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士兵突擊
第6章 士兵突擊
第二天,我被招到了團部,團部的勤務兵直接把我領進了團部直屬的考試用靶場。我到時,靶場已經坐了一圈人。裡面除了參謀長臉熟外,再沒一個人是我認識的。
「開始吧!」發話的是一名矮墩墩的上校。這不會是團長吧?我心裡在暗暗嘀咕(按程序明天分班后開全團大會,那時才能見到團長)。
一個上尉把我帶到一張桌子前,桌子上擺放著一支九五式自動步槍和七八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現在給你做一個測試,開槍射擊前面一百米外的靶子,三分鐘時間,子彈不限,能打幾槍就打幾槍。射擊方式方法不限。」上尉介紹道。我看了一眼,一百米外有個靶子正孤零零地掛在牆上。
「準備好就開始吧。」上尉說完就走到了我的身後。手裡拿著一個秒錶,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有了昨天的經驗,也不著急取槍,而是朝靶子的方向看去,直到又把槍靶看大,心裡有了底,才拿過步槍,趴在地上。身後的上尉已經掏出了秒錶:「準備好就開槍,我從你的第一槍開始計時。」
「啪、啪、啪」,我鉤動了扳機,以平均一秒一槍的射擊速度很快打完了第一個彈匣。換了彈匣,這次開了沒幾槍,就被喊停了。
「停止射擊!」喊話的是剛才宣布開始的上校,「別打了,報靶員報靶。」等了有兩分鐘也沒聽到報靶員報出環數。我站了起來,聽見參謀長笑著對上校說:「昨天也是這樣,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報靶員報出環數,八成又是被嚇著了吧?」
上校看了我一眼,好像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提高兩個調門喊道:「報靶員報靶!」還是沒有回應。上校的臉沉了下來,剛想發作,就見報靶員扛著槍靶跑了過來。
報靶員將槍靶在眾人面前一戳,向上校敬了個軍禮:「報告,環數無法準確報出!」這時上校已經看見了,靶子的中心點上原本的紅點變成了一個黑洞,整個靶子上除了這個黑洞就再找不出別的槍眼。
槍槍十環!主席台上炸了營。上校眯縫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槍靶,突然眼角一陣抖動,拿起望遠鏡朝原本掛著槍靶的牆看去:「你把牆打穿了……」
我腦子一時沒轉過來,愣愣地回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你賠,呵呵。」上校難得地笑了一下,「你把整面牆打爛了都沒關係,小娃娃,你是怎麼打得這麼準的?」
「用手打的……」
從這天以後,我被破例分到了團直屬警衛連。除了每天必須的出操、訓練之外,就是給他們來幾次一槍中紅心的表演。後來,「表演」得絮煩了,我也偶爾「失手」一兩次,打偏個五環、六環的。就這樣,我名字還是出現在軍區的特等射手名單里。
轉眼又過了兩個月,到了軍區技能大比武的時候。我被團長當作大殺器留到了最後的射擊項目,而這時,我人生的第一個轉折也開始了。
大比武的射擊賽場沒什麼懸念,我參加的項目是跪姿兩百米距離射擊。排在我前面的是去年的冠軍、六團的劉一元連長,我被安排在最後一個出場。由於我們團長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別的團根本不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看著劉一元幾乎以樣板動作完成了舉槍、瞄準、射擊的過程,「啪、啪、啪」五槍打完。報靶員一舉紅旗,「四十六環!」這是在我上場前最好的成績,旁人看來冠軍又非他莫屬了。
劉一元回到隊列時,我也是嘴欠,客氣了幾句:「你槍打得真准。」劉連長看了我這個無名小卒一眼:「再練幾年你也能打出我這樣的成績。」我翻了翻白眼,還沒來得及還嘴,就被靶場巡視員喊了出來:「沈辣,出列!開始射擊!」
我舉起步槍,盯著槍靶開始出神,過程不重複,五槍過後,報靶員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在靶場巡視員的催促下,報靶員猶猶豫豫喊了一聲:「五十環!」
我後面的選手隊列一陣嘈雜,成績報上去后,主席台上也隱隱有爆發的前兆。果不其然,台上走下了一隊人,為首的一個我看著很眼熟,我們團長跟班似的站在他的身邊,他的軍銜我認得——中將軍銜,是軍區副司令!
