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地無門

  第29章 入地無門

  謝龎帶著我們這些人走到了酒店後面。這裡有塊不小的空地,雨果將謝家的人聚攏在一起,這時,總經理也帶著滿滿一大袋子各色的噴漆罐跑來了。雨果主任挑選了紅色的噴漆,圍繞著謝家的人噴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圈,然後在圓圈的中央又畫了一顆六芒星,謝家所有的人都站在六芒星的中央。


  雨果主任接下來的活兒要細緻一些,在六芒星的各個區域里都寫上了一大片拉丁文的咒語。最後又在六芒星的星尖上都畫上了一個十字架。我和孫胖子過去想幫忙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只能幹看著雨果畫完了這個西洋陣法的最後一筆。


  這一套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等最後一個十字架畫完,雨果主任站在原地,雙手抱拳停在胸口,雙眼微閉,嘴裡開始輕輕地吟唱一串拉丁文咒文。最後一個音符出口,他張開雙眼對六芒星中央的幾十口謝家人說道:「各位兄弟姐妹,這是一個守護結界,又叫作惡魔禁區,無論是任何惡魔,就算撒旦親臨也無法邁進這個惡魔禁區一步。現在大家得到了上帝的庇佑,是絕對安全的。請安心地待在這裡,等到幕後的惡魔被消滅,今天的這場噩夢就算結束了。願主的榮光永遠照耀你們,阿門……」


  在謝家眾人感激的目光中,雨果主任回到了我們這邊,他看著蕭和尚說道:「蕭,我來防守,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他說完,孫胖子看著他畫的惡魔禁區說道:「不是我說,雨果主任,你就隨便畫個圓圈和星星,能管用嗎?怎麼也要畫把寶劍和斧頭什麼的才有氣勢嘛!」


  雨果無奈地看著孫胖子,說道:「孫,你幹嗎不說讓我畫顆原子彈,那玩意兒最有氣勢了。」他喘了口粗氣,接著說道,「這種守護結界是針對惡魔特性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所有邪惡的陰煞之氣都無法進入結界的範圍之內。放心,這種守護結界我還沒失過手,畢竟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代表他的。」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雨果主任的手指向空中輕輕地點了一下,看他的表情,已經快從自信發展到自戀了。


  雨果主任的話音剛剛落下,天邊突然響起來一個炸雷。把我們嚇了一跳,抬頭看天的時候,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天空雖然有些雲層,可是遠遠沒到下雨的程度。而且現在還是正月初十,零下八九度的氣溫,就算下雪也輪不到下雨吧?雨果主任抬頭望著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有些哀怨地喃喃說道:「你不能不這樣嗎?」


  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多想,雨果主任剛剛畫好的守護結界轉眼間就被大雨淋得模糊成了一片。那些姓謝的人被大雨澆得直打哆嗦,就這樣他們也不敢從裡面出來。最後還是蕭和尚沖這些謝家人大吼了一聲:「別杵著了,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別沒被嚇死,先被凍死了!」謝家人這才反應過來,在總經理的帶領下,一溜小跑從酒店後門回到了酒店。


  由於被之前大廳里掉下天花板砸死人的事驚著了,所有人進了酒店都不敢再往裡走,就聚集在後門門口的地方。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第一時間跑到外面,寧可在外面挨凍,也比死在酒店裡面強。


  孫胖子進了酒店,就開始埋怨雨果:「雨果主任,你們家上帝這是鬧哪樣?你不擺陣他不下雨,你剛擺好這個什麼守護結界,他這大雨下得就跟潑水節似的。現在外面零下十多度,就這雨還下得嘩嘩的?不是我說,雨果主任,你還成天說你們都是上帝的子女……那什麼,你不是上帝親生的吧?」孫胖子的話音剛落,雨果就猛地轉身瞪了他一眼,但是聽到外面大雨下得像炒豆子一樣的聲音時,他的表情又瞬間萎靡了下來。


  「孫先生,你不會以為外面的大雨和雨果主任信奉的天父有關係吧?」郝正義走過來,看著窗戶外面的大雨說道,「真是好本事啊,能夠遣雨擋災……」郝正義看著外面的大雨出了神,不知道他的心裡在盤算什麼。


