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獵人，獵物
第120章 獵人，獵物
五丈……
三丈……
一丈……
到了相去不過二三米的距離時，頭戴斗笠的「無瞳人」，神情出現了一絲遲疑。
在這一瞬間，徐振雲似乎看到了對方心中複雜的心理活動；他好像感知到了什麼，需要快速的做出權衡。
剎那之後，「無瞳人」果斷選擇轉身離去！
但已經慢了一步。
梁宏博、葉大川等人猛地抬頭一望，驚覺天色已黑；然後三人陷入凝滯。
徐振雲環顧左右。
四周的一切——遙遙可見的天心園林；寬闊的東街；道路兩旁巨大雄偉的鐵木建築；大街兩側的巷道，蒙上一層黑色的陰影，彷彿閃爍著幽暗的光芒。
就是神都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也突然無影無蹤。
不知道是莫名消失了，還是身處異世界。
所能見到的一切「人物」，就唯有徐振雲一行四人，加上迎面而來的「無瞳人」。
「無瞳人」明明已轉過身去，快步行走；而徐振雲四人，站在原地不動。
但是雙方之間的距離，卻並沒有縮短，始終維持在二米左右。
逆向的「縮地成寸」？
電光火石之間，「無瞳人」已知不對。
他身軀快速蜷縮，頃刻間就變成一個「圓球」，從直徑二三尺，快速縮小到核桃大小，猛地向正上方沖了出去！
剛剛浮現出的「黑暗空間」，極為玄妙。
正如無瞳人「步行」中展現，任你快步行走，其實不能挪動一寸。
但是當「無瞳人」本體凝練成核桃大小的圓球時，立刻有一種「極堅實」的感覺撲面湧來！
在徐振雲的直覺中，只覺得這個「小球體」的密度無窮大，在它的快速衝擊之下，一切空間封印之法，都必然瓦解！
剎那之後，這「圓球」已經衝破空間禁錮的範圍，眼看就要逃遁而出。
此時，梁宏博身化蠟像，不但本身紋絲不動，身體也變成銅色。
在梁宏博頭頂左前上、右前上、左後上、右後上四個方位一尺處，突然浮現出四枚宛若槍頭、晶瑩透徹的存在，並緩緩轉動。
猶如四個「小坐標」，環繞著梁宏博這個「大坐標」運轉。
其中一個宛若冰晶之象的「槍尖」棱面上，忽然浮現出沐秀心的人影。
然後一尺白色流光突然在千丈之外浮現，正好攔截在無瞳人所化「圓球」的正前方！
這一尺白流光，看起來猶如虛空點墨的白色水蛇，完全不具備「劍形」；但徐振雲一見之下，心中便有直覺——這是最高明的劍道神通。
這道流光劍形，不是「追趕」，而是直接出現在「無瞳人」所化圓球的正前方！
「無瞳人」所化圓球似乎閃避不及，下一瞬就要被蛇形流光斬中。
但就在此時，徐振雲忽聞頭頂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用劍道靈禁。」
徐振雲抬頭一看，卻發現穆輕雲的「上半身」，已悄然從自己的額頭鑽了出來。
一眼看去像是個恍惚的靈體虛影，但手臂掛著的竹籃又極為真實；同時一絲淡淡的馨香鑽入鼻中，剎那間幾令徐振雲熏然欲醉。
雖然沐秀心沒有顯露出「本體」，但是那流光劍形顯然極為聽話；立刻就由「刺」化作網羅之形。
如孔雀開屏，立刻就要呈現絲縷萬道，將那「圓球」纏住！
圓球猛然一「瞬移」，向著旁邊轉向、挪動。
但由於是中途更改方向蓄力不足，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這一瞬並未能達到先前「視空間阻礙如無物」的境界，只是偏移了一段。
將將躲過「劍流開屏」的包裹，立刻彷彿處於極凝滯的狀態中，速度緩慢下來。
「圓球」恢復成人形本體。
「無瞳人」空洞的雙眼猛地放大，似乎不敢相信；同時他的身軀突然變成鮮艷的赤色，同時身上快速浮現出宛若龜甲的裂紋。
徐振雲立刻省悟。
沐秀心的劍光極刁鑽的「憑空攔截」，看似已令「無瞳人」閃避不及；但其實「無瞳人」並非真的閃避不及，而是並不畏懼被那一劍斬中。
此刻無瞳人身軀轉赤龜裂，好像又要動用什麼隱秘手段。
但這一回，他是真的「慢了一步」。
從徐振雲額頭「生長」出來的穆輕雲半身，雙掌合十，不緊不慢的道：「顛倒由離坎，浮沉定主賓。」
隨著這十個字出口，穆輕雲完整身軀彷彿從徐振雲額頭上「分娩」出來，輕飄飄的懸浮在半空。
「無瞳人」悄然挪轉方位，無端出現在徐振雲身前。 連「瞬移」的感覺的都沒有，就好像他本就在此地，不止是現在，還包括過去、未來；像一塊永恆不變的石頭。
這個位置，是這個黑色世界的「中心」。
穆輕雲又淡淡道：「借法大真空。」
