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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奇貨:忽汗城(36)

  第301章 奇貨(Ⅵ):忽汗城(36)

  唐倩柔搖頭:「不,我不想找奇門了,我只想搞清楚誰是幕後大老闆。」


  阿樂一驚:「你想報仇?」


  唐倩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而且,我就算找不到奇門,身為逐貨師,我也想知道,奇門到底是什麼。」


  阿樂沒有任何錶示,只是道:「這些事,等我們離開這裡再說吧。」


  阿樂說完,牽著唐倩柔的手往回走去,尋找回到那個神秘水潭的路,也憧憬著能夠平安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


  ……


  庵古的手摸向石壁的時候,他感覺到石壁傳來的溫暖,同時也將手電筒光調至最弱,仔細看著石壁上那些並不精緻的畫,正看著的時候,身後的連九棋低聲道:「這些畫所描述的就是那艘貢金船的故事。」


  庵古點了點頭,心裡終於舒服點兒了,這是他們從懸崖上掉落下來之後,他找到的第一個希望,至少這說明,他們已經接近抑或已經身處忽汗城內了。


  天黑前,三人從懸崖上掉落下來的時候,都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下方的雪霧之中還藏著另外一個足以緩衝他們速度的雪坡,三人從雪坡上翻滾下來,又掉進另外一個雪坡,就這樣重複多次之後,終於落到了底部,隨後都暈了過去。


  等他們醒來后,三人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都有不同程度的凍傷,同時也發現自己落在一個堆滿厚厚積雪的山崖邊上,而在山崖下端的山谷之中,竟藏著一個全是北宋中原時期建築風格的小鎮。小鎮只有四條路,呈十字形,看起來和刑術等人去過的那個「詭鎮」幾乎一樣。


  三人稍作休息之後,從山崖上放下繩索滑落下去,再沿著一側的峭壁慢慢爬下,終於在天黑之後到達了下方的鎮子邊緣。


  三人來到第一座建築跟前,庵古就發現了建築牆壁上的那些畫。連九棋稍微研究之後,發現畫中記載的就是當初那隻貢金船來這裡的經過,只不過遺憾的是,最開始的幾幅畫都被人用刀具給特意划爛了,根本看不出到底畫了什麼。


  連九棋又走向第二座建築,發現上面的壁畫記載的東西也幾乎一樣,同樣,最開始的幾幅畫也被人划爛了,然後是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接下來他們查看的所有建築,情況都完全一樣。


  「明顯是有人不想讓人知道貢金船是如何來這裡的。」連九棋下了結論,「我想不會是渤海遺民,是外來人乾的。」


  庵古很是不解:「可是這裡少說也有五六十座建築吧,單憑几個人的力量,要毀壞這麼多壁畫,人力和時間上都不允許吧?」


  托爾烈有些心不在焉地四下踱著步子,不時抬眼看著,他依然在擔心著魂烙和其他兩隻狼牧,對他來說,那就是他的兄弟。


  連九棋抬頭看著牆壁上的那些畫:「從畫上來看,作畫的人很業餘,而且從這幾座建築上的壁畫來看,作畫的應該是幾個師徒,因為手法太相似了,而且就數量上來說,即便是簡單的雕刻畫,要做到在這麼多建築上都留下來,需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換句話說,你師父沒說謊,渤海遺民的確是在渤海國亡國的時候就遷移來了,最重要的是隨著貢金船大隊來的那支隊伍中的人,也都留下來了。」


  庵古道:「可是,為什麼他們不在山裡邊煉鐵,偏偏要在那個山洞之中呢?」


  連九棋尋思了一下道:「山裡邊太遠了,那艘船就像是一個大型作坊一樣,要弄進山裡不可能,但又必須掩飾起來,不被游牧民族發現,所以,那個巨型山洞是最佳地點。」


  托爾烈此時抬眼看著兩人:「但是,他們煉鐵到底用來做什麼呢?」


  連九棋也很疑惑這一點:「是呀,他們煉鐵到底用來做什麼呢?」


  第三十四節 庵古的恩人


  刑術從雪洞中爬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兩隻白色的狼牧,他能這麼快刨出雪洞來,也多虧了這兩隻狼牧在外面的幫忙——人從下往上刨,狼牧則從上往下刨。


  寒風吹來,刑術打了個寒戰,回頭對後方的墨暮橋和馬菲道:「今晚我們就在雪洞裡邊待一晚上吧,貿然出去不是被凍死,就是會摔死。」


  說完,刑術揮手讓兩隻狼牧也鑽進來,又在三隻狼牧的幫助下,將下面的雪洞擴大了幾倍,這才與馬菲、墨暮橋蜷縮在一起,打開自熱食品來。


  馬菲給三隻狼牧喂牛肉乾,原本其中一隻要吃,但在魂烙的眼神下閉上了嘴。


  馬菲道:「怎麼不吃?是因為我不是它們的主人嗎?害怕我的食物有問題?」


  翻看日記的墨暮橋抬眼道:「應該不是,魂烙是不想吃我們的糧食。」


  魂烙似乎聽懂了墨暮橋的話,嗚咽地叫了一聲,馬菲摸了摸魂烙的大腦袋,魂烙也將頭伸過去,蹭著馬菲的臉。


  刑術俯身看著雪洞外面:「不知道連先生他們怎麼樣了,剛才用無線電呼叫,也沒有任何反應。」


  馬菲打開無線電,又嘗試著呼叫,但裡邊傳來的依然只是沙沙聲。


  馬菲關掉對講機:「你現在還叫他連先生?他是你爸爸。」


  刑術抱著槍,搖頭道:「他對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馬菲道:「連九棋是你爸爸,這是事實,永遠都改變不了。」


