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八邪祛蛇毒

  第220章 八邪祛蛇毒


  這種威脅似的對話往常只會出現在家長和孩子之間。


  見倆人一個板著臉站著,兇巴巴的樣子;一個蹲在地上抹眼淚,小表情說不出的委屈,還真是像極了。


  大傢伙兒瞅得又是好笑又是焦急,生怕王承舟真的心腸歹毒,不願意醫治她。


  不過,事實是,原矛頭蝮雖然是國內十大毒蛇之一,又是老百姓最常見到的毒蛇,致命性跟真正的劇毒蛇類比起來卻差得遠。


  就原矛頭蝮的毒液的毒性而言,對於一個正常人,一般的致死劑量是50毫克左右。而一條成年的原矛頭蝮的排毒量也才27毫克。就是說一個正常人被這玩意兒咬上一口,怎麼都不可能毒死的。


  那些話只是王承舟為了嚇唬她,刻意誇大的。


  就跟小孩子晚上鬧人,農村婦女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再不睡覺,等下讓老麻胡把你吃了」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麻胡,指的是古時候兩位殘忍好殺的將軍,麻秋和麻祜。


  《太平廣記》中說:後趙石勒將麻秋者,太原胡人也。植性虓險鴆毒。有兒啼,母輒恐之麻胡來,啼聲絕。至此為故事。


  見她肯服軟了,王承舟這才走上去,蹲下,拉起她的褲管。


  眾人連忙圍了上來。


  只見簡茉的小腿肚上有著兩顆明顯的齒痕,一看就是毒蛇咬傷所致。這才一會兒的工夫,已經腫起來了。


  姐妹倆都生養的很好,皮膚本來就白皙,水嫩嫩的,此刻掛著兩個紅印子,顯得觸目驚心。


  奇怪的是,傷口不大,竟汩汩向外流血。


  余華瞅得一陣緊張,忙道:


  「王秀才,這……這是咋回事?」


  「我聽人說被毒蛇咬傷是很麻煩的事情,必須到醫院注射抗蛇毒血清。」


  「小茉這樣,你……你能行嗎?」


  簡莉一聽,哭得愈發厲害了。抱著自己姐姐的腿,聲淚俱下。明顯是不太相信王承舟。


  大傢伙兒低著頭,怕是同樣的心思。


  一個村衛生員,本來就沒多大本事,這裡又是荒山野嶺,到哪兒弄抗蛇毒血清啊?


  韓學農和李繼工沒想到簡茉的傷口看起來如此嚴重,當時就有些不理智了,甚至要不管不顧的背著她去醫院。


  可縣醫院五六十里,等他們走到,怕是人都涼了。


  簡茉早就嚇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腿上的傷口,呆住了一般。小臉上說不出的悲戚。


  王承舟見狀,連忙攔住兩個腦子發熱的男知青,輕笑道:

  「余華,伱這話問得可是有點侮辱人了。」


  「不過是毒蛇咬傷而已,你們就別自亂陣腳,給我添麻煩了。」


  「要是真的關心她,就四下里找找,看看有沒有白花蛇舌草,拿過來給我。」


  說著,伸手捏住簡茉腿上的傷口,微微一擠,血液噴涌而出。疼的她靈魂歸竅似的,一陣痛呼,禁不住抓住他的大手,眼淚都下來了。


  可想起自己剛才做出的承諾,又不敢犟嘴,只是咬著嘴唇,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


  大傢伙兒咽了口唾沫,見他如此鎮定,心裡便跟著安穩了一些。


  余華眼睛一亮,忙道:「啥……啥花?」


  「白花蛇舌草。」


  王承舟掙開她的小手,一邊拿出隨身的針具,一邊解釋道:


  「就是那種長著小白花,花萼像圓溜溜的小球,葉子細長,根莖稀疏。來的路上,我們已經遇見過很多次了。」


  「不過,現在已經到了採收的季節,肯定是沒花了。」


  「你們就根據我剛才的描述,整株拔下來,拿給我就行。」


  關於白花蛇舌草曾經有一段美麗的傳說故事,所以王承舟印象非常深刻。


  大傢伙兒一聽,嘴裡念叨著,立刻散開來尋找。


  幾乎是轉身尋找的同時,就有人驚叫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王承舟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刁青松拿著那株小草,撓著頭,十分興奮。


  白花蛇舌草並不罕見,中原地區各處的田間地頭,小山村舍時有分佈。


  記得那段故事的結尾,有人賦了首詩:


  「白花蛇舌草纖纖,伏地盤桓農舍邊。自古好心多善報,靈蟲感德葯流傳。」


  用以感謝那個化身成白衣女子的靈蛇。


  也從側面證明這種纖纖小草十分常見。


  其性寒,其味微苦而甘,歸心、肝、脾經。具有清熱解毒,利濕通淋之功效。可用於肺熱咳嗽、濕熱黃疸、咽喉腫痛、蟲蛇咬傷。


  即便是單用,治療菜花烙鐵頭的毒也沒有問題。


  大傢伙兒心情一振,連忙又圍了上來。


  這時候,簡茉腿上的傷口開始疼了,想要強忍,終究是忍不住哼了出來。


  王承舟一笑,拿出銀針,偏偏又在她的傷口挑刺了幾針,疼得她身子一抖,小腿想要掙脫他的手掌,拚命的往回縮。


  「別動!」


  王承舟眉頭微皺,瞪了她一眼,「原矛頭蝮毒性較低,卻能排在國內十大毒蛇之列,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簡茉心裡真是恨死他了,本不想接他的話茬,可傷口上實在是太痛了,禁不住就想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好轉移注意力。


