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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奇貨:九子圖(25)

  第236章 奇貨(Ⅴ):九子圖(25)

  下方的男女繼續重複著他的話,朗讀得十分整齊,一字不差,聲調也非常整齊。不過刑術留意到,這20個男女連表情都變得那麼統一,都很獃滯,眼神也完全鎖定在劉苞谷的身上,根本沒有離開過視線。


  劉苞谷讓他們起,他們便一起緩緩起身;讓他們坐,他們便整齊坐下;讓他們躺,這20個人便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躺下來。


  「要尋找自我,就必須先看到自我。」劉苞谷也躺在一側,眼睛閉上,一字一字地說道,「我現在教你們如何用自己的精神力,升華自己的靈魂,讓你們的靈魂看清楚自我,再用靈魂力將自己帶回軀殼之中。」


  說著,劉苞谷不再說話,視頻瞬間變得無比安靜。


  佘采香皺眉道:「靈魂出竅?這個老頭兒在裝神弄鬼地幹什麼?」


  「洗腦!」陳泰東與刑術異口同聲地說道。


  佘采香道:「洗腦?為什麼?傳銷組織?還是邪教?」


  陳泰東深吸一口氣道:「看這種方式應該是邪教。」


  佘采香問:「為什麼?劉苞谷為什麼要弄一個邪教?」


  刑術搖頭:「看下去吧,這個視頻看樣子應該是劉苞谷留下來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裡的視頻分為三部分,應該是劉苞谷控制這些所謂教徒的三個不同階段。但視頻里卻用三批不同的人來表現了三個階段,至於目的是什麼,又是誰留下了這些視頻,我想,不是司空硯的父親,便是劉苞谷本人。」


  陳泰東道:「看樣子,應該是與劉苞谷、劉先貴他們當年去過的青蓮村有關。」


  佘采香問:「為什麼做這種推測?」


  陳泰東解釋道:「當年他們五個人進入青蓮村,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劉先貴和劉苞谷。劉先貴不願意詳細提起進去之後的事情,人也變得有些瘋瘋癲癲,但膽子最小的劉苞谷沒什麼事不說,後來還去北方發了財。關鍵是,後來他又突然回來了,修了這麼一座奇怪的別墅,而且還離青蓮鎮這麼近。」


  刑術在書房內走了一圈,仔細思考著,隨後道:「我估計青蓮鎮從前並沒有這麼大,也許當年他修建別墅的時候,這周圍還沒有這麼多房屋,後來鎮子才擴建起來的。而且修建這個房屋的工人,應該都不是本地的,或者說,修建我們身處的地下別墅的工人不是本地的。」


  佘采香盯著顯示器:「先看完所有的視頻再說。」


  佘采香播放接下來的視頻,果然與刑術分析得一模一樣,視頻第三部分果然又是另外一批人,這批人相對前一批來說,完全就是行屍走肉,他們所有人的動作都整齊劃一,甚至連吃飯的時候,吃幾口菜刨幾口飯的動作都幾乎一致,把刑術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可怕的是,其中一個視頻中,某個教徒在做飯的時候,將燒油的鍋給打翻了,油濺得他滿腿都是,他竟然站在那兒低頭看著,隨後轉身來看著其他人,並不說話,臉上全然一副「我錯了」的表情,竟沒有絲毫痛苦。


  他的那雙腿被熱油濺得皮肉都爛了,而且還在吱吱冒煙,可其他人根本視而不見,只是埋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也沒有一個人露出半點驚訝的表情。


  陳泰東、佘采香和刑術看到這一幕完全傻眼了,他們盯著屏幕,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更不知道劉苞谷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抑或什麼「法術」,才將這批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好了,播放下一個視頻吧。」刑術回過神來,趁著佘采香還在發獃,拿過滑鼠點擊了下一個視頻。


  下一個視頻中,那個被油燙傷的人就躺在客廳中間,上半身蓋著毛毯,下半身裸露著,雙腿已經全部爛掉。看得出來,這應該是事發之後第二天或者第三天錄下的視頻。


  剩下的19名教徒分成四批人,站在四個不同的方向,劉苞谷在一分鐘之後從畫面外緩緩走來,依然穿著那身灰色的長衫,手拄著拐杖,朝著那人的頭部慢慢走去。


  劉苞谷在那人的頭部前駐足停下,環視周圍一眼,開口道:「他要回家了。」


  其他人齊聲回應道:「回家了!」


  劉苞谷問:「請問,他的家在哪裡?」


  剩下的人舉起自己握拳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臟部位,齊聲道:「我們的心裡。」


  劉苞谷又問:「請問,他來自哪裡?」


  教徒們都閉上眼睛,並不說話,劉苞谷也閉上眼睛:「他來自萬物宇宙,我們也都來自萬物宇宙。我們實際上都只是飄浮在宇宙中的靈體,利用自己獨特的精神力和靈魂力,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找到了可以寄居的軀殼,等待著可以回家的那一天。我們唯一與萬物宇宙建立聯繫的就是我們的內心,當軀殼腐爛、無法維修更換時,便到了我們回家的時候,我們應該為這些兄弟高興,應該用笑容和笑聲來送他踏上回家的路。」


