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留言2
米佳捂著自己的嘴,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流滿了整張臉,聽著他說的一切,腦海裏有太多的畫麵,那些一幕幕曾經是她的夢魘,甚至糾纏她整夜都不可安睡。
她一直都以為當年的父母愛情再美好最終也抵不過不愛的悲劇,卻沒有想過當初父親離開,就是因為深愛,才想讓她跟母親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原來一直以來都不是因為愛情消失,原來她的父母就算是到死也一直都深愛著對方,隻是陰差陽錯,他們的愛情並沒有美好的結局。
錄音筆裏的聲音繼續,江賀山留給她的最後留言也在繼續。
“我花了近三十年的時間才明白了一個那麽淺白的道理,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是生活的多麽的自私,自己一直以來抱怨上天不公的事情原來全都是因為自己的關係而造成的悲劇,一直憎恨的人才是自己最虧欠的人,我懊悔,是真的懊悔……”
錄音筆裏,江賀山的聲音聽著有些哽咽,好一會兒都沒有再繼續,細細去聽,甚至還能聽到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在擦拭臉上的淚水。
米佳也落淚,那種想哭的情緒根本就是控製不住,眼淚不斷的從眼眶裏落下來,即使是咬牙也完全忍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頭一次聽著他說這些,她對江賀山並沒有恨意,她想起當初吳文青跟她說的那些話,到現在才有些真的明白,關於她的父母,或許根本就沒有誰對誰錯,她跟江賀山,全都是受害者,誰都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得到什麽開心的結局,大家都在因為失去自己最親的人而飽受著痛苦,所有的埋怨也都成了理所當然的本能,她失去了父母,而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外婆失去了唯一的女兒,沒有一個人勝利,因為他們的逝去全都陷入悲哀。
過了好一會兒,那錄音筆重新發出聲音,江賀山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似乎已經調節好自己的情緒,雖然聲音還略有些沙啞,但是情緒已經不似剛剛那樣激動。
“我曾想要當麵對你說聲對不起,或者是去跟你的外婆道歉,如果當初不是我迂腐的什麽門第觀念,或許就不會有那樣令大家都痛苦的結局,但是我始終放不下我的麵子,我終究還是太過自私,即使是知道自己的錯誤,我依舊無法放棄我的麵子和尊嚴,我無法邁出那樣的一步。
愧疚歸愧疚,但是我始終無法放棄俊傑,即使知道逼迫你隻會讓你更加的恨我,但我已經親手斷送了我唯一的兒子的性命,我無法再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孫子就這樣在我的麵前死去,再受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樣的痛苦。
因為知道隻有你才能挽救俊傑的性命,所以即使你不願意,即使俊傑也不希望,我還是利用手段去強迫你必須為俊傑捐骨髓。
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米佳,對不起……”
米佳一手緊緊的捂著嘴,一手緊緊的攥握著拳頭,淚流滿麵,卻依舊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我不指望能從你的口中聽到你叫我爺爺,因為我很清楚我沒有資格,我什麽都沒有做,做最多的就是對你的打壓和辱罵,我不僅僅對不起你,我更對不起你的父母,人總是到了上了年紀才會懂得去反思,對我來說,我反思的太晚了,真的是太晚了。
我很清楚你心中對我的恨意,你不認我是我自己活該,但是我很慶幸你的身邊有成越,成越那個孩子當初他跟雅文結婚的時候我曾一度開心急躁攻於心計的雅文能找到一個這樣優秀且懂得責任感的丈夫而感到高興,我甚至一度想要培養成越替我接手江氏,不曾一次找他談過這個問題,但是他給我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樣的,全都是拒絕,他說他隻是單純的想做一個軍人,還告訴我娶雅文也隻是單純的想做雅文的丈夫,而並不是因為雅文跟江家有什麽關係,更不是因為想要通過雅文得到一些什麽。
我最終放棄了,因為我完全說不動他,他太有原則性。
隻是我沒有想到雅文會犯那樣傻的錯誤,錯失了那樣好的男子,但是後來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我甚至開始有些慶幸,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雅文,但是我真的慶幸當初她的不懂珍惜,最終能讓你跟成越走到一起,我一點都不懷疑成越會給你最好的幸福,這樣想我才心安了些。”
米佳抽泣著,用手背去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下去,看著自己手上戴著的戒指,她同江賀山一樣,真正明白自己愛上成越的那一刻起,她也不曾懷疑過他會給自己最好的幸福。
江賀山的聲音繼續通過那個小小的錄音筆被播放出來,這次似乎是停頓的有些久,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繼續說道,
“關於遺囑的分配,我想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想必已經知道我的想法了吧。
我關於這樣的決定,我考慮了很久,我很清楚你是不會接受我給留給你任何東西的。因為正如你說的那樣,你根本就不稀罕江家的一切,甚至江家的姓氏。我可以想象即使我將股票和房產留給你,或許你都會毫不保留的全都轉送給俊傑吧,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你跟俊傑之間的感情,雖然並沒有同普通的姐弟一樣關係好,但是我能感覺的出來你很努力的在接受俊傑這個弟弟,那孩子有時候很沉穩早熟,表現出來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成熟,但是隻有在接到你的電話,或者接到你的短信,知道你答應他願意來江家的時候表現得真的如同孩子一樣,他是真的喜歡你這個姐姐,當初甚至要求說要為了跟你有更多的親近的機會,不顧家裏所有人的反對,在身體才好不久的情況下執意要去你所在的那個培訓學校上課,更甚至為了你跑到災區那邊做所謂的誌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