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錯過就是一生
“你們中原人就是喜歡婆婆媽媽，少來這套，說。”
“這玉佩……”梅吟霜隻說了個開頭，那人身子便猛的一僵，接著突然轉過了身體，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她，就差將目光黏在她的身上了，“玉佩怎麽了？有何不妥？”
梅吟霜尷尬地笑了笑，搖頭，“也並非是不妥，隻是王上，你可知這上麵詩句的意思？”
“詩句？”南疆王的神情怔忡，不禁愣住了。
梅吟霜嘴角抽搐，“王上看不到？”
南疆王愣了一下，沉默片刻，急忙將玉佩給扯了下來，慌忙湊過去看。
梅吟霜走過去幫他，抬手指著那玉佩上麵的字樣，正是兩行小詩，她朱唇輕啟，將那詩句輕輕念了出來，“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這詩，在你們中原人那裏是什麽意思？”南疆王的表情呆呆的。
“王上竟不知？”梅吟霜驚訝過後，解釋道，“這句詩是寫無法與相愛之人相伴的悲苦和淒涼。”
南疆王身子一顫，竟是沒握住手中玉佩，直接掉在了梅吟霜的掌心。
他退到一旁，低聲呢喃，“他當年不是告訴本王，他回家娶媳婦了嗎……這哪裏不是相伴了……”
“王上，敢問此物是從何處得來？”梅吟霜輕輕摩挲著手中通體碧綠的溫潤物體，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死人墓中。”南疆王冷冷的道。
梅吟霜倒是半點也不驚訝，反而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看著那玉佩歎息道，“如此說來，那墓主人定然是很愛惜此物了。”
“那麽值錢？”南疆王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梅吟霜搖頭，“此玉材質雖好，卻不算上乘，我想，讓墓主人如此鍾情於它的原因，應當是這玉上麵的這個字。翊？這字刻得如此端正標誌，想必是出自名匠之手……”
“你再說一遍，那是什麽字？”南疆王突然激動地轉過身來，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不放。那眼神，仿佛隻要她不說，下一秒便會被他生吞活剝一般。
“翊。”
梅吟霜一臉鎮定，又重複了一遍。
她才知道，這南疆王雖然精通中原語言，卻是從不識得一個中原文字。
所以才一直沒發現玉佩上麵的字。
這個翊，會否是一個人的名字？
“嗬，嗬，不得相伴，憂傷以終老，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是我……”南疆王仿佛失了神，口中不停呢喃著梅吟霜聽不懂的話，還是斷斷續續的那種。
“王上？”梅吟霜將手中的玉佩給遞了過去，妥帖地放在他的掌心，這個年輕的王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其實，今日是本王該謝謝你。”
梅吟霜盯著他，不知所雲。
“你快些走吧，本王會派一隊精兵保護你，這碧綠蛇王的毒，可耽誤不得。”
梅吟霜一個激靈，點頭，同他道謝。
望著梅吟霜消失在大殿門口處的身影，南疆王神情恍惚，握住玉佩的手越收越緊。
屋子裏頭燭火搖曳，將這偌大的宮殿照亮，一片溫暖通明。
南疆王一怔，仿佛又看見了那個錦衣白馬的少年。
“在下從中原而來，想同王上做點生意，還請行個方便。”
……
“多謝王上美意，王上對在下之恩，必當沒齒難忘。”
……
“王上，人人都叫你王上，你不寂寞嗎？”
……
“我給王上起了個名字，翊。翊，你記住了，這個名字，今後隻有我能叫，旁人誰若是叫了，就把他嘴巴縫上。”
……
“翊，我要走了，族中長老替我選了個賢惠的妻子。翊，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喚你了。”
……
回憶停留在這裏，後麵的記憶支離破碎，南疆王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記不得。
記不得自己後來再也沒有收到那人的消息，隻是聽說他成親了，娶了一位賢惠的妻子。
記不得他派人千裏迢迢到了中原，他的家鄉，等待他的卻是一座孤墳。
記不得他命人挖了他的墳，卻隻有森森白骨，和這一塊形單影隻的玉佩。
聽說中原人常用玉佩作為定情之物，他將玉佩帶了回來，一直隨身攜帶。
這是那人和心愛的娘子的定情物，如今自己帶著它，他就是變成了厲鬼應該也會來找自己的吧？
可惜，後來的很久，他終究都沒有再見到他，哪怕一眼。
“混蛋，不是娶了一位賢惠的妻子麽？不是過得美滿如意麽？你當初，為何不教我寫中原文字，隻教了我念……混蛋……”
沒有人看到，此時此刻，在世人口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南疆之主，卻如同一頭受了傷而失去了行動能力的雪狼一般，匍匐在王座之下，蜷縮著。他將臉頰埋在膝蓋之間，肩膀小幅度地上下起伏。
沒有人看見。
五日後，延國，皇宮。
“桃兒，陛下今日如何了？”梅吟寒和戚雲深一大清早就來宮中探望楊旬邑，在門口恰巧和剛端了一盆熱水從裏麵出來的桃兒撞了個正著。
桃兒臉色不是不好，隻輕輕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見此情景，梅吟寒和戚雲深緩緩搖了搖頭，相對無言。
“皇兄！皇兄！你怎麽了！皇兄，太醫，快來……”
門外的三人聽到動靜，顧不得其他立即拔腿就跑了進去。
“郡主請讓一讓，讓我等為陛下診治……”
半個時辰之後。
“太醫，陛下的傷，究竟……”北陽然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桃兒一個勁兒地安慰。梅吟寒和戚雲深對視一眼，終究忍不住問道。
太醫麵色凝重，歎了一口氣，“這南疆蛇王之毒不同於一般的毒，其中成分複雜，除非有解藥，否則陛下他……”
在場所有人皆是臉色大變。
“皇兄，皇兄，皇嫂，你快回來啊……”北陽然哭得更凶了。
梅吟寒皺起了眉頭，也不斷在心中祈禱。姐姐，你一定要帶著陛下的解藥，平安回來。
“乖然兒，我這不是在這裏嘛。”這時，外麵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
眾人猛的抬頭，便看見了一身風塵仆仆，麵容疲倦的梅吟霜。
“皇嫂！”
“姐姐！”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