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憶往事,解誤會
第200章 憶往事,解誤會
「藝如塵」這三個字,準確來說其實是一個道號,事情始末可以追究到十分久遠的時候。
那時的道境剛剛遭受過一次滅頂之災,道無餘所在的宗門幾乎被覆滅,原先的宗主和眾多道子慘死,存活下來的道子們為了不讓道法在自己這裡失傳,選擇四處遊歷,直到找到合適的傳人,重建宗門。
道無餘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在原本宗門廢墟不遠處的山林里住下,打算將這裡劃分為新的道場,以此為基礎,建立新的宗門。
而他也是在這裡,撿到了奄奄一息的少年,那時的少年不知道遭遇了什麼,雙眼被戳瞎,舌頭被殘忍割斷,鮮血不斷滴落在衣服以及身下的草地上,將其染紅。
湊近些,才看到那些傷口上都是針眼的痕迹,也就是說少年並不是被利刃所傷,而是被人拿著銀針,一根一根的扎進雙眼,然後弄斷了舌頭!
呼吸虛弱的少年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強撐著從地上起來,用沾血的手指一筆一劃的寫下:求您,收我為徒。隨後低頭叩拜了起來,傷口因此崩裂得更加厲害。
道無餘見狀連忙蹲下身扶住少年的雙手,制止了他的動作,看著那張染血的俊秀面容上沒有恨意和絕望,只有忐忑和不安時,心下更是一軟,輕聲應道:「好。」
於是少年忍著疼痛,扯動著流血不止的嘴角,想要露出笑容,卻是身體一晃,倒在了道無餘懷中。
道無餘自然不能將少年留在這裡,那些傷害了少年的人隨時會追過來,便在離開後設了個陣法,把他們的足跡給抹除,將少年帶回了如今的住處。
在用內力為少年療傷時,察覺到對方的丹田處盤踞著一縷陰冷之氣,下意識想要將其祛除,但在發現那股縷冷之氣並沒有造成傷害,還護住了少年的心脈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少年的傷勢很重,再醒來時已是半個月後,道無餘端葯進竹屋內時,就看到少年下意識觸碰雙眼和口舌的動作,不由感到心酸:「抱歉,你的眼睛和舌頭……」
剩下的話在少年轉過頭來時就說不下去了,少年倒是對自己如今的模樣不怎麼在意,摸索著從床上下來,再次跪拜在道無餘身前,修長的手指同時在地上寫字:見過師父。
道無餘怔愣了下,見少年抬起頭來,俊秀的臉上帶著些許不安后,溫柔的應了一聲。
少年臉上頓時露出開心的笑容。
因為少年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能以文字進行交談,道無餘試探著問了下少年為何是這副凄慘的模樣時,少年臉上露出些許冷漠和厭惡,隨後又恢復如常,小心翼翼的寫下:他們不會來騷擾師父您的。
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道無餘不禁啞然,意識到少年似乎更擔心是否會因此被他逐出師門后,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你既然拜吾為師,以後便是吾的弟子,只是現在宗門只有吾一個人,若你不介意……」
少年連連搖頭,又要再拜下去,差點牽扯到雙眼處的傷口。
「不必如此。」
道無餘輕輕扶住少年的手腕,語調溫和:「前塵往事皆如塵,汝既成吾之弟子,無論之前如何,今日便將其如數斬斷,割裂出屬於汝的人生。汝的道號便為……」
「藝如塵。」
少年笑容和煦,點頭應下。
既然已經認下了弟子,後面就要傳授道法以及做下心理方面的引導,雖然他的這位弟子似乎只對能否留下格外在意,哪怕在看不到和不能說話的情況下也沒有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但最多也只能說是心態平和,不能保證會不會留下隱患,從而滋生出心魔。
至於傳授道法,因為之前感受到的那縷陰冷之氣有些奇怪,不確定是否會與道法相剋,所以道無餘決定先教一些調養生息以及觀星術之類的基本口訣,循環漸進著來。
少年學得很認真,也很快,看著是有過基礎的。少年對此的解釋是他年幼時被一個心術不正的道士從親人身邊拐走,想要用他的性命作為一個陣法的引子,為了不讓他在陣法完成前就猝死,就教了些基礎的道法口訣。
道無餘聞言不禁皺眉,身出道門的他平日里對這種道門敗類最是厭惡,再聯想到少年身上的傷勢,隱隱有了猜測:「那你的傷……」
少年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以道法上的一些問題轉移了話題,道無餘見他不想說,便沒有再問,就著話題解釋了起來。
不知不覺數月過去,少年雙眼處的傷口差不多癒合了,雖然依舊看不到,但沒有之前那麼駭人,少年也能主動跟在道無餘身後,拿著藥草和捉到的一些小動物去山下的小鎮換些日常用品了。
之前因為嚇到過人,少年下山前都要遮掩一番,不過村民都是心思淳樸的,加上少年會跟著道無餘一起幫忙,適應之後反應都沒這麼大了,偶爾還會誇讚幾句。
道無餘和少年談起過這件事,少年對此只是笑了笑,接著寫字問道:那,師父您覺得呢?
