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226章 劉琨的抉擇
第226章 劉琨的抉擇
「稟報郡公,衛雄帶領家族人員乘船到臨淄,通稟隨行人員后,正在臨淄的行管落腳。」很快便有侍衛進來,對劉泰通稟了衛家的進度。
「衛家已來了,這速度真有夠快的!」褚翜感嘆。
「我去迎接,將他們先在青州安頓下來。」羊曼站起身子,對劉泰道。
劉泰點點頭說道,「今日先安頓好,然後挑選個合適的時間宴請,我會騰出時間出席的。」
「遵命!」羊曼點點頭,卻是簡單幹脆的回答道。
劉泰自然也是知道,不論怎麼樣衛雄千里迢迢的投靠自己,自己出於禮數,怎麼也都要出面迎接一下,給衛雄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劉泰故意讓羊曼去的,因為世家不是自己的基本盤。
雖然是自己的統戰對象,但自己不能讓自己的基本盤產生還是世家好的想法。
所以,劉泰對任何遷徙過來的世家,基本上都展現出冷漠的態度。
既沒有刻意刁難,也沒有刻意的打壓,一切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但對世家來說,現在的亂世劉泰肯講規矩就足夠了,怕得就是劉泰不講規矩。
反正劉泰知道自己的基本盤是漢族百姓,趁著這戰亂,努力讓自己的退伍士卒安插到社會底層進行管理。
雖然軍官管理基層肯定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他們在這亂世中有兩樣好處。
一能重新讓自己掌握基層,第二就是強化府兵制的訓練。
至於其他的什麼軍閥化的問題,則自己以後再擔心的事,現在可管不上這些。
這樣的環境對世家來說,自然是相當的沒有安全感。
但就算是再沒有安全感,至少劉泰這裡軍隊是有軍法,有信仰,有榮譽感,哪怕對世家有些討厭,但還是對世家講道理,這可比完全不把漢人當做人的異族好多了。
對比起來,石勒對世家那是真好,尤其以張賓為代表的地方世家或漢人大儒,只要他們是願意為石勒所用,全部都受到石勒的重視,待遇極好的。
這點劉泰真是拍馬也比不上,只不過那些沒被石勒注意到的世家,石勒就照顧不到了。
因為石勒個體對待世家的好,是遠比不上以石虎為代表的正統異族對漢人世家態度的。
像前不久,石虎又剛娶了清河崔氏的嫡女,因為小妾鄭櫻桃的一句讒言,直接便把清河崔氏的嫡女活埋了。
清河崔氏能怎麼辦,也只能笑呵呵的表示沒關係啊,否則難道還向石勒告狀嗎?
什麼五姓七望,祖上若沒主動適應環境,去捧異族臭腳,根本就活不到唐朝。
「將軍覺得,應當如何安置衛雄?」褚翜不由對劉泰詢問道。
「既然他打算全族遷徙內陸,顯然不想要再在邊疆帶著了,那讓他成為一方太守牧守一方,或者成為校尉進入到周平新組建的三河五校,都是不錯的選擇!」
劉泰倒是相當從容的說道,「且先看看他是怎麼選擇吧!」
褚翜等人聽劉泰的安排,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論怎麼說一個兩千石的太守,亦或者是執掌六千精銳的實權校尉,那都對得起衛雄遷徙全族來到青州的態度。
哪怕劉泰雖然對待世家冷漠,但劉泰在實際行動中沒虧待世家,這就足夠了。
不過,陽裕看著趙安從前線送來的信息,思索一下后道,「郡公,我們是不是需要派人聯繫下劉并州向他示警,讓劉并州多支撐一會兒,以消耗石勒的實力。」
「拓跋部落陷入內亂,他怕比我們更加的關心這件事,不可能不對石勒警惕。
劉琨面對石勒怕是危險了,石勒不可能會放過這機會。」
劉泰聽到陽裕的話,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不僅示警,若可以,看看能不能把劉琨給弄到手裡!」
「將軍想要劉琨投降?」褚翜聽到劉琨的話,卻是搖搖頭說道,「這怕是不容易。
若劉琨到我們手中,陛下一定會讓我們把劉琨給交出來,到時不論交不交,我們都難做!」