這五個字落下，徐振雲感到眼前這「無瞳人」真的完全靜止，好像一個「琥珀」，被封印在絕對凝固的玻璃膠質之中，裡面任何神通道術都無法存在，時空也歸於永寂。
所有的「黑夜」向著中央凝結。
「無瞳人」緩緩倒下，躺平在地上。
此刻徐振雲悄然驚覺，其實自己並沒有刻意「開啟」，但不知何時，也許是從鬥法開始的一瞬間——道心棋盤「認真觀察」的模式已經被打開。
「無瞳人」雙目圓睜，神情茫然。
徐振雲能夠感知到，這個「無瞳人」並沒有死亡。
但是他的血液流動、氣機流動，甚至是靈魂躍動、大腦的思考，已經完全被「凍結」，換言之，是被最徹底的方式「生擒」。
成功了！
這個如芒刺背的毒蛇，終於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除掉！
徐振雲精神踴躍振奮。
事實上，由於提前知道了這個「無瞳人」就是江承志的「上線」，並且展現過「一指傳法」的離奇手段。哪怕是穆輕雲出手，徐振雲私心以為能夠解決掉這個「隱患」的幾率，也就五五之數。
能夠將其「驅逐」，就達到徐振雲的預期了。
沒想到卻是實現了「生擒！」
這一瞬之後，神都街道復原了先前的色彩；東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行色匆匆，言笑晏晏，並無一人發覺了先前的異常，和「非凡力量」降臨市井之間。
在躺在地上、被俘獲的「無瞳人」身畔，一道白色幽影忽然凝練，顯化成沐秀心的模樣，對著穆輕雲躬身一禮，然後捲起地上的俘虜，一同緩緩消散。
「怎麼回事？沐副座的劍符似乎動過了？」梁宏博一個恍惚，神情疑惑道。
葉大川看了看左右，茫然道：「好像打了個瞌睡？」
旋即梁宏博、葉大川、李炳文三人抬頭一望，神情極震驚，俯身道：「拜見首座大人……」
徐振雲看三人態度，立刻省悟。
剛剛鬥法的一切，從「黑夜降臨、縮地成寸」開始，只有自己比較絲滑的看到了全過程；對於梁宏博三人而言，只是夢幻泡影般的一瞬間而已！
這也是「道心棋盤」認真觀察模式的作用嗎？
這是不是意味著，只要往我身上堆足夠多的寶物——前提是我自己有能力動用的那種——就一定能夠發揮作用，可以不要求寶物能夠「自動發動」？
這個特性，令自己不太容易被大神通者以「來不及反應的姿勢」秒掉？
梁宏博小心翼翼的道：「首座大人……我等……」
現在回過神來，梁宏博似乎也意識到——剛剛似乎經歷了一場對徐振雲的「刺殺」事件。
接到任務之時，梁宏博等人簡略的知道了事情經過。
不久前發生了一起針對大晉嫡傳，尤其是針對徐振雲身上「傳承」的離奇「綁架」事件。
似乎大涼、大楚的道術神通、潛入手段有了新的進展，令神都城池與「無始天璇陣」屏障，都不再絕對可靠；所以臨時修正了徐振雲的世功修行方式。
這個「出鎮分殿」正是為此而設，並且由沐秀心親自出鎮保護。
但是在梁宏博等人看來，這不過是為求「萬無一失」的舉動。因為一次大規模的行動，必須有長時間的準備；爆發之後，當有沉寂。
但萬萬沒想到，這樣的行動，如此之快就到來了！
穆輕雲的「浮空虛影」淡然道：「已經結束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們是要去鼎泰樓聚餐？」
梁宏博拱起的雙手就不曾放下，連連躬身道：「正是。」
穆輕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道：「我記得鼎泰樓的雲片熊掌和九轉大腸做的不錯；很久沒有去吃了。你們幫我打包一份……交給徐振雲就可以。」
梁宏博連聲應下。
穆輕雲又轉頭看向徐振雲，平靜道：「晚上老時間；正好給我當宵夜。」
話音一落，穆輕雲身影一陣飄忽，緩緩自回縮，從徐振雲的「額頭」鑽了回去。
梁宏博三人，立刻露出極為震驚的神色。
他們並沒有看到穆輕雲「如何出現」的畫面。
鎮妖司首座穆輕雲，可以通過徐振雲的身體附身出現，貼身保護？
梁宏博和葉大川二人對視一眼，突然有點失落！
原本以為他們兩位的使命極為重要，作為沐秀心的「錨定」，是保護徐振雲的終極底牌；沒想到這個世界的頂尖人物，鎮妖司首座穆輕雲，才是最後的底線……
是徐振雲本身重要；還是他所負的「傳承」重要？
徐振雲望三人一眼，笑道：「諸位，走吧，鼎泰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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