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奇貨:忽汗城(27)
第292章 奇貨(Ⅵ):忽汗城(27)
鄭蒼穹和陳泰東都笑了,陳泰東將石頭拿起來道:「這不是磨刀石,這叫旱魃魄,當然,只是一種稱呼,不是真正的旱魃的魂魄。」
傅茗偉點頭:「有什麼作用?」
鄭蒼穹四下看著,目光落在自己的茶杯之上,然後拿過陳泰東手中的旱魃魄,走到茶杯跟前,將旱魃魄直接扔了進去。
其他人立即圍攏,看到那放入茶杯后的旱魃魄開始在水中放出氣泡,與此同時,茶水也開始逐漸減少,到最後,整個茶杯中的水都消失了,只剩下茶葉,而那些茶葉本身的水分也在不斷地減少,就好像是那塊石頭正在不斷地抽取水分一樣。
「石頭吸水?」董國銜皺眉問,「這個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前聽說過。」
陳泰東道:「你說的那是吸水石,做盆景用的,不一樣,吸水石一般體積都很大,而這個,很小,你再找個水桶來。」
董國銜轉身出門,很快找來一個保潔用的水桶,鄭蒼穹再將旱魃魄拿起來,扔進水桶之中,站在了一側面帶微笑地等著。
十分鐘之後,整桶水消失了……
傅茗偉站在那兒,低頭看著只剩下旱魃魄的水桶,陳方和董國銜再次傻眼,就連總是抱著懷疑態度的董國銜,這次也蒙了,就算那塊石頭能吸水,但體積只有掌心那麼大,一杯水還好說,但是一桶水都吸進去了,該如何解釋?
傅茗偉俯身去撿旱魃魄的時候,鄭蒼穹叮囑道:「小心。」
「怎麼?」傅茗偉維持著那個姿勢,抬眼問,「會傷人?」
「不,」鄭蒼穹笑道,「會很重。」
傅茗偉嘗試著去拿石頭,發現石頭真的變重了,重量至少有十斤,他吃力地將旱魃魄拿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問:「什麼原理?什麼材質?」
「天知道。」陳泰東搖頭道,「傅警官,我們就是想告訴你,很多事情,即便是人為的,比如說震天劍,你要知道它的秘密,就算用現代科學,也未必能找出答案來。」
傅茗偉坐在那兒沉思了許久,目光一直落在震天劍和旱魃魄上。
終於,他抬眼看著鄭蒼穹道:「鄭老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告訴我,就算是警方要調查與逐貨師相關的案子,也必須要變通,不能按照一貫的程序來辦,否則的話,不僅會遇到重重阻礙,還會走進死胡同。」
鄭蒼穹只是笑了笑,陳泰東則說:「傅警官,你是聰明人,既然你明白了,我們就可以進入正題了,我和我師兄會想辦法布局,將幕後的真兇給引出來。當然,是在盡量節約警力和相關資源的前提下,同時,這件事辦完之後,我會留下來當你們的顧問,在有生之年盡我所能幫助你們。不過,請你們在檔案中不要留下我師兄抑或刑術等人的名字,這就是我們的條件。」
傅茗偉沉思著沒馬上回復,陳方低聲道:「報告中不可能不出現你們的名字,這是違反規定的。」
董國銜也道:「我們的檔案都是非常保密的,留下你們的名字,也不可能會被外界的人知道。」
陳泰東搖頭:「我們只有這麼一個條件,我不是不相信你們的保密機制,而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絕對,在此前提下,也不可能出現絕對的保密。」
傅茗偉深吸一口氣,終於道:「好,我答應,陳方、國銜,這件事如果出了問題,我一力承擔。當然,兩位老先生,我也得把話說在前面,你們講規矩,我也講規矩,不過這一切都必須要在不違反法律的前提下,你們不能為了報私仇而利用警方。」
鄭蒼穹淡淡道:「傅警官,如果我們只是為了報仇的話,那事情就簡單太多了。那樣,只會為警方增加更多的麻煩,停屍房裡又會多一些死得離奇的屍體。」
傅茗偉道:「看來我們是達成共識了,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
鄭蒼穹道:「我會發七份加急快遞出去,通知九子中的其他七人來到哈爾濱,去醫院與我會合,有要事商量,我會在信中用明語說明,我已經明確找到了奇門的所在地,並且列出相關證據。」
傅茗偉問:「這樣做,有什麼用?」
陳泰東道:「可以將真兇引出來。」
「我不明白兩位的意思,九子當中馬歸遠、萬清泉、葉素心、蔡拿雲、伍自安都已經死了,剩下的除了兩位,就是身在蒙古國的唐思蓉,還有北京的錢修業。」董國銜疑惑地問,「換句話說,剩下來的嫌疑人只有你們四個,而唯一能來哈爾濱的,只有錢修業,難道你的意思是,錢修業就是幕後主謀?」
鄭蒼穹卻拿起筆,開始寫信,邊寫邊說:「我這樣做,就是為了欲蓋彌彰,也許,還可以將死人從土裡引出來……」
傅茗偉皺眉:「從土裡引出來?你想說什麼?」
