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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奇貨:九子圖(19)

  第230章 奇貨(Ⅴ):九子圖(19)

  鄭蒼穹道:「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做到。如果能做到,我保證這是一份你不花錢買來的最好的保險。如果出事,庫斯科公司會加倍賠償你保險金。」


  鐵粵華聽到這裡,立即明白了鄭蒼穹的意思:「明白了,我馬上著手去辦。但需要時間,我需要至少一個星期去尋找一些傀儡伺服器,這樣才能保證我的安全。」


  「好,一個星期。」鄭蒼穹正要掛電話,鐵粵華又叫住他。


  「等等!」鐵粵華道,「但是我和你之間的合作考驗時間,只有兩天,詳細地址,我會發到你的手機上。」


  說完,鐵粵華掛斷了電話。隨後鄭蒼穹手中的手機被遠程操控著重新啟動,清洗了上面之前的一些數據。很快他收到附近基站發來的一條簡訊,簡訊上寫著連九棋現在的詳細位置。


  鄭蒼穹低頭看完了簡訊,轉身離開巷子,朝著那家快捷酒店走去。


  與此同時,坐在酒店房間中的連九棋手機中也收到了一條簡訊,上面只有簡單的三個字——他來了。


  連九棋只是看了一眼,便將手機扔在一旁,隨後將門打開,自己則面朝門口坐在床邊等著,一直等到鄭蒼穹出現在門口。


  「你好,師父。」連九棋看到鄭蒼穹的那一刻,笑容浮現在臉上,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


  ……


  昌平一家舊工廠內辦公室的破桌前,圍坐著錢修業、陳泰東、刑術三人,錢修業的司機和保鏢阿九靠門站著,兩人表現得像個聾子一樣。


  陳泰東盯著桌面:「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想知道當年的細節,我想知道為什麼連九棋要將副本賣給英國人,不可能為了錢,在那個年代,他不是窮人,沒有必要冒那個風險。」


  錢修業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誰也不會嫌錢多,對吧?」


  「風險太大。」陳泰東道,「他拿著副本,獨自一人前往廣州,從廣州跟隨著一些人去香港,光是走這條路,就得冒很大的風險,他有這個必要嗎?沒有,我認為沒有。」


  刑術插嘴道:「還有個疑問,連九棋跟著你們那些年,知道你們的規矩,也知道你們遲早會發現他賣了副本。可為什麼他不幹脆留在香港,或者借香港這條路去其他地方,偏偏還要回來送死呢?難道是因為他認為師父們不會對他下毒手?還是說,想回來拉你們入伙?」


  錢修業聽到這兒,也點頭道:「刑術說得對,這的確是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麼呢?」


  陳泰東點頭:「我們得梳理下,仔細回憶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老了,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只能靠幾個快生鏽的腦袋湊在一起,把那件事給拼湊出來。」


  錢修業點頭:「儘力吧,刑術,你帶了筆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嗎?可以記錄的?」


  刑術掏出手機:「我錄音吧。」


  「不行。」陳泰東搖頭,「不能錄音。」


  刑術會意,重新拿出紙筆:「我知道了,我盡量記錄。」


  就在錢修業與陳泰東回憶當年所有細節的同時,董國銜已經發現了本應在隆德寶庫倉房中的刑術消失了。他站在門口,看著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邊直視著他還帶著微笑的馬菲。


  在馬菲根本不迴避他眼神的五分鐘后,董國銜又扭頭看向門口的那名低著頭的警察,但目光僅是掃過,隨後看著站在錢修業卧室門口的佘采香。


  佘采香用明顯充滿挑釁、嘲諷的笑容看著他。


  董國銜離開門口,走向傅茗偉,在其跟前站定,張開嘴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不是傻子,在發現刑術不在倉房內的那一刻,他就立即回憶起在刑術進房前,傅茗偉對他說了什麼。換言之,傅茗偉很清楚刑術會離開。


  董國銜心跳加快,呼吸變得急促,看著傅茗偉的雙眼也開始模糊,他抬手指著傅茗偉的胸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很想動手一拳揍在自己這個老上司,可以說是師父的臉上。


  周圍的警察都在看著他,也有不少人推測出下一步董國銜要做什麼,他們都等待著董國銜揮出那一拳之後,他們衝上去抱住他,阻止他。同時也知道,阻止他這件事不能現在制止,即便是他們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傅茗偉看著董國銜,眉頭微微皺起,明知故問:「你怎麼了?」


  這句話就像是火柴點燃了火藥桶一般,董國銜舉拳就朝著傅茗偉揮了過去,但拳頭還未靠近傅茗偉,就被陳方一把抓住。


  董國銜舉著被抓住的手,瞪著傅茗偉,陳方也看著傅茗偉。


  傅茗偉道:「國銜,冷靜點,你會惹麻煩的。」


  董國銜依然不放下拳頭,傅茗偉道:「陳方,放開他。」


  陳方鬆手,鬆開的那一瞬間,董國銜一拳打在了傅茗偉的臉上。傅茗偉中拳摔倒在地上,隨後董國銜再次撲上去。這次陳方一把抓住董國銜,一個過肩摔,將其摔倒在地上,然後跪在其胸口上,制住了他。