看著少年期待又帶著幾分忐忑的神色,道無餘意識到這位弟子有些過於在乎自己的看法了,看來這段時間的相處並沒有消除那份不安感,也許是只教基礎道法的決定讓對方誤會了,既然這一個月下來都沒見那詭異的陰冷之氣與道法相斥,接下來就試著教一些能防身的吧。
道無餘心下做好了打算,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軟的發頂,言語溫和帶笑:「如塵,『道』之一字講究的是隨性自然,吾雖然是你的師父,但吾也只不過眾多尋道之人中的一員,同你並無差別,左右不了你的人生之路,更不能用一句話就斷定了你的品行如何,性格如何。有時候問你的心,比問吾更有用,明白嗎?」
少年一愣,似乎對此感到詫異,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陷入沉思。
這一沉思便沉思到了晚上,回到簡單幹凈的住處后,道無餘拿出了一件縫製好的道袍,遞給了還在神遊天外的少年。
溫涼柔滑的觸感入手,少年就立刻回過神來,一臉驚喜的將道袍抱在懷裡,仔細的撫摸感受了一番后,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
道無餘見狀不禁也笑了起來,讓少年穿上試試,少年搖了搖頭,將道袍收了起來,拉過道無餘的手,在其手心寫上:等一起將宗門建立起來了,我就穿著師父做的道袍,給師父端上敬師茶。
手指的溫度似乎通過掌心傳達到了心裡,暖意蔓延開來,驅散了些許陰霾,看著少年臉上乾淨純粹的笑容,道無餘也不禁嘴角上揚,眸中泛起點點笑意。
自從那天的談話后,少年就不再詢問那些問題了,不安感也在逐漸消減,臉上的笑容漸漸增多,人也開朗了不少,會時不時向道無餘抱怨幾句,看著比第一次見面時多了幾分孩子氣。
但平靜的日子總不會太久,道無餘在一次除魔救人的時候,不慎被傷到,魔氣迅速在體內蔓延,若不趕緊祛除便會有入魔的風險。
少年猶豫片刻,握住道無餘的手腕,催動著那縷陰冷之氣,將魔氣引入自己的體內,因為這些日子裡也凝聚出了些許道氣,瞬間就產生了排斥,疼痛使臉色變得蒼白。
來不及阻止的道無餘見此,頓時擔心了起來:「如塵……」
聽到道無餘虛弱的聲音,少年立刻意識到對方剛才都看見了,心神不定間,扭頭吐出一口黑血,臉色因不安而顯得更加蒼白。
「別怕……」
指尖微涼,道無餘帶著安撫的溫柔嗓音傳來,讓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少年隨之冷靜下來,側耳傾聽。
「無論如何,汝都是吾的弟子。」道無餘輕輕握住少年的手,感覺到緊繃的指尖放鬆下來,神情愈發柔和:「沒關係的,如塵……」吾都知道。
話語未盡,身體便因為魔氣的減少,自行進入療傷階段,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了,也就沒看見少年原本稍顯慌亂的神情中,帶上了些許複雜之色,隨後將另一隻手中凝聚的光團揮散。