  說著,劉苞谷笑了,笑出聲來,其他人也開始露出微笑,隨後微笑又逐漸變成了大笑,連同劉苞谷在內的20個人哈哈大笑著,但笑得卻十分機械,笑聲從音響中傳出來,回蕩在上下兩個別墅中,讓刑術三人和上方的馬菲、司空硯不寒而慄。


  司空硯聽著那笑聲,險些站起來奪門而逃。


  就在此時,劉苞谷卻收起了笑容,在其他人的笑聲中慢慢抬頭,看向監控的方向,目光注視著鏡頭幾秒之後,這才低下頭去。


  在那一瞬間,刑術、陳泰東和馬菲都留意到,劉苞谷的臉上似乎帶著淚痕。


  佘采香立即倒了回去,指著劉苞谷的臉道:「你們注意看,他在哭嗎?」


  陳泰東點頭:「像是在哭,他是什麼意思?表明自己是被迫的?」


  「也許在監控拍攝範圍外,還有其他人在。」刑術緊盯著屏幕道,「另外,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些視頻是故意拍攝下來的,而留下這部分視頻的,應該是劉苞谷本人。」


  佘采香不解地問:「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陳泰東道:「從留鑰匙這一舉動來看,應該是為了給司空硯留下線索,但是他為什麼要給司空硯留線索呢?」


  刑術道:「繼續往下看。」


  佘采香繼續播放視頻,下一組視頻中果然又換成了另外一批人。這批人中也有一個人腿部受傷,而且是摔斷了,連骨頭都從肉中刺了出來。但是受傷那人依然是面無表情地躺在那兒,雙眼的眼珠就順著劉苞谷的手勢上下左右地移動著。


  另外那19個人就圍在那兒,輕聲哼著什麼奇怪的歌,拍著手,隨著節奏越來越快,他們拍手的力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重,終於在劉苞谷的手勢停下來的瞬間,這些人突然發狂地撲在那個傷者的身上開始啃咬,瞬時畫面變得無比殘忍、血腥。


  佘采香沒有堅持十秒,便捂著嘴跑出去吐了,刑術和陳泰東雖然胃部也在翻騰著,但為了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得硬著頭皮看下去。


  那些人如同是野獸一樣將傷者活生生咬死,整個過程持續了十來分鐘。唯獨劉苞谷沒有上前,只是站在角落一側遠遠看著,其間還刻意抬眼看著鏡頭,臉上帶著一種悲哀的神情。


  啃咬結束之後,那19個人起身來,手牽手圍著那具已經被咬得稀爛的屍體,在那兒念念有詞說著什麼;隨後整齊列隊,挨個走到劉苞谷跟前,低下頭說了一句什麼話,隨後緩緩離開。


  客廳內只剩下劉苞谷和那具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屍體。此時,劉苞谷再次抬眼看著鏡頭,足足看了五秒之後,這才轉身離開,消失在畫面之中。


  佘采香站在門口,摸著胸口,問:「放完了嗎?」


  刑術微微搖頭:「後面還有幾個視頻,這些視頻雖然不長,但都是高清畫質的,所以單個文件很大。」 佘采香搖頭:「我沒辦法看下去了,你們看吧。」


  刑術坐下,點開後面的視頻。視頻中全是那19個人在那兒打掃客廳,打掃得很認真、很仔細,然後又進入浴室當中,輪流清洗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最後一個視頻,是這批人將無數個黑色的塑料口袋送進地下室,然後離開,低頭站在地下室門口等待著,此時劉苞谷出現,再次看了一眼鏡頭,抬腳走了下去。


  畫面到這裡結束了,顯示器變得一片漆黑,但很快又有聲音傳來——


  教徒:「先生,我們每個人都能回到宇宙嗎?」


  劉苞谷:「我們原本存在於宇宙之中,不存在是不是能回去,萬物宇宙存在無數的可能,就算你回到你以為存在的宇宙中,也許只是表象。」


  教徒:「先生,我們有幾種方式可以回去?」


  劉苞谷:「跟隨指引,你才能找到真正屬於你、適合你的方式。」


  教徒:「先生,我們帶著什麼來,又應該帶著什麼走?」


  劉苞谷:「來的時候,我們擁有精神力和靈魂力,這是我們僅有的值得去擁有的東西。所以,我們離開的時候,只需要追隨指引,因為精神力和靈魂力永遠對你不離不棄。」


  ……


  接下來,音響中傳出來的都是類似這樣神神道道的一問一答。


  陳泰東沉默許久,肯定道:「邪教,劉苞谷肯定組織了一個邪教。」


  刑術搖頭:「這種事必須報警。單從視頻來看,就至少死了三個人,實際上因此而死的不知道有多少,就按照一年一批來算,也有四五批人,關鍵是活下來的這些人,去哪兒了?難道都死了?」