  兩名警察上前攙扶起傅茗偉,傅茗偉擦去嘴角的血,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塵,看了一眼董國銜,抬腳就朝著外面走去:「陳方,走吧。」


  陳方鬆開董國銜,跟隨傅茗偉離開,其他警察都站在原地,沒有人上前攙扶董國銜。


  因為大家都清楚,幾分鐘后,董國銜將會被解除指揮權。


  第十八節 背後的人

  在回快捷酒店的路上,陳方問道:「傅隊,您是故意讓董國銜打你的,對嗎?」


  傅茗偉道:「對。」


  陳方又問:「那您應該知道,他這一拳下來,後果是什麼?他怎麼說也是你的老下屬。」


  「就因為他是我的老下屬,所以我才故意激怒他。」傅茗偉駐足停下,看著陳方,「董國銜很聰明,精力旺盛,但和一個剛上學的孩子一樣,有一個很大的毛病,那就是注意力無法集中在該集中的事情上,而且缺乏經驗。這次上面調他來,說到底,其實也是認為他適合待在我的身邊,讓他藉此機會積累經驗,找機會能回來重新跟我,可惜他僅僅認為這是讓自己展現實力的好機會。」


  陳方點頭:「可是,您的方式是不是錯了?」


  傅茗偉道:「要想快速破案,單憑一個人是不可能的。這麼多年來,我破獲的案子,都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即便是局外人不清楚,會對你佩服,甚至是阿諛奉承,你都必須保持清醒。所以,我故意激怒他,讓他儘快退出,否則他的後果比現在還慘。」


  陳方在那兒尋思許久,點頭道:「傅隊,我能理解。」


  傅茗偉笑道:「真的能理解?」


  陳方道:「真的,實不相瞞,我經歷過與董國銜類似的事情,但是當年我在某些方面還不如他。」


  傅茗偉抬腳繼續向前走,一副對此事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這讓陳方很疑惑,追上去問:「傅隊,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事嗎?」


  傅茗偉邊走邊說:「我遲早會知道的。」


  陳方笑了:「也許,我下次就不說了。」 「不可能。」傅茗偉看著他,「你真的以為上面調你來,僅僅只是為了讓你在我到北京的這段時間輔助我工作嗎?其用意和調董國銜來一樣,上級很重視文物偵緝部,你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裡只是個鍋爐,我呢,只是個燒鍋爐的。」


  陳方聽著傅茗偉的比喻忍不住笑,隨後表情一沉,認真地說:「報告,我以前是卧底。」


  傅茗偉有些詫異:「我猜了個七七八八,但沒有想到你還做過卧底。」


  「邊防武警,緝毒大隊。」陳方壓低聲音,「新兵頭一年,就被抽調去卧底了,一待就是五年。前年案子告破,我也負了傷,在北京養傷,隨後被安排到特警隊學習了半年,接著就調到派出所待命,一直到昨天才接到輔助您工作的命令。」


  傅茗偉點頭:「我知道做卧底是什麼滋味。」


  「說句話您別不高興,」陳方的表情黯淡了下來,「您根本不知道在毒販那兒做卧底是什麼滋味,其實我所謂負傷在北京養傷,主要目的是為了戒毒。因為要在那個圈子一步步往上爬,必須先當馬仔。而在那裡,當馬仔的,幾乎沒有不吸毒的。」


  傅茗偉嘆了口氣:「理解,我只能說理解。不過,你的觀察力很敏銳,也很敏感,這是好事。有時候干我們這行的,需要短暫放下自己警察的身份,但同時也得時刻銘記自己就是警察。走吧,回酒店吧,我估計上面很快就會有其他的命令下來。」


  就在兩人回到快捷酒店門口的時候,迎面便遇到了連九棋和鄭蒼穹,可因為傅茗偉根本不知道連九棋長什麼模樣,他並沒有意識到跟前人是誰。雖然他在連九棋提供的資料上,以及自己的調查中,看到過鄭蒼穹的照片,但因為並不熟,那張臉在腦海中還有些模糊,所以,四個人就那樣平靜地擦肩而過。


  連九棋和鄭蒼穹站在酒店門口等了不到十秒,一輛黑色的轎車便開來停住,隨後連九棋為鄭蒼穹開門,兩人上車離去。


  酒店內,站在電梯口等待的傅茗偉,忽然間想起什麼,下意識扭頭看向門口。


  陳方問:「傅隊,您認識剛才那兩個人?」


  「不認識。」傅茗偉搖頭,「只是其中有一個人,我感覺有些面熟,但記不清楚到底是誰了,最近我看的資料太多,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徹底消化。」


