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奇貨:殺破軍(5)
第320章 奇貨(Ⅶ):殺破軍(5)
當墨暮橋要離開的時候,他卻看到了遠處山脊背上立著的一個白影,他掏出望遠鏡來,發現那是魂烙。正在他吃驚、下意識去摸槍的時候,卻發現魂烙只是獃獃地看著,並沒有帶其他狼牧前來,也似乎沒有要下來複仇的意思。
對呀,它為什麼要復仇呢?眼下,他們不正是在幫魂烙復仇嗎?但是,如果魂烙知道,托爾烈已經被眼鏡猴殺掉了,它會怎麼做?會付出整個狼族生命的代價殺掉眼鏡猴和他的手下,還是置之不理?
沒有答案,墨暮橋也不想知道答案,只是將槍收好,坐上汽車,和眼鏡猴一起離開了這個充滿惡臭和陰謀的地方。
坐在車上的墨暮橋身體隨著汽車的顛簸而晃動著,他不知道車會開向哪裡,也許會是地獄吧?對,是地獄,一定是地獄。
回到營地,眼鏡猴單獨叫了墨暮橋進帳篷,然後拿起衛星電話道:「我的事差不多做完了,現在全世界範圍內掌握著庫斯科公司核心秘密的人,只剩下老闆、我、你三個人,其他人在我來之前都已經處理掉了,老闆說過了,這些事做完之後,讓我聯繫他,你是個見證人。」
墨暮橋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兒,但腰間的槍套已經打開了。他知道,按照錢修業的性格,眼鏡猴這種囂張跋扈又沒有大腦的瘋子,在利用完之後,通常的下場就是一顆子彈送他下地獄。
而且,現在的墨暮橋巴不得在電話中聽到錢修業下達的命令,他好痛痛快快地幹掉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瘋子。
電話接通之後,眼鏡猴在聽到錢修業的聲音時無比吃驚,但那種吃驚很快變成了笑容。他很清楚,錢修業能在此時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代表著自己已經得到了他的信任。
眼鏡猴聽了許久之後,將電話遞給墨暮橋。
墨暮橋在拿過電話之後,忍了忍,這才輕聲道:「師父,您好,我回來了。」
「很好!很好!很好!」錢修業連說三個「很好」,完全抑制不住心裡的高興,「怎麼樣?碗拿到了嗎?」
墨暮橋道:「拿到了,我什麼時候回中國,將碗交給您?」
錢修業低聲道:「不著急,等我的消息,只要我挖出了赫連家的秘密,找到了奇門的地點,你再帶著碗回來幫我。」
墨暮橋又道:「還有需要我處理的事情嗎?」
墨暮橋話語中暗示錢修業,要不要做掉眼鏡猴滅口,但錢修業的回答是:「你什麼都不要做,和眼鏡猴好好合作,最後的計劃還需要你們。」
墨暮橋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旁邊的眼鏡猴,發現他背著手站在那兒。毫無疑問,他手中肯定拿著槍。他也明白了,錢修業說不定已經吩咐過了眼鏡猴要在某個時候幹掉自己滅口。
不過,墨暮橋還有最終的王牌,也是他此時此刻能保命的。
「師父,赫連家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墨暮橋拿著電話一字一句地說。
錢修業一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墨暮橋臉上有了笑容:「鄭蒼穹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將我推薦給了於中原,於中原將我選為了接班人,將那個秘密告知給了我。」
錢修業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突然間爆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第五節 瀕死的逐貨師
「什麼?墨暮橋是錢修業的人?」鄭蒼穹從刑術口中得知這個事實之後,臉色變得慘白,直接舉拳就朝著自己腦袋揮去,被刑術和連九棋直接按住。
連九棋忙問:「師父,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墨暮橋的身份嗎?」
鄭蒼穹低著頭,突然間給刑術和連九棋等人一種他也許在下一秒就會咽氣的錯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陳泰東在一旁沉默著,雖然他也不清楚為什麼鄭蒼穹會這樣,但可以肯定的是,墨暮橋從他們這兒,得到的不僅僅是千年烏香碗,肯定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許久,鄭蒼穹才低聲道:「我懷疑過他,也考察過他、調查過他,但是,我沒有查出關於他的任何消息,這個人好像曾經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我當時想,我需要的就是這種人,只有他,才有資格守護那個最終的秘密。」
刑術臉色也變了,明白了鄭蒼穹話中的意思:「你是說,他知道赫連家的那個秘密?」
