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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嘆息叢林:探險家的墳墓(4)

  第66章 嘆息叢林:探險家的墳墓(4)

  張、岳二人不禁感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放眼望去,林中的生物真是不少,一隻閃蝶剛在鳳梨科植物上收起羽翼,變色龍的彈舌就捲走了它,而旁邊的一隻綠蟋蟀因此逃過一劫。一隻蜂鳥忘情地吸食著花蜜,卻早早地被一隻食鳥蛛盯上了,這名優秀的潛伏獵手憑空躍起,利用蛛絲黏附在樹丫上,以驚人的速度跳了過去,就像一發跟蹤導彈般準確,蜂鳥完全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被撲倒在植物之上。一隻犰狳拖著尖而細長的尾巴,一扭一扭從林中步出,仰頭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雨蛙,美味可餐卻遙不可及,無可奈何地只能低頭尋找白蟻的洞穴去了。一隻食蟻獸仗著體形龐大與犰狳爭搶起來,處於劣勢的犰狳只能將身體縮成一個球滾走了,卻意外地按住了一隻小蜥蜴,也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危險突然來臨,一隻美洲貘腆著肥滾滾的肚子從林子里慌慌張張地躥出來,闊鼻猴在樹冠上將樹葉搖得嘩嘩作響,口中發出「吱呀呀」的聲音警告。能捕殺這樣大型生物的傢伙一定來頭不小。在肖恩的建議下,大家都做好了防範的準備,結果危險來自天上,碩大的美洲角雕夾雜風勢,突然俯衝,貘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那麼被帶走了。林中的小天地瞬間萬變,竟也看得五人驚心動魄,自然界食物鏈最真實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現在五人眼前。


  卓木強巴和巴桑在前面探路,此時巴桑轉過頭來喝問:「在看什麼呢?先找到可以宿營的地方再看吧。」


  「等一等。」肖恩卻叫住了前面的兩人,他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卓木強巴和巴桑對望一眼,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張立也道:「沒什麼不對勁啊?若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這裡的動物更多了,膽子更大些了,根本就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說著,他笑了笑。


  「就是這點不對!」肖恩聲色俱厲,讓氣氛又嚴肅起來,只聽他道,「叢林里動植物種類繁多這點不假,但是由於人類活動的常年干擾,很多動物都養成了躲避人類的特性,人類是一切動植物的天敵。可這裡的動物卻毫不懼生,彷彿從來沒見到過我們這一物種。我記得你們說過,從庫庫爾族人的領地出來往東,便直接踏入了嘆息叢林,一片在地圖上都不能做出詳細標記的叢林?」


  岳陽道:「不錯,可是我們已經在卷尾猴的帶領下,走了出來,現在應該是在——等等,你是說……你的意思是說這裡?……」


  肖恩道:「我還不敢肯定,但是這裡或許是嘆息叢林的邊緣地帶,也是一片原始叢林,至少從這些動物的反應來看,幾乎是沒有人涉足這片區域。」


  肖恩的意思很明確,雖然前幾天卓木強巴他們走過的也是原始叢林,可是那些地方畢竟有游擊隊和毒販子常年活動,那裡的動物也知道了人這種生物的可怕性,而這裡的動物完全不知道,這是一片對人類來說接近真空地帶的原始叢林。


  巴桑道:「這怎麼可能,我們順流而下,並且按羅盤朝東偏南方向前進,就算再不濟,也已經遠離了嘆息叢林,沒理由進入一片從未有人進入過的原始叢林。」


  「等一等!」岳陽額頭滲出了冷汗,似乎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拿出羅盤來,狐疑的目光看著所有的人,詢問道,「我們一直是看著羅盤前進的,如果說羅盤的方向錯了呢?」


  張立道:「不可能,就算一人的羅盤出了問題,不可能我們所有人的羅盤都錯了吧?」


  四個羅盤拼接在一起,指向相同,但岳陽卻道:「還記得剛進入叢林的時候嗎?我們被追得到處逃時,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進入哥倫比亞境內的,如果當時的方向是正確的,我們不應該在哥倫比亞才對啊。」


  巴桑好像也想起了什麼,愕然道:「是磁暴!我們忽略了!」


  「磁暴?什麼磁暴?」卓木強巴看著巴桑。


  巴桑道:「太陽表面十分活躍,有突然爆發的耀斑和黑子,不定時地向外噴發太陽風,輻射出X射線、紫外線、可見光及高能量的質子和電子束。其中的帶電粒子形成的電流衝擊地球磁場,這就是磁暴。赤道附近地區是地球表面距太陽最近、與太陽垂直度最高的區域,強烈的磁暴不僅可以干擾手機信號,也能使地磁場發生偏移和紊亂,羅盤的方向定位失靈。」


  張立道:「啊,那這麼說我們的方向一直都是錯的?我們並沒有朝東偏南前進,反而是朝東偏北?那我們豈不是——」


  「我們不僅沒有離開嘆息叢林,而是一直在朝嘆息叢林前進,經過兩天的奔襲,恐怕我們已經在嘆息叢林的腹地了。」岳陽得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從頭涼到腳的結論。


