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屍降

  黃隊長的目光緊緊的鎖定著封鎖區的高速路面，博康哆嗦的看著那一片亮光，遠處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像一張巨大的黑暗嘴巴，彷彿就要一口吞噬防禦區里守護的所有CM21隊的隊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博康聽著頭盔里的對講機信號不斷的閃爍著，不斷的重複著最新的近況，也不斷聽見那個被電磁改變聲線冰冷的蔡大隊長的聲音。

  「全體做好準備，感染者還有幾百米的距離，等我命令開槍。」他沉著冷靜的說著，彷彿在布置一件日常任務。

  博康慌張的盯著路面，傾斜的雨滴讓遠處的黑暗顯得更加令人膽寒，所有的槍口都朝著那裡，屏息的等待著感染者闖入他們的視線。

  蔡大隊長就在他們前方的裝甲車上，他持著望遠鏡不斷的眺望那片黑暗。

  「21隊請注意，感染者已經闖入了雨花石的K24附近的高速攝像頭。」信息員的聲音在頭盔內置的對講機里響起。

  「各位，做好防護工作，準備聽我命令，沒有我開槍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開槍。」蔡大隊長說道。

  博康知道感染者已經在接近了，他害怕但是卻又不得不盯著追燈照耀的路面，槍口不斷的抖動著，他不敢把手指扣扳機上，生怕顫抖的手指不小心扣動扳機走火，他根本就不會使用這把步槍。他們一動不動的靠在轎車身後，雨水敲打橋車的頂部噼里啪啦的濺起水滴，模糊了博康的防護面罩，面罩底下的眼鏡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他不得不屢次摘下來搽拭。

  空曠的高速路，漆黑的盡頭兩盞微弱的燈光快速的朝著他們移動。

  所有人都持槍屏息的看著雨中快速接近他們的兩盞微弱的燈光，它們正在低空搖晃的飛行，當他們出現在追燈的照耀下的時候，快速的略過了所有封鎖區21隊隊員的頭頂。

  是那兩盞軍用的無人機，它們回來了。

  「準備！」蔡大隊長在對講機里說道：「目標過來了。」

  博康只感覺到兩邊的黃隊長和小李繃緊了身體，他們的手指早已經扣在扳機上，等待著槍口的子彈飛射出去。

  轟！！！

  漆黑的黑暗處響起了爆炸聲，一團火光瞬間照亮了前方黑暗的地方，爆炸聲迴響在山谷里。

  緊接著是一片靜寂。

  「感染者靠近了第一道防護拉線雷區。」隊員的聲音在頭盔里響起。

  轟！！！

  又是一聲爆炸聲，騰起的火焰照亮了黑暗，但是博康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聲爆炸過後，傳來了令人膽寒的嗚咽咆哮，像森林裡狂暴的野獸因為憤怒而嘶吼。那聲音就這樣傳過來，伴隨著順行和逆行兩側高速一聲又一聲的爆炸，嘶吼的聲音漸漸的停止了。

  「第一道防護區的引爆了所有的拉線雷。」隊員說道。

  「注意燈光位置，那裡是第二道防區，順逆行兩側的遙控炸藥和火焰阻擋待命。」蔡大隊長命令著。

  博康的目光只能盯著追燈照耀的順行區域高速，兩側停著各色的轎車車輛，中間的過道上橫斜著來兩架移動過來的轎車，裡面裝滿了燃燒機油。

  但是，一切似乎安靜了下來，除了雨聲敲打車身的噼里啪啦的聲音和瀝青馬路的滴答聲，他們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信息員，24號高速攝像頭有情況嗎？」蔡大隊長問道。

  「回隊長，攝像頭無法捕捉到影況，可能爆炸的範圍正好在攝像頭位置，攝像頭受損。」信息員回答。

  燈光處，一隻腳步突然邁了出來，他慢慢的走到了追燈投射的範圍下，他站立著，紅色的眼睛盯著前方的防禦區，它幾乎赤身裸體，身上的衣服被腐爛，全身就像被剝了皮一樣，露出了血淋淋的肌肉組織，它看見了槍口對準他們的CM21隊的隊員，它嘶吼了一聲，露出了它尖銳的牙齒，它趴下了身體，從它的身後躍出了更多的感染者，他們四肢著地，就像野獸那樣奔跑彈跳，朝著他們飛奔而來。