鄭蒼穹這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清楚了自己師父陳汶璟以及張墨鹿等一干人的關係,也說明白了於中原的身份,最後說道:「我觀察了他許多年之後,認為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他一直處於我的監視當中,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建立聯繫,特別是錢修業他們。所以,我才將他介紹給了於中原老先生。於老先生考察他數年之後,也認為這個人沒有問題,於是才將赫連家那個秘密告訴了他。」
連九棋一屁股坐了下去,喃喃道:「我們輸了。」
是的,輸了,歷盡千辛萬苦,付出那麼慘重的代價之後,回到中國的他們,卻得到了這樣一個可怕又可悲的事實。
馬菲和陳泰東對視一眼,馬菲想說點兒什麼安慰的話,但她找不出詞來,陳泰東也只是對她搖頭,示意她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
屋內的幾人都沉默著,沉默了好久,鄭蒼穹站起身來,慢吞吞走向窗口,看著遠處那些正在建設中的樓房沉思著,將自己思緒中的疑問一個個提出來分析。
「也許還有轉機。」鄭蒼穹忽然道,轉身看著其他人。
連九棋立即問:「師父,有轉機是什麼意思?」
鄭蒼穹道:「現在我們能搞清楚的一個事實就是,錢修業想殺死其他的逐貨師,你們在忽汗城中看到的那些乾屍就是最好的證據。我想,他殺死這些人,不僅僅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找到奇門,也許還有更可怕的目的,那就是除掉全天下剩下的其他逐貨師。」
刑術細想了一下,問:「師父,現在剩下的逐貨師還有多少?」
「不多了,也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想到他的終極目的是這個。」鄭蒼穹慢吞吞走回來,「這幾十年來,不斷有逐貨師失蹤,要不就是病死,要不就是因為意外身亡,但他們無論是失蹤、病死或者意外身亡,都與奇門有密切的關係。乍一看,不讓人懷疑,因為尋找奇門本就危險,所以,我並沒有懷疑和追查過,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錢修業乾的。」
陳泰東道:「師兄,這麼說,錢修業就算要害我們,也得讓我們死在尋找奇門的路上?這點現在可以確定吧?」
鄭蒼穹點頭:「基本上這一點現在可以確定了。」
陳泰東又想了想:「現在他還差一雙筷子,所以,我們手裡還有籌碼,對嗎?當他拿到筷子之後,再找到奇門的地點,就會放出消息,這樣一來,剩下的逐貨師也好,那些關注著奇門的冒險家也好,都會一起趕往那個地方,到時候,他就可以一網打盡。」
馬菲上前道:「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錢修業,但如果要讓他現身的話,必須拿筷子做魚餌,這是一個好機會,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那只有等他找到地點之後,我們再順著消息,順藤摸瓜將他找出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眾人點頭,只有刑術坐在那兒一句話都沒有說。 鄭蒼穹見刑術那模樣,問:「刑術,你在想什麼?」
刑術看著眾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師父,從錢修業現在的狀況來看,他的計劃已經完成了,那雙筷子,他也拿到了,應該說,他早就拿到了。」
鄭蒼穹一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刑術道:「師父,你仔細回想一下,既然錢修業能布下這個局,自然也就很清楚,筷子在哪兒,碗在何處,以及赫連家存在著一個秘密,這三樣東西缺一不可。可我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碗和那個秘密上面,一心認為那筷子我們還緊緊捏在手中,自然而然在一開始,我們也就忽略了筷子,再說,真正與鑄鐵仙有關的千年烏香筷,我們誰見過?」
刑術環視眾人,所有人都搖頭,刑術又道:「我們都無法辨別真假,田家人更不可能辨別出來,以錢修業他們的身手,要進出田家,找到那雙筷子,輕而易舉,以錢修業的本事,要找人仿做一雙一模一樣的筷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鄭蒼穹沉重地點頭道:「刑術說得有道理,也許一開始,錢修業就把筷子給換走了,我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這麼說,我們現在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等錢修業放出奇門的消息,我們再順著消息找到他。」
連九棋點頭:「那我們就得做出萬全的準備。」
刑術又道:「還有,我們得把剩下的那些逐貨師找出來,告訴他們實情,試著阻止他們。」
陳泰東搖頭:「我想,要阻止他們是不可能的,畢竟奇門是逐貨師們一生的夢想,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只能以一起找到奇門的方式來拉攏他們。」
鄭蒼穹看著陳泰東道:「我贊同泰東的辦法,我想想,除了我們這幾個以及元震八、唐倩柔,還剩下幾個人。刑術,拿紙筆來。」
