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第188章 一幅畫 萬貫
第188章 一幅畫 萬貫
聽完高士林的話，梁莘回答：「懂了。」
梁莘確實是聽懂了。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高士林這才把點心遞給梁莘：「吃點，你家今天有貴客，我的人發現，遼國人似乎準備來人家了，天剛亮，就來了幾撥人在外打探，有可能蕭遠峰會來，不管為了什麼，吃完睡一覺。」
「當兵吃糧，上陣殺敵，是士卒的本份。你呢，當下就挺好。」
確實，蕭遠峰來了。
他是來梁府看看，特別想看一眼，一個臣子家裡竟然敢修一座似皇宮正殿的大殿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放在遼國，全家殺光。
放在宋國，若真修了，人沒事，這事就有點意思了。
所以，蕭遠峰來了。
沒穿他們契丹貴族的服裝，穿的是漢人的華服。
蕭遠峰是契丹皇后一族的重要人物，他穿什麼都掩蓋不從頭再來他的光芒，他出現在梁府之前，不但高士林知道了，高麗人、女真人也都知道了。
崔壹葉反應最快，第一時間先安排人抬著禮擔就來到梁府門前，遞拜帖。
蕭遠峰呢。
他看到了，雖然領頭的穿著漢人的衣服，但好幾個抬禮盒的，可能是因為走熱了，把帽子取掉擦汗時，他看的清楚，是女真人。
至於女真人為何在這裡，他相信身邊的人會去查。
他來是辦正事的，沒空搭理女真人這些小事。
梁府的南院，早上開門后，門子連人都不擋，可以隨便進。
進了正門，繞過照壁，兩側的屋門開著，掛有厚簾。
正堂也一樣開著門，有兩個家丁守在門的兩側。
再往後，便有人擋，不讓進。
蕭遠峰走進正堂后，開始四下打量。
龍柱、鎏金、雕梁龍鳳紋……
怎麼看，都像極了皇宮的正殿，不僅僅是風格，連細節處都有著只允許皇家使用的圖案與裝飾。
殿內擺有桌，桌後有架。
桌上擺有珍玩、架上也有，架后的牆上掛有字畫。
蕭遠峰正在觀賞之時，卻見一個宋國商人打扮的人，來到殿內一個小太監的面前說道：「那副畫，我出一萬貫。」
「這邊請。」
小太監微微欠身，引這位商人往一旁的屋去，另有小太監去取下牆上那副畫，高高舉起跟在後面。
蕭遠峰身邊的人低語：「看清了，畫上有落款，就是宋國當紅大太監梁師成的款，還有印章。」
蕭遠峰問：「這畫，值萬貫？」
「畫不值，落款值。」
蕭遠峰笑了。
果真貪婪。
事實上呢。
這商人來到旁邊的屋，遞上厚厚一疊子良心銀庄的票票，這種票票可以在任何一地的良心銀庄領取票面數額的錢幣，若是太遠便要收拾一定的費用，這叫異地取款費。
商人放下這疊票票，又拿出一份發黃的地契。
「小民原是金明縣人，祖上全族幾乎死光，活下來只有幾個人，逃難來到汴京討生活，今日做些皮貨生意，小有家財。」
這裡的管事小太監接過地契，認真檢查之後確認是真的。
年代久遠，至少是七十年前的方式。
管事小太監說道：「幫你拿回祖產。」 「不！」商人拒絕了：「這地契請留下，小民告退。」說罷，商人拿起剛卷好的那副畫，轉身就離開。
梁師成貪財嗎？
這個皮貨商人不知道。
但他知道，汴京城因為梁師成的兒子整死了許多宗室的家奴商號，汴京城內幾乎沒有惡商欺行霸市。
以前，有權貴也這樣干過。但為的是，搶佔別人留下的地盤與商鋪。
梁莘的沒有。
這空出來的商機，還是有普通人商人分了。
梁莘的石炭鋪，在許多商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作生意，純粹是作善事的。
除了這些。
之前蘇軾有一塊洮硯，親自設計，請高手雕刻而成，盒子上的畫與字，都是蘇軾親筆。蘇軾把這個賣了，然後買了許多酒，還有藥材放在北上給前線補給的船隊中。
所以，這商人也認為，這屋內賣的許多東西，都會換成補給送到前線。
甚至有聽聞，洮硯中，有當今官家親手雕刻的一塊。
不就是一萬貫嘛。
梁師成的畫不值這個價，但梁師成若是替西軍辦糧草，那值。
不是那落款，也不是印。
是這個事。
金明縣，當年被西夏人幾乎全毀了。
這商人拿一萬貫，就是在祭祀他的族人，他希望換成藥材與糧草，送到西北去，無論是交給種家軍，或是折家軍，只要是打西夏的，他願意。
汴京城中，採辦最多的，其實是藥材，還有醫用草紙以及細棉布。
糧食暫時不缺。
因為延州那邊搶了西夏人屯積了幾十年的糧食。
梁莘，不會辜負任何的期望。
這商人剛到自己的店鋪，坐下還在緬懷先人，內心想著被西夏人殺害的族人，雖然他沒見過，卻是聽祖父與父親講過無數次，他甚至沒見過家鄉，也沒過西夏人。
但這事，卻是刻在骨子裡的。
他盤算著，要不要也去西北，以做皮貨生意的為由，回家鄉看看。
正想著，突然有個開封府的小吏來了。
小吏來，先核查身份，查驗無誤之後，給了一隻裝有公文的厚紙袋，然後是簽收的條子。
這商人打開袋子，是一張新的地契，還是金明縣，還是原先的地塊。
然後是一張契約，他家那地方現在歸延州管，由當地駐軍簽了契約，租了他的地，而後軍屯。
接下來，是一張清單。
上面寫有藥材、酒、草紙、臘肉、布匹等等。
有詳細的內容，還有數量。
這位商人非常認真的看著，等他就這張紙看了幾乎一刻鐘，差不多都背下了，開封府的小吏突然伸手抽回：「這裝錯了，不是給你了。」說完，將這張紙撕的粉碎，直接扔進了旁邊的爐子內。
「簽收，本差官還有下一家要去。」
「是，是。」商人趕緊簽收。
那張清單是不是給他的呢？
小吏說是裝錯了。
他呢。
已經背了下來，在小吏走後他復抄了一份，作商人多年，不需要拿筆去計算，他內心有一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