鄭蒼穹抬眼看著傅茗偉:「從萬清泉沒死這一點,我可以判斷出,也許還有其他的人也沒有死,這些人說不定與我和泰東當年一樣,為了不卷進庫斯科公司的陰謀中,只得選擇了逃避。當然,因為我的資歷和地位,我不需要用『死』這麼極端的辦法,也不用如泰東一樣,故意將自己弄進監獄,可有些人就不一樣了,有些人在不願意失去自由,又不願意被捲入陰謀的前提下,假死是第一選擇。」
董國銜聽完道:「這麼說,你現在懷疑馬歸遠、葉素心、蔡拿雲、伍自安也許都沒死?唯一死了的,就是萬清泉?」
鄭蒼穹搖頭:「葉素心是真的死了,這點我想要做假很難,而且蔡拿雲當初的傷感也不是能裝出來的。另外,伍自安也的的確確是病死了,所以,我懷疑的是馬歸遠和蔡拿雲。」
傅茗偉搖頭:「可是我們對蔡拿雲做過屍檢,也詳細調查過,他的確是死了。」
陳泰東笑了:「萬清泉都能用的辦法,蔡拿云為什麼不能用呢?」
傅茗偉看著陳泰東:「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
「相同之處。」陳泰東分析道,「蔡拿雲和萬清泉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兩人都是深居簡出,我雖然不算太了解他們,但也能想辦法去打聽他們。如果我想的差不多,兩人基本上都是在相同的時間段,突然間開始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加上萬清泉曾經對刑術親口承認,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萬清泉、蔡拿雲、唐思蓉、伍自安都參與創立了庫斯科公司,而如今來看,蔡拿雲的嫌疑是最大的。」
傅茗偉打開電腦,查閱著之前案件的所有資料:「蔡拿雲死的時候,我們得到的資料加上一系列的推測,第一反應都認為兇手應該是連九棋。但是,如果是連九棋,他肯定是想殺死你們所有人,如果蔡拿雲的死被公開,你們收到消息,都會提高警惕,所以他肯定會選擇讓蔡拿雲離奇消失,沒有人知道他死了,因此我基本上排除了連九棋的嫌疑,鄭老先生,你的推測是什麼呢?」
鄭蒼穹道:「連九棋的為人並不陰險,他如果要復仇,單純用洪拳就足以殺死蔡拿雲,可是蔡拿雲是先中了毒,我想,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混淆視聽,先讓你們懷疑連九棋,在發現屍體是中毒之後再排除他的嫌疑,加上蔡拿雲對這個兇手沒有任何戒心,那就更不可能是連九棋,而當時九子中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有不在場證明,唯一最有嫌疑的就是蔡拿雲已經死去多年的妻子葉素心。」
陳泰東分析道:「按照你們得到的其他線索來分析,只有兩個人有可能殺死死者,一是葉素心,二是庫斯科公司的大老闆,唯獨這兩個人的出現,會讓死者不懷有戒心,同時還擔心被街坊鄰居看到,可是,這裡有個漏洞。」
陳方問:「什麼漏洞?」
鄭蒼穹道:「那就是死者如果不是蔡拿雲呢?」 傅茗偉點頭:「對,我們先設定死者不是蔡拿雲……」說到這兒,傅茗偉一愣,「難道說,蔡拿雲所用的辦法,真的與萬清泉一模一樣?他也是找了一個替身,然後自己殺死了那個替身?」
鄭蒼穹點頭道:「沒錯,這就是我和泰東分析前後得出的結論,萬清泉的案子在先,蔡拿雲之死在後,但蔡拿雲極有可能多年之前就知道萬清泉尋找了替身,在當時蔡拿雲也許知道萬清泉要做什麼,然後如法炮製,這樣做可以做到完全迷惑警方。」
「是呀,如果我們查出來萬清泉用了替身,在研究蔡拿雲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們怎麼都不會想到蔡拿雲也會用相同的辦法,甚至會將萬清泉當作殺死蔡拿雲的嫌疑人。」傅茗偉閉眼仔細分析著,「如果我們沒有查出來萬清泉用替身,那就更想不到蔡拿雲會使用替身,調查的方向就會越走越偏。」
董國銜立即道:「可是沒有證據支持這一點呀!我們之所以知道那死者是萬清泉的替身,完全是因為刑術親眼看到了活著的萬清泉,而萬清泉也親口承認了。」
陳泰東道:「你們可以深入調查一下蔡拿雲的家族,蔡家在廣東算是一個大家族,你們詳查下家族中有沒有誰與蔡拿雲的模樣很相似。要知道,蔡家都是練洪拳的,另外,還要調查一下有沒有人多年前就失蹤了,或者說已經死了。」
鄭蒼穹想了想道:「這個人與蔡拿雲模樣相似,年齡相差不過三歲,精通洪拳,多年前消失,遠走他鄉再沒有消息,抑或被宣告死亡。當然,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你們拿著死者的照片,給家族裡的人看,讓他們認屍,但絕對不能說那個人就是蔡拿雲,看看蔡家的人怎麼說。」
董國銜看著傅茗偉,傅茗偉道:「國銜,通知佛山的同事辛苦一下。」
