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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死亡西風帶(3)

  第208章 死亡西風帶(3)

  胡楊隊長探頭望了一會兒,趕緊退下來吸氧,遺憾道:「所有的電子儀器都無法使用,這等於斬去了我們的五官四肢。這個情況確實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喜馬拉雅山脈中竟然有一座磁峰,這……這確實是我們事先的疏忽啊。」


  如今這群人在斜的雪面上連成一條線,兩岸積雪高堆成一線天,中間裂縫只容兩三人通過。峰脊就在他們頭頂上,西風在裂縫外肆虐。


  方新教授道:「這樣不是辦法,如果找不到坳口,我們可就被困死在這裡了。」


  胡楊隊長道:「不然這樣,沿山脊橫向搜索,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從另一側下山。」


  張立道:「那不是就越過國境了嗎?」


  巴桑冷冷道:「這裡是無人區,哪裡來什麼國界?」他們以前就是總翻山脈越界的。


  亞拉法師擔憂道:「峰脊的西風,比堆雪區下面只大不小吧,要想在峰脊作橫向移動,難度很大啊。如今腳下是厚厚的積雪層而不是凍土層,連固定點都無法安置。」


  張立道:「關鍵還是無法使用儀器造成的。哎,如果我們有不需要電和磁的探測儀器就好了。」不過,在現今社會,不需要用到電和磁這兩種原理的探測儀器,似乎還沒有。


  唐敏道:「可老是困守在這雪窩裡也不是辦法,我們的氧氣堅持不了多久的。而且在這裡,結營食宿都是問題,根本做不到。」


  胡楊隊長道:「這還不是我所擔心的問題。這積雪看起來結實,其實很容易塌裂,如果我們長時間在這裡待下去,兩邊的雪塌下來,我們全都會被埋在下面。」


  亞拉法師道:「能見度太低了,風也很大,就算要在山脊偵察,全員行動也只會增加風險。我建議,我、強巴少爺、巴桑和胡楊隊長,就我們四人上去看看。」


  岳陽道:「為什麼我們去會增加風險?」


  張立道:「我想我能理解法師說的風險,但是為什麼教官不能去?」


  唐敏道:「已經走到這裡了,就這樣退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幾乎人人都在發言,狹小的通道內傳聲又好,聽得卓木強巴頭都大了,他不禁道:「別吵了,大家安靜一下!」聲音並不大,但言語中一種威嚴油然而生。就在那一瞬間,所有的人竟然都安靜了下來,望著強巴少爺的方向,那如山的體型起到了鎮定人心的作用。卓木強巴淡淡道:「討論不會有結果,我們聽胡楊隊長說。」


  胡楊隊長道:「亞拉法師的建議值得嘗試。現在貿然前進不是辦法,毅然後退也非首選,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幾個先上去勘察。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只能回撤了。」


  亞拉法師向大家解釋道:「我是這樣考慮的:胡楊隊長有極地經驗,巴桑有類似經歷,強巴少爺的體型在對抗狂風上有一定優勢,而我嘛,我想自己在西風帶里還是有一定活動能力的。我不是說你們其餘的人不行,只是要把各方面的優勢集中起來,達到最好的效率。」


  胡楊隊長道:「而且,有你們幾個人成為我們的固定點和回撤指向,我們的成功率將大大提高。如果沒有其他意見,就這樣定了。把工具給我們,我們即刻出發。」


  唐敏握著卓木強巴的手道:「小心啊。」


  卓木強巴微微一笑道:「放心,胡楊隊長是老而成精的人,沒有他,我們哪裡能抵達這裡。有他罩著我,就算遇到雪妖,我們也能捉兩頭回來。」


  四人帶上鋼釺、冰錐、繩索等器械,扔掉了部分電子儀器和攝像機一類無用的裝備,開始在山脊頂峰探索。剛一探頭,西風便如刮骨鋼刀般襲來,在這狂暴的西風中,四人的探索範圍實在不能很大,他們計劃左右各行二百來米,那已經是包括積雪堆在內峰頂的全部範疇了。


  可是,如今的能見度不足五米,在這茫茫的霧氣當中,又能勘察到什麼呢?四人沿山脊向西北向前進兩百來米后,又向東南向走了兩百來米,巴桑撤掉吸氧面罩道:「不行,已經是積雪堆邊緣了,在這積雪堆傘蓋上,除了我們上來那道裂縫,再不見其餘裂縫,這上面根本沒路。這積雪堆,是呈一個丁字的傘形頂峰,不管從哪個方向下去,都必須垂繩。還有,我現在懷疑,我們究竟是不是登上頂峰了?」


  卓木強巴舉目四望,一片白障。亞拉法師也露出了迷茫的目光,在這樣的大霧中,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成功登頂。胡楊隊長搖頭道:「先不管它,我們垂繩試試再說。」


