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巨佛內部(6)
第152章 巨佛內部(6)
由於時間關係,那些用過的鋼釺和繩索不可能再取走了,畢竟不止一套這樣的裝備。在洞穴通道內,便需要和那些不長眼的藤蔓比速度,這次在通道內跑了沒多久,多吉就發現洞穴通道內濕滑了許多,那些邊壁的藤蔓植物也滲出水來。多吉道:「那些水,已經滲透過來了嗎?不知道能不能喝?」說著便想伸手從藤蔓植物中搶水來喝。奔襲了大半天了,三人的水和備用食物早消耗光了,現在嘴唇乾得開裂,而這些藤蔓還沒有完全變粗延伸,從中擠些水喝似乎並不過分,連卓木強巴也準備這樣做。亞拉法師看著由藤蔓植物移動過來的一個破爛帆布背包,就像在海水裡泡過多少年的船帆,上面到處都是破洞,裡面露出的鋼鐵材料變得鏽蝕斑斑,法師打了個激靈,這是——
「不能碰!」亞拉法師暴喝一聲,讓多吉的手生生僵在半空。法師一把緊緊捏著多吉的手腕,將他甩離牆壁藤蔓植物,厲聲道:「也不看看現在我們是在什麼地方,這裡的水能隨便碰嗎?」說著,用衣袖在那些滴水的藤蔓邊緣一揮,那些水就像浸入布料的油,很快消融在法師的衣袖上,留下一大片水漬。法師用手輕輕一捻衣袖,那沾了水的部位竟然如紙灰一樣片片飛舞地化開了,衣袖上留下一個巨大的缺口。卓木強巴本還想為多吉辯解,一看這情況,驚愕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法師陰沉著臉道:「我們是在模擬人體的腸道內,估計已經進入十二指腸的位置,這邊壁分泌的液體全是強酸,你還想喝?滴一滴在你手上,就能讓你的手全部爛掉!」
三人只能忍住饑渴,繼續往前奔跑,多吉兀自驚訝不已地問道:「法師大人,你是怎麼發現的?」
法師道:「這裡的藤蔓都有些發黃,也沒怎麼膨脹,似乎與別處不太一樣;後來我看見那個帆布包,明明就是傭兵的東西,可就像是被扔棄了多年的東西,到處都是腐蝕的痕迹;加上我們的位置正是古人仿照人體結構布置的腸道形狀,所以我認為這邊壁的液體有古怪。」
卓木強巴道:「可是,這裡不是已經荒廢了近千年嗎?古人怎麼能把那些強酸保存一千年之久?」
亞拉法師輕輕一笑,道:「不需要保存強酸,他們只需要將產生強酸的粉末塗抹在這通道壁上,那些化學物質一旦遇水,就自然形成強酸了。機關關閉后,它們又乾涸成粉末,附著在這牆壁上。這一點不用懷疑,對一個幾千年前就對生物化學做過系統分類的古宗教而言,這是很容易做到的。」
卓木強巴只能苦笑,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表達自己心境的方式。在四壁滲出強酸水的通道,每前進一步都是離死亡更近了一步,誰也不知道自己腳下的鞋能在強酸中泡多久。所幸這條通道並不長,幾分鐘后就到了盡頭。這是一道直立的圓管,出口是約三十米直徑的大圓洞,距地面高二三十米,圓管並非九十度垂直,而是扭曲著,管壁同樣有許多環狀紋路。看著四壁不住流淌的酸水,卓木強巴問:「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才能爬上去?」
亞拉法師平穩地呼吸著。這個出口確實奇大,但是要不接觸到四壁爬上去,簡直就沒有可能。就算鞋子還能支撐一小會兒,但是四壁都是那些扭動著的纏人藤蔓,這就是一條絕路。
多吉突然指著邊壁道:「看,牆上有個洞,我們可以走另一條通道。」
卓木強巴定睛看了看,那個洞中滲出的水比別的地方都多,幾乎是成股流下,搖頭道:「那裡似乎不能去。」
亞拉法師滿意點頭道:「不錯,那裡應該是膽囊和胰腺的開口,進去死路一條。」
多吉道:「那怎麼辦?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吧。」
亞拉法師仔細看了看浸泡在強酸下的藤蔓根須,它們除了有些發黃,沒有膨脹得太粗之外,似乎還在旺盛地生長著,實在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法師想了想道:「這條通道並不直,到處都有褶皺,或許,可以用飛索爬上去。」