「這倒是令人頭疼的事啊!」劉泰聽到褚翜的話也認可的點點頭。
說實話,劉泰感覺自己因為劉琨的一封信,對漢人世家的號召力便提升了不到一個檔次。
所以劉泰自然明白,這裡面多少有自己治下的世家缺少的只是一個台階,劉琨的這一封信便是起到了台階的作用。
但不可否認劉琨對於漢人世家的影響力與號召力,否則為什麼其他人沒達到這樣的效果。
因為劉琨已經是黃河以北最後還在抵抗的晉廷勢力了。
「若他聽勸撤離,那我們可以將其安排在拓跋部落,哪怕安排在那個我們與拓跋部落交易的市集中就好!」褚翜從容道,
「到時候石勒若想攻打晉拓跋部落,我們正好順勢與石勒交手。
若石勒也不管,那我們就更沒有去管的理由了,等到陛下給我們下旨去捕捉劉琨再說。
聖旨一來一回,到時候能拖延的地方多了去了。
畢竟鮮卑騎兵是什麼成色,劉曜比我們有發言權利,我們忌憚鮮卑騎兵也是正常的。」
劉泰聽到褚翜的話,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顯然到時候自己與拓跋族一起開設的市集便會成為一種特殊的量子疊加狀態,只要劉聰注意到了,那就一定是拓跋族掌控的。
不過,褚翜看著劉泰,開口道,「郡公,真正問題並不是我們能不能把劉琨給藏下去,真正問題是我們需要把劉琨藏多久!」
「能夠藏多久便是藏多久吧,至少陛下尚在,我等應當忠君體國,不是嗎!」劉泰道。
褚翜聽到劉泰這樣的發言也知道劉泰短時間之內,並沒有打算反叛的意思。
對於此褚翜並沒多說什麼,那就繼續等待下去。
反正劉泰雖然並沒反劉聰的意思,但劉泰現在所作所為哪一步不是對劉聰充滿忌憚!
「既然如此,那麼就請郡公與王小娘早點成婚吧!」褚翜認真道。
「知道了,儘快安排起來吧!」劉泰對褚翜的話也並沒任何反對。
隨著劉泰的同意,很快整個廣固城與臨淄開始熱鬧了起來。 劉泰要娶正妻的消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開始向著整個華夏開始傳播。
每個都能做劉泰爹的諸侯們才發現,劉泰幾乎是以弱冠之齡創造如此基業,或多或少都是派遣了人手,準備的禮物去給劉泰恭賀。
「劉泰倒是好心情!」石勒聽到劉泰準備娶妻的時候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只不過聽到劉泰取得是王彌女兒,石勒的心情頓時變得很不美好。
很顯然,這樣不僅會讓劉泰的位置坐得更加穩當,最重要得是跟自己的仇徹底解不開了。
「劉泰選擇這時候迎親,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至少短時間我們不需擔心劉泰會對我們出手,打擾到我們剿滅劉琨。」張賓道,
「拓跋內亂,劉泰娶妻,這是天要滅劉琨啊,若我們錯過這樣機會,將來必然遭受天譴。」
「嗯!」石勒聽到張賓的話,也非常認可的點點頭,然後對張賓道,
「你讓人去備份厚禮送給劉泰,順路去探查一下劉泰的虛實,看看劉泰城市的治理情況。
我總感覺我們派遣過去的人,沒多久就沒什麼消息了,讓他順路查一查。」
說實話,石勒到底對劉泰會不會一怒殺了自己使者的事情倒是不怎麼擔心,若劉泰真這般不講規矩,那早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來攻打自己了。
劉泰這個人不要臉時是真不要臉,但平時,要臉時又做的無可挑剔,整一個二皮臉。
「遵令!」張賓聽到石勒的話,心中也馬上開始安排起人選。
至於張賓這種是絕對不會去出使的,因為張賓可以算是石勒的謀主了,若能把張賓給扣留下來,那臉不臉的對於劉泰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石勒沒在劉泰成親的事上操心,對石勒來說,劉琨被消滅真太重要了。
只要劉琨被消滅了,那自己面對劉泰時,就真正算有了縱深可談。
哪怕劉泰攻打下鄴城,自己一樣能退到太行山,退到并州,跟劉琨一樣想辦法苟著。
