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保護你
“銘哥要對付我?這種話你以為我會信?”柴策的聲音變得陰冷,似笑非笑地問:“你跟著銘哥這麽多年,難道我就沒忠心耿耿為他拚命?”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好多說,但我沒必要針對你,小邵跟蹤那段時間確實是為了保護你,如果我真的要對你動手,不愁找不到人。”
柴策對生哥的這些話依然是帶著一半不相信,反複找尋他話裏麵的矛盾,企圖當場就能證明這一切不過是生哥胡編亂造出來的謊言,不過就是為了救……救小邵?
“生哥你今天最好和我說明白,小邵究竟是你的人還是銘哥的人?你不是那種開口就能編出一套假話的人,還是別和我玩繞圈子的遊戲了吧!”
“真的非要知道個清楚?”生哥揉揉眼眶,疲憊的神色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滄桑,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原來生哥的年紀竟然比銘哥還要大,在蘇家的閱曆他是比不過生哥的,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沒資格和他比。“我不介意把一切都告訴你,為什麽你前一直沒有自己的勢力範圍;為什麽銘哥回來之後對你動怒;為什麽當年何蹊會找上你,但是你真的想知道麽?”
真的想知道麽?柴策在心裏問自己,把目光放在小邵身上,“小邵是你派的還是銘哥派來的?”
生哥對於柴策不再糾結蘇貿銘於他的恩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他不介意告訴他,“銘哥不知曉這件事,隻是你剛離開蘇家,我有些不放心罷了,既然嶽傲天不願意見到這種場麵,我很抱歉。”
“這麽說,小邵真的隻是聽你的吩咐?”柴策再次確認。
“對”
得到了生哥肯定的點頭,柴策心卻涼了大半截,出了酒吧的門,外麵的世界是一片茫然,生哥的話有幾分信他心裏沒有把握,可是身邊卻總會有一個聲音在重複著銘哥回來之後站在他和駱駱麵前對他說過的話:“柴策,你膽子真是夠大,以前我看不出你竟然對蘇家有興趣!怎麽?老虎不當家,你這種低賤的猴子也想稱王了?現在老虎回來了,你說說要怎麽辦?”
也許那時候銘哥是有意這麽說的吧?明明就是自己的安排,這麽說不過是為了自己動手找個借口,可是駱駱是無辜的,銘哥究竟還有沒有感情。
為了迎接新春,街道上掛滿了煙火般的燈籠和喜慶的中國結,刺眼的血紅色狂亂地飄揚在陰沉的空中,21世紀的過春節不過就是一個看春晚吃飯店的流程,幾天前柴策還在考慮著要不要和嶽傲天過一個不同以往的春節,可是現在他什麽心情都沒有了,身邊是老式冰糖葫蘆的叫賣聲。
他記得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想買冰糖葫蘆但是手裏沒有錢,家裏的老子早就形同虛置,於是他就去偷,偷老子的,路人的,乞丐的,便利店的,反正隻要是有錢的地方他都會去。因為人機靈,每次偷得數額又都不太大,每當被抓住都會說是自己是孤兒太餓了……長此以往,自己裝可憐示弱的本事越來越順手,手裏的錢也越來越厚,他買了手機,穿上了名牌衣服,出入大酒店,隨手扔小費……可是最後,他記得他沒有去買冰糖葫蘆,那種手工作坊做出來兩塊錢一大串的粘牙東西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
當初跟著銘哥是為了能在艱辛的生活中過活罷了,後來的發展太過光輝,他擁有了太多不屬於他的身外之財,原本他就是拿著老子陪女人搞到的錢活著的人不是麽?這些東西銘哥不給他,他就和以前一樣是個街頭小混混,給了他又收了回去也是情理之中,哪怕是要他的命,這些年人上人的日子是他偷來的,總是要還的。
街邊的小吃店放著《好運來》的調子,幾對情侶相擁走了進去,男友一邊給女友嗬著手一邊拉開門簾,嘴裏說著好笑的奇聞異事,逗得女友笑得一顫一顫的;
前麵走著一家人,那麽小的孩子,還要身邊的父母微微側下身拽著它小小的手,一蹦一蹦地歪歪斜斜朝前走,記憶中自己好像連和自己老子一起走在路上的機會都不多,手牽手?好惡俗;
街邊停了一輛老舊的桑塔納,司機正靠在車門口若懸河地打電話,似乎是講到了自己特別引以為豪的事,聲音高的已經超過了小吃店的音響;
家屬樓那邊門口,幾個不大的孩子每人手裏握著一盒響鞭,每當有人路過時就從盒裏掏出一個趁其不備摔到地上,震耳的聲響讓路人嚇得連退幾布,驚聲尖叫,幾個孩子就像看到了多有趣的一幕,哈哈哈地笑個不停……
柴策路過的時候正好有一個梳著殺馬特發型的小男孩正朝地上摔鞭炮,為了造成驚嚇的效果還特意把手背到後麵去裝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樣超柴策鞠了一躬說:“叔叔好!”