  博康幾乎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這樣的感染者，全身就像剝皮一樣泛紅髮黑，閃著布滿血絲的瞳孔，尖銳的牙齒和指甲，強壯有力的四肢。

  「第二防禦隊，聽我命令，就是現在！」蔡大隊長嘶吼著。

  火焰和震耳欲聾的爆炸在博康眼前騰起，他轉身背靠在轎車身後，捂住了自己的雙耳，兩腳似乎無法站立。

  「起來。。。」黃隊長沒有低頭看他，小李放下一隻手搭著他的肩膀。

  「我不行。。。」博康搖著頭：「我不行。。。」

  「隊長。。。他。。。」小李慌張的看著他，博康似乎快要失去了理智，步槍丟在了一邊，坐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管他了，這是他的選擇。」黃隊長說道，瞳孔里閃著火焰：「小李，提高警惕，注意前方情況，第二道防禦已經完成了，火焰只能暫時阻擋了。」

  「是。。。隊長。。。」小李握著槍的手在瑟瑟發抖。

  「別緊張。。。」黃隊長安慰道：「空中支援已經從泉水過來了，我們一定要撐到飛機抵達前，如果他們越過了這道防線，那麼這裡就將失守。」

  火焰照亮了兩側的山谷，它們舔食著車身，一具具被引燃的暴屍張牙舞爪的倒地掙扎，然後扭成了各種詭異的姿勢化成了一團灰燼。

  「隊長，第二梯隊無人機準備進入。」信息員說道。

  身後騰地從信息車頂拋射出四架無人機，他們快速的越過了隊員的頭頂，分散著從順逆行防禦區入口沿著火焰處盤旋而去。

  「第三防禦梯隊和側翼梯隊，準備瞄準射擊。」蔡大隊長命令道。

  黃隊長和小李站直了身子，他們目光緊緊的鎖著了前方的火焰處，一聲一聲爆炸聲是汽車被焚燒后引燃的聲響，躲藏在火焰背後的嘶吼聲越發響亮，響徹著這片山谷。

  「感染者停住了腳步。。。」信息員說道：「火焰阻擋了他們前進。」

  「還有多少？」蔡大隊長問道。

  「無人機正朝著Y22方向，這條路上都是。。。等等。。。」信息員慌張的說道：「22路段偵察到體積龐大的感染者。。。畫面已經實時上傳疾控中心。」

  「數量？」蔡大隊長一改沉著冷靜的聲音，著急的氣息顯然沒有掩飾。

  「2個。」信息員彙報。

  「在順行還是逆行高速？」蔡大隊長問道。

  「順行高速。」信息員回答。

  「能分辨是什麼類型的II型感染者嗎？」蔡隊長問道。

  「根據三葉草疾控對實時視頻的分析，對方警惕說可能是大手。但是它們還沒有研究它的具體資料，只能建議也許有效弱點在背後的口器中，有部分大手也許口器是在前面。」信息員開口。

  「那麼射擊它們是無效？即使是機槍也無法撕裂？」蔡大隊長問道。

  「三葉草回復，它身上有一層結痂，尚不明白這層結痂如何形成，根據現有的資料，也許不止只有這一層，集火瞄準也許可以撕裂，但是它對聲音異常敏感，三葉草讓我告訴你們，提高警惕。」

  蔡大隊長盯著前方順逆行高速衝天的火焰，他看了看手錶，時間上顯示：8點25分。

  「三山指揮部，我是CM21隊蔡大隊長，空中增援還有多久能到。」

  蔡大隊長按下了手中的對講機，他望著漆黑的夜空和遠處被點燃的火焰，他多希望能夠聽見呼嘯而過的飛機引擎。

  「這裡是指揮部，刺桐轟炸機正在朝著你們飛去，打擊目標定位25.8631,119.3443，于山高速Y23以南路段，預計30分鐘后抵達.」

  「收到。。。」蔡大隊長放下了對講機，他望著嚴陣以待的隊員，他冰冷的聲音傳到了每一頂頭盔里：「各單位警惕，感染者中有II型感染者，弱點前胸或者後背的口器。」

  火焰在前方熊熊的燃燒，天空中的雨淅淅瀝瀝的落下，火焰和雨水交融后，成了漆黑一團的刺鼻煙霧，追燈處盤旋著繞不開山谷的黑煙。

  火焰漸漸散開了，火牆的縫隙里，一聲嘶吼，快速攀爬而出的暴屍齜牙咧齒的俯伏在瀝青路面上，快速的撲來。

  「開槍！」蔡大隊長下了命令。

  布置的機槍和步槍朝著它發射，彈殼叮叮咚咚的落在路面上，暴屍還不來及攀爬幾步，身體已經被撕裂為碎片。

  另一隻暴屍跳上了兩側的轎車，一隻越過了中間隔離帶朝著逆行高速撲去，緊接著，火焰的照射下，一群的暴屍咆哮著，張著利爪沿著兩側高速快速的撲進，他們躍向空中，準備用尖牙利爪撲向隊伍，然後在空中的那一瞬那間，子彈把他們撕扯成了碎末。

