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詐
第690章 詐
幫人頂缸這事兒,不是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是絕對不能幹的。
要萬一陸左不回來了呢?
又或者搞砸了呢?
不過這些問題對於我來說都不算什麼,因為陸左是我最親近,也是願意去相信的人,他說的一切我都無條件地選擇相信,所以我沒有任何猶豫,伸手過去,想幫著他解開手腳的鎖銬。
這些鎖銬之上,自帶雷意,指間觸及的時候,有些發麻。
好在我身懷大雷澤強身術,對於雷電之意已有抗性,倒也能夠抓得住。
接著是解開鎖鏈。
這個事兒有點麻煩,畢竟我們都沒有鑰匙,不過這倒是難不倒陸左,他叫我從乾坤囊中找出一截鐵絲來,然後自己動手,在裡面三下兩下,卻是將鎖鏈給直接打開了來。
手完了就是腳,幾分鐘之後,他終於神清氣爽地下了地來。
活動了一下手腳,陸左對我說道:「稍等。」
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一翻,卻有一股幽幽的火光騰然而起,在他的胸前不斷漂浮,就像一個小孩兒一般,調皮地不斷跳動著。
我有些詫異,說它活了?
陸左沒有說話,我這個時候方才發現他居然入定了,整個人的精神意志都在一瞬間提升,緊接著他居然輕飄飄地憑空而立。
陸左的雙腳離地,足有半米高的時候,他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來。
我與他的雙眼對視,發現他的眼珠子從漆黑的顏色,變得宛如星空一般璀璨起來,就好像有著無盡的漩渦,將我的心神給吸引了進去。
而在這個時候,陸左突然開口說道:「我看到了……」
啊?
我說什麼?
陸左的雙眼一轉,卻是恢復了清明,隨後落到了地上來,對我說道:「阿言,時機稍縱即逝,我得去查探個究竟,不過走之前,我得把你裝扮一下,你且閉眼。」
我點頭,說請吧。
陸左一身囚服,所有的東西都給沒收了,然而雙手搓了搓,掌心之中卻是爬出了幾條蠶寶寶一樣的細蟲來。
他對我說道:「這是易容蠱,能夠讓你變成我的樣子,並且短暫維持,這幾日你不要開口就行了——對了,你體內的聚血蠱管好一點兒,別饞了,將這幾條小蟲子給吞了,要是那樣,你就會恢復原形了……」
易容蠱?
我有些詫異,這是什麼旁門左道啊,《鎮壓山巒十二法門》裡面,也沒有講到這東西啊?
不過想起陸左之前弄出來的減肥蠱,我也就釋然了。
苗疆蠱王,自然有著壓箱底的本事,而這些都不過是些小手段而已。
我任由那蠱蟲在我臉上爬來爬去,感覺痒痒的,奇癢難止,忍不住去撓,卻給他喝止住了,說你別亂動,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他在我臉上揉搓著,如同我做木雕活兒一般,我不敢動彈,任由他施展。
而這時陸左又繼續交代道:「他們會搜你的身,所以你身上的東西不能留下來,我幫你帶走。」
我沒有懷疑,說好。
陸左又說道:「我盡量趕回來,但如果回不來了,老蕭會拚死把你救出去的,安全方面,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卻擔心起了他來,說你回到過去,會不會有危險?
陸左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我能夠找尋到過去的路,但是時空亂流這東西,太複雜了,我從來沒有踏足過,所以暫時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說盡量,打不了包票……」
我嘆了一口氣,說那你自己注意一點,要記住,這兒還有我們,還有朵朵,還有小妖姑娘……
陸左鄭重其事地點頭,說好,我一定安全回來。
半分鐘之後,他的雙手離開了我的臉,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好了。
然後他跟我互換衣服,我將乾坤囊遞給了陸左,然後躺會了床上來,陸左幫著我將那鎖銬給弄回去,讓我如同剛才進來時他的樣子。
弄完這一切,他看了我一眼,說道:「保重。」
我點頭,說保重。
陸左沒有再多說,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緊緊握住了那一團火焰。
而下一秒,那火焰一瞬間竄起,將他整個人都給籠罩了去,緊接著陸左化作了一個火人,嚇得我想要出聲詢問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陸左憑空消失了去。
就如同遁入虛空之中的我一般。
我剛才還滿心焦急,然而瞧見驟然消失了的陸左,突然間一種恍然若失的情緒就浮上了心頭來。
陸左走了。
他真的走了,沒有留下一點兒存在的痕迹,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就好像我一直都躺在這床上。
被關押在這天牢裡面的,本來就是我陸言而已。
我睜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頭頂——這兒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牢房,也不是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建築,事實上它是把地下掏空之後在岩石之上鑿出來的那種感覺。 我莫名之間,感覺到一陣孤寂,一直到肚子里傳來了一陣咕咕聲。
緊接著一股柔軟而溫暖的意識傳遞到了我這兒來。
是聚血蠱小紅。
我的心莫名就是一陣放鬆,知道不管如何,小紅它也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有它在,那種讓我幾乎窒息的恐懼感終於漸漸消退了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沉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有人探頭進來,然後打開了電燈。
我睜開眼睛望了過去,瞧見白天見到的王清華出現在了門口那兒,他打量著我,與我對視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笑了,說沒睡呢?