刑術拿來紙筆,鄭蒼穹想了想,在紙上寫下了柳松雲、關滿山、葉玄通、齊觀等四個人的名字,寫完后,又沉思了片刻道:「現在全國上下,還存在,並且真正算得上逐貨師的,只剩下這四個人了。」
眾人圍過去,看著那四個人的名字,連九棋問:「師父,除了齊觀,其他三個人我都不認識,屬於我的同輩嗎?」
陳泰東也點頭:「我也只認識齊觀,也許是在監獄這些年,沒有接觸外界的關係,其他三個人聞所未聞。」
馬菲問:「先說齊觀,他是誰?人在哪兒?」
連九棋先說:「齊觀也算是個奇人了,做事特別孤僻,當年唯一的朋友就是師父了,除了師父,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何處,常人連他的照片都沒有,只知道他也是黑龍江人,祖輩是闖關東過來的,不過他算是混血兒,母親是俄羅斯人,早年當過土匪,解放東北的時候,他率眾起義,後來參了軍,還上過朝鮮戰場,聽說祖上貌似是捕頭。」
「這個人的年紀和師兄差不多,成名卻比師兄早一些,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與警方有關係,他應該算是逐貨師中,第一個與官府建立聯繫的人。」陳泰東說完,看著鄭蒼穹,「師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就是齊觀引見你認識的唐守正。」
鄭蒼穹默默點頭:「對,齊觀與唐守正也是因為一頓飯認識的,這個人和其他的逐貨師不同,他喜歡破案,也許是祖上的基因作怪吧。」
「喜歡破案?」馬菲來了興趣,「這什麼意思呀?破案和逐貨師沒關係吧?」
鄭蒼穹解釋道:「他喜歡收集一些民間奇案中的東西,雖然不值錢,但就是喜歡,為人很正義,這也是他與唐守正能成為朋友的主要原因,不過他不輕易現身,我上一次見他,都是20世紀80年代的事情了。」
馬菲驚訝道:「那……這位齊觀老先生是不是活著都是問題了?」
陳泰東道:「馬菲說得有道理,他還活著嗎?」
「應該活著,我前幾天才看到他在報紙上登廣告、發消息。」鄭蒼穹將旁邊的一張報紙拿過來,指著上面道,「你們看,報紙上有哈爾濱奇觀蠟像館的廣告,說要做內部精裝修,面向社會招標裝修公司,這就是他活著的證據。」
刑術拿著報紙看著:「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他喜歡清靜,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是他又有一部分真心朋友,包括我,總覺得他年齡大了,一個人住著很麻煩,萬一有個事,也沒人送他去醫院。但是他不肯,我當時還勸他搬到醫院來和我做伴,他也不肯,嫌煩。」鄭蒼穹長嘆一口氣,「所以,約定了這個方式,一個季度在報紙上登一次廣告,如果約定的時間他沒有登廣告,那就是出事了。」
連九棋拿過刑術手中的報紙:「那怎麼找他?」
「要找他不難。」鄭蒼穹想了想,「這樣吧,我和泰東去找他,你們去找其他人,沒問題吧?」
連九棋點頭道:「好,剩下三個人在什麼地方?」
鄭蒼穹指著紙上所寫的名字:「柳松雲,人在浙江東陽,開了一個專營木雕的小店,店名就叫『松雲居』,很好找,你在東陽的旅遊地圖上都能找到這家店。這個關滿山,在大興安嶺市,現在養殖狍子,詳細地址我等會兒寫給你們。最後一個是葉玄通,人在重慶,開火鍋店……」
說完,鄭蒼穹給刑術等人描述了下幾人的長相,又寫了詳細地址,交給了刑術:「你們得抓緊時間,最多一個星期就得回來,時間不等人,我估計就這幾天,錢修業應該會放消息出來。」
刑術收好地址:「那你呢?我擔心你的安全。」
「別擔心我,我已經找了閻剛和吳志海他們幫忙,你放心好了。」鄭蒼穹笑道,抓住連九棋和刑術的手,「我這輩子最大的一個心愿,就是能看到你們父子兩人平平安安,也算是能彌補我過去犯下的錯誤吧。」
連九棋點了點頭,刑術也勉強「嗯」了一聲,其實他心中對連九棋的責怪已經在忽汗城的險境中逐漸化解了,但留下了那種尷尬,畢竟他對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父親,沒有太大的感覺,相反說起父親的時候,自然而然會想起刑國棟。
陳泰東道:「那就這樣定了,我和師兄去找齊觀,你們三個,趕緊去找其他三個人,找到之後,如果他們同意,就馬上帶他們回來,如果不同意,電話聯繫告訴我們,再想其他的對策。」
刑術又想了想,道:「我還想聯繫幾個幫手。」
鄭蒼穹問:「誰?說來聽聽。」
刑術道:「合玉門的人。」
馬菲心裡一驚,擔心刑術又要順勢提到鑄玉會,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裝作疑惑的模樣看著刑術。
鄭蒼穹想了想:「能告訴我理由嗎?」
「往大了說,唇亡齒寒,他們與我們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合玉門一向有仇必報,有機會反擊錢修業,他們不可能不做,而且名正言順。這樣一來,就算我們不會多一個盟友,也不會多一個敵人。」刑術說完后,看了一眼馬菲,「另外,鑄玉會那邊,我也希望師父能牽頭去說一說,希望他們不要在這件事上插手,而且,我……」刑術說到這兒頓了頓,「我也不希望再看到賀晨雪。」
馬菲聽刑術這麼一說,稍微安心了點兒,知道刑術並不是想找借口見賀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