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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蠱毒患者(4)

  第332章 蠱毒患者(4)

  香巴拉的夜早早地降臨,四周只剩下蟲鳴,唯一無法入眠的就是明天即將離開村子的隊員們。到了約定時間,張立輕輕敲開瑪吉的門,瑪吉小鳥投林般撲入張立的懷裡。就和第一次一樣,張立伸臂一攬,瑪吉坐在張立臂彎,將頭靠在張立肩上,張立抱著瑪吉,盡量小心地向外走去。


  村民們都已熄燈入睡,街道上空無一人,張立戴著夜視,就這樣一手環抱著瑪吉,從村的一頭走向另一頭。此時,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就只有瑪吉那細微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這是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沒有任何的干擾,兩人得以無限接近。風,是如此輕盈,無須語言,而是直接讀白彼此的內心。彷彿他的懷裡,擁抱著整個世界,一切,都迷醉而真實,恍惚間,張立真希望有一天,就這樣抱著瑪吉,一直走下去,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瑪吉靠在張立肩頭,在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見,事實上她根本無須看見什麼,瑪吉早已閉上眼睛,她只需去感受,用身體感知另一個真實的存在。她的小臉輕輕摩挲著情人的臉龐,她的胸膛傳來另一個堅實有力的心跳,她可以感受到這個男子的氣息和體溫。無須言語,一切靜悄悄的,都是令人心跳的、美好的。


  「準備好了嗎?要飛嘍!」這個聲音,已成為瑪吉睡夢中甜蜜的保障,有如春風拂柳,每一絲音顫,都足以撥動她的心弦。


  「嗯。」瑪吉嚶嚀一聲,貼得更緊了。


  後退,加速,起跳,盪起……那風襲來,身體離地而起。飛翔的感覺,將是瑪吉一生最值得珍惜的回憶,哪管飛向哪裡,哪管夜有多黑,緊緊擁抱著那短暫的幸福,情願就這樣一直飛。


  村東面。


  「西米老大,前方五公里處,有物體快速移動。」馬索大聲怪叫起來。


  「大驚小怪!慌什麼?等它們距我們兩公里再說。」西米在一旁下達著命令。


  「是是。」馬索點頭哈腰,「啊,又有兩個……」西米瞪了他一眼,馬索的聲音小了下去。


  「嗯?」西米不經意地瞅了屏幕一眼,臉上的刀疤不由一跳。


  「怎……怎麼了?」一見西米嚴肅起來,馬索倍感緊張。


  「你看這三個光點,」西米指著屏幕道,「后兩個是追著第一個去的,它們移動速度不慢,而且走的幾乎是直線距離,這好像不是野獸行為。」


  「是……是人嗎?」馬索更緊張了。


  「起來啦!」西米搖晃著身下掛著的睡袋,將所有隊員都搖晃起來,對他們道,「馬索,你帶上孟青、多克、布萊特、萊夫斯基還有伊萬,跟我去看看。其餘的人留守,別他媽睡著了!雷波,精神著點,看好弟兄們。」


  雷波應了一聲,西米帶著馬索下樹而去。


  一次次揚手,一次次抬腕,張立抱著瑪吉在林中飄蕩,沒有感到一絲疲憊,他只怕,只怕這森林不夠大。遠處傳來野獸的吼聲,張立正猶豫是否該改變方向,只聽瑪吉道:「是強巴,是強巴的聲音,它一定是看到我們了。我們過去好嗎,立哥?」


  漸有潺潺水聲,從擋在前面的最後一棵大樹邊掠過,張立發現,他們又回來了,回到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一潭翠湖,在黑夜輕輕搖蕩,水隨風聲,正一浪一浪地輕波逐岸。


  「我們到了。」張立站在環形高地,輕輕告訴耳畔的瑪吉,不過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嗯。」瑪吉的心還在風中飄蕩著,她緩緩睜開眼睛,同樣絲毫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兩人就這樣站著,聽水聲,感受風,誰都沒說話。張立默然地看著湖心中那個龐然大物站起身來,步向岸邊,搖晃著身上的水,笨拙地向他們走來;瑪吉則悄然發現身邊的黑暗漸漸褪去,山崖,森林,灌木叢,正漸漸變得清晰,側過頭來,那張相識不久卻已然熟悉的臉,分明的稜角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華。