  卓木強巴道:「這裡範圍這麼大,我們該從哪裡垂繩呢?」


  胡楊隊長道:「找幾個固定點,都試一試。最多高度一百米,這裡西風太大,下滑距離太遠有主繩綳斷的危險。」


  在積雪堆,他們選擇了七個試垂繩點,一一試探,但無一例外地無法觸底。四周全是茫茫一片,上不沾天,下不著地,前後左右皆不見山壁。四人重回峰頂積雪堆,這時能見度更低了,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胡楊隊長道:「根據衛星地圖的比對,加上電腦分析,那地圖的確指向這山頭及其周邊,而且雪妖也是在這附近消失的。只可惜,上山有門,下山無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卓木強巴道:「要不,我們再多試幾次?」


  胡楊隊長道:「不行,主繩磨損很厲害。而且你看,就目前這樣的天氣,再多試幾次也沒有用。」


  巴桑道:「會不會積雪堆太厚?我們換到山脊試試?」 胡楊隊長和其餘二人對視,相互一點頭,道:「可以試一試。走,我們回撤,去告訴他們。」


  離開積雪堆時,巴桑眼望迷霧,多麼熟悉的感覺,被冰冷的雪霧籠罩,看不見前路,耳邊只有風,憤怒的風。突然一個畫面在他腦海里一閃,是什麼?當年好像也是這樣,對,是從某處山脊,突然就滾了下去,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巴桑將手伸入頭套,死死拽緊那寸許的頭髮。


  回到裂隙處,將情況向大家一說明,一行人又從雪裂一線天走回積雪堆下緣,雖然西風狂亂,但在積雪堆下緣風勢不足以構成威脅。但是從裂隙繞往山脊這段路程,卻是大家走得最為提心弔膽的一段。


  寒風橫掃,大家在雪地里蹣跚前進,每一步都深深地插入雪地里,最淺處也是沒膝而過,深處更是齊腰,可謂舉步維艱。大家緊緊地攀搭在一起,唯恐有誰不慎跌入雪地裂縫中去,那將和跌入冰裂縫是同一個結局。


  在這積雪堆下前進,不敢高聲說話,頭頂是萬丈懸冰,隨便崩掉一小塊,也足以令他們全軍覆沒。這裡風不及西風帶狂野,冰雪不及冰裂區突兀險峻,但卻是他們走得最為小心謹慎、最為心中惴惴的一段路程。除了頭頂的累雪高懸,那茫茫霧障中,誰又知道前面會不會突然出現那巨大到可怕的怪獸。大家的話出奇的少,只是默默地用手摸著積雪堆的邊壁前進,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搭在前面一人的肩頭,手裡緊緊拽著確保性命的安全繩。


  路程並不長,但停留的時間卻是最多,因為——危機四伏。何謂四伏:首先是迎面而來的狂亂的風,時不時從積雪堆下沿掃過,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而對抗西風需要全體隊員成陣形排列,鋼釺冰鎬鐵鍬全部用上,每次西風掃過都讓隊員們精疲力竭;而頭頂那萬鈞的積雪,僅形體就比裂冰區的冰磚大上百倍,上面布滿裂紋,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垮塌,帶給這群人無形的壓力更是空前的巨大,特別是風掃過時,更岌岌可危;還有在積雪堆下緣靠外側朝向,還有羅列著許多好似冰塔林的白色雪丘,但是比冰塔林稍顯矮小,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巨大的饅頭,胡楊隊長驚恐地告誡隊員,那是凍脹丘,由於凍土溫差而產生的膨出,就好比一個個包裹著高壓氣體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爆炸,那就是威力驚人、被喻為冰火山的破壞性自然奇觀;不僅如此,在隊員們身後看不見的迷茫雪霧中,還遠遠吊著一種更為隱秘、更為可怕的威脅,憑藉卓木強巴和巴桑過人的危機感,時不時叫大家停下,全神貫注地警惕來自身後看不見的危險,有時數分鐘,有時十幾分鐘,直到大家呼吸凌亂、心跳加速,冷汗出盡,才被告知可以繼續前進了。雖說沒有直接面臨生死關隘,但有這四種潛伏的危機,在這積雪堆下空隙前進,想快起來是不可能的了。


  大家都牽著手裡的繩索,默默無語地前進。亞拉法師和方新教授開始預感到失敗的臨近,其餘的人也被一種冰冷的氛圍所籠罩,剛走沒幾步,岳陽開口道:「其實……」胡楊隊長突然低呼:「小心!」並帶頭撲倒在地,向外側翻滾,其餘隊員想也不想,跟著翻了出去。剛離開空隙,一塊一人多高的積雪砸了下來,在地上騰起一股白霧。


  胡楊隊長鬆了口氣道:「好了,以後說話時小心點,聲波振動隨時會導致突然塌方的!」岳陽捂緊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繞了多久,前方天空陡然開闊,霧氣也為之一亮。胡楊隊長輕呼一聲:「繞到山脊了。」全體成員才不由得鬆了口氣,心中兀自跳個不停。


