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鄭山川
第86章 鄭山川
商鋪，一樓大廳。
秦一觀在藤蔓貨架間找了一圈，沒能找到方才那兩道身影，一時躑躅不前，呢喃自語。
「許是上樓進了包廂吧！」
他的想法很直接，既然自己煉不出蠱，不代表別人不行。月源蠱且罷，本命蠱還是得自己來的安心，可若能討教一二……
按理說，煉蠱大師的煉道技巧一般都不會外傳，可對於如今煉道水準有限的秦一觀而言，無名師指引，想要憑藉自己煉出四轉蠱蟲，只怕是還要摸索上一些時間。
不管怎麼說，且先試試？
回想起那二人的身影，秦一觀腦中沉寂片刻，上樓進入廂房，主動向店家詢問起，聯繫煉蠱大師事宜。
「請問，不知可否引薦一下城中的煉蠱大師？在下想雇請其為我煉蠱。」
「大人可是說的方才那二位煉蠱大師？若是有煉蠱需求，小店之中也有專門煉蠱的蠱師，成功率有保證，收費上……」
秦一觀直接揮手打斷，拋出一眾元石，語氣微沉，「少扯這些，快快幫我傳信給那兩位大師。」
店家收了元石，轉身離開前去傳話。半響后，回來答覆，讓其給出蠱方、蠱材等物。
秦一觀也不在意，煉的蠱轉數高了，對方未必願意接，見面才是重點。
索性，從記憶中選出一張頗有難度的三轉蠱方，又預先付了一筆費用，約定好交貨日期，這才離去，靜待數日後的會面。
……
某處客棧包房內，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少者圓臉亮眸，面色紅潤，約十餘歲模樣，神情雖稚嫩，瞳光中卻透著一股，不似這個年紀所有的堅毅，渾身湧出股股赤紅色真元，赫然是二轉修為。
此刻，正緊緊盯住身前的光團，目不轉睛，手中不時拋入一塊塊元石，穩定光團狀態。
其對側老者，雙鬢斑白，發梢略顯凌亂，額頭、眼角堆滿褶皺，皮膚暗黃，眸光微濁，臉頰向內凹陷，宛若營養不良。
而老者同樣望著身前的光團，但更多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不時指點煉蠱技巧。
只是好似咽喉乾澀，話語顯得分外有氣無力……
「接下來便要投入兩隻蠱蟲，這裡可以使用煉道手法——復投。此法雖是煉道基數手法之一，世人多會，可貴在精通。
要想合煉出這隻三轉蠱蟲，蠱蟲投入時機十分關鍵，晚了光團會承受不住直接爆開，早了蠱蟲融合會出問題，最輕的也是蠱蟲受損，合煉也自然失敗了。」
少年聞言，點頭回應，目光不移，繼續掌控著光團，彷彿在等待最佳時機。
房中一時寂靜無聲，唯有光團柔光在元石投入下閃爍一陣。
二人齊齊屏息凝神。
突然！
少年猛然出手，右手雙指伸展，從中拋出一隻蠱蟲，隨後剩下三指所夾住的另一隻蠱，也被丟出。
嗡——
光團極速驟閃，表層彷彿被丟入石子的潭水，光芒四射，如漣漪一般向四周擴張。
數息后，光芒散去，少年瞪大雙眸望去。
卻見方才光團所在處，先前被投入的兩隻蠱蟲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見狀，少年臉色一垮，目光一轉，低頭抿唇。
「這也正是復投手法最大的難點所在，因一次性投入的蠱蟲數目翻倍，失敗概率亦翻遠不止一倍。」
老者眸子微轉，蒼老的臉龐浮現一抹笑容，伸手攬住少年，撫著髮鬢摩挲，欣慰地勉勵道：
「沒關係，小川你才開竅不到兩年，要溫養空竅修行，又要鑽研煉道，分身乏術，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可還是失敗了！」 少年雙腮鼓起，悶悶不樂地嘟囔道。
「呵呵！要學會知足，與你同歲的蠱師，這時只怕連一隻二轉蠱蟲的合煉，都磕磕絆絆，而你已經可以嘗試十分有難度的三轉蠱蟲，很厲害啦！」
「嗯，但我不想僅限於此！」少年說著，從老者懷中掙脫，握緊拳頭，語氣篤定，振振有詞道：
「我以後也要跟師父一樣，成為煉道大師，還要給師傅解毒，還要參加煉蠱大會，揚名中洲！」
「喲！口氣不小嘛！」
老者身姿微微後仰，目光上下來打量，好似在重新審視，只是微揚的嘴角，暴露了其心底的歡喜。
這樣的好徒弟，誰得了不歡心？
可惜，我這身上的毒……
老者神色微黯，顯然心底並不抱希望。
「我之後還要建立一個門派，把師父的煉道發揚光大……呃！師父？」
少年正盡情敘說著自己的美好構想，餘光一瞥，察覺到老者表情微妙的變化，立刻止住話語，俯下身子，用縮小的身體緊緊抱住老者，依在其頸間，低聲道：
「放心吧，師父！」
老者聽著聲若蚊蠅的保證，笑逐顏開，拍拍少年背部，「好了，我們開始煉蠱吧！失敗了沒關係，再多試幾次就好！」
「嗯，好！」
少年點點頭，坐回原位，收起一番，重新開始再度煉蠱。
……
數日後，一座客棧包廂內，秦一觀倚欄聽風，等待著來客。
忽然，下方街道傳來一陣喧鬧。
只見數名沿街逡巡，身著統一服飾的大漢，從一處巷道內拽出一名鼻青臉腫的青年。
青年伸手欲擋，反遭痛毆，口中哀嚎不止，拚命求饒。
這番突髮狀況，自然吸引住眾人目光，頓時就有正義凌然的數名蠱師挺身而出，上前制止。
誰知，那幫壯漢不為所動，反而當眾掏出數張契約展示，朗聲道：
「這小子找我們簽了賣身契和魂魄契，借了元石想搏一把，結果反被野獸撞了重傷，哼！明明只是個丙等，還妄想改命，不自量力的傢伙！」
大漢神情蔑視，瞪了癱坐一團的青年，嚇得對方瑟瑟發抖。
此言一出，方才還喧鬧激昂，指指點點的圍觀眾人，頓時戛然而止，默不作聲，更有暗中譏諷青年者。
隨後，在啞口無言的數名蠱師面前，大漢當眾拖走了好似一條死狗的青年。
包廂內，秦一觀眼神清冷，不為所動。
這些天的打探，他已然知曉不少中洲行話。
如方才那大漢口中所提的魂魄契，便是蠱師將自身魂魄為資，換取元石貸款，一旦逾期不還，連人帶魂魄都會被人收走，淪為煉製魂蠱的材料，下場才叫一個慘不忍睹。
「說起來，我也是丙等，倒幸虧我生在南疆啊！」
秦一觀自嘲一笑。
……
一刻鐘后，廂房房門被人推開。
一老一小，齊步入內。
秦一觀眼神一掃，立刻聚焦在了那少年身上。
「應該就是伱了……鄭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