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氣吞萬里如虎!
感受著身上逐漸泛起的銀光,孟游也是知道這是個機會,索性乾脆直接收起了護體的銅皮,任由那凜冽的肅殺之氣直接轟擊在了肉身之上!
在收起銅皮的一瞬間,孟游渾身的衣衫便是爆裂開來,一身完美的肌肉上銀、銅兩色光芒不停地交替著。孟游死死的咬著牙,讓自己保持住那最後的一絲清醒,那種內外皆有的疼痛,讓他甚至連痛呼都是發不出來。
一旁的小烏龜雖然也是焦急萬分,但是在那巨大的威壓之下也是動彈不得,只能滿臉焦急的盯著孟游與梁裴,若是事情真的到了控制不了的邊緣,那龜爺就只能玩命把這小子給保下來了!
下定決心的小烏龜看著渾身血污的兩人,剛準備咬牙拼了,卻發現身旁的肅殺之氣似乎削減了幾分,小烏龜抬頭看去,那彷彿自天幕垂下的火焰瀑布,也是逐漸的消散開去。
那種極致痛苦消散帶來的舒坦感讓孟游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下來,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身上此時已經遍布著淡淡的銀光!
遠處,頭髮鬍子被燒焦的凌雲子急忙的御風而來,一臉心疼的抱起了孟游和同樣昏迷的梁裴,身後一個同樣鬚髮皆白的矮小老者緊隨其後,看到滿身是血的二人,皺了皺眉道:「不是說將葯峰弟子都疏散了嗎,這怎麼還有兩個!」
凌雲子心疼不已,沒好氣的道:「老子怎麼知道!凌劍子!祖師讓你來執行此事,你竟然還不放在心上!」
被稱為凌劍子的老者一看就是脾氣不好的那種,身後三尺青鋒嗡嗡作響:「先把你徒弟送去養傷,日後有什麼事,我劍峰都接下了。」
怒氣沖沖的凌雲子也顧不得和這個同門師兄找麻煩了,罵罵咧咧的便是帶著三人朝著山腳下飛去。
小烏龜在二人御空而來之時便已經躲進了小抖抖的懷裡,心裡雖是焦急,但是此刻也不能露出自己的蹤跡。
凌劍子雙目微眯的盯著那片已經遍地狼藉的樹林,似乎在其中發現了什麼異樣,可還沒等他仔細檢查,腦海中便是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劍子,來丹爐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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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峰之下,有著一處與山同大的巨大山洞,山洞內四處肆虐著橘藍色的妖異火焰,那火焰的溫度極高,就連凌劍子這種化嬰境巔峰的劍修強者都是不得不動用本命飛劍,將那灼熱的氣浪切割開來。
山洞的洞壁上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符籙咒印,用來鎮壓這灼熱到極致的火焰。
整座葯峰,便是這葯仙宗內最大的一處丹爐所在!
山洞的正中央,被橘藍色火焰團團包圍的一處石台上,懸浮著一把通體雪白的七尺長刀!那長刀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與剛剛切開整座葯峰的氣息如出一轍!
作為葯仙宗外門劍峰之主的凌劍子,在見到了那柄長刀之時,也是不由得渾身戰慄!
修道至今已經足足七百年的凌劍子趕忙收起了心神,恭聲道:「凌劍子,拜見祖師!」
在山洞的盡頭,有一道枯瘦的身影盤膝而坐,那枯瘦身影似乎是由一道光影組成,在那光影的中央,懸浮著一顆散發著七色光芒的丹藥。
那光影組成的老者笑著點了點頭,對著身旁那道略顯木訥的身影道:「問劍之事,還要麻煩你了。」
老者身旁那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身後便是竄出了一把飛劍,狠狠的將凌劍子擊出了洞外!