  槍聲不斷的響起，之後就不再間斷。

  黃隊長調整自己手中的步槍方向，瞄準著俯伏跳躍的暴屍，小李按下了扳機，彈殼掉落在癱坐的博康邊上，他朝著身後另一部車子爬行過去，他躲在了一輛轎車的車底下。

  他們兩人已經無暇顧及博康的逃離，因為暴屍開始越過了兩側的懸崖，他們用利爪鑲嵌在崖壁的沙礫壁中，就像一隻蜘蛛一樣，沿著懸崖兩側快速攀爬，然後越過了第三防禦區域，朝著CM21隊背後撲來。

  「兩翼注意，暴屍攀爬在崖壁上。」蔡大隊長舉起了槍，朝著崖壁掃射，被打中的暴屍掉落下來，密集的子彈撕扯他們的身體，直到無法動彈，另一些掉落在落石河中，隨著激流淹沒。

  防禦隊的三面形成了槍海，暴屍群不斷的試圖湧入，但是均以失敗告終。

  「堅持住！！！空中增援即將抵達，到時候他奶奶的給他們好東西吃！」蔡大隊長喊著。

  槍聲時起彼伏，直到暴屍群停止了進攻，槍聲漸漸的停止，機槍也停止了新一輪的射擊。

  但是小李的槍卻不斷的發射著子彈，黃隊長轉頭望去喊著：「小李！小李！李於！」

  他似乎沒有聽見，黃隊長按下了他的手，他喘著氣趴在了車頂上。

  「停了。。。他們停了。。。」黃隊長說：「他們停止進攻了。」

  「隊長。。。」李於鬆了口氣，他癱坐了下來：「那人呢？」他四下張望剛才還在身邊的博康。

  「在後面車底，怕是嚇傻了。」黃隊長說。

  博康趴在了車底，他彷彿聽見了一股悶聲從瀝青路面上傳來，這股悶聲不是爆炸的振波。

  蔡大隊長低頭感覺自己站立的車頂，似乎有一股輕微的力量正在撼動他的腳底。所有隊員舉著槍目視前方，那是車輛被碾壓的金屬聲。

  嘎吱嘎吱的金屬摩擦和扭曲聲，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注意。。。」蔡大隊長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輛燃燒著火焰的車子從空中朝著他的方向砸來，他快速的跳下了裝甲車，就在轎車砸向裝甲碰撞火花的那一瞬間，他狼狽的趴在潮濕的地上，看著火焰燃燒的轎車滾落到一邊。

  一聲巨大的哀嚎，那是博康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它像是人在哭泣，又像是動物在咆哮。

  暴屍從空中被甩了過來，落在了黃隊長和李於的前頭。

  「蹲下。」黃隊長拉著小李快速的蹲在車子的背後，槍聲打在了他們的車身上，暴屍快速移動步伐朝著他們背後撲進。

  「暴屍進來了。。。突破了防線，他們從空中下來。」頭盔里的對講機喊著。

  「所有人警惕，兩側山峰林木估計有暴屍襲擊。。。」

  火焰處暴屍沖了出來，懸崖處暴屍攀爬而過，他們越過了山頂，從樹林方向朝著加油站服務區攀爬而下，空中一隻又一隻的暴屍就像從天空中降落一樣，瞬間落在了CM隊員的後方。

  一瞬間，感染者從四面八方湧入。。。

  「這是怎麼回事。。。」CM隊員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陣型，他們大喊著：「第三防線梯隊失守。。。」

  「自由射擊！！！」蔡大隊長喊道。

  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順行的高速路火焰處，巨大的雙手舉起了燃燒的轎車朝著隊伍砸去，暴屍在它們的身邊流竄，大手抓住了流竄一旁的暴屍，朝著CM隊員丟了過去，暴屍砸中的隊員的那瞬間，尖銳的牙齒撕扯著他們的胳膊，隊員和感染者纏繞在一起。。。