  我聽到郝正義最後一句話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向他問道:「遣雨擋災……你是說這場雨是害死謝家的那個人製造的?他不會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吧……」說著我向那幾十個驚魂未定的謝家人看了一眼,後面的話怕嚇著他們,

  沒有說出口。呼風喚雨算是逆天的大術法了,如果那人真有這本事,那和我們就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今天只怕完全沒有勝算了。


  「呼風喚雨……」郝正義聽我說完,突然笑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下鴉,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同樣奇怪的表情。他回過頭來,接著對我說道,「怕那個人也沒有那個本事,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場雨是殺死謝家人的副產品……」說到這裡,郝正義掏出一塊紅布來,對蕭和尚說道:「蕭顧問,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不知道郝正義和蕭和尚什麼時候達成的協議。郝正義找了張桌子,將紅布鋪在上面,之後郝正義和蕭和尚各自掏出一把銅錢。兩人將銅錢合到了一起,根據謝家的人頭數出了十九枚銅錢。蕭和尚也不客氣,將剩下的銅錢全都揣回到自己的衣兜里。郝正義也不計較,又在隨身的包里掏出一把符紙和十來根細小的銀針擺在紅布上。蕭和尚也沒閑著,他伸手取過一張符紙,沿著上面的符文開始撕起來。也就是半分鐘的工夫,一張符紙被撕成了一個人形,隨後他又拿起第二張、第三張……


  「謝先生,你過來一下。」郝正義把謝龎叫了過來,讓他把親戚們都叫過來,每人拿一張人形符紙,在符紙的背面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完之後,再用銀針刺破自己的食指(男左女右),把食指鮮血滴在符紙上面,最後用銀針將人形符紙釘在桌子上面。剛才我就一直奇怪,在這些姓謝的人當中,那個伴娘郭小妮竟然也混在其中。向我弟媳打聽后才知道,原來郭小妮也是謝家的親戚,而且輩分還不算小,論起來她還要管謝龎叫聲舅舅。比起身邊的眾人,郭小妮表現出和她年紀不相稱的冷靜,她連連安慰身邊的謝莫愁,在銀針刺血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大家,要大家用打火機燒燒銀針針尖,以防再有什麼破傷風的病毒侵入人體。


  等謝家的人將這一套都做完,蕭和尚和郝正義又各自取出一張符紙擺在桌子的兩側,兩人直接咬破自己的食指將鮮血滴在了符紙上面。隨後他倆都將自己的那半截短香取了出來,蕭和尚將自己的半截香用力向下一戳,生生地將短香順著符紙戳進了桌子里。郝正義則輕輕地將短香一點,短香就像被粘住一樣,直挺挺地立在了桌子上。蕭和尚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但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 這個陣法我倒是不陌生,這算是民調局自創的一種守身陣法,是給要保護的對象創造一個分身,這些分身由蕭和尚和郝正義守著,要是有針對保護對象不利的術法,要先經過蕭和尚和郝正義兩人才能對分身造成傷害,這算是給謝家的這些人多了兩重的保險。但是也給蕭和尚和郝正義帶來了極大的風險,保護對象出事,受害的是分身,本人幾乎沒有什麼危險,但是郝正義和蕭和尚他們本人會受到實實在在的傷害。之前在民調局裡有過一次不太成功的案例,那次守護陣法的是丘不老,雖然保護的對象安然無事,但是丘主任足足在醫院裡躺了兩個多月才出來。看起來蕭和尚和郝正義這是豁出去了,不把幕後之人揪出來他倆是不算完的。


  這時,酒店的後門開了:「哥……」我弟弟將腦袋探了進來,他只看了我一眼,目光就轉到站在我身後的他老婆身上:「莫愁,你怎麼樣了?剛才下雨淋著了沒有?」我弟弟剛才被我二叔兩口子死拉活拽才拽走,剛才一陣大雨,把那些喝喜酒的人也給趕回到酒店前廳。我弟弟趁他爹媽不注意,才偷偷溜了出來找自己的媳婦兒。小兩口再見面時抱頭痛哭,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人影閃過,這個人拉住謝莫愁向前跨了幾步,謝姑娘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天棚上一個巨大的吊燈就砸了下來,吊燈落地的位置就是剛才謝莫愁站的地方。