「知道。」董國銜立即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傅茗偉又問:「蔡拿雲的事情先放一放,說說邪教的事情,其實我已經通知四川的同事調查了。」
陳泰東皺眉道:「我想,你們就算找到了山中的青蓮鎮,估計也找不到有用的證據,因為唐思蓉等人一旦離開,真正的大老闆估計早就派人將證據給毀壞了。」
陳方不解道:「那個怪鎮在那裡擺著,難道整個鎮還會消失?」
「不,怪鎮肯定還在,不會消失,也不會拆除,但是你們找到了那個鎮又有什麼用呢?」陳泰東遺憾地說,「你們找到之後,會公開嗎?不會,那麼大的案子,死了那麼多人,一旦公開會引起社會恐慌,再說,你們不可能找到屍體,最多找到那些煉鐵用的熔爐,這個案子也會變成懸案,那個鎮子也會被永遠查封,說不定過幾十年之後,會變成一個詭異的景點。」
傅茗偉搖頭:「我是警察,那是我們的職責,我一定會一查到底的。」
「傅警官,別誤會,我們不是在維護什麼。」鄭蒼穹直視著傅茗偉道,「泰東只是想告訴你,現在的重點是抓到幕後黑手,只要這個人被捕認罪,你們再連同國際刑警方面,就可以將庫斯科公司連根拔起,這樣才算是真的破案。」
傅茗偉想了想,沒有再繼續青蓮鎮的話題,而是問:「鄭老先生,你把快遞發出去之後,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鄭蒼穹抬筆繼續寫,就說了兩個字:「釣魚。」
第二十六節 乾屍壁畫
「阿樂,我不行了,我得休息一會兒,這裡邊太熱了。」
在齒洞中爬行的唐倩柔,終於扛不住了,趴在那兒閉上了眼睛。
前方的阿樂退回來,與她平行趴在那兒,吃力地扭頭,並且避開齒洞中那些如牙齒一樣的岩石,伸手搖晃著她的身體:「倩柔,別睡了,這裡太熱,太乾燥,會越睡越疲憊,越睡頭越暈,我先前看到前面有亮光了,馬上就能出去了。」
唐倩柔勉強睜開眼睛:「那些東西是怎麼把我們弄過去的,這裡簡直是太窄了,我們兩個自己爬都吃力,更不要說再拖著兩個人了。」
阿樂道:「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們得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再多待一兩個小時,我也到極限了。」
阿樂先前說的看到亮光,原本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又往前爬了一會兒,他真的看到了亮光,但這個亮光是火光,忽明忽暗的火光。
阿樂攙扶著唐倩柔從那個洞口爬出來,發現出口是在一個石室當中,石室像是一口井,周圍還有緊貼井壁的樓梯,而石室周圍的牆壁之上,有數個長明燈,長明燈的左右還有一幅幅壁畫。
阿樂上前要看壁畫的時候,轉身看向洞口的唐倩柔卻「咦」了一聲,阿樂聞聲轉身,才看到先前他們爬出的洞口,是一個古怪的獸頭,洞口正是獸頭的嘴巴。
那個獸頭的模樣,看起來與之前在水潭中看到的那個水怪差不多,而獸頭後方的石壁之上,所雕刻出來的身體也與那水怪差不多。
唐倩柔上前摸著那獸頭:「這種雕工不可能出自牧民之手,看風格應該是出自趙州一帶的工匠之手,類似的雕工,我在柏林寺塔見過。」
「柏林寺塔?」阿樂也上前看著,但他完全看不懂,「那是什麼?」
「石家莊有個趙縣,古時稱為趙州,柏林寺塔就在趙縣,是元代天歷三年修建的。」說到這兒,唐倩柔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洞里的宋船,這裡的雕工,難道說真的與那時候發生的事情有關?」
阿樂問:「倩柔,不是要找奇門嗎?怎麼會扯到那裡去?」
唐倩柔看了一眼阿樂:「我知道的其實並不多,我父親不願意告訴我太多,只是說,等到了四季山再告訴我詳細的情況,而且,我父親所知道的,大部分都來自我母親。」
阿樂皺眉道:「你是不是瘋了?你一概不知,竟然敢來這個地方?」
「那是我的父母!」唐倩柔爭辯道,「我從小就是在他們的教導下長大的,在那種環境下,你期望我能做什麼?」
阿樂怒道:「你想找到奇門,但自己知道的線索又不多,你也清楚,自己不管怎麼掙扎,怎麼做,都逃不開你父母的約束,對不對?倩柔,你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孩子了,從年齡上來算,你現在已經是個中年人了,沒有人像你一樣活得這麼稀里糊塗。」
「所以!」唐倩柔吼道,「所以我才要找到奇門,來證明我自己,來脫離他們,來脫離公司!」
阿樂指著唐倩柔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為自己活,不是為父母,不是為公司,你被你父母耍了。」
唐倩柔冷笑道:「你難道不是被大老闆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