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序幕
第5章 序幕
進了臘月，民調局的工作突然少了下來，本來每天都有各地送上來的各種詭異事件報告，現在也不見了蹤影，局裡沒事的調查員越聚越多，整個民調局都顯得鬧哄哄的。自打我進民調局開始，民調局一直都冷冷清清的，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這樣的日子一直到臘月二十三才算結束。
臘月二十三是民俗中祭灶的日子，這天早上我和孫胖子剛剛到了民調局，就看見大門口停了兩輛大巴車，高亮、蕭和尚和郝文明等幾位主任站在門口，就連難得露一次面的三室的莫耶斯也站在高局長旁邊。沒到場的人除了二楊，還有歐陽偏左和吳仁荻。還沒等我們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郝文明趕上了車。
這時，車上已經坐滿了其他各室的調查員。我看了一圈，從裡面找到了幾個說得上話的老熟人，熊萬毅和西門鏈坐在最後面，看見我和孫胖子上車，連連向我們招手。
還沒等我打招呼，坐在後排的熊萬毅已經向我們喊道：「辣子、孫胖子，這裡有座位，過來坐！」看見是他倆，我和孫胖子自然不會客氣，走過去坐到他倆的前排。沒等我們說話，西門鏈先問道：「辣子，今天出了什麼事？這一大清早的是要把我們拉到哪兒去？」
孫胖子有些無奈地看著他，說道：「我還想這麼問你一遍呢，不是我說你，熊玩意兒，還以為你們二室的人消息能靈通一點，早知道我就去問我們郝主任了。」熊萬毅掃了一眼車窗外面的幾位主任，又對前排的孫胖子說道：「你問你們主任，他也得能告訴你。孫胖子，我磨了我們丘主任一早上，他連一個字都沒告訴我。你要是真的能打聽出來，記得告訴我一聲。」孫胖子順著熊萬毅剛才的眼神，看了一眼外面站在高亮身邊的蕭和尚，回頭對熊萬毅打了個哈哈：「那算了，你們丘主任都不說，我能上哪裡知道去。」
就在這個時候，人已經到齊了，各室的主任清點了自己的人馬。除了六室之外，我們一室最是一目了然，破軍的傷勢剛好，這次的行動沒算上他，他和王子恆帶著幾個調查員看著民調局，還有三四十人昨天晚上已經提前去了我們要去的地方做準備，剩餘的人都在車上了。
終於，我們乘坐的汽車開動了，高亮他們乘坐一輛商務麵包在前面引路，我們這兩輛大巴在後面緊緊跟著。也沒有人告訴我們目的地在哪兒，汽車一路行駛，一直出了首都的範圍，也沒有要到目的地的跡象。
這一路上，除了加油的時候才停車，順便讓我們下車方便，此外汽車都沒有停過，就連午飯也是提前就準備好的漢堡包和礦泉水。根據行車路線判斷，這次的目的地應該是在河北省境內。一直到下午四點多，太陽偏西的時候，在不知道什麼城市郊外一個巨大的倉庫前，我們的汽車終於停住了。倉庫的大門前有一輛路虎已經停在那裡了，看來有人比我們早到了一步。
我們下車之後，就聽見丘不老朝我們喊道：「都下車，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方便，廁所在左邊，十分鐘之後，在倉庫里集合！到時宣布這次行動的目的。」丘主任說完，有一小半人向衛生間走去，剩下的人開始向倉庫里走去。趁熊萬毅和西門鏈去了洗手間，我們身邊沒什麼人的時候，孫胖子低聲對我說道：「辣子，全局出動，這會不會是老蕭大師說的大動作？」我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看這架勢，八成就是了，看看一會兒他們怎麼說吧。」
等我和孫胖子進到倉庫裡面，才發現這個大得離譜的倉庫裡面竟然停放著一輛老式的蒸汽式火車，火車頭後面拖掛著二三十節車廂。看見這輛火車，我們這些剛進來的人都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這輛火車不是為我們準備的吧？就算我們民調局的人全上去，有兩節車廂就足夠了，用不著拖這麼多的車廂吧？
我們正覺得詫異的時候，就看見正對著我們的第二節車廂上慢慢地走下來一個老人。這位老人我和孫胖子都見過，正是前不久來民調局找高亮的宗教委的現任會長——閩天緣，看來倉庫門前停著的路虎就是他的座駕了。閩會長下了火車，朝正走過來的高局長點了點頭。兩人都沒有說話，閩天緣點頭示意之後，走到高局長面前，遞過去一個信封。高亮倒是不避諱，當著我們這些人的面，撕開了信封，裡面裝的是幾張票據和一把奇形怪狀的鑰匙。確定了信封裡面的這些東西之後，高局長將信封重新裝好，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見高局長沒有什麼異議，閩天緣沖高亮微微笑了一下，隨後又回去了剛才下來的車廂里。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說一個字，看來之前閩天緣來民調局的目的是達到了。
閩天緣回到車廂，高亮和幾位主任耳語了幾句后，丘主任走了出來，示意我們上最後一節車廂。等人到齊，丘不老站在車廂中間，對我們說道：「現在介紹一下這次行動的具體情況……」
終於說到了正題，我們這些人都將目光對準了丘主任，就聽見丘不老繼續說道：「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將一千八百個枉死的魂魄護送到陰間去。這次是利用臘月二十三這個陰司相對鬆懈的日子，在鬼門關強行打開一個連通陰陽兩界的缺口，將這些魂魄送進去。由於這條通往鬼門關的道路上有天然的散陰物質，魂魄無法自己前行，恰好有一條即將報廢的鐵道線路與我們此次的目的地匹配，局裡聯繫有關部門使用火車運送，而你們的任務是看管好這些魂魄，別在運送途中發生意外。」