  「我知道。」刑術依然搖頭,「但是,換作是你,你出生幾十年之後,突然間從天而降一個爸爸,你會接受嗎?」


  馬菲想了想道:「不知道。」


  刑術道:「我對他的感覺一開始很強烈,有一種恨意在裡邊,總覺得這個人突然間出現有其他的目的,越往後,這種感覺就越淡,我想與他相認的衝動也就越小,我覺得也許維持現狀會好一點兒吧。」


  就在刑術和馬菲談論連九棋的時候,一直在翻看日記的墨暮橋卻道:「格羅莫夫的日記中詳細記錄了整個忽汗城的構成,我有點兒不願意相信是真的。」


  刑術忙問:「什麼意思?」


  墨暮橋指著日記上面的那些文字:「你看,用格羅莫夫的話來說,整個忽汗城分成上中下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在山腳的位置,也就是阿爾泰皇冠中心的底部,那裡有一座道路呈十字形的小城市,從他描述的情況來看,和西南鐵唐在四川所修建模擬出來的那座『詭鎮』幾乎一樣。在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有一座形狀與蘑菇相同的怪山,這座山的山體如蘑菇的傘蓋一樣遮住了下方的小城,而在蘑菇山上面則是一個不規則的十字形的峽谷,峽谷分成四個區域,每個區域的峭壁之上都有人工鑿出來的房屋,這就是中間那一部分。」


  刑術聽完立即問:「那最頂端是什麼?」


  「天堂。」墨暮橋聳了聳肩,「格羅莫夫在日記本上是這麼寫的,他寫道,上面那部分是一座飄浮在半空中的山,但他沒有機會上去,只是在天氣好的時候,借著穿透雲層的陽光看過,我想,這也許只是他的想象吧。」


  刑術想了想,問:「你相信有天堂存在嗎?」


  墨暮橋笑了:「我相信,因為天堂對每個人的定義其實都不一樣。我想,真正去過天堂的人,是不會回來的,所以,不可能有人知道天堂到底是什麼模樣,不信你問馬菲,她的天堂肯定就是每天能和你在一起,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馬菲臉一紅,裝作沒聽到,側臉到一旁吃著牛肉乾,又有些不自然地端起水壺喝水。


  刑術低頭笑了笑:「還寫了什麼?」 墨暮橋搖頭:「日記上斷斷續續的記錄,其實並不算連貫,他還在裡邊著重寫了自己是如何逃脫那些渤海遺民的追殺的。」


  刑術來了興趣:「他怎麼寫的?怎麼逃脫的?」


  「那些渤海遺民怕黑,喜歡聚集在有光亮的地方,非常害怕黑暗,一旦入夜,基本上都不離開洞穴和居所。」墨暮橋看著日記本說,「格羅莫夫到達忽汗城的時候,已經臨近黑夜,他拖著那名中國軍官行走在雪地上,就在被那群怪物圍攻的時候,最後一絲光明消失在山谷之中,那些怪物立即散開,開始像追逐光影的貓一樣奔跑著,然後逃進了洞穴中,聚集在一起點起火把,再也不出來,只是站在洞口瞪著在外面雪地中的格羅莫夫。」


  刑術看著日記本:「還有嗎?」


  墨暮橋又道:「格羅莫夫發現這一點之後,決定晚上行動,白天就躲在黑暗的洞穴當中。白天,這些渤海遺民都會離開洞穴。他經過細緻觀察后得出結論,這些渤海遺民一方面是喜歡外面的日光,另外一方面是為了節省木柴之類夜間所用的東西,所以,基本上能確定這些渤海遺民最害怕的東西就是黑暗。」


  馬菲在一旁道:「這麼說,我們只能晚上行動了?」


  墨暮橋道:「就現在得到的線索來看,我們只有晚上行動最安全。可是,麻煩在於,夜間溫度太低,我們現在要離開,估計存活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只能寄希望於走進忽汗城之後,至少能找到避風的場所,這樣一來,我們的夜間行動也能方便些。」


  馬菲嘆了口氣:「誰能告訴我,我們去忽汗城到底為了找什麼?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奇門不在這裡,那我們進去還有什麼意義?」


  刑術道:「我想知道,鑄鐵仙和先知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也許這是解開奇門是什麼的另外一個辦法。」