  佘采香捂著自己的額頭:「太噁心了,我沒辦法看下去了,我找點兒水喝。」


  陳泰東點頭,看著佘采香離開后,才說:「組織邪教,其實無非就是為了滿足個人的私慾和控制欲,但大多數都是為了錢。」


  刑術搖頭:「得再問問司空硯關於劉苞谷的詳細情況。」


  刑術立即走到廚房的暗門口,朝著上面呼喊著馬菲。馬菲聞聲站在暗門口,聽刑術說了一遍關於樓梯機關的事情,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能下去,讓刑術他們在下層別墅中找找其他的線索,然後再回來,畢竟如果暗門鎖死,上面至少還有她接應。


  刑術只得返回,與陳泰東、佘采香分頭行動,將地下別墅的各個房間,都仔仔細細翻找了一遍,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


  接近早晨六點的時候,陳泰東在最下面的地下室喊道:「刑術,快來!有收穫!」


  刑術和佘采香立即趕到地下室,確切地說,應該是地下別墅的地下室,這裡無比潮濕陰暗,裡面還放置著很多銹跡斑斑、帶著血跡的鐵鏈。


  陳泰東站在牆角道:「這裡像是個囚室,也許是用來關押那些沒有被洗腦成功的人,雖然被打掃過,但使用過的東西都留下來了,牆角最下方,還有一行字。」


  陳泰東說著,將放大鏡遞給刑術,自己則拿著手電筒在旁邊照著。


  刑術俯身下去,用放大鏡看著。在牆根下方,應該是有人用指甲或者其他東西,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名字——「李鳳霞」,後面還有一個手機號碼。


  刑術用手機拍了下來,起身道:「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陳泰東搖頭:「沒有了,咱們還是先上去吧,忙活了一夜,該吃點東西,然後再休息下。」


  刑術轉身回到書房,就在他準備關機把硬碟拆下來的時候,音響裡面劉苞谷和教徒之間的對話突然斷了,緊接著傳來了另外一個奇怪的聲音:「東北方向,吳家後山山腳,朝北面觀霧山前進,進山找到野蘋果林,再進山澗。」


  這段話一直重複著,重複了至少十遍之後斷掉了。刑術已經在手機上飛快地記錄了下來,然後拆掉了硬碟,與陳泰東、佘采香小心翼翼沿著機關樓梯,返回了地上別墅之中。


  第二十四節 恐怖的猜測

  刑術將拆下來的硬碟放在茶几上,但佘采香卻離得很遠,因為視頻中,那個被啃咬的傷者就是躺在這張茶几上的。她只要看到,就會想到那個畫面,胃部不由得又開始翻騰。


  刑術和陳泰東將在下面看到的那些畫面,全部闡述了一遍,馬菲和司空硯聽得目瞪口呆。聽完后,司空硯愣了許久,問:「真的假的?」


  此時,司空硯和馬菲也對那張茶几產生了排斥,只是反應沒有佘采香那麼誇張。


  刑術道:「先前你沒看到,也應該聽到了吧?你也說了,樓上音響里也傳來了視頻里的聲音。從畫面上來看,那些事情的確發生了。」


  馬菲看著硬碟:「最後那段話,應該是有人在指引我們去青蓮村。」


  「不是指引我們,是指引他。」陳泰東看著司空硯,「我們來這裡是個意外,鑰匙是寄給他的。司空硯,你好好想想劉苞谷這個人,以前有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你爸走之前是不是交代過你什麼事情?」


  司空硯努力回憶著:「沒有呀,我乾爹那個人,一直都有點兒神神道道的,平日里也喜歡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我爸說那是哲學,我覺得那是裝×……」


  刑術問:「劉苞谷應該很有錢吧?和你家比,誰更有錢?」


  司空硯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的確很有錢。想也知道,在內蒙古開了那麼多年的礦,說沒錢都沒有人信,否則哪兒來錢修這種別墅?就現在這物價,地上加地下,沒有幾千萬下不來。」


  佘采香遠遠地問:「那他有沒有突然欠債之類的?」


  司空硯此時想起來了什麼:「說起欠債,我還真想起來了一件事。」


  陳泰東問:「什麼事?」


  「你們知道賭雪嗎?」司空硯問,「去年冬天,我爸跟人去玩了賭雪,輸了300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我乾爹領著他去的。」


  陳泰東很疑惑:「什麼叫賭雪?」


  刑術解釋道:「近五年,在黑龍江一帶某些有錢人私下的一種賭博,很無聊的賭博。因為一年只能這麼豪賭一次,所以都下重注。所謂賭雪,就是指賭今年的初雪到底是什麼時候下,分三個時段,以哈爾濱城區為準,分為10月、11月和12月三個月,先賭大致月份,再賭具體的日期,日期前後偏差可以有三天的時間,如果先贏月份,就贏頭錢,再贏日期,就是尾錢,我聽說最高的一年,賭金高達幾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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