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高處不勝寒
閣樓上,沈傾歌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二夫人帶著幾位身份尊貴的貴婦替她梳妝打扮。可樂小說網已更新大結局身後是劉明妍和穆芊芊等幾位京城裏的名門閨秀站在一起打下手。她們都是奉了皇上旨意來的。沈傾歌也同意了,畢竟新娘出嫁的時候總得需要幾個陪在身邊的女性長輩。趙葉沒有回來讓她總有了一份遺憾,不管和百裏堯的婚姻是真是假,她這一生,也就這麽一次婚禮。
沈傾歌身上穿著鮮豔奪目的大紅嫁衣。質地是天晟最名貴的天絲錦,外麵縫製了炎朝奢侈的水茜莎,聽說水茜莎沒一根配著一根金線,工藝精湛,一匹莎從漂洗上色需要三年的時間。圖案是北轅最精巧的飛天繡法鏽成的鳳舞九天,栩栩如生,仿佛振翅欲飛。
穆芊芊輕撫著嫁衣上的鳳凰,讚到:“從未見過天絲錦和水茜莎還能這般結合?還有這繡工,曆朝曆代怕都沒有出現過。這飛天針果真是天衣無縫呢!”
這時一位貴婦說:“這太過豔美得衣服還得挑人。否則人都被衣服給遮去了風采,尤其是大紅和金色,一般人穿不出氣場。灼華郡主穿在身,隻是讓人覺得穿了這件衣服的人更美,如果是我們穿了,人們過目難忘的可是這衣服!”
其餘幾個貴婦聽了都點頭符合,並稱讚灼華郡主真是應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人麵桃花相映紅”。
沈傾歌淺淺微笑,望著明鏡中紅衣瀲灩的女子一時間有些出神。自從醒過來,她不但不穿紅衣,更是對成片的紅色有些一種本能的抵抗。火一樣的紅色總讓她想起那焚燒她靈魂的那漫天大火……
“我自問為好多公主,郡主們挽發打扮,到如今發現隻有灼華郡主著紅衣才是風華絕代呢!”一品誥命鍾夫人讚歎的聲音傳入耳中,沈傾歌眼前漸漸清晰起來,淡淡笑道:“鍾夫人謬讚了”。
“ 鍾夫人說的對,灼華郡主當的起我們北轅傾城傾國的美人。”旁邊的貴婦門也跟著稱讚。徐文炎能派來的這些人自然是經過他挑選的人。這些人不管心中對沈傾歌遠去天晟嫁個病秧子而心生憐憫,還是羨慕著,但也絕不會不知趣的顯露出來。
之前還傳出灼華郡主與顧璃鬧僵的事,也聽說灼華郡主心儀慕容世子,可是現在她不驕不躁,神情看不出得意或不悅的表情,更讓這些人覺得灼華郡主果然跟傳言中一樣高深莫測。她們這才想起灼華郡主另一個讓眾生豔羨的身份——寒溪先生的閉門弟子,當今皇上的小師叔!她們突然間覺得灼華郡主合該是這般與眾不同的。
人是不會去嫉妒跟自己相差太遠的人物。因為她們根本不在一個高度,不在一個階層。然而正因為對她充滿了敬畏,敬佩和羨慕,心中又難免生出一絲同情來。此時她們認為,灼華郡主被顧璃當做了打進天晟朝政的敲門磚。若非顧璃揭榜,憑著皇上的關係,還有太上皇沒道理的寵愛,灼華郡主說不定還能當個皇後娘娘。尤其是心儀顧璃的少女門,更是心碎了一地。
時間轉眼即逝,等到沈傾歌用了些茶點,一品誥命進來再次為她戴好首飾,重新上妝後,催起的公公已經尖著嗓門喊。
龍鳳蓋頭輕輕蓋在了沈傾歌的頭上,遮住了那清麗嫵媚的絕世容顏,在場的人都忍不住一股淡淡的失落。同時暗歎這樣的絕色,卻要去守活寡了。可真真的詮釋了那句“自古紅顏薄命”。
沈傾歌在劉明妍和穆芊芊的攙扶下緩緩走下樓梯,天上竟然飄起了稀碎的雪花。因著穿了沈傾雲用藥草藤編製的背心,她倒也沒有感到寒冷。
雲璃立在圍牆上,豔紅的嘴唇偷著白,眼裏全是一片刺目的紅。他對感情遲鈍,更不懂男女之事,但是他有那種感覺。和沈傾歌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滿滿的,而現在心裏空了,更多了一種失落。雖然他依然會跟著沈傾歌,但還是覺得失去了什麽似的。有一種想要背起沈傾歌逃的遠遠的**。
這時,空中響起了好聽的笛聲,節奏很快,但讓人聽著很悲傷,眼前的畫麵和記憶中離別的畫麵重疊,那種相愛不能愛,想要在一起卻不得不分開的情愫攏著,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沈傾歌似乎也被影響了,竟也生出一股淡淡的愁緒來。 兀自搖搖頭,魔風是被這離別的場景想起了自己的故土麽?
她突然掀起頭巾,站在轉閣處,舉目望著收入眼底層疊比鄰的青瓦,那巍峨宮宇曾讓她陷在感情的癡傻中。她忽然覺得,原來,有些錯誤,是要用鮮血來見證!
大仇一報,從此,她隻是一個頂著親王妃頭銜的商女。
沈傾歌閉起眼,再睜開,漾起清麗的笑容。
是該好好的活著,享受生活了……
雲璃立在牆頭很久,雪花落在他身上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似的。
魔風依然黑披風,戴著麵具,像是從空氣中走出來。
“已經出城了”。
他的語言說的跟中原人一樣標準,隻是夾帶著一點鼻音,聲音醇厚。
雲璃動了一下,周身的薄冰陡然散落,若非地上細碎的冰屑,魔風以為自己適才看錯了。他的目光尾隨著消失在雪花中的人影,眼底閃過一絲豔羨。
破宮滅族血仇未報,他潛伏在西沙客棧,精心研究中原武功和西域忍術結合,多少年來沒有絲毫進展。可是那個女子薄薄的一個小冊子,居然讓他找到了二者契合的突破口。
她說,五年。
五年後他可以回西域,而她會在財力上幫助自己,重新建立魔宮,報仇雪恨!
魔風眨了眼睛,似乎看到了兩年前那個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少年,眼眸含笑中總有三分清冷,而他不假思索的相信。
她會說道做到!
可是,離五年還有三年,她卻已經嫁人了!
不知不覺中,他習慣於聽到她布置任務,習慣於,隱匿於她的三尺之外。
城牆上,立著一抹淡黃的身影,目送著馬車走遠。
銀裝素裹,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