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觸即發
第72章 一觸即發
米小白到底道行尚淺，不諳世情和人心，魏渭強烈的反應讓她猝不及防。
她耐心和他解釋：「他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不然我不會多事的，你是做醫生的，應該能理解，不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說到後面有點撒嬌的意味。
「那未免也太湊巧了一些！」
魏渭並不買賬，雖然還在笑，卻沒什麼溫度：「這麼大一個行業，那麼多人才，怎麼就還非你不可了？你明知道他對你.」
他說不下去了，有些事他能忍，但並不代表著他不膈應，當日趙軒肆無忌憚的挑釁猶在眼前，絕不是說說而已。
「一碼歸一碼，他現在挺有分寸的。」
這倒不是米小白特意為趙軒開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遇到事兒了，他最近變化挺明顯的，整個人深沉了不少。
「小白，你還是太單純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就是他的一個套兒，等你往裡面鑽呢！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如果問我的意見，我肯定是反對的。」
魏渭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直接下了結論。
米小白的笑有些掛不住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原來你這麼信不過我！」
「我信不過的是他，小白，咱們都這麼忙，好不容易見了一面，別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好嗎？」
魏渭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試圖結束這個話題。
米小白卻臉色嚴肅，她說：「這件事我已經定下來了。」
她頓了頓，還是說出口了：「魏渭，我本以為咱們這個年紀的人對感情的事會更成熟更包容，你看我對青蕊就」
「他能和青蕊比嗎？青蕊是過去的人和事，他呢？一直虎視眈眈的，你心裡不是不清楚！」
魏渭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情緒再也壓不住了。
他從沒這樣厲聲和她說過話，整個人像罩了一層冰霜，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米小白頓時委屈起來，脾氣也跟著上來了，轉身就走。
魏渭並沒有追她，而是冷冷地站在原地，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近看才會發現他的胸口正在劇烈地一起一伏。
米小白鬱悶，向遠在法國的林圓圓傾訴，林圓圓不妨中間有這麼多故事，下巴都快驚掉了，又壞笑，說：「行啊，我的小白姐，小看你了，瞅瞅咱這感情生活，波濤洶湧一浪接著一浪的，都夠拍個電視劇了。」
「別說這沒用的，心煩著呢，你說魏渭怎麼這麼彆扭啊？他平時可不這樣。」
「彆扭就對了，這個時候還不彆扭就不正常了，吃醋唄！」
「吃醋？」
「可不就是吃醋！」
「我和趙軒又沒怎麼地，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交集。」
「哎呀，我的姐姐呀，你不會真覺得玉米地那麼曖昧的事魏渭一笑就能置之吧？作為一個男人，他已經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了，在這種情況下不信任你們很正常。話說回來，你和師兄到底在玉米地里幹啥了，嘿嘿，師兄這個衣冠禽獸，看著挺正經的，居然這樣.」
「滾滾滾，鬱悶著呢！」
「鬱悶啥呀，倆人都那麼優秀，你閉著眼睛隨便選一個就行，或者你更喜歡這種左擁右抱的狀態？」
林圓圓在視頻里狡黠地朝她擠眼睛。
米小白嘆氣：「我都多大了？那些都是小女孩的把戲，我呀，現在只想得一知心人，穩穩噹噹地白頭到老。再說了，我不早選了魏渭嗎？！不對啊，我今天是找你商量事兒的，怎麼轉了一圈又折騰回來了？」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主意了，小白姐，跟著你的心走吧！」
林圓圓突然正經起來了。
「我肯定不會看著趙軒不管的，他這一跤跌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爬起來，對我來講就是順手拉一把的事。真的，就就這麼簡單，可魏渭偏要擰巴！我理解不了他，如果我倆換個位置，我絕對不會.」
「那是你難能可貴的地方，」 林圓圓一針見血：「小白姐，你是真的透亮豁達，心無芥蒂，但很多人到不了這個境界，就連我也不行。」
米小白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沒有人能給她答案，所有的選擇最後都是自己做的。
她想了又想，給魏渭發了一條長長的簡訊，他沒有回。
第二天，米小白去趙軒的公司報到了。
大伙兒有了主心骨，士氣大振。米小白和他們開了一下午的會，把已經做過的工作，還需要完成的部分，亟需解決都燃眉之急都梳理出來了，她向來做事務實明快，當下就分配了工作，制定了新的進度表。
那些小年輕們領了自己的任務，顛不顛回去奮鬥了，公司低迷的空氣一掃而空，工作保住了，夢想可以繼續了，米小白像從烏雲里迸射出來的陽光，給他們的世界重新鑲上了金邊。
趙軒送了一杯咖啡過來，看看她的臉色，說：「累壞了吧？」
「還行，」米小白順手接過來放在桌上，眼睛還盯著屏幕，「這個階段問題不大，估計後面有一關難過。」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趙軒不由分說地把屏幕關了了，說：「都七點多了，去吃個飯吧！」
米小白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趙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剛想說什麼，她突然開口：「你可別多想，我來這兒純粹是為了工作！」