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住處的竹床上,床頭放著一碗葯,喝了口發現還是溫熱的,但少年卻不在屋內。
魔氣已經被全部引出體內,內傷已經無礙,外傷則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癒合,所以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不過看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道無餘有些不放心,拿起佩劍,披上外袍就出門尋找了。
走到林中深處的時候,道無餘聞到空氣中有股血腥味,往前走幾步,便看到草葉上有凌亂的血跡,一直歪歪扭扭的蔓延到不遠處的灌木叢后。
道無餘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少年時的場景,心下頓時一緊,加快步伐走向那片灌木叢,隱隱聽到有「窸窸窣窣」的拖動聲響。
警惕上前,手中佩劍已悄然注入真氣,嗡鳴震動剎那,灌木叢被人摸索著撥開,少年熟悉的面容令道無餘心神一松,握著佩劍的力道鬆開些許:「如塵。」
聽到熟悉的聲音,少年臉上出現了片刻慌亂,隨後不自在的往後退了退,背在身後的雙手也下意識往後移了一下。
「如塵?」道無餘看到少年如此神態,想到剛才看到的鮮血,微微皺眉,隨即說出關心話語:「方才吾看到了鮮血,你受傷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遲疑就背在後面的雙手拿出,只見一隻肥壯的山雞被他抓在手裡,頸部已被割喉放血,還有殘留的血液順著羽毛往下滴。
看著少年漸漸泛紅的耳尖,道無餘下意識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笑容:「如塵這是打算為吾補身子嗎?」
少年紅著耳尖點了點頭。
「你有這番心意,吾很高興。只是下次不要一個人外出,最近魔界隱有活躍的跡象,吾很擔心你。」
真切的關心話語令少年從耳尖紅到了臉頰,乖巧點了點頭,保證自己下次不會了。
道無餘欣慰的笑了笑,剛要伸手拉住少年的手腕,想將他帶回住處,卻見少年下意識瑟縮了下,意識到少年還在為體內的那縷陰冷之氣心有介懷,便將手收回,說道:「先隨吾回去吧,吾想同如塵你好好談談。」
少年乖巧點頭,隨即抬起一隻沾了血的手,表示自己想去清洗一下,然後又示意道無餘先離開,他隨後追上。 道無餘原本不放心少年一個人,但拗不過異常堅決的少年,只好答應下來,先離開,打算在不遠處等少年跟上來。
待熟悉的氣息消失后,少年臉上的紅意瞬間消失,將手中的山雞放在腳邊,轉身抬手掐印,散去屏蔽氣味視覺的結界,露出下面穿著銀色制服,已然失去生機的幾具屍體,唇邊同時染上血色,扯出一絲諷笑:陰魂不散,又自尋死路的幾個蠢貨!
隨後神情一凝,俊秀的面容帶著些許不安:剛才,應該沒有被師父發現吧?
