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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們被食人族綁架了!(5)

  第79章 我們被食人族綁架了!(5)

  四人在河道中涉水而過,嚴格來說,這其實算不上一條河,連一條溪也算不上,至多只能說是一道水溝,從樹林中漫過的水溝。無數的樹生長在河道中央,盤根錯節,有的樹枝上又垂下根系,直拖到水裡,而河水則順著樹與樹之間的間隙緩緩浸過。剛下過的那場暴雨,使無數從天而降的根須還帶著冰冷的雨水,拂在臉上讓人心頭一涼。森林裡更是黑咕隆咚,連半分星光也透不下來,四個人磕磕絆絆地走著,生恐踩到什麼或是碰到什麼。走了不知多長時間,人人都是多次跌倒之後,張立忍不住道:「好像後面早沒有追兵的聲音了,火光也看不見了,我們還是點著亮走吧,這裡什麼都看不見。」


  肖恩小心地道:「還是先上樹觀察一下比較好。」


  岳陽靠著河道中的一棵樹,這棵樹剛讓他碰了一鼻子灰,他伸手摸索著道:「你們來摸摸,這麼大的樹該怎麼爬。」其餘三人勾著肩向岳陽靠過去,然後也摸索了一番,結果四人手牽手,卻好像連樹的一半都沒夠著。


  卓木強巴道:「既然我們無法上去,那些食人族恐怕也很難,先點燃看看,如果不對再熄滅燈光。」於是,閃光棒被敲亮了,裡面的兩種化學物質一混合均勻,就發出不亞於照明彈的冷熒光,通過人為地反覆摺疊閃光棒來控制化學物的混合程度,能調節光線的強度。四人如同舉著四根火把,先把周圍的情況看清。


  只見四人灰頭土臉,滿身泥土,毛髮蘸水,兀自貼著臉滴個不停,肖恩不知道碰在什麼地方,當時只聽見他叫了「哎呀」一聲,現在燈火通明才發現,肖恩上唇還掛著兩道鼻血。張立叫道:「噢,想不到肖恩先生也是熱血青年。」


  岳陽在另一頭叫道:「我的天,這些樹,好大啊!」只見熒光下,方才他們摸索的那株大樹樹榦粗壯,令人咂舌,至少要十餘名壯漢才能合抱,根系布滿整個河道,又與其他樹根交織在一起。如果在樹根處開個洞,就能通火車,如果將樹榦劈個平台,就能建房屋,如此巨樹,四人都是首次見到。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不只是這棵樹,而是這整片森林,全是如此巨樹。以前在叢林中,樹高二三十米屬於尋常,如果高過五十米就屬罕見了,在叢林綠樹冠中,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而這裡的巨樹,巍巍向天,仰頭望去,只見枝葉障天,根本看不到頭,僅從樹榦判斷,每棵樹高就達百米以上。有如此聲勢的樹中巨人,當數北美洲的雲杉,可是這些樹偏偏又不是雲杉,說不出什麼種類,株株聳立猶如嶙峋的怪石,又如重巒疊嶂。不僅樹如此,連荊棘灌木叢,也高達十多米,就是地上潛伏的草也有好幾米長,讓人置身其中,感覺像來到了童話世界里的巨人國。


  四人越往深處走,四周的植物便越是古怪,有的樹的根系,像蛇一樣纏上另一株大樹,彷彿要把對方整個兒吞下;有的樹則直接從別的樹樹榦正中生長出來,根系爬滿大樹主幹,頗有寄生的感覺;有的植物開的花裂成兩片,邊緣全長成鋸齒樣,像一張張怪獸的嘴。林子越密,氣溫越低,河道上升騰起氤氳的霧氣,繚繞著古怪的樹木,只聽水聲潺潺,除此以外,再無別的聲息。四人感覺到,自己嘴裡哈出來的氣,也同朦朧的霧氣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蒸騰的煙霧中,時而像遠古猛獸,時而像婀娜美女,時而幻化現代城鎮,時而又像宇宙浩渺,光怪陸離,如夢如幻。岳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哆嗦道:「我好餓啊,強巴少爺,你們還有沒有吃的?我和張立的食物在這兩天都吃光了。」說著,他指了指兩人乾癟癟的背包,果然比以前小了不少。可是卓木強巴和肖恩兩人連背包都沒有,比他們還糟糕。