  陳方抬手看錶:「我現在去追,還跟得上。」


  傅茗偉尋思了一下道:「算了,我們現在的注意力應該放在錢修業的綁架案上,先找到他再說。」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進電梯。等門關上后,陳方問:「那個刑術,他會回來嗎?」


  傅茗偉道:「會,因為馬菲還在這裡,他不會扔下自己的同伴不管。而且,他是個有人情味兒的人,我放他走,這個人情他一定會還我。」


  電梯門再開的時候,陳方笑道:「傅隊,我覺得您的這些做法,反倒不像警察。」


  傅茗偉看著他:「怎麼?覺得違反工作原則?」


  「不。」陳方搖頭,「我們不是常規的部門,也不應該用常規的辦法來查案。」


  傅茗偉走出電梯:「所以,上面才調你來。」


  ……


  那輛行駛中的轎車在某個路口停下,司機隨後下車離開,連九棋坐到駕駛位上,看著後視鏡中的鄭蒼穹問:「師父,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


  鄭蒼穹平靜地說:「幾十年前我錯了一次,我不想再錯,如果這次我躲起來,就會有更多的人因為那場事故而犧牲,我心甘情願當你的人質,希望能換取你停止殺戮。」


  連九棋有些疑惑:「殺戮?是的,我可能喪心病狂到焚燒了萬清泉的屍體,但是他不是我殺的。」


  鄭蒼穹臉色猛地一變:「你說什麼?萬清泉不是你殺的?」


  「我連九棋做事,只要做了就會認。」連九棋冷冷道,「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把當年的真正主謀給逼出來。」


  鄭蒼穹搖頭道:「不是你,那會是誰?」


  連九棋道:「也許就是那個主謀,當年你們九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人陷害了我,但到底是誰,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我想多嘴問一句,當年你決定殺掉我的時候,害怕嗎?」


  鄭蒼穹聽到「殺掉」這個詞的時候,渾身一震,捏緊了手中背包的肩帶,並未回答。


  連九棋又問:「我換個問法吧,當你打暈我,把我活埋之後,你後悔嗎?」


  鄭蒼穹淡淡道:「後悔,非常後悔。」


  連九棋看著後視鏡中鄭蒼穹那張似乎瞬間又老了幾十歲的臉:「為什麼?是因為你心疼我這個弟子,還是你意識到自己做事不過腦子,不經思考?」


  鄭蒼穹閉眼:「都有。」


  連九棋笑了:「這個答案我喜歡。」


  說著,連九棋掛擋踩下油門,汽車飛馳離開。


  ……


  舊倉庫中,聽著錢修業和陳泰東敘述的刑術,大致整理出了當年事情的經過——20世紀70年代中期,在幽州王錢修業的提議下,全國九個地區最有名氣、最有實力的九名逐貨師齊聚哈爾濱,編寫了那本記載有九個古遺迹地點和坐標以及詳細情況的書籍,被命名為《九子圖》。


  這九個分佈在華夏大地各處的遺迹,是這九名逐貨師各自率先找到,並未被他人涉足的地方,因為這九個地方涉及的秘密太多,不敢輕易披露。


  如錢修業所說,編著《九子圖》的初衷其實僅僅是因為對他們職業生涯的一種肯定,同時也想為後世留下點兒什麼東西,但拿不準到底應該何時公之於眾,所以在編寫的同時,設計了一套特殊的解讀方式,等同於密碼。


  為了公平起見,這套特殊的解讀方式,被故意拆開,分成九部分,九子各持一部分。


  《九子圖》編寫完成之後,他們也做了一本假的,故意現世迷惑其他人。目的是為了讓其他人知難而退,同時也起一個「炫耀自我成就」的作用。但就因為這種古怪又詭異的虛榮心作祟,導致行當內外不少人都盯上了這本《九子圖》。


  九名逐貨師不可能一輩子都聚在一起保護《九子圖》,所以,這本書最終放在誰那裡,成了一個問題。畢竟到那時候誰也不相信誰,但擔心有人會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解讀《九子圖》。所以,他們最終選擇了讓連九棋來守護《九子圖》,並且按照約定讓連九棋拜了九人為師,每人教連九棋一項所謂的絕技。


  回憶到這裡的時候,錢修業嘆氣道:「這就是我認為連九棋最可怕的一點。可以說,他是集眾家所長於一身,而且他原本就是鄭蒼穹的徒弟,天資聰明,底子又好,學東西很快,只是半年的時間,就基本上掌握了其他八名逐貨師教他的絕活。」


  刑術問:「你教了他什麼?」


  「瓷器方面的知識他底子已經很足了,所以,我教了他關於多年來破解一些邪術的法門。通俗地說,就是將我當年破除封建迷信的一些法子交給了他,這樣說還是不清楚,怎麼說呢?」錢修業半眯著眼睛思考著,「說玄乎點,就是所謂的『讀心術』『相人術』之類的,說到底就是與心理學相關,但全都是我自己積累的經驗。他學得很快,只用了一個月。」


  刑術點頭,並未將驚訝表現在臉上,又問陳泰東:「陳師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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