多吉道:「可是,那些繩條一樣的東西會讓我們通過嗎?」
亞拉法師道:「看見沒有,那些泡在酸水中的根須,生長速度明顯緩慢下來,這些強酸對它們還是有一定抑制作用的。那麼,我們就以物克物。」
多吉還不明白,直到亞拉法師將一塊亞麻布對摺成厚厚的鞋墊,用不鏽鋼絲扎在鞋底,多吉才明白過來。現在三人的鞋底全是強酸,果然,蹬踏在那些根須上面,那些細小的根莖知趣地沒有纏繞上來,幾經艱難,總算爬了上去。經過那據說是膽道開口的圓洞時,聽見裡面有「轟隆轟隆」的滾石聲音,天曉得裡面又是做什麼訓練的。多吉問:「法師大人,不是說裡面是必死無疑的死路嗎?怎麼裡面還會有石頭滾來滾去的?」
卓木強巴回答他道:「笨蛋,你難道沒聽說過膽結石嗎?」多吉卻一臉茫然。
總算站在了平階上,據亞拉法師說,這應該是胃的幽門部位,那麼他們面前的就應該是胃部了。但是他們所看到的胃部,與卓木強巴去醫院做胃鏡時看見過的胃相去甚遠,這可以稱作是無數的大小石室一間接一間,一眼望去庭院深深,重重石門。卓木強巴嘀咕道:「這個,這個也能叫胃?」 亞拉法師嚴肅道:「只是模擬人體內部,誰規定了一定要造得一模一樣,誰又能造得一模一樣?」卓木強巴想想也是,要是能造得一模一樣,這就不是一尊巨大的石佛了,而是貨真價實的一個千米高的巨人了,百分百的模擬人,就是以今天的科技,那也只能稱作妄想。
亞拉法師接著道:「要特別小心了,看來這是一間連環訓練室,看那些石門,不知道有多少個小房間串聯在一起,走出一個訓練場馬上就會進入下一個訓練場,看來我們正在逐步接近最終極的挑戰訓練啊。」
卓木強巴跨上前一步,身後「哐」地關上了門,扭頭一看,八瓣蓮花一般的石瓣螺旋地合在一起,將圓形通道牢牢堵塞。聽過法師說起生命之門裡的石門,卓木強巴知道,這是白池,只須用水就能起到打開或關閉的作用而不需要用血。近距離觀察白池,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都會心地點了點頭。果然,白池裡面的纖維和這洞穴內到處都覆蓋著的根系屬同種物質,只是裡面的纖維更短更密集,而且似乎是人為地染成了紅色,看起來就像活體的肌肉在微微蠕動。
多吉試著朝石地板踏了一步,轟鳴大作,那些石板紛紛被掀開,露出大小間距不等的空隙來。每塊石板約有四平方米大小,那些依然留著的石板下面是等大的石柱,有些石柱開始沉降,巨大的轟鳴就來自沉降的石柱。而已經翻開的石板下面是約三十米深的坑,整個坑底被一汪鵝黃綠的水包裹著,翻泡的水不時冒出一些濃黃色的煙霧,卓木強巴忍不住想起一個令人心寒的詞——「王水池」。
雖然還不敢肯定是那種連金子也可以溶解的王水,但看起來也差不到哪裡去,這種強揮發酸不可能儲藏一千年,那麼它們也是剛剛從水裡被兌制出來的。卓木強巴面色微寒,詢問道:「法師,這是王水吧?」
法師目光更嚴峻了,道:「不知道。但是很明顯,它有超強的揮發性,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很快這裡就會變成一間毒氣室的。從這些石柱間距來看,似乎這間房只是考驗我們的縱躍,想辦法跳過去再說。」
「只是考驗縱躍?」卓木強巴哭笑不得,這些石柱與石柱間的距離,近的三五米,遠的有超過十米的,而且高低錯落,僅有兩米的衝刺距離,哪怕職業跳遠運動員也跳不了這麼遠啊。卓木強巴不由想起了在白城跳石柱過沼澤的事,這次的跳躍比那一次,完全是兩個概念,在沼澤掉下去還能被另一人拉上來,在這裡,掉下去可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不過在法師的身手和飛索的幫助下,這次過得有驚無險,法師在對面讓門打開,那些石板又自動復原,卓木強巴和多吉惴惴不安地總算也闖了過去。
第二間石室比第一間石室更大,石柱間間距更遠,而且四壁那種空氣炮特有的「啪啪」聲,打在石柱上又是「通通」直響。卓木強巴和多吉聽得心驚肉跳,偶爾失去了目標的空氣炮直落酸池,頓時濺起老大一片水花,雖然隔得遠了,兩位觀眾的心依然為靠飛索懸挂在石柱間的亞拉法師揪著。
更讓卓木強巴擔心的是,如果按這樣發展下去,下一間石室豈不是強烈的風陣?不能依靠掛繩爬過去的強水風陣,三個人死定了!