  卓木強巴道:「我們也沒有,洪水把我們衝到這裡來之後,食物就被吃光了,本來還找到些可以吃的樹末,可惜已經讓食人族搜走了。」說完,才想起,自己吃的東西早在食人族那裡就吐光了,如今又冷又餓,腹中嘰咕作響。


  岳陽這一提醒,四人均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飢餓難耐。張立一屁股坐在一條樹根上,喃喃道:「走不動了,沒力氣了。」岳陽也選了一株矮小植物靠著道:「我也……有人!」他突然跳起來,面色古怪地看著自己身後。


  其餘三人被他嚇了一跳,各自緊張地原地張望,卓木強巴更是險些將閃光棒也扔了出去。卻見岳陽用手觸摸著他靠背的那株植物,尷尬地道:「對不起,弄錯了,不是人。」卓木強巴走過去摸了摸那植物,果然軟乎乎的,和人的肌膚極其相似。岳陽已經高舉著閃光棒,頭頂是圓圓的傘褶,就像一座小涼亭搭在頭上。張立站得較遠,看得清那植物的全貌,說道:「是蘑菇,太誇張了吧,蘑菇也長這麼大!」


  原來,岳陽所靠著的是一株高三米的大蘑菇,他正好靠在蘑菇的傘柄部位,難怪感覺像靠在了人身上。看著這麼大的蘑菇,岳陽饞得口水直流,忙道:「這麼大的蘑菇,拿來熬湯吧。」


  肖恩道:「吃不得,這其實不能叫蘑菇,它們應該叫真菌菌屬。具體是哪個種屬我不清楚,不過這種個體並不算大,更大的真菌我都見過,而且你們看,傘蓋邊緣色彩艷麗,多半不能吃。」


  岳陽道:「再不吃東西,我們真的沒力氣再走了。」守著這麼大一株蘑菇竟然不能吃,岳陽只覺腹中更是飢餓。


  肖恩道:「照理說這裡林深草密,應該有很多動物才是,可是我們走進林子這麼久了,竟然沒看見一個生物,這事大有古怪,要不你們倆休息一下,我和強生在周圍百步以內探探。」


  岳陽把槍拿起,道:「槍。」肖恩道:「不用槍,響動太大。如果遇到需要開槍的動物,我們又怎麼對付得了。」張立拔出匕首遞給卓木強巴,道:「用這個。」卓木強巴拿在手裡掂了掂,比較稱手。


  張立道:「如果有可能,應該上樹去看看,這裡的樹這麼大,說不定動物們都住在樹上呢。」岳陽補充道:「說不定都在睡覺呢。」


  張立還是有些擔心地道:「不能再走散了,如果我們看不見光就叫你們,你們聽到聲音就不能往前走了。」


  肖恩和卓木強巴都道:「這個自然。」卓木強巴又提醒道:「別因為一路上都沒看見什麼猛獸就放鬆了警惕,你們兩個也打起精神來。」兩人踏著樹根,溯河而上。


  張立和岳陽靠著蘑菇休息,不到五分鐘,卓木強巴和肖恩就回來了,兩人一臉興奮,見到張立他們便大叫道:「快來,快來幫忙,有烤肉吃了。」


  張立和岳陽迎上前去一看,大吃一驚。卓木強巴和肖恩二人,分抬首尾,竟然搬回一頭體長超過兩米的凱門鱷。岳陽結巴道:「哪裡……哪裡找到這麼一頭大傢伙?」


  卓木強巴喜道:「就在前面,這下有鱷魚肉吃了。」 張立道:「皮糙肉厚的,能吃嗎?」


  肖恩道:「當然能吃。」卓木強巴道:「別看它皮糙肉厚,這鱷魚肉,自古以來就是一道美味佳肴。」岳陽走近兩步,那鱷魚嘴上被箍了幾圈,腹部柔軟,竟然還是活的,他奇怪道:「你們怎麼抓住它的?」