  蔡隊長急忙快步拾起掉落地上的步槍，啪嗒一聲，尖銳利爪落地嵌入瀝青路面的聲音就響在他的身後，他回頭，面目猙獰的紅色瞳孔泛著幽光，它張開了布滿尖牙的口腔，留著紅色的粘涎，騰空朝著蔡大隊長撲來，蔡大隊長快速的翻滾了身軀，抓住了步槍，在它撲空的那一瞬間，朝著它的腦袋開槍。

  一槍兩槍。。。直到他不再動彈，他放下了步槍，手上和衣服上冒著絲絲的青煙，因為距離太近，暴屍身上濺射的粘液射到身上，他摘下了面罩，脫下了軍綠色的軍服，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幾滴粘液正在腐蝕它的皮膚，他鑽心的疼痛，但是卻沒有喊出來，雨滴濺落更讓這種疼痛加劇無比，很快，粘液停止了腐蝕，傷口冒著泡沫，周邊紅色的血管開始泛著黑色。

  高速和服務區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火焰后，兩隻大手正在一前一後的朝著他們走來。

  「21隊。。。掩護。。。第三防線梯隊隊員，你們對準那個大傢伙。。。」蔡隊長舉起了頭盔，他輕聲的說道：「不能讓它們離開這個服務區。。。」

  小李從車背後看見了這兩個巨大的傢伙，他們大約有5米高左右，他驚恐的看著它們，火焰的光芒照著他們的皮膚，就像一塊一塊龜殼上凝聚而成的結痂，子彈削在他們身上閃著火光，就像削著堅硬的石塊一樣，一點一點的被侵蝕，火焰噴槍朝著他們噴射，它們甩動著兩雙巨大的雙手，憤怒的朝著開槍的隊員砸下，或者把他們抓起來，快速的送進了背後張開的口器中。

  鮮血淋漓著瀝青路面，部隊開始朝著身後一步一步退去，他們一邊撤退，一邊開槍，大手揮舞著雙臂，撞擊著兩側的車輛，並且把他們狠狠的撞向了兩側的加油站帳篷區。其中一頭快速的滑動兩臂，朝著開槍的CM隊員撲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在手掌中捏碎，腸子從嘴巴里吐了出來。

  「指揮中心，這裡是21隊信息車，雨花石防禦已經失守。。。」信息員在信息車的電腦屏幕前慌張的說著，車身不斷的被晃動，他們似乎聽見了利爪踏過他們車廂的聲音，兩個信息員都不敢吭聲。

  「指揮部已經收到。。。」對講機回答信息員：「繼續觀察。。。」

  「是。。。是。。。」信息說著，他們頂著屏幕，四架無人偵察機正停留在雨花石加油站的上空，他們見到了他們所在的信息車，是這些增援車輛的第一部，那兩個II型感染者就在車頭前面不遠。

  它們朝著這裡走來，CM24朝著車隊兩側後退，一邊撤退，一邊開槍。

  信息員看見了其中一頭大手，快速的朝著他們的信息車撲來，然後天旋地轉，四架無人機搖搖晃晃的從雨花石高空掉落在四處。

  蔡大隊長看著其中一隻朝著他們的車隊撲去，另一隻則不緊不慢的從他面前越過，他舉起了步槍跟在了身後，那背後流著粘液的地方，應該就是它的口器，他快步的攀爬到一側的裝甲車上，掉轉了機槍的方向，槍口對準著這頭走在後面的大手背後口器位置。

  噠噠噠。。。

  子彈瘋狂的掃射在大手的背後口器處，那個地方流著粘液收縮得更緊，子彈瘋狂的打擊著，撕裂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痂，大手轉過了身子。

  蔡大隊長隱隱約約看見了胸前的結痂處，一個人的腦袋掛在那裡，它扭曲腐蝕的臉孔彷彿掛著笑容。

  他朝著那個腦袋開槍。

  紅色的粘液崩裂出來，那個腦袋被削得七零八落已經無法分辨五官，但是大手已經滑動了巨大的雙臂，拖著退化如同小兒麻痹症的雙腿朝著蔡大隊長撲去，一掌把大隊長拍死在裝甲車頂上，鮮血從他的七竅里崩裂而出，然後它捏起血淋淋的屍體，送到了它後背收縮的口器中，口器張開，伸出了如須的觸手，冒著腐蝕的粘液，蔡大隊長就這樣被吞噬進去，於此同時，大手胸前被打爛的人臉，也慢慢的恢復原樣，露出了一張冷峻的詭異的臉龐。