到時候自己應對劉泰那將會從容的多,而不會像是現在這般的束手束腳。
至於打敗劉泰,就好像是劉泰對於解決石勒感覺到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若石勒說自己能穩穩吃定了劉泰,那才是有鬼的事。
雙方那是麻桿打狼兩頭怕,頂多就是劉泰多幾分容錯率與縱橫不敗所帶來的必勝信念,但若說穩穩吃定石勒,還真做不到。
不論怎麼說,此刻的石勒湊齊了步騎八萬,號稱二十萬大軍,開始進攻劉琨。
石勒雖異族人,但石勒吃了當初進攻洛陽的禮包,相對其他異族,重視美女財物,石勒倒打包了不少的工匠人才,完整版的霹靂車技術石勒沒有,但仿照版本的肯定有。
至於強弩技術自然也少不了,真論起技術來,可比劉泰那邊從西晉拿到的技術要完整多。
若劉泰沒幹掉王浚,收編了王浚手下的工匠,怕還差石勒幾分。
但這幾年劉泰休養生息,對於軍事上的成長見效緩慢,但劉泰的工匠技藝卻在突飛猛進。
最重要的就是把王浚手上很多較為高等的軍事技術進行量產化與規範化,在完成度量衡與矢量統一的情況下,容納到劉泰的工程體系中。
當然,石勒在準備對付劉琨,劉琨也早早明白了這一點。
只不過,劉琨沒有想到,劉泰會命令盧諶作為使者,前往晉陽對劉琨釋放善意。
讓劉琨若見局勢不好,可逃跑到拓跋部落去,讓拓跋部落予以庇護。
至少劉泰可以通過拓跋部落,把劉琨給順利的庇護下來。
只不過,在盧諶見到劉琨后,卻發現劉琨滿頭白髮,蒼老而憔悴,與自己印象之中當初離開時的劉琨截然不同了,一股衰老的氣息幾乎撲面而來!
「我無事,當初進攻偽漢不成,所以受了幾分反噬而已。」劉琨看著盧諶面對自己的驚訝神色,從容不迫道,「子諒,且先不說這些,你且說說劉泰吧。」
「姨父您想要知道什麼?」盧諶聽到劉琨的話,忍不住詢問道。
「都說一說。」劉琨平靜的看著盧諶,不由道,
「劉泰那邊怎麼樣,你又在劉泰那邊幹什麼,劉泰是否有虧待了伱,什麼都可以說!」
「?」盧諶聽到劉琨的話,不由充滿了疑惑,要知道在盧諶在快馬加鞭趕到劉琨這裡時,石勒已經打出了要討伐劉琨的旗號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劉琨怎麼能不擔心這些,反而去問劉泰的事。
要知道,現在的劉泰可愜意的很,現在都要娶妻生子好不愜意了。
不過,面對劉琨的詢問,盧諶也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拒絕理由。
此時此刻,盧諶只有對劉琨老實說著自己在幽州的見聞,對自己現在成為軍史也沒隱瞞。
只不過,現在的盧諶的地位已逐漸提升起來,成為負責掌管教化的要員,而劉泰也顯然是把盧諶向跟異族打交道的鴻臚寺進行發展,而對此盧諶還是相當的滿意的。
劉琨聽著盧諶的講述,不由思索起來,良久劉琨感嘆:
「劉泰顯然想著手解決胡漢之別啊!了不得,真真了不得!」
劉琨感嘆后,對盧諶道:「你把泰真,群兒等人帶去幽州吧,我就不走了!」
「姨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更不要說劉郡公明顯有保存您的意思,您又何必倔強呢!」盧諶聽到了劉琨的話語忍不住道。
「我若是不死,劉聰也好,石勒也好,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劉琨搖搖頭說道,
「劉泰既明白鬍漢有別,致力推行化胡偽漢,想來遲早定會反胡,你跟著他,我很放心。」
劉琨看著盧諶,卻沒有半分掩飾,繼續道,「但如今黃河以北盡歸偽漢,我已是唯一晉臣,又怎麼能去避禍?當了一輩子的晉臣了,難道臨死,還要再投一次劉泰嗎?
去年一戰,已經耗盡了我的精力,如今我也累了。
父母死於晉陽,親族死於晉陽,如今戰死并州本就是我最好歸宿。
我本百鍊鋼,終成繞指柔。」
劉琨的話說到這裡,心中或帶著幾分的悲憤,亦或者帶著幾分的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