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內喀爾喀的問題
第296章 內喀爾喀的問題
內喀爾喀地理位置猶如中樞十字,極其特殊。
其西邊是林丹汗察哈爾蒙古,北邊是與努爾哈赤聯姻的科爾沁蒙古,東邊則是努爾哈赤建立的大金國,南邊與明廣寧、瀋陽等地相連。
因此內喀爾喀處在明朝、察哈爾和建虜三家之間,是爭相拉攏的對象。
林丹汗自然不用說,他是蒙古大汗,內喀爾喀名義上也是聽命於他。但面對努爾哈赤屢次對內喀爾喀的挑釁,林丹汗卻都視若無睹,這讓內喀爾喀對其也漸漸不滿。
最後他們也只能在明朝與建虜之間進行抉擇,但正如前文所說,內喀爾喀五部由於位置跟利益不同,對於建虜跟明朝的態度也是不同。
因此和順作為明朝的使者,他前往內喀爾喀后的第一站,就是先去跟建虜最不對付的扎魯特部和翁吉剌特部等部。
扎魯特、翁吉剌特、還有巴岳特三部位於西遼河以北,實際上佔據了原來朵顏三衛之一福余衛的領地,正好處於建虜與科爾沁的中間位置。
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三月,努爾哈赤在獲得薩爾滸大捷后,六月攻陷開原,七月又攻佔鐵嶺。
翁吉剌特、巴岳特、扎魯特三部和明朝貿易的地點就是鐵嶺,鐵嶺被后金攻克吞併,就意味著三部失去了仰賴已久的,與明朝互市的重要市口,作為三部實力最強的翁吉剌特台吉齋賽自然不樂意了。
他就聯絡扎魯特台吉鍾嫩、色本,以及巴岳特部大小台吉二十多人,糾集萬餘軍隊準備伏擊后金軍隊,奪回鐵嶺的控制權。
只是他完全低估了努爾哈赤,最後兵敗被俘,曾經橫行一時的內喀爾喀五部領頭羊,翁吉剌特台吉齋賽一戰就被打斷脊梁骨,至今還被努爾哈赤囚禁關押著呢。
努爾哈赤這麼做雖然讓翁吉剌特投鼠忌器,不敢再輕舉妄動,但巴岳特、扎魯特部倒不是很在意。反而還一直劫掠建虜的使者、商旅,這才讓努爾哈赤起了殺心,想要讓岳託一舉剿滅扎魯特部,讓內喀爾喀給他老實點。
在內喀爾喀避難過的和順對於這個事情自然是十分了解,所以出發前信誓旦旦,想著一直跟建虜為敵的翁吉剌特、扎魯特等部定會聽取他的意見。
只是等他真正到達內喀爾喀,邀請各部巴魯特部甚至是翁吉剌特台吉商議的時候,卻發現狀況百出。
和順看著眼前還在爭吵不斷的台吉,額頭的都快擰成川字了。
「呼圖克圖汗(林丹汗)已經派棱洪台吉率五千騎兵出發,就是為了過來營救宰賽台吉,現在努爾哈赤派人過來正好跟棱洪台吉合兵,給努爾哈赤一個教訓,讓他也不要小瞧了咱們!」
扎魯特部的鐘嫩台吉素來不把努爾哈赤放在眼裡,扎魯特部劫掠建虜使團跟商團的事情,就是他放任默許的。
「呵呵,鍾嫩台吉你不要說大話了,記得三月時候棱洪台吉就來信說要帶兵救援宰賽台吉,但這都五月了還沒有來,現在又來報已經出發,不知這次會不會又是光打雷不下雨呢,呵呵。」
鍾嫩台吉話一出,立刻引來了眾人的嗆聲。
林丹汗現在雖是內喀爾喀的共主,但面對內喀爾喀屢次被努爾哈赤欺辱,他都視若無睹不予反抗,讓內喀爾喀五部甚是不滿意,特別是翁吉剌特部,自從宰賽被抓后,他們屢次求援都杳無音信,心裡更是怨氣滿滿。
「那是因為三月份冰雪還未消融,阻礙了棱洪台吉的行程,前幾日他派遣信使說現在已經出發,馬上就要抵達了,到時候還害怕什麼岳託不成。」
見眾人對他的話不是很信任,鍾嫩台吉那肥胖的身軀立馬激動得顫抖起來,唯恐別人不信,立刻拿出書信就要給眾人來看。
和順坐在一旁看著鍾嫩台吉的表演,心裡直搖頭,心想這個鐘嫩台吉真的是愚蠢至極,面對努爾哈赤的進攻不主動應對,反而寄希望於那個林丹汗,真的是捨本逐末。
「鍾嫩台吉,你的話固然有道理,但根據我們的情報,現在岳託早就出了鐵嶺衛,渡過遼河了,現在正向我們襲來,而你不極力自救,反而把希望寄託於這些個沒毛用的外人?簡直是愚蠢!」
於是和順當即站了起來,當著眾人的面駁斥鍾嫩台吉的荒謬言論,同時他環顧四周,看著眾人皆安靜下來,又接著說道:
「諸位台吉,我已經來內喀爾喀將近五天了,所謂兵貴神速,岳託過了遼河之後做什麼,去了哪裡我等都一無所知。
現在諸位台吉還在相互扯皮,不願集結兵力,甚至想著尋求外援,說不定他現在早就到了我們營帳門口了,我們還不自知啊。」