  在山脊頂端,同樣不見有路,拿出儀器,依然雜亂髮音,電子數據跳個不停,根本無法使用。方新教授嘆息道:「看來,這一帶山脊全都被強磁場包圍著。這是一個天然屏障,若非它的存在,那帕巴拉神廟恐怕早已被人發現。」


  亞拉法師道:「不僅如此,還有那霧氣和西風帶,難怪那麼多冒險者都失敗了。要在這裡……」他忽然一頓,不再說下去,但誰都明白,法師想說的是「要在這種環境下找到神廟入口,那是絕無可能」。


  所有的隊員都焦慮起來,以卓木強巴為最甚。他們以為,拼得九死一生才搶到了地圖,這次找到神廟的希望是最大的,可是,殘酷的現實將他們的美好夢想化為灰燼。在這裡,任何儀器都無法使用,視力只能看到一兩米遠,一爬上山脊,西風就將人往回推。還有那躲在迷霧中的巨獸,不時捉了人去,生裂活吃掉,想想都令人心寒。只有方新教授覺得,自己的憂慮成為了現實,心情自然複雜,但現今,他想得更多的是該如何返程。那西風將他們一直推向積雪堆,如今返回,將比來時更加困難。


  呂競男道:「我們翻過山脊去看看,現在只希望能從另一側發現些什麼。」


  亞拉法師還是走在隊伍最前,剛剛攀上山脊頂端,突然身體懸空,法師一把抓住了繩索,後面幾名隊員合力將法師拉了回來。亞拉法師變了臉色道:「我們是否走出了積雪堆?怎麼感覺還在積雪堆邊緣,一到脊頂就沒路,難道這整條山脊都是丁字形懸崖?」


  胡楊隊長道:「不可能,我們是從下面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山脊不可能是丁字形懸崖。不過,了字形懸崖倒有可能出現。」


  亞拉法師道:「要不我再下去看看?」


  主繩被固定拋下,法師拴緊安全帶,滑繩而下,只片刻工夫,身影就消失在茫茫霧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的心也越懸越高,就在岳陽幾乎按捺不住要去拉繩子聯絡法師時,亞拉法師又爬了上來,一直吸了許久氧氣,才緩過勁兒來。看著法師的身影從迷霧中現身,巴桑腦海里突然一個激靈,右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去摸挎槍的地方,可惜,這時他沒有挎槍。大家都圍在法師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巴桑的舉動。


  亞拉法師緩過來,不住搖頭道:「不行,看不見底,我下滑了約有一百米距離,還沒有觸及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四周都是白霧,什麼都看不見。我向周圍發射了飛索,也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胡楊隊長重複數據道:「下滑一百米,方圓二十米內沒有任何山體,也就是說,這山脊是向一邊傾斜的斷崖模式,山脊的另一側完全內斜,而且傾斜角度很大。」


  呂競男道:「不錯,這和一些專家的大膽推論很吻合。專家們推斷,在這附近有一個地段,是由於山脊中裂而形成的凹谷,那裡極有可能便是帕巴拉神廟的所在地。」說著,她將雙手指尖相對搭成倒「V」字形,隨後將雙手分開一段距離,看著右手道,「這是中國方向的斯必傑莫雪山。」又看著左手道,「這是尼泊爾方向的。」最後看著雙手中間的空隙道,「這,就是專家推斷的雪峰裂口,下面就是帕巴拉神廟所在。」


  張立恍然道:「竟然是這樣。且不說至今沒有人能從中國方向登頂,而且就算從尼泊爾方向登頂,也只能從尼泊爾方向返回,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雪山山頭,而是兩個,中間是無法逾越的大裂縫。」


  岳陽也一擊掌道:「這裡一年四季都是迷霧,加上強磁場干擾所有電子儀器,有了這兩件天然的保護層,不管是衛星航拍還是近距離觀察,都無法窺見大裂縫的真實面貌。難怪……難怪過了一百多年,始終沒有人能找到帕巴拉神廟!有了這些霧,就算神廟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啊!」


  方新教授道:「就算知道又怎麼樣?現在我們的問題是,應該如何去找到那唯一可以下去的地方,入口究竟在哪裡?」


  胡楊隊長頹然道:「現在的關鍵就是我們找不到那個入口。原本地圖標註就只有一個範圍,指向積雪堆峰頂和其周邊衛峰,但是我們在峰頂上面試降了七次,每次都下滑百米以上距離,沒有一次可以接觸到山體。關鍵是這霧太大了,我們來晚了一步,繞道山脊,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希望能找到裂口邊緣,現在看來,這個裂口估計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大,從這霧氣籠罩的範圍來看,直徑恐怕超過了三十公里。」


  所有的人都望霧興嘆,在這樣大一個範圍內進行試垂下滑,比大海撈針又能好多少?那需要多少時間來完成?況且,他們選擇的是這個山頭最風和日麗的一天,若換了其餘時間來,僅那百米每秒的剃刀風,就足以扼殺一切生命。


  方新教授突然問道:「巴桑,你在這個環境里,試試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比如當時你們是從哪個地方滾落下去的,周圍的地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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