另一邊,道無餘已經來到了不遠處的位置,帶著草木清香的風吹拂而過,心漸漸靜下,腳步隨之一頓,眉頭微皺,回想起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鮮血的數量,根本不是一隻山雞能流出來,還有之前聽到的拖動聲響,以及少年始終不曾離開灌木叢的舉動……
擔心少年做下什麼無可挽回之事,道無餘轉過身,欲要回去親自確認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帶著濃烈的魔氣。
道無餘握緊手中的佩劍看去,一位穿著樸素布衣,神情驚恐的少女踉蹌跑來,手緊緊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魔氣從中溢出,看見道無餘,頓時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道長,救我!」
見到可能是被魔物所傷的人,道無餘不顧傷勢未愈的身體,上前將人扶住,溫和安撫:「莫怕,吾會救你,先讓吾看看你的傷口,魔氣要及時祛除才不會造成更重的傷害。」
「多謝……」少女面露感激,緩緩將手拿開,笑容瞬間詭譎:「道長。」
道無餘察覺到不對,還沒來得及防備,一道銀光陡然迸發而出,只覺神識恍惚剎那,眼前浮現出魔人身影……
再清醒過來時,周圍已是一片狼藉,未消散的道氣漂浮在空氣中,然後匯聚到手下散發著光芒的祛邪陣法上,道無餘心下一跳,不詳的預感縈繞在心頭。
隨後抬眼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靜靜的躺在陣法之中,雙目緊閉,臉上殘留著不敢置信的痛苦之色,手指深深嵌入身下的土地,已然失去了生機……
「這便是當年發生的事情。」
回憶起當初看到自己的弟子在自己所設的陣法中一點點身消道隕,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阻止,最後連屍身都留不住的自責愧疚,道無餘眼中不禁流露出痛苦神色:「雖然吾是被控制的,但確實是吾親手殺了你,可吾從未將你視為邪物,你從始至終都是吾的弟子。」
藝如塵垂眸不語,臉上的神情依舊平靜如水,只是周身沉靜的氣息漸漸凝固,腳下的草葉受到波及,瞬間枯萎化成灰燼。
「吾不會推卸責任,若你心中有怨……」
「師父。」
沉默許久的藝如塵輕聲開口,打斷了道無餘滿是自責與愧疚的話語,臉上緩緩露出和煦的笑容:「吾相信師父。其實吾從來都沒有怨恨過您,只是以為師父不願接受身懷死氣的吾作您的弟子,不願對吾有一絲信任,從而有些生氣罷了。」
「可是……」
「當初也許是有人冒充師父你,畢竟師父你不會說吾身懷死氣,是不詳之物,為了以絕後患,才動手清理門戶的。」
藝如塵的安慰並沒有起作用,反而讓道無餘越加眉頭緊鎖,面露自責:「若不是吾做的,吾為何會在那之後漸漸遺忘如塵你的存在,如果不是再次聽到這個道號,吾甚至不記得還有這段往事,這很明顯是自我逃避的行為。」
「這嘛……」自然是任務完成後,存在的痕迹被規則自行抹除了,當然這點是不能說的:「可能是師父你對親手殺吾一事深信不疑,太過愧疚又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不自覺遺忘了……對了,師父你方才說,之前你想要回來找吾?」
話題轉得有些生硬,道無餘知道這是對方不想讓他在繼續糾結下去,於是順勢接過話題:「血量不對,吾擔心你體內的陰冷之氣不受控制,讓你做下違心之事。」
「倒不是違心,吾當天確實殺了人。」看著道無餘瞬間嚴肅的神情,藝如塵慢悠悠的笑了笑:「之前讓吾成為瞎子啞巴的那些人,又來找吾麻煩了。」
聽到這裡,道無餘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他們沒有傷到你吧?」
「只是小傷。」見道無餘鬆了口氣,藝如塵不禁挑了挑眉:「吾以為師父會更在乎那些人的死活,畢竟吾犯了殺孽。」
道無餘輕輕搖頭:「算不上殺孽,只是因果循環罷了,他們當初那樣折磨你的時候,就該知道你遲早會報復回去。這是你的私事,吾不會插手,更沒資格評頭論足。」
藝如塵眼中浮現出詫異之色,隨後微微抿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吾現在有些喜歡你了。」
如果當初明白道無餘不會在意這些的話,他就不會遮遮掩掩的催道無餘獨自離開,而是一同走回住處,也就不會被有機可乘了……只可惜,沒有如果。
「嗯?」察覺語氣不對,道無餘眼底露出些許懷疑之色,但眼前之人除了神態性格有了變化,其他諸如氣息這些不太好偽裝的都沒有任何不對,而且不會有人蠢到冒充別人還以不符合的性格出現,隨即就有了一個猜測。