說到這裡，丘不老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他周圍的調查員。見大家沒有什麼問題，丘主任又繼續說道：「這次運送的魂魄數量比較大，又都是枉死的，戾氣比較重。在護送的過程中，你們要特別小心，如果發生意外，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大前提，必要的時候，可以用武力讓不安分的魂魄魂飛魄散。由於此次行動的特殊性，沒有提前通告，如果有沒帶齊裝備的，一會兒去郝主任那裡領取臨時裝備。」本來以為丘不老已經說完了，沒想到丘主任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還有件事，火車的前三節車廂不用你們負責，所有人禁止入內。好了，現在開始給你們分配各自負責的車廂，李達旦、張明達、雲飛揚、蕭明昌，你們四個到四號車廂……」 丘主任將在場的調查員差不多說遍之後，終於說到我的名字：「沈辣、孫德勝、熊萬毅、西門鏈，你們四個就負責這一節車廂。」說完，丘不老看了一眼手錶，說道，「六點魂魄開始進入車廂，六點半準時發車，距離發車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就去各自負責的車廂，開始準備這次行動吧！」
丘主任說完，周圍的調查員紛紛起身，走出了車廂。有的直接去找自己負責的車廂；有的湊到郝文明的身旁，領取臨時裝備；還有的湊到自己主任身邊，小聲嘀咕著什麼。不多時，這節車廂裡面只剩下我、孫胖子、熊萬毅和西門鏈了。檢查了自己身上的裝備，確認無誤之後，我們四個人湊在一張桌子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面一聲尖厲的哨聲，我們四個人同時向車窗外看去，就見倉庫裡面十幾個房間的門都被打開了，無數個霧蒙蒙的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些人影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十分有秩序地走到各個車廂的門口。我們這些車廂門都沒有關，只見在進入車廂的一瞬間，這些霧蒙蒙的人影突然實體化了。霧氣消散，裡面的人影除了一臉的死灰和渾身散發著厚重的陰氣之外，光看外表，這些魂魄有男有女，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到底都是枉死的魂魄，隨著上車的魂魄越來越多，我感覺到車廂里的溫度開始慢慢地下降。本來還算暖和的車廂里，我們四個人說話的時候，嘴裡已經開始哈出了白氣。不過這些魂魄好像更害怕我們，他們進了車廂，就坐在遠離我們的座位上。但是隨著上來的魂魄越來越多，後進來的魂魄無奈之下，開始慢慢地向我們靠攏。
我們四個人剛才就已經商量好了，我們分成兩組，守住車廂兩頭，看住這些魂魄，一旦出事，也能前後照應。看著上來的魂魄越來越多，我們四個人同時站起身來，我和孫胖子向車廂前門走去。見我們走過來，本來還聚在一起的魂魄「呼」地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我們這節車廂有一百零八個座位，這些魂魄加上我們四個人是按著滿員安排的。不過我們四個人附近的座位都沒有魂魄敢坐，最後倒是有十來個魂魄站在車廂的中間。孫胖子沖我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到底是快過年了，真是應景，這趟火車也能有站票。」
看著這一車廂枉死的魂魄，我完全沒有附和孫胖子的心情。無意中朝車窗外掃了一眼，突然被一幕場景吸引住了，就看見蕭和尚領著一個霧氣縈繞的魂魄慢慢地向前面的車廂走去，在經過我們這節車廂的時候，我的腦袋無緣無故地抽動了一下，就好像腦袋裡面有一根細繩，被人突然飛快地拽了一下。雖然不是很痛，但是腦袋裡面有異物的感覺相當明顯。我看著這個魂魄的背影感覺有些眼熟，應該是在哪裡見過。這時，孫胖子也順著我的目光看見了剛剛過去的蕭和尚與那個霧氣縈繞的魂魄，他打開車窗探頭向蕭和尚喊道：「老蕭大師！你在哪節車廂？一會兒我去找……」
他話還沒有說完，蕭和尚突然回頭向他厲聲喊道：「閉嘴！把車窗關上！」在我的印象中，還從來沒有見過蕭和尚這樣，尤其還是對孫胖子。
孫胖子一臉悻悻地關上了車窗，對我嘀咕道：「老蕭這是怎麼了？吃了槍葯了？脾氣這麼沖。」我看著蕭和尚身邊那個魂魄的背影，說道：「大聖，你看看老蕭身旁的魂魄，是不是覺得眼熟？」
孫胖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道：「眼熟還說不上，不過這個魂魄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不是我說，看它走路的架勢就像中風後遺症一樣。」
蕭和尚身邊的魂魄走路的姿勢是很怪異，它好像有些渾渾噩噩的。每走了十幾步就站在原地不動，需要身邊的蕭和尚做出向前走的手勢引導它一下，這個魂魄才繼續慢慢地向前走去。我悄悄打開車窗，看著他們的背影慢慢地向前走去，看著魂魄的背影，我越看越覺得熟悉，一個名字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蕭和尚突然轉身看向我。我們四目相對，他那異常冰冷的眼神嚇得我一哆嗦，就要說出口的名字忽然變得混沌起來。這是什麼情況？剛才看我的蕭和尚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不著四六的蕭和尚嗎？
看了我一眼之後，蕭和尚和身邊的魂魄繼續向前走去，走到最前面的幾節車廂時才停住腳步。這時孫胖子也將腦袋探到了車窗外，蕭和尚又做了一個手勢，魂魄轉身跟著蕭和尚上了火車的第二節車廂。
見他們進了車廂，我才關上了車窗，孫胖子說道：「辣子，看出來是誰了嗎？」我搖搖頭，本來一個人名已經呼之欲出了，但被蕭和尚剛才那一眼嚇得差點連孫胖子姓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努力地整理了一下思緒，還是想不起來那個魂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