  瑪吉猛地抬頭,雙眼頓然明亮起來:「立哥,看哪,是月亮。」


  張立摘掉夜視,只見那銀色的月光如水銀瀉地,鋪滿了山野,傾注在湖內,湖面泛起了片片碎銀,在正對他們的湖邊,是一大片不知名的草,約有一人多高,草尖的穗細柔如棉,隨風輕搖,好似一片蘆葦盪。身邊的森林,都被染上一層雪白,抬頭向上,那濃密的陰雲不知何時已悄然散盡,頭頂是綴滿星辰的瑰麗緞帶,明月高懸,星光流動,奇迹,真的發生了!


  這時候,那頭叫強巴的長頸蜥已來到他們身畔,碩大的頭顱湊了過來。瑪吉伸手摸摸它的鼻尖,它愜意地閉上眼睛,很是受用。瑪吉目光轉動,對張立道:「立哥,來,我們到強巴背上去。」


  「啊?」張立抬頭看看這個龐然大物,雖說這長頸蜥體形碩大,背比象寬,坐下兩個人沒有問題,可是,他道:「它不會把我們摔下來吧?」


  瑪吉偷笑道:「不會,強巴可聽話了,它會乖乖的。是吧,強巴。」說著,一隻手由上往下撫摸著強巴的鼻尖。強巴果然將身體伏下來,前腿展開,像梯子一樣。瑪吉拎起裙子,兩三下就爬了上去,端穩地坐在長頸蜥的背上。「那就不好意思啦,強巴少爺。」張立心裡想著,也爬了上去。


  兩人坐在蜥背上,強巴緩緩站起來,就像坐在觀光輪上一樣,他們正在高出地面,視野漸漸開闊,森林在他們腳下變小,湖泊在他們眼前聚攏。


  瑪吉輕輕地敲擊著強巴的頭部,強巴載著兩人緩緩向湖中走去。星辰閃耀,湖光月夜,精靈在森林中舞蹈,誰彈奏豎弦琴,誰鳴呤安樂曲,一個童話般的世界,就這樣真實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強巴剛剛離開環形高地,就有兩道黑影佔據了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下方,不是別人,卻是岳陽和巴桑。兩人也帶著夜視,全副武裝地跟在後面。


  強巴半浸在湖水裡,只露出背脊和那直立高昂的頭頸,兩人坐在它那寬闊的背上,腳可以踢打那湖水,仰躺可以直視星辰。 「立哥,你看,那顆星星,好亮。」


  「嗯,那是北極星。」張立順著瑪吉手指的方向,道,「我記得它旁邊就是仙王座,能看見的就是造父星。對了,你知道嗎?它距離我們這裡有一千三百多光年,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光,其實是它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發出的,那時正是你們進入聖域的時候呢。」


  「嗯。」雖然不明白立哥說的什麼,瑪吉依然一臉崇拜地看著他,溫情無限地靠在張立肩頭。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偎著,坐在強巴背上,沐浴著星光,迎著清風,靜悄悄地數著眼前的一湖星辰。


  時間悄悄流逝,蹲在高地上的岳陽和巴桑腿都蹲麻了。岳陽的眼睛望得又干又澀,這分明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可下面那兩人一獸,一動不動,彷彿已化作一尊雕塑。岳陽揉了揉酸麻的腿,對巴桑道:「巴桑大哥,他們該不會是睡著了吧?這麼久了,我就沒見他們動一下。」


  巴桑無聲,只是用鼻腔重重地出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岳陽又道:「巴桑大哥,要是待會兒,那個傢伙做出什麼越軌的舉動,我們是不是要去制止他啊?」


  巴桑道:「我們只負責他們不被別的人或動物干擾就行,其餘的事別管。」


  岳陽大吐苦水道:「真是的,人家在這裡談情說愛,我們還要在這裡保駕護航。」


  四下靜寂,巴桑突然開口道:「岳陽,見你成天無憂無慮的,很開心的樣子。」


  岳陽道:「當然,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事情,人活著,幹嗎不開開心心的呢?」


  巴桑道:「那你覺得,什麼是幸福呢?」


  岳陽凝視了巴桑一眼,似乎這個問題從巴桑大哥口中問出來,讓他驚訝不已。不過他很快答道:「幸福,呵呵,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喜歡的人,那不就幸福了?」


