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第332章 相贈
第332章 相贈
徐振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心神默運；立刻就想聯繫穆輕雲。
但轉念一望，看到周圍環境，心中一動，覺得應該換個地方。
下意識的反應是靈天小界或洞天小界之中；但此念明晰之後，徐振雲同樣覺得抗拒。
又數個念頭浮涌而起，徐振雲靈機一動，直出室內，健步如飛，來到萍水居的七樓樓頂之上。
這裡數度用作飛遁法器啟程之所，人跡罕至，視野開闊；且又是在真實世界之內。
心中一定，徐振雲開始呼喚銅鏡。
方形銅鏡隨即生出感應，清波流蕩之間，穆輕雲從上半身開始，緩緩從方鏡之中呈現。
但她並未快速逸出；在徐振雲的感應中，穆輕雲的赤色雙瞳頃刻間凝練猶如實質，仔細凝視著「玉兔穴」之內泰然存身的類球形晶體，好像經歷了輕微的一恍惚。
數息之後，穆輕雲全身遁出，凝練成實體。
沒等徐振雲開口，穆輕雲輕輕挽緊竹籃，若有所思道：「這兩日我本來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但是此時回顧，總是莫名避開了方鏡聯絡這個選項，想著親自過來一趟。」
「現在看來，卻是此物的緣由。」
「這是你完成『八品登人榜』之後的所得？」
見穆輕雲如此敏銳，徐振雲心中為之一松，道：「正是。」
好像這件傳承之物，十分「被動」；除了在天元神廟之時當場被用掉之外，一旦攜帶於外，天然容易被人忘卻；同時施展很隱蔽但真實的影響力，妨礙為人所觀。
但徐振雲認為，這樣的特性，只是一種特殊的效果示現，不會是真的奔著「隱匿」去；否則其應當往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方向演化，而不會如此矚目，立刻就吸引了穆輕雲的注意。
徐振雲掌心一托。
循著心意感應，這枚白色冰晶之體、邊緣處虛虛實實、並不光滑，彷彿蒲公英絨毛的「晶體」，清楚無誤的呈現於右手指尖上。
完全沒有在體內「流動」的過程，倏爾消散，倏爾呈現，無跡可尋。
徐振雲果斷道：「仔細忖度之後，此物似乎由師父你來使用，最為合適。尤其是，或許其可以成為伱登頂極武仙碑第一的助力。」
其實直到此時此刻，徐振雲也並沒有完全排除「並未先登道心棋盤，是否有可能造成妨害」的隱憂；但快速權衡利弊之後，考慮到自己手上的每一張牌、與所遇之事的若合符節，自問恰當，徐振雲就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了！
穆輕雲眸中泛起漣漪，平靜問道：「這是何物？」
徐振雲平靜答道：「郢川先生之傳承。」
隨即補充前因後果：「在天元神廟第八層之密殿，六位大德皆藏有一道傳承，以預言讖語為憑；解之者便得傳承。如今元摩先生、潮音先生之傳承已為人所獲；新近得到的，是郢川先生之傳承。」
穆輕雲反應甚快，立刻道：「郢川先生之讖，與破格登榜相關？」
徐振雲道：「正是。」
穆輕雲卻沒有太過關注徐振雲指尖之物，而是微微低頭想了一想，又自花籃中拿出一枚青果丟入口中，吃完之後才問道：
「大德傳承，因果之重可謂是無以復加；怎地你不選擇自用，反而是轉贈於人？」
「千萬不要告訴我，是你身上的機緣已經太多太強？連大德傳承，也未必需要？」
徐振雲心道「我身上的機緣確實很強」；但口中卻笑著說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
「師父說笑了。機緣再多，也是多多益善，沒有嫌其壓身的道理。之所以並未選擇自用，當然是因為此物和我現有之機緣衝突。」
這是一個接近「真實答案」的答案。
徐振雲直接伸手，指尖托著圓珠，送到穆輕雲的面前，道：「師父請看此物與你是否相契？反正它與我是無緣了；若是與您也未必相合，那再度轉贈蘇姨、陛下或其他人亦可；總能找到合適之人。」
穆輕雲伸手一拈，將這枚奇異「冰晶」捏在指尖，反覆觀看。
好一陣之後，穆輕雲輕輕搖頭，道：「這倒是有些意思。」
「此物若是吸收相合，則其中妙用自然明白。若是並未吸收，無論遠觀褻玩，卻是窺不破其中任何秘密——無論是誰來探知也是一樣。」
徐振雲若有所思。
按照穆輕雲此話的意思，此物是否要動用，用完之後有什麼效果，完全是未知；是賭博。