  黃隊長一手持著槍，一手按住了小李的手臂，他們兩都在轎車的車尾部，信息車的前方，他們面對的地方是逆行服務區的一側，而博康，就躲在他們後面一輛轎車的底部。

  他們三人看著大手朝著信息車撲來，掀翻了信息車，用巨大的手臂甩開或者撕爛那些開槍的21隊的隊員，他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任憑雨水不斷的沖刷他們顫抖的身軀。大手一聲嘶吼，舉起了一側的轎車，那轎車快速的拋向了遠處朝著它開槍的CM隊員，車子砸在了瀝青路面上，翻滾著從他們的身邊呼嘯而過。

  而這輛轎車就是博康趴著的地方，當它被舉起的時候，博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像鴕鳥一樣，他以為自己不會被找到，也不會被看到。

  然後他發現了兩雙手拉了他一把，把他從暴露的瀝青馬路中拖到了綠化隔離帶那，一輛轎車的尾部。

  「我。。。我以為。。。我死了。。。」博康說著。

  「若不想死，保持警惕，這裡到處是暴屍，現在已經分不清感染者和活著的健康人了。」黃隊長說道：「我看見蔡大隊長。。。」

  小李嗚嗚的輕聲哽咽著：「我也看見了。。。還有我們的兄弟。。。」

  「振作點。。。這裡失守，我們必須要馬上離開這裡。」黃隊長說著。

  「離。。。離開。。。？」博康上下牙齒打顫著：「去哪？」

  「到于山隧道口，只能朝著那裡去。。。空中增援即將抵達，我有不好的預感。」黃隊長皺著眉頭低聲說著。

  「怎麼離開？」小李探頭看著大手揮舞著雙臂，這一排停靠在中間過道的車子被推倒一側。

  黃隊長掏出了鑰匙：「開我們A12隊過來時候的摩托車，就在帳篷區和加油站的中間綠化帶上。。。」

  小李探頭朝著加油站看去，那裡傳來了人群的哀鳴，槍聲哭聲和尖叫聲不絕於耳，人群的腳步中多了四肢著地的暴屍，它穿梭在人群里，撕扯著逃跑的人。

  「那裡。。。有感染者。。。」小李說。

  「只能找準時機了。。。」黃隊長對著博康說道：「兄弟，我只能載一個人，因為過來的時候我的摩托車載著小李，或許。。。」

  博康點了點頭。。。

  「對不起兄弟。。。如果你會開，你找到我之前A12的兄弟，他們身上有鑰匙，到了于山隧道中間區，就朝著山上爬，A8電網那裡12點凌晨會斷電2分鐘，你必須快速的攀爬而過。」

  博康埋頭聽著，黃隊長繼續說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轟炸機就要過來了，如果這裡失守，就可能成為打擊目標。不管你是步行還是開車，這裡往北5公里左右有蔡大隊長臨時布置的防禦區，是為了捕鼠計劃捕殺從這裡逃亡于山隧道的人，想辦法闖過去。。。」

  黃隊長一口氣說完后，他抬頭看了一眼大手的背影，然後低聲說：「這裡也將被執行捕鼠計劃，現在我們是老鼠。。。小李，拿上你的槍，咱們過去，一定要當心。」

  小李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博康耷拉的腦袋，一手按在他的肩膀：「兄弟。。。振作點。。。我也害怕，但是。。。我要回家。。。你保重。」

  說完，黃隊長和小李持著槍，快速的越過了欄杆，朝著摩托車那裡跑去。

  「呵呵。。。老鼠。。。我們都是老鼠。。。灰頭土臉的老鼠。。。」

  博康低頭冷笑著，耷拉著鼻涕和淚水，他回頭看著他們跑步而去的方向，這兩個背影就是他在這裡唯一能夠惦記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他丟棄的步槍就落在轎車側門的一邊。同時遠處的幾輛靠在兩側的轎車燈光陸續亮起，他們發動了引擎。。。

  空中噠噠噠的響起了聲響，聲音蓋過了雨花石服務區所有的喧鬧哀嚎，一架直升飛機低空略過了山谷，朝著加油站最高的樓房盤旋而去。高速上的一頭大手聽見了轟鳴聲，朝著直升飛機的方向，邁著雙手，朝著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