我記著陸左的話,冷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王清華問道:「剛才房間里的所有感應系統都失靈了,是不是你乾的?」
我冷笑一聲,沒有說話,而是翻過了身子去,朝著牆壁。
王清華在門口幽幽說道:「你別耍什麼花樣,安心等待著後天的庭審,好自為之……」
說罷,他將門給重新關上,然後我聽到外面傳來極為輕微的聲音:「可能跟他無關,他根本沒有能力弄這個,你們還是趕緊自己檢查一下……」
後面的話兒我聽不到了,大概是這鐵門實在是太厚。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笑。
王清華這個人心機和城府都夠深,但就是有一個缺點,那便是太自信了。
他總是以己度人,認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別人也做不到。
他太信任自己的這一套布置了,覺得這些符文鎖銬能夠封鎖住一切,但他卻並不知曉,當年陸左修為盡損的時候,卻也能夠在茶荏巴錯領導群雄……
他已經走到了天人感應的境界,甚至可以用意志來操控炁場,以及風火水土了。
我笑了笑,心情莫名就變得輕鬆起來。
我這一路秘密潛入,頻繁地用那大虛空術,說不疲憊那是假話,先前輾轉反側,那是心思焦慮,然而此刻卻莫名放鬆下來,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之中去。
而這一次,我沒有再做夢,一覺睡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的時候我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鐵床之上,骨頭都給弄得挺直,雙手雙腳也有些發麻,不過卻並不意外。
我發現我有一個天賦,叫做牢底坐穿。
不知不覺,我特么已經幾進宮了,好像我天生就得給人囚禁一般,兜兜轉轉,居然又陷入到了牢房裡面來。
儘管似乎每一次坐牢都會有一些進步或者變故,但我其實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儘管我很習慣。
早晨的時候,有人送了早晨過來,那人我並不陌生,就是昨夜在房間里討論我的那位馬喆,他端著稀粥鹹菜,和兩個饅頭,遞到了我床頭櫃那兒來,然後沖著我笑了笑,說陸先生,請用早餐。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起床來洗漱。
洗手間是開放式的,有個洗臉盆,旁邊有毛巾,還有牙刷。
儘管跟陸左不分彼此,但我摸了一下那牙刷,明顯是用過的,於是也沒有再用,簡單洗漱一番之後,我拖著沉重的鎖銬,回到了床前,慢條斯理地端起碗來。
我一口稀粥,一口饅頭,倒也自在。
馬喆就在我對面,找一板凳坐著,好像在監督我吃飯,我也不管他,兩人相安無事。
在我吃完了第一個饅頭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說陸先生,昨天睡得還可以?
我斜眼看了一下他,發現他並沒有看出我不是陸左,知道這易容蠱還算良心,沒有曝光。
不過我不敢說話,因為一開口,我就暴露了。
這幫傢伙個個都是精英,我可不敢心存僥倖。
見我沒有說話,馬喆突然低聲說道:「陸先生,我可以幫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看著他,含糊地哼了一聲:「嗯?」
馬喆瞧見我感興趣,頓時就來了勁兒,開口說道:「是這樣的,我可以幫助你,但也不是沒有條件——只要你能夠傳給我你敦寨苗蠱的修行法門,讓我能夠成為如你一般的高手,那麼我將會盡全力幫你洗脫嫌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