  謝莫愁是躲過去了,但是我弟弟還在原地傻愣愣地站著。這時,我再想過去救他已經來不及了。就聽見「啪」的一聲,吊燈四分五裂,但是我弟弟還好端端地站在原地,雖然他的臉已經嚇得刷白,渾身抖個不停,但是身上沒有絲毫的外傷,他竟然從吊燈的縫隙中穿了過去,連個燈泡都沒有碰著他。


  出乎我意料的是,救了謝莫愁的竟然是鴉。他救了謝莫愁之後,將謝莫愁推給了謝龎,然後馬上又回到了郝正義的身邊。這時的郝正義和蕭和尚都是一個表情,他倆正看著桌子上的符紙發愣,就在檯燈掉下來的前幾秒鐘,桌子中央寫著謝莫愁生辰八字的一張符紙突然無故自燃。而作為守陣人的郝正義和蕭和尚連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見到符紙自燃,郝正義第一時間向鴉做了個手勢,才有了鴉救了謝莫愁的那一幕。


  「沈添,你去找你爸媽去,別在這裡添亂了。」我連推帶搡地將我弟弟推了出去,我弟弟叮囑我千萬看著他媳婦之後,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再次回到酒店後門入口的時候,謝莫愁正抱著郭小妮痛哭。謝龎站在謝莫愁的身邊,唉聲嘆氣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剛才那一下子真嚇著他們了。郭小妮勸了半天,說了無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樣的話,謝莫愁才算勉強止住了悲聲。


  這時,鴉一反常態,走到郝正義身邊,向他做了一個手勢。郝正義看到這個手勢愣了一下,隨後跟著鴉的眼神,在屋內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隨後臉上出現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他向鴉做了一個手勢,鴉心領神會,微微點了點頭。


  「不是我說,你們這是猜什麼啞謎?」孫胖子走過來,向郝正義和鴉問道。


  郝正義對孫胖子說道:「哪有什麼啞謎?鴉先生說話不方便,我們一直就是這樣溝通的。」「是嗎?」孫胖子學著郝正義的樣子,露出來個一模一樣的笑容,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找到了那個幕後黑手了……」


  郝正義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道:「如果我找到了幕後黑手,第一個就通知你。」孫胖子還沒說話,桌子對面的蕭和尚插了一句:「只怕到了最後是你們哥兒倆來自首吧?」郝正義微笑不語,就像沒聽到一樣,而鴉也只是看了蕭和尚一眼,就將目光轉到桌子上的符文上面。


  我敢肯定郝正義和鴉是看出了點什麼情況,本想從他倆的表情上看出點端倪,但這兩人都是一副撲克臉,沒事的時候,兩人幾乎是零交流,也很少向謝家眾人看去。想在他倆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裡待了將近一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倒是再沒有出過什麼事情,郝正義又給謝莫愁做了一道替身符。這時謝家人都已經是驚弓之鳥了,不知道下一個倒霉的是誰,怕殃及池魚,他們相互散開,但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選擇頭頂沒有什麼吊燈之類東西的地方落腳,時刻預防著突然事件的發生。不過這些人里還是有聰明的,看出來我們這幾個人的身邊才是安全的。謝龎帶著他的女兒湊到了我們這邊,他沒話找話,看了蕭和尚一眼,對我說道:「沈領導,這位大兄弟不是你們家的親戚嗎?怎麼還有這個本事?」


  看著眼前的這位親家,他現在已經絲毫沒有昨天剛見面時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勢。謝龎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現在他的臉上都是討好的笑容。我心裡嘆了一口氣,身子略微地側了側,有意無意地將他爺兒倆讓到了蕭和尚身邊:「老蕭大師是我爺爺的拜把子兄弟,也是我們老家凌雲觀的觀主。老蕭大師在我們那兒可是響噹噹的人物,他抓過的狐狸精和驅過的惡鬼都是在兩位數以上的。從我小時候記事起,我老家方圓幾百里就沒鬧過邪事兒。這次他原本是不想來的,還是我爺爺好不容易才把他勸過來的,現在看起來,老蕭大師還真是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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