  卓木強巴和肖恩訕訕對視一眼,撇開話題道:「這個你不用管,總之把刀磨光亮,生起火來,我們剝皮切肉,分而食之。」


  原來,卓木強巴和肖恩沒走多遠,就發現前面河道處的樹根不同尋常,看起來像無數擱淺的怪物。肖恩說前去打探一番,結果再走幾步就發現,河道上密密麻麻橫陳著幾十條凱門鱷,正在酣然大睡,他躡手躡腳走了回來,說前面太過危險,讓卓木強巴繞道走,結果不知怎麼的,一頭熟睡中的凱門鱷被驚醒了,跟著就爬了過來。肖恩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那個傢伙張開大嘴,作勢欲咬,肖恩驚得差點叫救命,也不顧形象,向前就是一個狗撲,堪堪避開屁股被咬的危機。那頭鱷魚一咬不中,跟著又是一口,誰又想到那鱷魚在叢林中動作是如此迅捷,肖恩連滾帶爬,褲腿還是被撕去一截。卓木強巴扭頭看見這情形,跑回來助肖恩斗鱷魚,又不知該如何處理,便一腳將鱷魚踹向一旁。鱷魚將眼睛一橫,轉而攻擊卓木強巴,肖恩趁機跳到一旁,慌亂中還不忘提醒卓木強巴道:「想辦法別讓它張嘴,它咬東西的力氣大,張開嘴的力氣卻不大。」


  慌亂中,從沒有捉過鱷魚的卓木強巴滑倒在地,哪裡想得到什麼辦法讓這傢伙不能張嘴。眼見它對自己的兩條腿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卓木強巴一縮腿,一個鯉魚打挺,正巧那鱷魚張嘴向前一撲,結果卓木強巴翻身落下時,正好騎在鱷魚背上。卓木強巴來不及細想,當下伸出強有力的雙臂,死死箍住了鱷魚的嘴,不讓它張開。那條鱷魚四肢抓地,尾巴亂甩,掙扎著想把卓木強巴甩下背去,卓木強巴抱牢了鱷魚嘴,哪裡敢鬆手。


  雙方對峙中,卓木強巴衣袋裡的庫庫爾族聖石滾了出來,卓木強巴扭頭去看聖石去向,正巧與鱷魚對了一眼,只見這個醜陋的怪獸一雙眼睛冒著青光,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卓木強巴心想:如今我佔上風,難不成我還怕了你,敢瞪我!他雙眼一瞪,那條可憐的鱷魚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先前還準備美餐一頓,沒想到反而被這東西搞得張不開嘴,或許它心裡在想:「哇噻,這是什麼怪物!」被卓木強巴瞪得心裡發毛,兩眼一翻白,竟然嚇得暈了過去。此時離鱷魚群已有數十米遠,其餘鱷魚都在呼呼大睡,並沒被驚動。


  卓木強巴只感覺身下的鱷魚停止了扭動,還以為是它裝死,又箍了一會兒,直到肖恩說:「它已經昏過去了,快找東西來捆住它的嘴巴。」他才鬆開手臂,只覺雙臂又酸又麻,明顯是用力過度。卓木強巴重新拾起聖石,他的包袱被食人族奪去,就只剩這枚當時放在身上的聖石了。他看著那大塊頭腹部朝天,頭歪向一邊,任由肖恩找些樹藤布條什麼的纏繞嘴巴,奇怪道:「它怎麼會暈死過去的?」


  肖恩將鱷魚嘴纏得緊緊的,防止它暴起傷人,又讓卓木強巴在它要害處捅了兩刀,這才解釋道:「別看這傢伙長著一張血盆大口,其實它們膽小得很,一定要靠群居才能壯聲威。它的那張嘴上下咬力之強,可以達數噸咬力,一口好牙可以咬穿兩厘米厚的鋼板,但是它張開嘴的肌肉卻不發達,一個成年男子就可以很輕易讓它張不開嘴,鱷魚獵人都依據它這一弱點來捕捉鱷魚。一旦鱷魚張不開嘴,它就像老虎沒了牙齒,心中難免害怕緊張,這時候生物本能的保命反應就會讓它假裝暈死過去,就像鴕鳥遇到危險就把頭埋進沙里,屁股翹得老高一樣。這叫自欺欺人。快,我們先把它抬回去弄鱷魚肉吃。」


