升四個月、七個月，成績喜人。」
「大楚仙朝去歲來蠢蠢欲動，嘗有與大涼仙朝南北聯手，夾擊大晉之預謀。十月初八日，『天上邪』破碎之雲血祭大楚四郡，屠戮修道者及生民甚眾。大楚女帝舒寒素轉而集仙朝大神通者，圍剿『破碎之雲』，與大晉罷兵議和。」
「因天時之變，大晉八部城關中『異部』物產，自明年起，小還丹草、銀針三弦葉等二十六種再難繁殖；青蒲草等一十八種適宜生長。具體名錄，具告於各縣縣衙，有相應需求、從事相應產業者，當預為之所。」
「大晉天工院，將感靈之壤效用再做發掘變化，可凝成『影壁』，入戶凡家。其中所見，與天心園林四象塔北壁文內容相通，足不出戶，彷彿置身於此，能知天下大事。有意者可去往各自縣衙預定，暫定總價三萬七千兩白銀，先付定金一萬兩。」
……
下面還有林林總總，數十條目；但是文字略小一些，說的都是大晉官府政令，及各道奇聞軼事。
徐振雲腦海中靈光一閃，猛地想到一些訊息——依稀聽說過，天心園林，乃是天下最為消息靈通之地；就是因為這天心四象塔？
向天問笑呵呵靠過來，十分親切的道：「五行化凡中的土行主力，感靈之壤，振雲兄應當聽說過吧？」
徐振雲點頭，同樣熱情的道：「當然。前些時日，我大姐和姐夫就買了一件。」
向天問微微一愣，遲疑道：「那振雲兄應當頗有家資，怎麼……」
「嗯，其實感靈之壤用之於家庭、個體所用的『感靈羅盤』，只是其作用的一個領域；嚴格來說，在宏觀領域，它的作用更大。」
徐振雲仔細盯著「天心四象塔」一望，忽然心中一動，道：「這塊浮現文字的巨大石板，就是一塊超大號的『感靈之壤』？」
姬小花笑著接話道：「正是。」
姬小花隨後解釋道：「感靈之壤的傳遞範圍，和大小成正比，這你應當是知道的。家庭日用的小號『感靈羅盤』，距離是五百里。」
伸手一指上面遍布字跡的「天心四象塔」石板，姬小花道：「這一塊『感靈石板』，卻是大晉仙朝人工製作的最大一塊完整的『感靈之壤』，傳遞距離達到了數十萬里；所以，又號稱『第一版書』！」
「每隔十日，神都官邸都會有專屬『博聞官』將準備的的材料『書寫』上去。」
「大晉四十首府、八百州城，所有城市的中心都有一個仿照『天心園林』格式的小型廣場，立著一塊相當於面前這塊一半大小的『感靈石板』，同步接收著來自神都『天心園林』的消息。」
「當然，再下屬的郡、縣，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姬小花又指了指正前方：「伱看到面前這石門沒有？其實『天心四象塔』的下面兩層，是一個巨大的儲藏室。每隔十日，『感靈石板』上將要替換新內容時，上一期的內容就會提前抄錄下來，存貯其中作為存檔。」
「如果官府需要，又或者凡民付給一定的費用，都可以閱覽往期舊聞。事實上，有博文之志者，往往並不需要走到這一步；每一期更新之後，自會有人及時抄錄，私人保存。」
「長期積累下來，大晉行政之脈絡，古今大事流變，盡在其中矣。」
徐振雲神情漸漸古怪。
這個時代，就有相當於「中央日報」，不「旬報」的存在了？嗯，還同時兼有朝廷政令發布的作用。
「武痴……白痴吧……」
徐振雲忽然對原主產生了一定的怨念！
這傢伙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心元本洲的世情所知極少，極大的妨礙了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哪怕是非常基礎的信息，也需要自己一點點感知、發掘，增進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