少頃，徐振雲道：「那您……」
但徐振雲話音未落，此物便快速淡薄，沉降，好像化成一團散亂的雨點，滴落在穆輕雲的指尖；但穆輕雲的指尖，卻並未被此物沾濕！
穆輕雲毫不遲疑的選擇了接受！
剎那之間，穆輕雲的氣象，立刻為之一變！
其實以目力感知，穆輕雲的變化，並非什麼「玄之又玄」的氣象轉化，而是十分具體——
此刻在徐振雲目中，穆輕雲一身鮮艷的複合形態大紅衣裙，竟彷彿褪色九成，化作接近白色的顏色。
穆輕雲的人物特質，當然極有內涵，非一語道盡；但一定要用一個辭彙總結的話，就是「複雜」，或「複合」。 好像無限美妙的特質，融合一體，呈此人物。
這和「氣化萬千」的大宗師之道，氣質相諧。
但此時此刻，穆輕雲似乎向著簡約的方向靠攏，而簡約的極致，似是肅殺。
好像倏然之間，令徐振雲找到了穆輕雲與舒寒素「相交」的地方。
徐振雲忽然想到了什麼；悄然間打開「認真觀察」模式，掃了一眼穆輕雲全身。
一眼望來，心中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因為在天元神廟中，已然被取走的是元摩先生和葉潮音之傳承，且通過梅水瓶之口，徐振雲得知其中一道傳承，也是由集體獲得，轉贈一人。
很容易形成的猜想，是元摩先生傳承被玄武精舍獲取，交到了元宸的身上。
徐振雲突然想到，「大德傳承」和「岩漿態」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但現在看來，至少並沒有被直接證實。
約莫半刻鐘之後，穆輕雲睜開雙目。
呈現在徐振雲的視野中，穆輕雲的衣袍顏色，本人氣質，恢復到了從前的九成；但依舊有一線微玄，道之不盡。
這差異又很是樸實；以至於徐振雲懷疑自己是不是呈現了輕微的色盲——若是問及旁人，其必然會說穆輕雲所著服飾和從前一模一樣；但徐振雲看來，依舊有一線發白？
二人目光相對。
徐振雲立刻心安了一大半。
只瞬間的眼神交接，徐振雲便知道穆輕雲依舊是穆輕雲；至少沒有引發什麼特別壞的結果。
心情一松之餘，徐振雲又暗道自己是關心則亂。
因為六位大德是否有什麼深藏的隱秘，固然不得為人所知；但是以其位格之高，至少應該不會使用將傳承當做害人之法的淺易手段。
徐振雲直接發問道：「師父，如何？是否對於實戰能力有所幫助？」
看到穆輕雲嚴肅的神情，徐振雲心中打了個突；莫非是什麼與斗戰無關的能力？
穆輕雲凝練的面容卻突然淺笑蕩漾，點頭道：「幫助很大。」
話音一落，又隨手取了一枚堅果服食。
徐振雲長舒一口氣；原來穆輕雲竟有閑心和自己開玩笑。
穆輕雲道：「這的確是郢川先生之傳承。」
「效用之大，遠遠超出估計；從性質上區分，分為一虛一實兩個部分。」
頓了一頓，穆輕雲慨然一嘆，目露神往，悠悠道：「未曾想到，郢川先生，是如此風度；倒像是世俗中的一位豪傑。」
穆輕雲隨即為徐振雲詳細解說一遍。
所謂「一虛」，是穆輕雲已然可以輕易觀想出郢川先生本身像。單是這一條，就極為難能。
除了祭拜天元神廟第九重當時之外，在其他時間能夠觀想出絲毫不差的大德法相，古往今來，也只有曾經的數位明輪仙，加上元宸和徐振雲。
現在穆輕雲加入了這個行列。
「觀望大德法身」雖然暫時沒有顯露出用途；但對於修道人而言，理應是具備極深遠的意義。
除了觀想法象之外，穆輕雲更是感到了自己對於世界，對於心元本洲的認識，快速深化；此中具體效用，恐怕要隨著時間推移，方能彰顯出完整崢嶸！
至於「一實」，是穆輕雲自今日之後，動用任何道術，皆有殺伐實效；且殺伐效用，和所用道術之妙，呈現水漲船高的關係。
譬如前日往西山靈蛇一族之行，獵殺水麒麟聖族出使三人。當時穆輕雲動用一門規模驚人的幻術。
這一門幾能改天換日的幻術，雖然極盡玄妙，但本身並非傷人之法。
但自今日之後，若是穆輕雲再度動用這一門幻術——哪怕只是幻術，亦能在不經意之間，銷魂蝕骨，給於中術之人極大的創傷，並驗之於後！
一切道術，皆有「殺道」加持！
徐振雲略微一想，便知此法對於穆輕雲這樣「大宗師」的戰力加強，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穆輕雲神情微凝，道：「變化已成。」
說話間，她掌心一托，一塊銅形牌符，快速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