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膽小都怪我爹娘
第18章 我膽小都怪我爹娘
心裡盤算得正美。
忽然,一陣陰風刮過,王承舟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再抬頭,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座鬱鬱蔥蔥的大山。
初春時節,一些高大的樹木尚未發芽,枯枝光禿禿的,在太陽底下直直刺向天空。
被風一吹,呼啦作響,竟有種古木狼林的蕭瑟之感。
王承舟猶豫了一下,想起村裡人關於後山的傳說,突然沒了膽氣。
但是,今時畢竟不同往日,王承舟再不是原先的憊懶貨。
牙一咬,決定踅摸一根結實的木棍,壯壯膽!
由於經常有人上下,山道平滑,沒有什麼雜草,走起來倒是還算順利。
進到山裡頭,才發現附近有不少樹木被伐倒,留下一個個光禿禿的樹樁,年輪密密麻麻的,都上了年頭。
但是,再往裡去,這種情形就比較少見了。
從山上往下搬運原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般要幾十人同心協力,稍有不慎,就有受傷的風險。
所以,村裡人都是緊著外圍的樹木砍伐,裡面的山道崎嶇,很少有人自討苦頭。
山上林木蔥蘢,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面上留下一塊塊明亮的光斑。
陰暗的環境里,微微有點兒刺眼。
望著林間幽幽的薄霧,王承舟莫名有點膽寒,順著小路蜿蜒而行。
偶爾有鳥叫蟲鳴,都能嚇得他一抖。
「《黃帝內經》中說:『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憂思恐』。心在志為喜,肝在志為怒,肺在志為憂,脾在志為思,腎在志為恐。」
「恐能傷腎,比如人們常說的『嚇得尿了褲子』;腎亦能生恐,腎虛之人總是莫名膽怯正是此理。」
「都怪自己先天不足,腎精虧虛,以至於有點兒風吹草動就惴惴不安,爹娘誤我呀!」
王承舟一邊走,一邊嘟囔。
變著法地給自己的不堪表現找理由。
幸而,翻過一個山頭,視野陡然變得開闊。
王承舟睜著眼睛,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花木,整個都呆住了。
只感覺心曠神怡,彷彿一陣風飄過,自己就能馮虛而起,直上天南。
山野間,開著成片成片的辛夷花,白的、紫的、粉的,好似有人嫌棄春天太過單調,專門畫來點綴一樣。
辛夷花又叫望春玉蘭,是一味非常好的中藥。
性平和,味辛,能散風寒,通肺經,理竅,鎮痛,收斂,滅菌。
樹冠高大,具有極高的經濟價值。
然而,現在卻在山間零落,不久之後,便會化作春泥,屬實可惜。
王承舟心中異常興奮,什麼膽怯的事都忘了,沖著那片花海跑去。
所以說,思勝恐。
脾在志為思,屬土,腎在志為恐,屬水,土克水,不是沒有道理的。
想到掙錢,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王承舟或許是太過興奮,根本沒留意四周的情形,連不遠處一棵大樹上的異動都沒注意到。
一雙冷血的眸子在樹葉間一閃而過。
再出現的時候,流線型的身軀已經飛速奔跑起來,眨眼間就到了王承舟的身後,張開的獠牙,帶著一股子腥臭,沖著他的脖頸,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這怪物行動太過迅捷,等他聽到風聲,後背汗毛乍起,卻什麼都晚了。
餘光瞟過那身油亮的皮毛,王承舟駭然地瞪大眼睛,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嗷嗚!」
那是一頭成年金錢豹,體型跟小牛犢似的,動作卻像極了鄉下的狸貓,兇狠而凌厲。 「完了!」
臨死前,只有一個念頭在王承舟心頭劃過:我死之後,四丫該不會被家裡人逼著嫁人吧?
「哆!」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紅芒凌空而至,直刺金錢豹的脖頸。
嚇得那畜生驚叫一聲,不得不放棄到嘴的肥肉,閃身撲向一旁。
落地之後,沖著來人齜牙低吼,彰顯著十足的凶性。
「汪汪汪!」
一條大黃狗在山坡上拉出一溜狼煙,狂吠著沖了上來。
盯著望春玉蘭下的野獸,齜著牙,緩緩逼近。
「嗚!」
金錢豹怎麼會把一條土狗放在眼裡,同樣露出鋒利的犬齒,威脅著。
正在這時,一道高挑的身影從花瓣間鑽了出來。
那是一位衣著樸素的女孩兒,洗得泛白的上衣系在右衽,勾勒出窈窕的曲線,下身是一件黑色的筒褲,沒有任何修飾,筆直朝下,褲腿兒把秀美的玉足罩住了大半。
滿頭的青絲高高束起,用不知名的藤蔓紮成了馬尾辮。
至於五官,王承舟只看一眼,便再也挪不開了。
他第一次在一個瓜子臉的女孩子身上看到了英武之氣。
給人的感覺就好似山間的辛夷花,輕靈卻有質感。
尤其一雙眼睛,禁不住就讓人聯想到翦水秋瞳四個字,清澈得彷彿山間的泉水。
特別是在救了自己一命的情況下。
恍惚間,王承舟覺得自己好像遇見了隱居山野的仙子。
不過,仙子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便一把抽出貫穿樹榦的紅纓槍,冷冷地跟金錢豹對峙起來。
「嗚!」
那畜生心有不甘,盯著眼前的女孩兒,發出低沉的咆哮。
那女孩兒瞪著雙眸,不甘示弱,手腕微轉,紅纓霎時化作一團,宛如燃燒的火焰,帶起劇烈的嗡鳴。
「嗚……」
金錢豹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咆哮一聲,默默退走。
女孩兒鬆了口氣,提著紅纓槍把大黃狗招呼到了身旁。而後,靜靜地看著王承舟,一雙眼睛彷彿會說話。
上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在四丫身上。
但是,女孩兒卻比四丫矜持多了,只是看著他,怎麼也不開口。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王承舟出了一身虛汗,抹了把額頭,連聲道謝,「對了,你也是咱們王家大隊的人嗎?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女孩兒倍感新奇地打量著他,點了點頭。
竟然真的是同村!
王承舟心中一喜,接著道:「那,伱叫什麼名字?」
女孩兒沖著他淡淡地笑了笑,轉身就走。
大黃狗吐著舌頭,搖著尾巴跟了上去。
這麼高冷?
王承舟啞然。
瞅了一眼寂靜無聲的山野,打了個寒戰,連忙追了上去,「女俠,等等我!」
女孩兒卻充耳不聞,一路向著山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