  「那是因為原矛頭蝮素來有『爛肉王』的名號。」


  王承舟一邊給她擠壓傷口中的餘毒,一邊科普似的給大傢伙兒說著:


  「原矛頭蝮的毒液多為血液循環毒、溶血和抗凝血毒。這種毒素破壞性較強,容易造成咬傷部位出血、腫脹、血泡甚至潰爛。」


  「被咬傷之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次『終身難忘』的經歷。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這樣用實際行動證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犧牲精神,實在是令人欽佩呀。」


  這話說的可是有點損。


  簡茉已經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再被他抓著痛處一陣揭短,氣得咬著貝齒,眼圈通紅,眼淚又下來了。


  大傢伙兒一陣沉默。不管心裡喜不喜歡,可是再也不敢無視他說的話了。


  余華用腳尖輕輕碰了他一下,意思是讓他不要對一個小姑娘如此刻薄,人家都慘成這樣了,你還擠兌人家呢。


  王承舟卻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這樣的熊孩子,不狠狠收拾一頓,從來不會長記性。


  他接過刁青松找來的白花蛇舌草,攥在手裡一擰,汁水淋漓而出,一點點塗抹在簡茉的傷口上。


  一陣清涼過後,疼痛稍減。


  「王承舟,好……好了嗎?」


  簡莉擦了一下眼睛,一臉感激的看向他。


  「沒那麼簡單。」


  既然要打擊她驕橫的性子,那就貫徹到底,「剛才跟你姐姐理論的時候,浪費了一些時間,毒素已經侵入身體了。」


  「想要好得快一些,還需要吃些苦頭。」


  「我動作很快的,你忍一忍吧。」


  簡莉氣得小胸脯一鼓,委屈道:「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快些動手呀?」


  「我也想啊!」


  王承舟一攤手,有點無奈。


  簡莉立刻就回想起自己姐妹倆挖苦人家的話,頓時垂下下巴,嚅囁道:「對……對不起。」


  簡茉見她又跟人道歉,恨恨道:

  「小莉!」


  「咱們已經認過錯了!」


  「反正又死不了,你愛治治,不治我就忍著。咱們恩怨分明,一個人的好咱們記著;一個人的壞,哼,咱們一樣記著!」


  別說,這雙胞胎姐妹雖然刁蠻,卻還挺有骨氣的。


  王承舟不過是給她們加深一下記憶罷了,哪裡會在乎她們恨不恨的?

  當即,拿出放血針,拉住她的手掌,把五指分開,在其指根相間處挨個點刺放血,一連刺了八針。


  簡茉手指細嫩,被他捏著,本來就痛,又被他在嫩肉上扎了那麼多下,眼淚又控制不住溢出來了。


  話說,只從遇見王承舟,她臉上的淚水似乎就沒幹過……


  一個小姑娘被折磨成這樣,大傢伙兒皺著眉頭,一陣心疼。


  韓學農和李繼工兩個男知青終於忍不住了,質問道:


  「王承舟,你這是幹啥?」


  「簡茉她是毒蛇咬傷,傷口又在小腿上,你扎她的手幹嘛?」


  「手指頭縫肉那麼薄,紮上去多疼啊!」


  王承舟不知道這倆人跟簡茉和簡莉什麼關係,不過,看他們緊張的樣子,起碼在他們心裡,應該不是同志那麼簡單。


  不過,什麼關係也輪不到他們來質疑自己。


  王承舟手上的動作甚至都沒停,任憑簡茉流著淚,又抓住她的手腕,翻過來,在內關穴上各刺了一針。


  而後,才道:

  「我扎哪裡,自有我的道理。」


  「扎她的指縫,是因為那裡是八邪穴,功能清熱解毒,通絡止痛,屬於經外奇穴,可以應對很多的病症。重要的是,它能夠治療毒蛇咬傷。配合內關穴,是為了加強瀉熱解毒的效果。」


  「看到她小腿上的紅腫沒?明眼人都知道那裡已經起了炎症。炎者,熱也。正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我才費勁巴拉的又給她扎了這些針。」


  「兩個丫頭片子而已,誰稀罕對她們起壞心思!」


  王承舟冷哼一聲,把銀針清理一下,收了起來。


  簡茉仰著臉,半信半疑的盯著他,忽然,神情一愣,才發覺身上真的比剛才舒服多了。


  小嘴兒不由得就張開了。


  妹妹簡莉更是驚訝極了,甚至拉住她,喜極而泣。


  這下,大傢伙兒都知道王承舟已經徹底把毒蛇咬傷的危機給化解了,回憶著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心裡滿滿的都是震撼。


  這醫術得厲害到什麼程度,才能從一開始就不把蛇毒放在眼裡呀?


  韓學農和李繼工臉上不由得一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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