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講個小故事
第172章 講個小故事
群星璀璨，萬里無雲。
淡白色的銀河把夜空襯托得一片幽蘭，沒有夜晚的昏沉，反而顯露著寶石般的通透。
吃過晚飯，王愛朵瞅了眼天色，小肩膀立刻就耷拉了下來，索性也不裝了，氣鼓鼓的回屋，抱著蒲席捲走了出來。
一聲不吭的鋪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躺了上去。
「這死妮子，誰又招惹你了？」
李玉珠見她躺外邊兒，瞪著眼正要罵她，可見她臉色不對，又咽了回去，嘟囔道：「黑著小臉兒，跟誰欠了你似的。」
「老天爺惹我了！」
四丫躺在席子上，踢騰著腳丫，「真該死呀！」
王承舟眨巴著眼睛，心道：這妮子，難不成是受了小辣椒的影響，PTSD了，對灰暗的人生產生了恐懼？
「真是熱死人了！」
哪知道，四丫噘著嘴，躺在蒲席上，跟個壁虎似的，扭動著四肢，「老天爺真是沒一點眼色！」
「你看這天，晴得比我的臉都乾淨，明天肯定又是個大晴天。」
「祂就不能下場雨，涼快涼快嗎？」
王承舟嘴角抽動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王愛朵的皮實，無語的回到屋子裡，同樣把蒲席提了出來，挨著她躺了下去。
李玉珠翻了個白眼兒，懶得搭理她。
王紅河卻笑道：
「伱這丫頭，咱們正打坯，下雨了可咋辦？」
「打好的坯塊，讓大雨一淋，還不全變成泥了？」
「晴天比雨天好！」
四丫還是不服，犟嘴道：「那就不能光陰天，不下雨，咱也能落個涼快呀？」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王承舟一聽，倒是想起了一個故事，當即道：
「四丫，要是讓你去當老天爺，肯定也是個不稱職的。
「你這想象力也太貧乏了。」
「難道光陰天不下雨，你就滿足了嗎？」
四丫一聽，可不樂意了，氣哼哼道：
「王承舟，就你能！」
「別以為我啥都不懂，老天爺也不是好當的。」
「沒聽那首詩嘛！」
王紅河和李玉珠見兄妹倆鬥嘴，都笑吟吟的坐在旁邊聽著，也不提催促他們早點睡覺的事兒了。
「做天難做四月天，蠶要溫和麥要寒。行路望晴農望雨，採桑娘子望陰天。」
四丫搖頭晃腦的，還真吟了首詩出來。
王承舟隱約記得自己也聽過。
好像是明代馮夢龍，記載在《喻世明言》中的一首江南歌謠。
王紅河和李玉珠大感驚奇，想不到自家小閨女肚子里還真有點兒墨水。
作為樸實的農民，最喜歡聽這些聽不太懂，卻一聽就知道有文化的東西，不由得抿著嘴笑著。
「做天難，那是因為不懂得統籌規劃。」
王承舟毫不示弱，翹著二郎腿，講起了記憶中的故事：
「據說，灶王爺和老天爺是兩兄弟，但是，境遇卻天差地別。
一個只能躲在人間的廚房裡，記錄千家萬戶發生的雞毛蒜皮小事；一個卻待在天宮裡，享受瓊漿玉液，坐看歌舞昇平。
對此，灶王爺心裡十分不平衡。 覺得都是一個媽生的，憑啥你在天上享福，我在人間受苦？
於是，便趁著『灶辭』之日，回天上彙報各家善惡，順便找老天爺討個說法。
聽完親兄弟的抱怨，老天爺心中愧疚，覺得確實有點對不起他，便辭去了天帝之位，讓他接替自己掌管天庭，自己去做人間灶王，二人輪換一下。
灶王爺一步登天，喜不自勝，還沒來得及享樂天仙歌舞，瑤池蟠桃，忽然，有神將來報，說是下方願力極盛，直達天庭，定是人間出了什麼大事，要他親自決斷。
灶王爺欣然前往。
調查之下才發現，原來是一眾農夫因為天地大旱，禾苗即將枯死，眼看著即將顆粒無收，處境悲慘，心聲才直達天聽。
灶王爺久歷人間，自然於心不忍，馬上就吩咐龍王行雲布雨。
可是，天命剛下達，就又有一縷願力飄了上來。
原來是一眾染布坊的老闆，辛辛苦苦染了很多布匹，正需要太陽暴晒，看到天空烏雲密布，即將下雨，急得磕頭燒香，害怕一場付出全毀了，祈求上蒼不要下雨。
灶王爺連忙止住龍王，卻一下子犯了難。
正在這時，又有一群船夫開始了禱告，說是大夏天的撐船太過辛苦，祈禱上天給點兒大風，好讓船隻揚帆起航，減輕他們的負擔。
灶王爺一聽，這個好辦，揮手道：『行風！』
可話音剛落，便聽到了一陣哀嚎。
原來是一眾果農見狂風驟起，嚇得驚慌失措，害怕果園裡的花朵還未授粉就被大風吹落，果樹無法坐果，將來要餓肚子，慌忙請求上天不要颳風。
灶王爺舉著的手僵在半空，一時間，頭昏腦漲，左右不是，急得都快把鬍子揪掉了。
看著苦楚的萬民蒼生，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連忙差人把老天爺請了回來。
老天爺一看，哈哈大笑，搖頭道：
『這還不簡單？』
『風從河灣走，不經果木園；白天曬染布，夜晚澆田園。』
『看來，兄弟這個灶王爺當了太久，不適應天上的工作了呀！』
話音一落，人間秩序恢復，風調雨順，井然有序。
灶王爺看得目瞪口呆。
聞言大囧，再也不提什麼輪換的事兒，乖乖去下屆司掌善惡去了。」
一家人聽得津津有味。
王紅河和李玉珠甚至激動地鼓起了掌，十分讚歎老天爺的智慧。
王愛朵晃悠著小腳丫，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道：
「哥，那採桑的小娘子你還沒解決呢。」
「人家想要陰天涼快，你別東拉西扯。」
「老天爺要是不把明天的事情給我解決了，我就是不服。」
王承舟被噎了一下，死勁兒捏了捏她的臉，「多大點兒事！」
「這還需要勞煩老天爺嗎？」
「把那採桑的小娘子喊過來，哥給她扇扇子就是了。」
四丫也不說話，伸手把蒲扇拿了過來，塞進他的手裡，「給，扇吧。」
看著大眼盯小眼的兄妹倆，王紅河和李玉珠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噗通！
哪知道，正笑著，忽然有個人從牆頭上掉了下來。
「哎喲！」
摔得驚叫一聲，揉著腳脖子，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呲著小白牙強笑道：「王承舟，想不到你還挺會講故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