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隻欠東風
“放手。”
青羽笑眯眯，鬆開了爪子。
“行。”
南宮錦輕輕擱下碗，滿滿的綠豆粥沒潑出一丁點兒湯水。
“閣下來景琮園有何貴幹，莫非不知此地是皇宮的禁地麽？”
錦王清冷的嗓音透露出他作為王者的威壓，卻在第一時間裏讓青羽想起了摯友，一個在皚皚雪山修行的冰塊美男子。回過神後，青羽端詳著看看南宮錦蒙了白綢的眼部，好奇問道：
“你的眼睛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
自來熟的青羽沒想過自己略失禮，連他是誰都不清楚就冒然戳人家傷口。南宮錦一時不好回答，抿嘴沉默了一會兒。
鎮定下來的潘老夫人見青羽身手不凡，以為看見他從天而降是自己老眼昏花出現了幻覺，而青羽能和南宮錦搭上話並且開始交談，估計這小夥子不是什麽壞人。因為這樣，潘老夫人便開始放寬了心，所以聽到青羽沒臉皮討要綠豆粥喝的時候，覺得給他一碗也無妨。
然而比較訝異的其實是青羽，在他的麵前擺了碗綠豆粥，他還以為那老婦人是不會給他的呢。
“謝謝。”
基於禮貌，不管對方是誰他都得道聲謝。
南宮錦麵若冰霜，纖長帶繭的手指頭即將觸碰到火炭上的酒壺時被擋了過去，收回手之時恰巧古桃樹枝掉了朵桃花，不偏不倚，落在掌心。
他虛握著，因為這位來路不明甚至有點唐突的小公子身上有種靈力，純淨飄渺，令人舒適，不由得精神鬆懈下來。
與青羽說話的語氣也沒剛才那麽緊繃。
“阿蒙最近新招了男寵，你可是那萱昭府裏的降席？”
男寵？
怎麽又是這個詞……青羽一口氣憋腮裏。
“不是！不是！不是！怎麽你們一見我就覺得我是男寵？難道我在你們眼裏就是那種妖——要給男人壓的麽！哼！”
草呦，差點兒說漏嘴。
可被一瞎子說成男寵，這一肚子的火氣就是再喝一碗綠豆粥也沒啥效果。
不怪錦王這麽想，這皇宮裏除了他和皇上及侍衛沒一個是正常的男人，其他的不就剩下新來的男寵降席了麽？那些公公可不算，聲兒一聽就明白。而且這裏地處後宮冷宮，一般侍衛沒有旨令是不會擅闖到屬於後宮的範圍，最近又聽說侄子南宮蒙招了好幾個嬪妃不算，還對萱昭府的頭名小倌上了心思，想納入後宮。就醬他以為青羽是那人呢。
於此，氣質美男蹙了眉。
那他是刺客？
不對，無動機無城府無殺氣。
妖孽？
也不對。沒見過靈力那麽純粹的，是妖都帶著妖力妖氣，他精通獵妖術（雖然隻比獵妖世家裴家那位差了一丁點兒）不至於分不清。
“你是何人？來我景琮園做什麽？”
語氣裏警告的意味十足，青羽倒了杯酒放到錦王手裏，無意中看見放在大腿上的一把劍，同體暗沉的黑金色。
青羽輕笑，給自己酌了杯美酒，讚賞地一飲而盡，才道正事兒：
“我來找個東西，不小心落錦王這了。”
南宮錦不信，撫上西絕劍，問：
“何物。”
他眯起翡翠之瞳，隻說了倆字：
“東風。”
話剛落，便來了陣清風，吹地桃花滿枝亂顫。錦王散開的幾縷長發拂過如玉的麵頰，人冷得不行：
“這裏什麽都沒有，閣下請回吧。”
“錦王不沒聽聽我要的東風是什麽，便請我回去？”
南宮錦心下駭然，抽劍！
臨時卻被青羽近了身用靈力抵壓，二指夾著劍鋒，都不肯讓步。
“哎，別衝動。當心，惹來南宮蒙的走狗你可有的忙了。”
離得近了，青羽看清錦王眉間突起的小疙瘩，不禁莞爾。
裴大閣主雖是掛名的小王爺，對皇室之間的恩怨情仇還是有一定掌握的，擔心青羽會惹禍便給他普及普及。正巧，讓青羽唬住了拿劍鋒貼著他脖子的南宮錦，錦王低聲問道：
“你是唐家派來的人？”
“不是。”
“李家派來的人的人？”
“也不是。”
錦王略吃驚，緊追不舍：
“古沉的人？”
“不是。”
錦王略思索，接著顯得有些不可置信，再問：
“……裴家裴深的？”
好嘛，這次終於不帶“人”字了。
青羽不回答，他非常想告訴錦王他是一隻純純的妖來著。
但是他此刻的沉默已讓錦王誤以為成了默認，若是他看得見或許還能看見青羽對他翻的白眼。
青羽不知道他們二者之間有何糾葛，左手腕上的龍玉銀鐲一直在騷動，提醒他一柱香的時辰快要結束了。
他也不敢繼續耽誤時間，眼珠子一轉溜，對錦王嚴肅道：
“你我做個交易如何，錦王？”
第一次和凡人的交易是和裴大閣主，把自己坑了不說還得跑到這皇宮裏來，真是虧大發了。簡直成了他的黑曆史啊！不拿眼前的美男血洗前恥，他還是妖精麽。
南宮錦提起了點興趣，青羽注意到他身上的天子之氣竟是比那少年皇帝還強盛許多。
“你為何會覺得我與你做交易？”
青羽晃晃指頭，道：
“眼睛。”
瞬間，敵方的笑容掛在臉上，稍顯僵硬。
青羽趁熱打鐵，捧著錦王的另一隻手十分誠懇地說：
“不虧的不虧的，你借東風給我我把你治好眼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本王憑什麽相信你。”
說罷，劍鋒偏了幾分。
青羽夾住劍身，順著南宮錦胳膊往上摸。
被調戲的錦王惱羞成怒，左手拿起西絕劍鞘狠狠地往青羽那兒拍去！
“啪！”地一聲，雙方因為劍鞘再次僵住。
青羽得意地一笑，握住劍鞘迅速運轉靈力“摳”下鑲嵌在上麵的一塊正方黃玉，另一邊故作鎮定地對病秧子錦王道：
“為什麽不肯相信我？你不知道吧，鼎鼎大名的聖醫可是我朋友不會不給我點兒麵子，要不我去趟天山替你求醫？”
美男錦王也是實力派，抽走了西絕劍鞘，內心對突如其來的一絲希望竟是有了動搖。
即便，他麵前的這位公子明顯的不可信。
“口出狂言，雪宮聖醫是六國君王也請不來的人物，就憑你還想讓他老人家下山？”
……老人家？青羽想象了一下摯友美麗不可方物的畫風突變成花甲老人的情景，忍不住地噗嗤一笑。
他手裏還握著龍玉，眼疾手快地抓回了西絕劍鞘立馬變出一塊一模一樣的贗品塞了進去。
南宮錦並不知道青羽抽什麽風，隻聽他道：
“我可不是一般人，信不信由你，一個月後你等著。”
末了，青羽淺笑一聲，為表誠意快速而自信走到景琮園牆邊。
臨走之時，還說：
“對了錦王，裴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