  方才還如旅行者一般的高興勁兒一掃而光,來到這片被稱作探險家墳墓的黑森林,總歸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卓木強巴穩定軍心道:「都走了兩天了,現在調頭也沒用,只能繼續前進。到目前為止,我們在叢林中還沒有碰見大型食肉動物,保持高度警惕,大家把武器拿好,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情況吧。不用太害怕,殺人蜂我們都見過了,還有比它們更厲害的嗎?」說著,卓木強巴朝肖恩鼓勵地望了過去。肖恩本準備脫口說一聲「有,很多」,但看卓木強巴的眼神,改口道:「不錯,只要小心,我們是五個人,應該沒有什麼能難住我們。」臉上的表情卻沒能遮住,任誰都能看出那表情是什麼意思:「這次跟著你們幾個,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太冤了。」


  「不錯。」張立取下弓箭,搭箭在弦,一馬當先,邊走邊說道,「我們有這些高級武器在手,難道還怕幾隻小貓小蛇不成?」岳陽補充道:「這裡的傢伙笨得很,今天晚上的伙食看來想不豐盛都不行啊。」五人強作歡笑,心裡忐忑不安地邁入了漆黑幽深的密林叢中。


  嘆息叢林果然寸步難行,沒走兩步,肖恩就提醒了好幾次了:「不要靠著大樹走,上面隨時會跳下樹蛙,你們上次也遭遇過箭毒蛙,知道那不是什麼好事吧。」


  「左前方是天鵝花,別走那邊,很臭的。」


  「別去左邊,那麼深的灌木,可能會有響尾蛇或眼鏡王蛇,要是有巨蝮蛇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怕什麼,大不了抓出來煮蛇羹!」一行人走得小心翼翼,提心弔膽,巴桑終於忍不住了,大聲說道。


  肖恩暫時不多作建議了,可是沒走兩步,路邊一片腐敗的樹葉,突然跳將起來,對準卓木強巴的小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什麼東西!」卓木強巴大驚,踢腿準備甩掉那傢伙,那傢伙卻死死咬住不放,甩都甩不掉。此時才看清,原來是滿身長著偽裝灰色的蛤蟆。肖恩意味深長道:「放心,沒毒,是角蛙。」


  張立對岳陽小聲說道:「喂,喂,怎麼說來著,看來是母蛤蟆,看那股親熱勁兒,真是令人又愛又恨。」


  那蛤蟆的眼眶上凸,就好似長了兩隻犄角一般,有麻灰色斑點的身體蹲在樹葉上不動,一點也看不出來。肖恩卻並不用手,而是借了張立的標槍幫卓木強巴將角蛙弄下去。卓木強巴疑惑道:「你不是說沒毒嗎?」


  肖恩解釋道:「嘴裡應該沒毒的,但它背上就說不準了。這種角蛙,攻擊性極強,面對比它小的生物,通常是一口吞下去,就是比它大的動物,不管吃不吃得下,它也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上去。叢林里的土著給它取名『大嘴豆蛙』——玩過吃豆子的遊戲沒有?就是那樣一張大嘴,呵呵。」他回望了巴桑一眼,道,「幸虧是角蛙,要是別的什麼……所以說這裡不能亂跑,要處處小心為妙。」 終於,面對這深不可測、處處危機的可怕叢林,卓木強巴也不由仰面發出了嘆息:「唉……」


  第七夜


  總算找到適宜宿營的地點了,接下來就是晚餐問題了。看著林子里的飛禽走獸,不禁想起家鄉燒烤的滋味,怎麼也好過那淡出鳥味來的壓縮食品。


  雖然武器很高級,無奈這幾人都是拙劣的獵手。巴桑用狙擊步槍一槍一個準,據他吹噓就是千米外的蚊子也能搞定,可是吹筒箭這種同樣需要高精準度的活兒,他卻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兒。結果背囊里的箭都快吹光了,巴桑的兩腮又酸又痛,腫得像被蜜蜂親過,那樹丫也被插得像刺蝟一樣,偏偏樹丫中間的小松鼠毫髮無損,還拍手朝巴桑笑。


  對於弓箭,四人特訓時都是練習過的,但是他們練的都是合金鋼架、尼龍為弦、外帶各式瞄準設備,箭也是鋼骨透箭,像這種純木絞角、羊筋為弦的東西,加上那些彎如蚯蚓、插入半片掉毛的尾羽的箭,根本就不用瞄,射出去一定是偏的。照張立的說法:「這主要是射手風,靠手感,不能瞄,一瞄就歪了。」那些木質箭鏃插得橫七豎八,不用說,天上飛的依舊在飛,地上跑的還是在跑,唯一不同的就是林中多了幾個兩腿直立,喘著粗氣的動物。


  岳陽則是心驚肉跳,畢竟他手中那玩意兒危險度比較高,只要打不中獵物,就會朝發射者攻擊。幸虧林中巨樹叢生,岳陽才得保不傷,不過好幾次他的武器都飛到了幾十米高的樹上,要想繼續使用,就得爬樹取回高級武器,幾次下來,岳陽的疲勞程度不低於任何人。


