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三重反應
第56章 三重反應
「狂風與深淵……這是狂風與深淵之主的祭文，祂早就在相當久之前就已經死去，但眷屬們堅信祂只是陷入沉眠。」
而且這位神祇大概率與光耀旭日有什麼淵源，甚至就是死於旭日之手。
太陽烘烤著海洋，使其乾涸，但海洋並未完全消失，里亞不清楚神祇的本質是什麼，如果狂風與深淵之主代表著大海，那還不至於在眷屬的口中淪落成如此凄慘的地步。
「祂和真實的大海是不同的事物。」
里亞睜開雙眼：「祭文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後面附加的特殊條例的問題就很大。
什麼叫做『我願將靈魂與身體奉獻海洋，奉獻深淵』，誰去給你奉獻那種東西。
已經死亡或陷入沉睡的老東西還是早點入土為安，管理不好下屬就別去招攬下屬。」
里亞想到這一路上看到的污染眼球的東西，不由心生憤怒，開始用前世的眼光批判抨擊這位神明，漸漸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情緒似乎在被不明的事物挑動。
「看完那張紙條后，我的思緒比平時亢奮極端了許多，也就是說上方攜帶的特殊超凡力量會影響大腦。」
他拍了拍自己的太陽穴，平復心情：「我不能讓情緒左右思維，生氣會影響我的思考，這樣就著了那些魚人的道。」
「冷靜……冷靜！」
「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更會惹人起疑，我現在已經被魚人判定為可疑份子，象徵性在它們面前表演一下就好。」
「……隔壁好像吵架吵得更厲害了。」
里亞放緩了呼吸，一動不動地關注著牆壁另一端的動靜。
那對夫妻似乎又在為一些瑣事爭吵，不過在自己的孩子回到屋后，他們強硬地從孩子的手上奪走了那張紙條。
紙條的內容普通人自然是看不懂，但上面附著的一些東西會讓他們的情緒極端化，果不其然，在隔壁安靜了半分鐘后，那對夫妻越吵越烈，甚至開始砸東西。
有重物砸到了301與302房間中間的牆上，從聲音來判斷，里亞覺得那應該是凳子。
「最開始的徵兆是狂躁。」
里亞壓抑著內心想打碎牆壁把那些人都污染榨乾價值后再肢解的衝動，在手背上裂開一隻眼睛。
他與其對視了幾秒，頓時感覺狂躁感被緩解了不少。
「我就知道論心靈污染還是你們更勝一籌。」
他重新把那隻眼睛閉合，忍不住笑了一聲。
與此同時，隔壁的住戶也不再互相爭執，一齊放聲大笑起來，不只是他們，里亞還聽到了從這棟樓各處傳來的不明顯笑聲。
「第二階段是控制不住笑？」
里亞上揚著嘴角看向自己所處的房間各處角落，依稀能聽到細碎的迴音。
開心是正面情緒，適當的笑容可以給人際關係帶來質的飛躍，也可以緩解自身壓力，是愉悅心情的一種表現。
但狂笑不止不是。
當一個人笑得過於劇烈會喘不上氣，腹痛難忍，甚至就此休克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種情緒應該有一個度量標準。
而隔壁的住戶們，甚至旅店的住戶們情緒已經超過了這個標準。
他們的笑聲剛開始像是興奮，隨後變得尖銳刺耳，帶有氣音，再然後只剩下氣音，如同哮喘發作。
「最後他們就會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失去正常思考能力任憑處置，旅店還真是好手段。」 里亞仍舊面帶笑容，這些污染對他造成的影響並不大，但並非沒有影響。
此時的他耳朵已經聽不到太多的氣喘笑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那聲音分辨不出性別，像是一個即將邁入墳墓的老年人在耳邊沉吟。
【祂終會復甦，祂已經睜開了眼睛，祂在看著我們】
【我們都會成為祂的溫床，成為魚卵的寄宿，讓我們做好準備，首先要保持身體的營養充足】
【為了祂，我們可以奉獻一切】
【讚美狂風與深淵】
聲音戛然而止，接下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整個旅店一片寂靜，期間里亞不放心讓小史瓦爾伸長觸鬚去各個房間探一下情況，它點頭照做。
一條細如髮絲的觸鬚從它張開的嘴裡延伸而出，這條觸鬚並不能延伸太遠，但用來查探隔壁的情況就剛剛好。
神話生物它大張著嘴，片刻后，它收回了觸鬚。
「怎麼樣了？」里亞問。
「嗷！」它伸出前爪比劃了半天，最後決定往地上一躺，緊閉雙眼，胸口模擬出呼吸的起伏。
「你想說他們都睡著了？」
「嗷。」
小史瓦爾從地上翻滾起身，抖了下羽毛點頭，表示里亞猜的沒錯。
「既然他們睡著了，那所有租戶應該都是一樣的情況，說起來我現在也有些困。」
里亞掐了自己一把，覺得不夠疼痛，索性掐了自己胳膊上一隻眼睛，痛感頓時讓他的困意全無。
「那些魚人想把租客變成孵化魚卵的溫床，『保持身體營養充足』應該是多吃大頭魚的意思，大頭魚中有魚卵孵化所需要的東西。
魚人沒辦法自己產大頭魚，但異變的人卻可以——為了繁衍後代去討好神明，這些超凡生物簡直喪心病狂。」
里亞暗罵一聲，如果什麼準備都不做，他說不定就會變成那些魚人想要看到的模樣，然而他並不打算讓那些魚人稱心如意。
「既然伱們多行不義，那就別怪我向『上級』告狀。」
說著，里亞找到了房間里的火柴，點燃之前的那張紙條任憑它燃燒成灰燼。
接著，他脫下手套，用手指沾取那些灰燼在手上捻了幾下，憑藉記憶在地面上畫起蚊香形圓圈。
每繞一圈，里亞就頌念一句光耀旭日的祭文，他的神情虔誠，此時此刻在這個鎮子里，沒有人比他更虔誠。
「讚美太陽。」
「死生之地新現的恆星，
萬物輪轉追尋的正中，
借火焰橫斷白晝黑夜，
我等於無邊無際處守候，
歌贊旭日，
獻禮旭日，
成為旭日。
您的光輝無法被陰霾掩藏，凡俗的黑水不得澆滅您的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