  「就這麼簡單?」


  「啊,就這麼簡單,不然還要怎樣?你瞧下面那個傢伙,現在就幸福得沒邊了。」


  「是幸福嗎?瑪吉是因為單純才感到幸福的嗎?張立呢?是因為身心被滿足而感到幸福嗎?這樣的幸福能長久嗎?哼,短暫的快樂之後,緊接著便是長久的痛苦,這就是人生,這就是他們所追求的幸福?」巴桑這樣想。


  雪精靈之歌


  雖然,張立和瑪吉一動不動,但兩人的手緊緊相握,神采奕奕。原本有說不完的話,可是到了這離別的最後一夜,反而長久靜默,只是這樣相互靠著,傾聽彼此的心跳,那比什麼話都更動聽。


  終於,張立鼓足勇氣,用細若蚊吟的聲音道:「瑪吉,你真美。」


  那聲音如此小,以至於連瑪吉靠得這樣近,也只聽得一個美字。她指著不遠處的蘆葦盪道:「那些是芨芨草,再有十來天,它們全都會變成金黃色,那才叫好看呢。」


  「嗯。」張立也自鼻腔發出輕柔的聲音。那些芨芨草,在他第一次看到瑪吉時就已經看到了它們的美麗,今夜草穗如絮,風翻麥濤,在月光下凝聚成一匹銀灰色的緞帶,舒展捲曲,皆是柔美。忽聞一陣銀鈴聲響,如仙界梵音,在風拂過的地方,自那銀色的匹緞之上,浮起幾粒小白點,初看時覺得頗似螢火蟲,懸空而停,輕搖曼舞,但那光比螢火蟲更白,雪白,忽明忽滅,彷彿傳說中森林裡居住的精靈,只在月光下起舞。那從未聽聞過的悅耳之聲,亦如同精靈的吟唱,縹緲輕靈,只聽得人如痴如醉,魂牽夢縈。


  初時,一線音色拔地而起,掠湖而來,悄然隨風而至,由耳畔而入,引得心底一顫,好似那魂魄也已離體而去,飄飄然如坐雲端,如浮水面。一音即沒,了無痕迹,頓覺夜景空如湖心,忽地又是一音高起,似那風卷浮雲,自縮而返;如那情人手持細絨,撩撥在你心尖癢處,似拒還迎,若即若離。緊跟著又是一聲,來自天地的和鳴,來自碧湖的嘆息,萬年來亘古不變,兩音交合,如龍鳳齊鳴,忽而高亢如金戈鐵馬,忽而低吟如情人嘆惋。第三音、第四音,也漸漸加入其中,天地猶如一張曲譜,空中跳躍著一個個靈動的音符,這曲合奏漸趨完美,但凡聽者,無不覺此生無憾。就在人們以為尾音將盡,天音行將消散之際,陡然迸發出合奏的最強音,發自生命的吟唱,在天空中交織成一張大網,四面八方,都是縹緲空靈的樂聲,那是來自大森林的歡呼,在湖心處彙集,引得月光共鳴,天地齊諳。


  在岸邊的四人,無不沉醉於那聲音,忘乎所以,最後一個音符終止,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知過了多久,才一震驚覺,恍若南柯一夢,夢登仙境,聞得九天之音。


  瑪吉目視著前方,激動道:「是雪精靈,是雪精靈在唱歌!」眼中已有淚盈婆娑。


  張立與她離得最近,眼見空中有數十個雪白的光點,方才輕歌曼舞,便是那些閃光所引發的,他實在不明白,那麼一個小不點,竟然能發出如此震顫心靈的聲音。一曲歌罷,彷彿所有的景物都靜止不動了,唯有那明滅不定的尾光,變得熾熱而明亮起來。夜月白雪,它們在一隻只飄落,自那銀白的緞帶上升起,縱聲歡歌后,又回歸於一片銀色之中,恰如那雪花融入積雪,倏忽不見。


  愣了許久,張立才使勁揉揉眼睛,問道:「啊,你,你說什麼?雪精靈?剛才我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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