趙軒有些狼狽，音量一下子提了上來：「你自己不要多想才對，工作餐而已！」
「那就好！」
米小白收拾東西：「以後咱倆盡量避免私下接觸，該避嫌得避嫌，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什麼誤會？誰誤會？你和魏渭不會因為這個事情不痛快了吧？」
趙軒精神一震，八卦起來。
米小白一陣無語，窸窸窣窣收拾好東西，說：「走了！明天有課，只能晚上過來一會兒。」
「送技術骨幹回家算越界嗎？」
趙軒還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米小白停下來，很認真地看著他：「我說真的，你別和我嬉皮笑臉的。」 趙軒本來還有些沒整形，一看到她的眼睛立刻蔫了，說：「不敢，我哪兒敢呀？！」
米小白轉身要走，他又在後面叫：「那啥，把打車的發票留著，公司可以報，這樣夠公事公辦了吧？！」
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嘲諷。
米小白頭都沒回，只是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廢話。
隨後趙軒果然收斂了很多，說到底，男人還是以事業為重的。
他赤膊上陣，親自參與到技術研發當中，邊學邊留意，孜孜不倦，竟變成了一等一的好學生。可能底子還在，人又聰明，他上手超級快，米小白非常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趙軒知道她在諷刺自己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卻並不介意，挑著嘴角一笑，說：「不吃一塹怎麼會長一智？！」
在這一行混，沒點真本事傍身是真不行，他再也不想過那種被人扼住喉嚨的生活了。
一晃一周過去了，大家相安無事，米小白緊繃的弦放鬆了一些，專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魏渭一直沒有消息。
剛開始米小白還不覺得，到後面多少有點惆悵，難道真這樣一拍兩散了？
想起來，他倆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前前後後經歷了那麼多波折起伏，最後竟栽在這樣的小事上，不免會覺得惋惜。
那是一個深秋的夜晚，秋雨纏綿，公司全體加班，到最後一個個熬得東倒西歪的，米小白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趕緊把大家解散了。
下雨天不好打車，米小白站在路口等了好一會兒，很快就覺得寒氣襲人，手腳冰涼。
一輛銀色的車悄無聲息地停到她面前，趙軒的臉探了出來，說：「上車！」
米小白躊躇了一下。
他不耐煩了：「要不要這麼矯情？」
又說：「你心裡沒鬼怕什麼！」
「你才心裡有鬼呢！」
米小白吃不住這麼一激，也覺得硬撐下去實在有些矯情，一拉車門坐了上去。
車立刻像一條靈活的魚，一擺尾，駛入了濕漉漉的街道。
米小白困極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趙軒說著工作的事，說著說著，他突然沒聲兒了，車速陡然飆了上來，她心裡不由地突了一下，趕緊睜開了眼睛。
趙軒正嚴肅地盯著正前方，腮幫子咬得緊緊的，如臨大敵。
米小白往後視鏡里一看，一輛黑色的車正追在後面，咬得緊緊的。
她汗毛一凜：「誰啊這是？你不會惹了什麼地痞流氓吧？」
「你還真說對了，就是些不上道的玩意兒！」
趙軒意味深長地笑笑，一打方向盤，車拐到一條偏僻的路上，一分鐘不到那輛車也跟了過來。
米小白緊張起來，話都說不利索了，說：「什麼時候跟上來的？我怎麼都沒注意到啊？」
她掏出手機：「打110吧！」
「最好不要！」
趙軒發狠，把油門踩到底，車飛馳電掣般地躥了出去，米小白猝不及防，眼一花，手機被甩到椅子下面了。
路越走越偏，深夜的馬路空空蕩蕩的，彷彿只有這兩輛車呼嘯著在較勁兒，米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覺荒誕又恐怖，彷彿置身美國大片里。
僵持了一會兒，後面的黑車不耐煩了，不要命了似地貼著趙軒的車追了上來，然後一打橫，停在前面，把他的車也逼停了。
車剎得太陡了，米小白差點一頭撞到前面的玻璃上。她驚恐地睜大雙眼，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車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竟是魏渭。
剛經歷了這樣驚心動魄的時刻，他卻依舊神色平靜，風度翩翩，下車時還不忘整理一下儀容。
他拉開車門，對副駕駛的米小白說：「不是給你發簡訊，說我會來接你下班嗎？」
「我，我沒看到！」
米小白驚魂未定，乾巴巴地說，又有些心虛，只坐了一次趙軒的車就被他撞見了，雖然問心無愧，多少還是有些羞慚。
「是魏兄啊，嚇我一跳，還以為是哪個亡命之徒呢？！」
趙軒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兩個男人的眼睛在空中一碰，彼此都心中雪亮。
「趙兄車技不錯啊，我這參加過跑車大賽的人都差點沒追上！」
魏渭笑得溫文爾雅，無可挑剔。
趙軒輕哼了一聲，打一開始他就知道車裡是他，特意遛了他一圈，沒想到他這麼沉得住氣。
置身事外的米小白以為真的只是一場誤會，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對魏渭說：「我有時候顧不上看信息，下次你打我電話就行，別弄這麼大陣仗，怪嚇人的！」
魏渭扶了她一把，好脾氣地陪著笑：「是我心急了，以後記住了。」
米小白回頭朝趙軒揮手：「那我們走了，你路上小心點，別再開這麼快了。」
趙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算是應了。
魏渭的車很快消失了，人家倆才是光明正大天造地設郎才女貌的一對。
趙軒坐在座位上久久沒動，突然來了煙癮，摸半天才摸出來一個皺巴巴的煙盒，這幾天米小白在他都憋壞了。
他迫不及待地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頓時覺得五臟肺腑都熨帖了，寒夜料峭，他對著寂寞的夜空慢慢吐出一團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