飛劍迅速飛回,沒入了那木訥男子的身體。老者無奈的看了看這個漢子,還真是霸道無比,就連問劍這種事,都是做的如此果決。
那木訥漢子似乎不會言語,伸出手,就那麼淡淡的看著被凌劍子尊稱為祖師的老者。老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漢子皺了皺眉,第一次出聲道:「欺負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你很有成就感嗎?」
「怎麼跟葯先生說話呢!你這個憨包,為師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漢子的頭被砸了一下,聽那清脆的聲音,砸他的似乎是一個酒葫蘆。
漢子身後,老乞丐與白澤不知何時來到,那一臉木訥的漢子站起身,默默地站在師傅身旁。
老乞丐一臉怒其不爭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弟子:「平庸啊,不是為師說你,整天板著個臉幹嘛呢,能不能學學你那小師弟,臉上多些笑模樣,這樣為師也能開心點不是?」
見那漢子依舊面無表情,老乞丐也是氣的直擺手。倒是那俊秀的不像話的白澤看著那老者,抱拳微笑道:「見過丹祖大人。」
那瘦的似乎只剩皮包骨的光影老者笑著回應道:「白城主客氣了。」
「行了行了,整天你好我好的幹嘛啊,這麼大年紀了,不累嗎。」被稱為丹祖的光影老者無奈的看著這個年紀越大,脾氣也就越怪的老乞丐,輕聲道:「不負所托。」
老乞丐瞥了眼那散發著肅殺之氣的七尺長刀,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丹祖已經許多年未曾見過老乞丐這般喪氣的模樣了,自己也是嘆了口氣道:「一切為了大道!」
老乞丐破天荒的沒有出言反駁,只是默默地喝著葫蘆里的烈酒:「我這輩子已經對不起太多的人了,也不差這娃娃一個了。」
作為天下為數幾個從那場浩劫中僥倖活下來的老傢伙,丹祖和白澤都一樣是沉默不語。這麼多年來,他們心裡的傷痛與悲哀早就已經被壘成了一座堅固的城池,一言一語都不能與他人訴說。
這座城池,只會越壘越高,直到有一天.……等它自己崩塌,成為這時間長河中的一粒粒散沙。
白澤看了一眼那七尺長刀,低聲道:「萬萬年的籌劃與等待,才湊齊了那十三件本命物。不過,真的不與那少年說一說嗎?」
老乞丐搖了搖頭:「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屁孩,說了又能有何用。」
白澤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丹祖有些憐憫的看了看這盤『棋具』的掌盤者,當年以大毅力持黑子先行的老乞丐,早就已經布下了先手,北境一百零八國、西方地葬山、儒家浩然書院、萬妖之城白帝城、道門旁的永生之海、長城外的臨淵宗、幽冥鬼域.……
幸虧他身邊還有著一個白澤這般的幫手幫襯著,不然這萬萬年的日子,真不知道這個整日遊戲人間的老傢伙是怎麼熬過來的。
丹祖也是贊同老乞丐的說法,莫說是那孩子,就算是自己,若真的成為了這局棋的勝負手,終有一日要面臨著那種局面,恐怕在路上,自己就已經承受不了了吧。
這世上,傷人心者多遭記恨,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傷人心者心更傷。
老乞丐默默地喝完了酒葫蘆里的酒,輕聲道:「照顧好我徒弟,讓他多留一些美好的記憶。在那末日來臨之前.……」
丹祖點了點頭,身旁只剩下了那個一直站著的年輕劍修。
劍修默默不語,只是看著眼前這位問道境的絕世強者,正在一日一日的與他當年親手所煉化的丹藥融為一體!
要麼一步登天,要麼徒做嫁衣。
那劍修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位丹道的執牛耳者,似乎早就做好了後者的準備。
丹祖沒有理會身旁的年輕劍修,喃喃道:「萬年大計終於是開啟了,那孩子,也該按著計劃的路走下去了……」 ……
萬裡外,白澤與老乞丐並肩走在一處山路上,剛剛元神出竅的歸途,老乞丐把他的計劃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說給了白澤聽。這位萬妖之祖也是罕見的面露驚色,論布局,他自認十個老乞丐都未必強的過自己,但若是論這搏命的勁,他是遠遠不及眼前這位遊戲人間的老乞丐的。
布局之人,算計天下萬物都不算一等,敢算計自己,那才是真的容易完美無缺。
白澤沉吟了片刻,輕聲道:「三處竅穴的本命物覺醒,也只是堪堪進入到了銀皮的程度,你的計劃里,似乎有些破綻了。」
老乞丐聞言哈哈一笑:「這不就得靠著白老弟給我查缺補漏了嘛,等我遠遊之後,這盤棋還得靠你白老弟接著下啊。」
「這天生竅穴盡開之人,就連我也只是遇到過兩個,所以這計劃中的步驟難免會有些紕漏。接下來的路,還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他發現的早倒還好,若是發現的晚,我也無能為力。若是他真的能走上一條我都看不透的路,那死之極致便是生的傳言,也未必不能成真。」
白澤不懂他們這些經歷過大劫的人究竟都經歷過些什麼,才能連大道都未曾磨滅過的道心給侵蝕到如此的地步。
「人生過得太過順利,一步一個腳印的朝著目光所及的山頂前行,就要有做好墮入地獄的準備。」老乞丐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澤:「這句話是我師傅說的,到了如今,我才知道他當初留下這句話的目的。」
老乞丐神遊遠眺,似乎看到了那個註定、但又充滿不確定性的少年,正幽幽的醒來。
老乞丐難得露出一抹欣慰,大笑道:
「遙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如同言出法隨,整座山頂之上,頓時就靈氣湧現,猶如****!
在那九天之上,似有一陣雷鳴般的怒吼聲傳來!
「渡劫天尊!爾敢!」
老乞丐一身豪邁,似乎回到了當年那個隨著那位『絕頂』征伐四方的渡劫天尊!
「老子當年就敢把你們神族拉下馬,現在你又能奈我何?」
說罷,老乞丐便衝天而起,直奔九霄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