  卓木強巴和肖恩則更不用說,卓木強巴那丟石頭的武器本身殺傷力就不夠,他還大言不慚地說他的技術能將準確度控制在五十米範圍以內,結果張立翻了個白眼回應:「你發射的又不是導彈。」肖恩嘴上說天下第一,實際動手操作能力比卓木強巴他們只低不高,否則就不會餓得在叢林里抓蜘蛛吃了。


  四人忙活了大半天,最後還是靠巴桑那手傍身絕技,巴桑飛刀,例不虛發,打到一隻傻乎乎站著不動的貘,那隻貘受傷飛跑,其餘四人你追我趕,總算將其擒獲。


  吃完烤肉,肖恩建議將吊床系高一點,因為聽說嘆息叢林里能爬樹的動物比較多,除了劇毒的蛇、蜥蜴、蜘蛛、美洲豹,就連鱷魚都會爬樹。晚上還必須留人守夜,倒霉的張立抓鬮失敗,負責守夜。


  一天疲頓,入睡極沉,但就在凌晨三四點,睡眠最深的時候,幾個人卻都被張立弄醒了:「快起來,游擊隊來了。」一席話,讓眾人的睡意全無。


  只見黑夜之中,一條火龍,自西向東,娓娓而來,起碼是一二十人組成的隊伍。按照卓木強巴他們目前對游擊隊編製的了解,應該來了一支小分隊,而在北邊更遙遠的地方,也有淡如星光的螢火,看來搜尋者不止一隊人。卓木強巴問肖恩道:「是追你的,還是追我們的?」


  肖恩道:「我一個人,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吧,我看八成是追你們的。」


  岳陽抱怨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瘋狂到連夜追擊我們,這麼黑又這麼密的樹林里,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人吧。」話音剛落,好似回應他一般,「啾——」半空中傳來一陣刺耳乖戾的尖叫,在深沉的夜裡,幾公裡外只怕也能聽到這叫聲。


  巴桑驚覺道:「是夜鷹!該死的!」他們雖然能在周圍噴洒令獵犬迷失的霧劑,但是卻不能躲避來自空中的偵察,而且吊床也無法做偽裝,聽那聲音此起彼伏,遙相呼應,看來夜鷹還不止一隻。


  火龍立刻朝他們靠了過來,巴桑怒道:「該死,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離開。」說著,翻身下床,擎著滑索,飛快地降落下來,一拉手裡的活結,整張床就從十幾米高的樹上鬆開掉落,雙手一卷,揉作一團放入背囊,邊卷邊朝河邊跑去。幸虧昨天沒有將木筏破壞,而是留在了岸上,直接推筏下水,繼續順流而下,這是目前他們最快的逃生之路了。


  四周的環境漆黑一片,天上暗淡的星光根本無法透過密林,為了不引起游擊隊注意,又能看清河道情況,他們使用了冷光源。卓木強巴拿出兩根塑料棒,輕輕一折,塑料棒發出了幽淡的熒光,放在木筏頭部。河裡的一切,都被這慘淡的白光照得變了形狀,各種古怪的聲音,讓五人的神經高度緊張起來。


  岳陽不解問道:「夜裡這麼危險,他們是不想要命了還是怎麼的,竟然將我們緊追不放。」


  其餘的三人都搖頭不語,誰也不能給出一個解釋,都只覺得,游擊隊瘋了,簡直不可理喻。肖恩想到了答案,他冰冷道:「因為這是嘆息叢林啊,夜裡尋找你們才是最安全可行的策略。」


  「什麼意思?」張立問。


  肖恩道:「據說,嘆息叢林里生活著最後的食人族,那麼白天,這片叢林就是食人族的天下,游擊隊不敢貿然分作十餘人的小分隊做搜尋工作,他們只能找個安全地方集中起來。只有晚上,他們十餘人一組,拿著現代化的武器,可以驅散猛獸來進行尋找,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所不明白的就是,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只是打死打傷了他們幾個士兵,他們是沒理由這麼玩命地追擊你們的。叢林里的法則是強者生存,被你們打死的士兵只能說明他們的弱小,就算不死在叢林,也會死在與政府軍的作戰之中,游擊隊才不會在意呢。」


  岳陽回想起來,也道:「是啊,現在回想起來,他們根本就是全軍出動,一定要生擒我們。」張立也道:「對啊,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在叢林里已經死了好幾次了。上次有名游擊隊員還說,好像要我們拿什麼東西,我們並沒有拿什麼東西啊?」


  巴桑道:「現在沒時間考慮,一定要想辦法把那扁嘴傢伙弄掉,否則它會一直跟著我們。咦?好像沒有跟來?」


  肖恩道:「我們在不住地往叢林深處走,這叢林里,夜間行動的動物又不止夜鷹一種,它準是碰到了天敵逃走了,這也是我們逃走的最佳時機,否則讓它追了上來,情況大是不妙。」


  順水撐篙,木筏在死寂的河面漂行,兩隻熒光棒逐漸暗淡下來,張立順手將它們扔進河裡,又換了兩根新的。卓木強巴手裡的長木杆一頓,木筏朝左偏了,巴桑道:「河道變淺了,小心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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