  就這樣,凱門鱷被穿在樹枝上,烤得直冒油。


  一陣半焦的香味飄來,四人飢腸轆轆,大咽唾沫。肖恩翻轉著枝條道:「雖然這鱷魚看上去外表醜陋,但是肉味鮮美,在澳洲、泰國等國家,鱷魚肉早就是一道正餐,可以做出很多種不同的菜肴來呢。鱷魚尾熬制的膠湯,一直是我比較欣賞的,要是裡面再打上兩個鱷魚蛋,就更加完美了。」


  岳陽舔著嘴唇道:「聞起來挺香的,不知道吃起來什麼味道。」


  肖恩道:「介於雞肉和牛肉之間吧,燒烤起來的味道應該更像牛扒一些,要是帶有作料就好了,放點孜然,加上香草和芥末,哦,還有辣椒,那味道才叫棒呢。」


  張立聽得受不了了,連聲問道:「可以吃了嗎?可以吃了嗎?」


  肖恩將手中的枝條又翻了一轉,微笑著道:「還不行,對野生的鱷魚肉,至少要將肉里的寄生蟲全部殺死才可以食用,不像餐廳里,他們用的都是飼養鱷魚,對於病蟲害和消毒控制都是十分嚴格的。我記得在幾內亞,當地土人用叢林里盛產的一種香料熏蒸野獸,然後將肉腌製成肉乾,味道辛而微咸,很有咬勁。」


  這席話又讓岳陽想起了麻辣牛肉乾,艱難地吞咽著唾液。張立道:「想不到肖恩先生對飲食還這麼有研究。」


  肖恩淡淡一笑,道:「對於一個旅行者來說,吃各地美味的食物,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欣賞各種自然風光,這三者便是旅途中最大的享受了。一般來說,一個旅行家都兼具美食家、美術愛好者、民俗研究家等多種身份。在最飢餓的時候,能吃到一頓大餐,會有不虛此行的感覺呢,呵呵。」


  看著三人談笑風生,卓木強巴突然泛起異樣的感覺,他想起了食人族。在吃鱷魚肉的時候,人們能夠侃侃而談,他們殺鱷魚的時候,心中充滿快感,為自己能擁有一頓美食而興奮不已。然而就其本質而言,人和鱷魚都屬動物,為什麼看見食人族殺人剖腹、分割烹飪,卻產生一種極度的噁心和恐懼?食人族在吃人肉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他們此刻在吃鱷魚肉一樣談笑風生、評頭論足呢?人們從飲食中獲取了最基本的滿足,還將飲食發展成一種文化,對同一種肉類,產生不同的做法,調和出各種口味,來滿足感官上的享受。如果,那種肉類換作是人自身呢?卓木強巴很疑惑,那天看見食人族的生殺祭,自己全身如墜冰窟,四肢冰冷,手足微顫,但是,那和殺一頭鱷魚的過程或者和屠豬宰牛的過程本無兩樣啊,為什麼自己會怕得那麼厲害?只是因為人是不會吃人的嗎?不,人是會吃人的,不僅限於食人族,中國古代便多有記載,「飢荒之年,民不聊生,易子食之」。意思是說,在大的災荒之年,人們沒有吃的,便只能吃人;強健而有力的成年人,便有權利吃掉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小孩;但是對於自己生養的小孩,又有些無法下手,於是,人們便相互交換著自己的小孩來吃,當吃的不是自己的小孩,心裡就要好過多了。而自古的暴政,驕奢淫逸,也都提到過吃人的事,如商紂王,便將他懷疑對自己不忠的大臣的兒子殺掉,做成肉丸讓大臣吃,將認為是叛逆的大臣熬成湯,分賞給其他大臣。也就是說,吃人自古便被認作是最殘暴、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但到了不得不吃的時候,人們還是會吃人的……


  「咔嚓」一聲巨響,叢林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卓木強巴的思索,好像一條樹根被什麼東西撞斷了,四人嘴裡嚼著鱷魚肉,恐慌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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