「如塵,你……你將七情六慾,都放在了愁別的身上?」是了,藝如塵身上的違和感並不是他性格大變,而是他沒有了任何的情緒波動,就連方才的殺意也不是因為生氣或是不悅,只是本能反應。
藝如塵笑了笑,沒有反駁:「吾只不過是一縷隨時都會消失的殘魂罷了,感情對吾無用。」
「消失?!怎會如此,愁別他不是你的轉世嗎?」
「轉世的方法有很多,不過吾不喜歡被人代替,愁別也不會喜歡成為一個替代品,師父你也從未將我們當成同一個人。」藝如塵唇角微揚,神情平靜:「而且比起吾,師父你更喜歡愁別的性格,不是嗎?」
「不是,吾……」道無餘想要解釋,可看著藝眼帶笑意,並不在意的模樣,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起,只能轉換了話題:「之前如塵你交給那位魔者的,真的是關於天波浩渺的消息嗎?」
藝如塵依舊一副散漫的模樣:「是與不是,很重要嗎?」
道無餘也不生氣,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吾就只能耗費僅剩不多的魂力,親自去趟魔界確認一番了。」
藝如塵趣味挑眉:「師父,你這是在威脅我?」
「有用的才叫威脅,不是嗎?」
「哈哈哈,當然,吾確實被威脅到了。」藝如塵發出爽朗笑聲,眉眼間的神色都表明了他的心情不錯:「吾怎捨得讓師父捨身涉險呢?況且那魔者妄圖用吾的魂身讓另一個人復活,沒殺了他已是最大的忍讓了,自然不可能將東西交給他,那只是一張白紙罷了。」
道無餘不自覺鬆了口氣,藝如塵性情大變加上誤會未解,真讓他擔心對方會借著怨艾出賣玄宗之人,以此來報復他,從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他已經有三位弟子……唉。
「愁別他,怎麼樣了?」雖然已經相信了風愁別是藝如塵轉世的說法,但對那位小弟子還是忍不住心生挂念,特別是現在都沒真正見上一面。
「師父這般擔心,倒是讓吾有些吃醋呢。」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依舊帶著不冷不熱的笑容,讓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他不會有事,只不過魂魄缺失不是小事,昨日又剛被檢查魂識,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吾才得以完全的蘇醒。」
道無餘對此並無懷疑,之前藝如塵的狀態確實有點奇怪,這番話倒是可以作為解釋,隨後想起昨日檢查魂識時看到的場景,忍不住問道:「愁別他,為什麼會將那兩魄強行分離開來的?」
藝如塵笑容一斂,神情冰冷下來:「有些陰魂不散的傢伙,在打我們的主意。不過師父不用在意,這點小事吾可以解決,您只需要安心等候,不用多久就能再看到您喜愛的弟子了。」
道無餘聞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當初對藝如塵下手的那些人,不禁皺了皺眉:「他們為何會對你和愁別緊追不放,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甚至是從道境追到了苦境。
「說起來都是吾的原因,吾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藝如塵含糊其辭,不打算詳細解釋:「師父你不用理會,吾一人就可以解決,他們不會騷擾你和玄宗的。」
「吾擔心的不是這個,如塵你也是玄宗的弟子,你……」
「師父。」藝如塵出聲打斷,臉上露出傷心的神色:「你不相信吾嗎?」
說完不等回答,轉身就要離開:「看來師父對吾還是不信任,吾去魔界找那位魔者拿回那封信,親自打開給師父你看。」
道無餘連忙阻攔,表示自己會相信他,不會插手這件事,藝如塵才停下腳步,然後挑眉一笑:「看來,吾的威脅也是有用的。」
道無餘隱隱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甚至有種自己沒樹立好榜樣,被弟子學壞的愧疚感,一般這個時候道無餘已經讓弟子抄幾百遍的《道德經》修身養性了,但偏偏是他先做的初一……
敘完舊了,也得到師父的承諾了,兩人關係雖然隱有疏離,但也沒有什麼矛盾,於是默契揭過此事,不再繼續下去。
「師父,您知道峴匿迷谷怎麼走嗎?」藝如塵沒有回現在的住處,而是向道無餘問道。
道無餘點了點頭,詢問了一句:「如塵身體不舒服嗎?」
「這倒不是,畢竟這種靈魂上面的問題,再好的神醫都不知怎麼對症下藥,不過……」藝如塵拿出一封信,上面行雲流水的寫著「好友親啟」四字。
「大哥的要求,當弟弟的自然要好好執行,乖乖去看病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