聽著和順一番「慷慨激昂」言論,眾人不屑一顧。不等鍾嫩台吉駁斥,扎魯特部的色本台吉就已經站了起來。 「呼圖克圖汗本就是內喀爾喀的共主,等他派兵來援助有什麼不合理?倒是和順伱這般說話,不就是希望我們內喀爾喀藉助於明朝的力量嘛。
你們面對建虜屢次戰敗,還有什麼資格說我們,這次報信還不是企圖想藉助我們的力量來對付努爾哈赤嘛,你回去告訴熊廷弼,我內喀爾喀既不會任努爾哈赤驅使,自然也不會被你們明朝驅使。」
這話一出,和順當即大怒,真的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自己千里迢迢辛苦前來,卻被這般羞辱猜忌,當即起身就要跟色本台吉對峙。營帳內的其他內喀爾喀台吉也覺得色本台吉說的太過了。
「色本台吉你說的太過了昂,要不是你們劫掠努爾哈赤的信使跟商隊,怎麼能把岳託給招來呢。現在和順代表大明國給我們送信,讓我們能夠提早警覺,就憑這我們也要好生感謝。你為何還要惡語相向,這就不是我們蒙古的待客之道。」
不等和順表態,翁吉剌特部的阿爾寨台吉立刻站起來駁斥,且不說色本台吉的話說的對不對,就說別人過來報信,也不能這般惡語相待吧。
「阿爾寨,你們的盤算別以為我們不清楚,不就是想倚靠明朝救宰賽台吉出來嘛,我看這明朝也靠不住,跟努爾哈赤乃一丘之貉。」
這時和順當即受不了了,立馬站起來指著對面駁斥道:
「既然色本台吉這般大言不慚,那就希望爾等好自為之!跟察哈爾一起把岳託打退,不要被他們欺負才是。」
說完這話和順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不管營帳內眾人詫異的眼光,帶著親衛直接憤然離帳而去。
出了營帳,看了看人來人往的營寨,心中不由的煩悶。
這裡是西遼河上游,扎魯特部的駐地,作為內喀爾喀第二大部落,扎魯特部有十餘萬人,所在的營地也是極其興盛,營寨內還有不少漢人工匠乃至漢人商旅在期間相互貿易以維持生計。
不過現在和順對這些事情並不關心,他嘆了一口氣,就帶著親衛朝營寨西邊走去,沒過一會就到了自己的營帳跟前。
「游擊大人,錦衣衛的人來了。」
營帳守衛見和順回來,立刻上前稟報。聞言露出疑惑之色,但不疑有他,只是讓眾人守好營帳走了進去。
一進營帳,就見兩個身穿青袍,行商打扮的人早已在營帳內等候,見和順來了后立刻起身拱手道:
「錦衣衛百戶封毅、小旗官俞開拜見游擊大人。」
「免禮,都坐吧,可是楊一善千戶讓你們來的?不知有何指示。」
和順擺擺手,隨後讓他們坐下,鄭重其事的問了起來。
「是的,近日賀總兵在蒲河所大敗建虜,同時發兵北上佔領了懿路所,才讓我等直接來往此地,這是信件還請過目。」
見和順出言詢問,封毅當即拿出信件解釋起來。當官的都是看人下菜,他們現在是完全不敢得罪和順,畢竟整個遼東的人都知道,和順後面可站著楊漣這尊大神。
和順聽到蒲河大捷的消息頓時一驚,急切地立馬奪過信件看了起來,越看越面露喜色,連說三個好字。
「好好好,真的是及時雨啊,這下有底氣了,定不會讓扎魯特部小瞧我了。」
剛在大帳內跟扎魯特部台吉們相互回懟的事情,和順這段時間經歷的並不少。他也在不斷的思考,為何扎魯特部對於他的態度這般差。
他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明軍的戰力威望太差了,據以前簡直是「臭」名昭著,內喀爾喀根本不怕明軍。
並且在努爾哈赤沒有崛起以前,內喀爾喀一直跟明朝不對付,甚至是世仇,現在明軍突然要幫他們,他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扎魯特部的鐘嫩台吉等人,才會把希望寄託於林丹汗身上。
但和順的顧慮此時完全打消了,他相信只要內喀爾喀這幫人得知明軍再敗建虜的消息,定不會如前面那般張狂了。
看到和順的驚訝,封毅二人互望了一眼,沒有回應和順的發言,反而一臉嚴肅的給和順說道:
「游擊大人,除了此事外,還有一個壞消息需要給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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