自己都是叔叔了麽?本來打算若無其事地來開,可是這聲“叔叔”卻著實讓他不開心,自己這麽老了?就在他為這兩個字斤斤計較的同時一聲尖叫從他身邊響起,一個拄著拐杖推著垃圾車的老婆婆差不多是被嚇的摔倒這地上,不等柴策抬腳走過去,一個不起眼的瘦弱男孩突然從人群中跳出來把婆婆扶了起來,又關切地問了一句話之後把推車交給了他身後的另一個看起來比他高很多的男孩。
本來這種S城隨處可見的年輕男孩自然不會吸引柴策太多的注意力,今天因為他們這一舉動,柴策倒是多看了他們兩眼,這一看不要緊,領頭的那個瘦弱男孩盡管貌不驚人但是開口說話時不經意露出來的兩顆小虎牙卻一下子讓柴策驚醒,這是那天在警局指認的時候開口把高雁指出來的學生!
這天是周四,高中應該沒到日子放假,但是幾個小子身上既沒穿校服又沒背書包,顯然就不是逃課而是根本沒上學。
難不成是因為高雁的事不得不輟學?可是教育局那邊已經沒有趙家人了,何蹊不能直接對他們動手,怎麽都是學校更安全一點吧。
等到兩個男孩攙扶著老人走開了,沈笑鬆又走回了人群中,在嘈雜的大街上他這樣做仿佛能隨時人間蒸發,柴策不疑有他直接追上了沈笑鬆的腳步。
沈笑鬆一路專挑人多路寬的地方走,柴策緊跟著還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他不明白沈笑鬆是怎麽發現自己在跟蹤他的,每一條路都像是精心安排好的一樣,既不會影響到路人又能快速地繞開每個能被抓住的死角。
沈笑鬆跑進了一棟大型商場裏麵,柴策知道這個商場每到中午人就多的嚇人,索性不跟上去,站在原地觀察起商場的地形。在這個靠錢的世界,技術性人才顯然更累。柴策親了一口出門時放在手裏的銀行卡,今天能不能抓到這小子就靠你了!
當柴策坐在監控室裏看著被保安按在牆上一動不能動的沈笑鬆,笑得都要喘不上來氣了,揮揮兩旁的保安,把兩包煙和一張卡扔到監控電視旁邊的桌子上,吩咐說:“真是麻煩各位兄弟了,錢拿去吃頓好的補補精神!”
旁邊的幾個保安紛紛應聲,樂嗬嗬地接過了東西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
被鬆開的沈笑鬆呼哧呼哧地蹲在地上喘氣,連頭都不抬地躲過柴策的視線,看到沈笑鬆一股不服氣的勁兒,柴策隻覺得好玩,他倒是從沒有這麽有誌氣過。
“嘿!小子!你惹過我嗎?”柴策遞給沈笑鬆一顆煙,然後不管他接不接就扔到了他的懷裏,自己蹲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自己抽起來。
飄香的氣味刺激著沈笑鬆的鼻粘膜,當柴策的煙將要燃盡的時候終於抵擋不住誘惑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叼起煙借著柴策的火點著了。
柴策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還是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忍不住心軟起來:“為什麽要躲著我跑?是偷了我的東西還是……”
沈笑鬆吸了一口煙,甚是享受地從鼻孔裏噴發出來:“您別問了,我隻是職業病,看到有人追我就想跑,改不了了!”
柴策好笑地看著他:“什麽職業能養出這習慣?你一學生又不是扒手!”
“我不像?真是謝謝您!”沈笑鬆客氣地哈腰,流裏流氣的話裏柴策根本聽不出這是個被社會帶壞了的青年還是故作憂傷的學生。
“這麽和您說吧!我就是保護您的!您的一舉一動我和上麵說一說這一天的錢就比進大保健逛一圈還多有盈餘,您這次看著我又膏藥似得跟上來應該就察覺到了吧?這樣,上頭說了隻要暴露了就給他打電話,他過來保我走,要不您看看……”
“你上頭是誰?”
“您還不明白?您以為在警局我幹嘛要指著那老女人說那一番漏洞百出的話?嶽哥的意思是,隻要有人惹到您,那就是死路一條,半個商量都沒有!”
嗡的一聲,柴策腦海中的最後一根線也斷了,沈笑鬆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兩下,那邊傳來了他不能更熟悉的聲音,說的是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了,電話那頭讓他做什麽?管他呢?
“你走吧!”柴策有氣無力地說。
“好嘞!”沈笑鬆拍拍坐的酸乏的屁股,踩滅了煙,晃著走離開了監控室。
真是好笑,柴策想,又一個要保護他的?一個個都來保護他?他做什麽了要讓人裏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起來?嗬嗬,好笑!
走出這片人群集中的商業區,柴策打了一輛車,既然他讓人覺得自己這麽容易被傷害,那他這就去試試看,周圍還有多少藏起來默默注視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