不過,當卓木強巴和多吉趕到第三間石室門口時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第三間石室內地面根本就沒有鋪方形地板,而是被挖出了一條一條的壕溝,不僅地面上有,牆壁也全是溝渠。溝內則被那些藤蔓根系一樣的東西填滿,不過很多地方就像被腐蝕過一般露出大的空洞來,而更多的溝渠內則是瘋狂膨脹的藤蔓。
走進石室,站在溝壑邊緣,看著縱深橫展的溝壑,好像回到了平原的戰場,溝壑寬度在三五米間,而壕溝與壕溝的間隙反而不到五十厘米。卓木強巴不由問道:「這些又是幹什麼用的,法師?」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知道,反正小心。」話音剛落,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他們準備出去的石門被炸開。一陣煙霧騰起,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頓時反應過來,有人!他們拉著多吉就跳進了一道空曠壕溝,雖然旁邊的壕溝內藤條舞動著,可以說近在咫尺,但不至於逾越壕溝間的間隙。
伏在溝壑里,卓木強巴清楚地看到,一個拿火把的持槍分子閃進石室里來,吸了塵埃一陣咳嗽。跟著進來的一個高大身影向後喊道:「快進來,古力!該死,這裡也有這些該死的!」
又閃進來一個較為矮小的人,一隻手裡還拉著一個人,那人用槍支著地,無力地喊著:「謝謝你,軍哥。」被稱作軍哥的高大漢子揚了揚手中的槍道:「廢話少他媽說,這裡似乎比較安全,先避一陣子再說。」第一個進入房間的人罵道:「龍軍、古力,還站在那裡唧唧歪歪幹什麼?找死啊,還不快把陳毛拖過來!」
卓木強巴清晰地看見,在他們身後,粗大的根系足有手腕粗細,如同一頭巨型章魚的觸角正試圖往門裡擠進來。這群被打散的可可西里盜獵傭兵由一個叫甘德江的小頭目帶領著,當時被白蠍追得走投無路,只能和馬索分為兩路人馬,一人帶領十人左右,馬索自然將可可西里以前的頭目西米,以及悍將雷波等帶在身邊,這一隊的九人全是中下水平。甘德江自己就慌慌張張,又冒冒失失走錯了方向,一頭向下扎進石室里。沒有天珠作為辨認的器物,這些傢伙就好比沒有帶工作證行走在美國安全總署,石室里的機關向他們發起了瘋狂的攻擊,已經掛掉五人,如今還有個陳毛也要死不活的。這裡的石室走完一個又一個,似乎遠沒有到頭,這四人筋疲力盡,已經快崩潰了,這時好歹發現一間沒有機關而有空隙的石室,他們完全沒有發覺石室里已經有人,靠牆坐了,大口地喘氣。
卓木強巴討厭戰爭,但是他不認為自己空手出去和人家打聲招呼就能共渡難關,不得已還是將背包里的QCW05式5.8毫米微聲衝鋒槍握在了手中。就連多吉也知道這兩位聖使大人及其部屬是冤家對頭,雖然不願意對抗,還是忍不住捏了捏腰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