  馬菲靠在一側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逐貨師,為什麼窮極一生都要找到奇門?奇門真的有那麼大的誘惑力嗎?」


  墨暮橋在一旁解釋道:「這就是一種洗腦吧,就如同鐵匠一樣,都想打造一柄天底下最厲害的神兵利器。可是,誰也不知道最厲害的應該是什麼模樣,所以就不斷尋找原材料,不斷地嘗試,永不停歇。」


  馬菲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刑術:「你說,會不會奇門壓根兒就不存在?」


  刑術搖頭:「不知道,休息吧,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得馬上趕路,還得尋找連先生他們三個。」


  刑術說完,下意識摟住了馬菲的腰,兩個人的腦袋靠在了一起。


  對面的墨暮橋看到這一幕,扭頭看向另外一邊的三隻狼牧,自言自語道:「這倆人不僅虐單身狗,還虐單身狼,哦,不對,你們仨不算單身,這裡單身的就我一個,不,一條!」


  馬菲伸出腿,輕踹了下墨暮橋,忍住笑,腦袋又往刑術那邊緊緊靠了下。


  雪坡下方的小鎮中,連九棋三人也找了一座相對好防守的建築休息,因為擔心凍傷會加重的關係,不得不在屋子中生起了爐火,做些熱食,同時也擦了治療凍傷的藥膏,商量著下一步的計劃。


  托爾烈抱著弩弓靠在門口,喝著咖啡,雖然他一直不喜歡這種飲料,但帶來的熱飲當中,唯獨只剩下咖啡了,最後一點兒奶粉也因為遭遇雪崩遺失了。


  庵古將雙手靠近爐火取暖,雙眼有些獃滯。


  此時,連九棋卻將爐火熄滅:「省點用,還不知道我們會在這裡待多久呢。」


  庵古有些不滿,但也知道連九棋說得有道理,於是裹緊了衣服準備躺下睡覺,誰知道連九棋卻叫住他道:「我沒耐心了。」


  庵古知道連九棋要問什麼,原本準備保持沉默的他,發現連九棋直接坐在了身邊,只得道:「我說過了,只要看到庫斯科公司……」


  話還沒有說完,庵古就看到連九棋手中的那支左輪手槍正對著自己,他立即爬起來,坐在門口的托爾烈也立即放下杯子,想要上前制止。


  連九棋抬手示意托爾烈不要過來,同時對庵古道:「我已經沒有任何耐心了,你再不說,就會影響我下面的判斷,或許還會害死我們。所以,為了保命,我會在15秒之後扣下扳機,之所以多給你5秒,不是因為我慈悲,而是因為我只給你5秒留遺言,所以,從我計時開始,你可要想好了。」


  說完,連九棋按下了手錶上的秒錶,也不看庵古,只是將槍口直接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庵古看著那支左輪手槍,又看著一臉冰冷的連九棋,感覺得到這個人不是在開玩笑,他又試探性地扭頭看了下托爾烈,滿眼都是求助,可托爾烈只是沖他搖了搖頭,竟然也朝著他舉起了手中的弩弓。


  「時間到。」連九棋站起身來,將槍對準了庵古。


  「我當時在這裡遇到了一個登山客,一個年齡有些大的登山客!」庵古突然間喊道,「是他救了我,否則我就死定了,他還告訴我,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知道路線,知道什麼地方危險,什麼地方安全!」


  連九棋沒有放下槍:「這麼說,你的所有知識都是這個人教的?你跟著他回到了中國,這個人是逐貨師吧?」


  庵古點了點頭,連九棋又問:「他叫什麼名字?」


  庵古道:「他說自己叫伍自安,來自中國西安。」


  連九棋渾身一震:「什麼?伍自安?你跟著他去了中國的什麼地方?西安?」


  庵古搖頭:「不,是北京。」


  連九棋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你描述一下這個人,詳詳細細地描述下!」


  等庵古描述完之後,連九棋放下了槍,渾身顫抖著,慢慢坐下:「救你的那個人不是伍自安,他叫錢修業……」


  庵古道:「可是他告訴我,他叫伍自安呀,就是蘆笛提到的那個伍自安。他是庫斯科公司的人,這就是為什麼,在那個山洞中,你們提到伍自安的時候,我一個字都沒有說!」


  「不,他叫錢修業!」連九棋搖頭道,「你當時進山的時候,遇到他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托爾烈也靠過來,仔細聽著。


  庵古道:「當時我不懂漢語,只是從他的手勢中能判斷出來,他說自己要進山,又問我,我就把自己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但是他沒有全部聽懂,很疑惑,不過很快就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離開,去外面看看。」


  連九棋皺眉道:「於是你同意了?」


  庵古道:「我當時一心想離開那個充滿屈辱的部落,所以我答應了,拜他當老師,一直跟著他學習了十來年。然後他安排我回到蒙古,叫我等著,告訴我很快就會有人找上我,他說得沒錯,沒過多久,唐倩柔就找上門來,和他所說的一模一樣!」


  托爾烈在旁邊問:「唐倩柔怎麼知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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