報靶員已經把靶子扛了過來,副司令親自驗看后,叫來我們團長小聲說了幾句。幾句話后,我們團長原本笑呵呵的模樣也變成了苦笑。我支棱著耳朵聽了幾句,就模模糊糊地聽見了「槍槍十環」和「放在你們團白瞎了」幾句話。
終於,副司令對我說話了:「你叫沈辣?小夥子槍打得不錯,在部隊好好乾。」瞅了一眼我還是列兵的軍銜,皺了皺眉頭說,「連士官都不是?」我們團長插了一句嘴,解釋道:「他是新兵,還沒到晉陞士官的年限。」
「那就破個例嘛。先晉陞士官,再保送軍校。」副司令發話了,我心中一喜,看樣子我是破了沈家上不了軍校的魔咒了。沒想到副司令又來了個吃吐,「還是不行,小沈屬於實戰型人才,進軍校學指揮就白瞎他這天賦了。」
還沒等我心涼,接下來的人群里有人說話了:「要不把他送我那兒去吧,我那兒門檻高,既埋沒不了他的天賦,又能適當提升他的軍銜。」我轉臉看了一眼,一個少將正跟副司令微笑道。 「不行。」沒想到副司令看著那個少將直搖頭,「你又不是我們軍區的,憑什麼來撿這便宜?」
少將呵呵一笑:「別這麼說嘛,鄭司令(我只知道他是軍區副司令,還真不知道他貴姓),我來你們這兒不就是幫你挑選人才嗎?再說,我知道你正在組建軍區直屬特務營,要不,我讓我的人來你這兒,幫你培訓半個月?」
老中將眯縫著眼睛思量良久,似乎在盤算這筆買賣划不划得來。鄭副司令身後有人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聽了呵呵一笑,轉身對少將說:「聽說九月份,你那兒有一批人要退伍轉業?先別著急退伍,讓他們來我們軍區再待兩年。到時候我給他們提上兩級,再轉業對他們也有好處,你看這怎麼樣?」
少將聽了微微一笑,沒有絲毫猶豫就說:「沒問題,他們就靠鄭司令您費心了。」
「費什麼心?那叫雙贏,雙贏,呵呵。」
看樣子鄭副司令是撿了個大便宜。
我在旁邊沒有插嘴的份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轉手了。射擊比賽是大比武的最後一個項目,少將好像是怕鄭副司令反悔,沒有參加最後的公布成績和頒獎大會,就急匆匆地帶著我走了。再說一句題外話,那天我的射擊成績被取消了,劉一元連長蟬聯了射擊比賽的冠軍。只是頒獎時,劉連長推說中暑,沒有上台領獎。
出了比賽場地,我被直接帶到了飛機場。由於走得匆忙,我的私人物品都落在了團部,雖說不值幾個錢,但再置辦也麻煩。本來還想請假回去拿,但是剛說出請假的理由,就被隨行的一位中校攔下了:「你那些東西別要了,以後會給你補償的。」
五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下飛機時就發現,已經有三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停在飛機跑道上。
「上車吧。」少將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這一路上,少將的電話就沒斷過(他的電話是軍用波段,和民用波段不發生衝突,在飛機上也可以使用),隨行的幾個人也是各忙各的,我根本插不上嘴,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話。
四個小時的車程過後,我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了,是不是又出首都了?又或者到了河北省境內?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汽車才開進了一座軍營里。吃了點東西后,我迷迷糊糊地被安排進營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睡醒后,我被帶到了一間辦公室里。辦公室的主人是昨天隨行少將的中校。中校說話前先拿出了一個信封:「這五千塊錢是你落在原軍區私人物品的補償。」
五千!我心裡一陣緊縮,接過信封時雙手有些微微發抖。不是我沒出息,只是長這麼大,還沒接觸過這麼多錢。當兵沒幾天,每月的津貼也就幾百塊錢,還不夠自己花的。小時候過年,爺爺給了一百塊壓歲錢在我眼裡就是一筆巨款了(在兜里暖和幾天,我媽還得收回去)。
後來跟在三叔身邊很多年,他雖然是副營長,每月的津貼也就那麼幾個,還要拿出一半寄回老家養我爺爺。三叔的家底就放在抽屜里,和我說了要用錢就拿,可平時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我倆常年吃食堂,除了偶爾改善一下生活外,就是給我買點衣服、鞋襪什麼的,三叔就是那一身軍服,穿慣了就不帶換的。
見我收下信封,中校才步入正題。那位把我要走的少將是中國特種兵大隊的政委李雲飛將軍。中校本人是中隊長,我被分到了他的手下。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已經成特種兵了。
等他介紹完我軍特種兵的歷史和意義之後,開始說我感興趣的話題。
「我們特種兵大隊是全員軍官制,你的軍銜將暫定為少尉,一年後會重新評定你的軍銜……」三叔是中尉,我剛當兵三個月,就已經只比他低一級了。以後我升了上尉、少校(我眼界小,沒敢想更大的官),我三叔再見我時會不會敬禮喊「首長好」啥的?
就這樣,我開始了特種兵的生活,不過這裡比我想象的要無趣得多。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現在想起來,當時還比作累死狗的新兵訓練,在這兒連活動筋骨都算不上。
我不是跑不死的許三多,每天負重二十公斤的五公里越野就像是要了我老命一樣。第一次跑了沒有兩公里,就累得胃部食物倒流,躺在路邊吐起了白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羊癇風發作。更絕的是每天吃完午飯,還要舉著掛了塊磚頭的步槍,擺兩個小時的造型,累得我心裡直罵,槍是打擊敵人的,不是折磨自己的。
不過還好,每天還有一小時的時間練靶,那一小時基本屬於我發泄的時間段。自打我第一次打完靶,原本嘲笑了我一天的老鳥們都張大了嘴巴:這個新兵蛋子除了十環就不會打別的嗎?
快樂總是短暫的,一個月後,我被中隊長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他扔給我一份報告,上面除了射擊項目之外,就沒有一項訓練是及格的,而且距離及格線還有老大的一段距離。中隊長把我一頓好罵:「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還不及格,你就給我滾回你的原部隊去!」
一個月後,我的成績還是變化不大,中隊長還是那句話:「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再不及格,你就滾回你的原部隊去!」
三個月後,我又聽到了那句話:「再給你一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