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假情(1)
第13章 假情(1)
瞿苒苒從醫院回來幾天了……
回來后才知道，之前照顧她的幾個傭人都被開除了，而新調來照顧她的幾個傭人待她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
所以現在，瞿苒苒每天就像一尊佛被她們供著，每走一步都有人扶，每做一件事都有人喊姑奶奶別動，就差吃飯沒有幫她拿筷了……
想著這些待遇定然是關昊親自吩咐過的，瞿苒苒真心覺得她太愧對那些被關昊開除的傭人，要知道，她們一直都很用心照顧她，是她自己不小心……不過每每想到關昊為了她如此大動干戈，她的心就會有種莫名的觸動。
雖然有這樣的觸動，她卻不會陷入，因為清楚這樣的觸動只是由於自己內心深處還殘留著跟他在一起兩年的情分，如今的她，對他是不會有絲毫的幻想的，何況他對她的態度，她早已經深深領教。
事實證明她的確不應該多想，因為從醫院回來后，她又多天沒見過他了，就像前幾個月一樣，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任何改變。
因此，她也恢復到了一心一意等孩子出生的悠閑，沒事就多晒晒太陽、喝喝湯，醫生說了，她上次腳抽筋是因為她身體缺鈣所致，慶幸的是她身體瘦體質卻不弱，否則根本就保不住大人和孩子。
為了避免再次發生這樣危險的事，也想自己崴了的腳能早日康復，她決定今天要更注意加強自己身體的營養，所以此時此刻，她又接過傭人遞來的湯。
不過，在她準備一口飲盡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打電話給她的人只會有兩個，一個是齊思雅，一個是陳姐，果然，她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陳姐。
將湯放到一旁，瞿苒苒閑適地靠在沙發上，甜甜出聲，「陳姐。」
手機那頭永遠都是陳姐略微沉重的敬呼，「小姐。」
以為陳姐是像前幾次一樣是為了勸說她，瞿苒苒先聲奪人，「陳姐，您真的不要再勸我了，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我有自己的選擇，他對我很好，我不會選擇錯的，您就替我好好照顧『瞿氏』，不用擔心……」
陳姐打斷了她的話，「我今天打來不是要勸你，而是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呃，對不起，您說。」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張法院的傳票……還是上次老爺的案子，說是受害人又有了新的證據能夠證明法官上次只是誤判，礙於法律的公平公正，法院決定三日後再提審這件案子。」
舒服坐在沙發上的瞿苒苒在這一刻挺直了身軀，雙眸瞪大了問，「怎麼會這樣？現在該怎麼辦？」
陳姐無奈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想讓你回來看看怎麼處理。」
知道陳姐絕不會拿這樣重要的事來騙她回去，瞿苒苒保持冷靜問道，「能聯繫到『受害人』嗎？」
若是能跟「受害人」見一面，也許就能夠了解父親當年是否有犯錯，畢竟一次又一次不遺餘力地告一個人絕對不會只是想要去誣告。
「聯繫不到，聽說受害人依舊是找代理人出席法庭，據說為了將事情鬧大，這次受害人強烈要求法庭公開審理，還將消息發給了T市各大公眾媒體。」
瞿苒苒驚愕，「什麼？」
「小姐，電話上說不清楚，你先回來，我們再慢慢商量。」在煩惱這件事的時刻，陳姐依舊不忘勸瞿苒苒回家。
「我馬上……」瞿苒苒欲脫口「回家」二字，卻猛然意識到她如今的處境，儘管擔心父親的事，她卻還是冷靜下來，理智地吐出，「我……我馬上去想辦法解決，您不用擔心，我晚點給你答覆。」
「小姐……」
陳姐著急的呼喚依舊還在耳邊，瞿苒苒卻已經匆匆掛斷電話。
「昊天集團」T市分公司。
鄒季敲了敲門，走進總裁辦公室。
見到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首公務的關昊，鄒季恭敬地低首，「老闆。」
關昊繼續在文件上簽名，語調一如既往的輕淡，「嗯。」
「您懷疑瞿小姐身世的事，我查不到蛛絲馬跡。」
關昊簽字的動作頓了一下，眸子抬起，掃了鄒季一眼，「你什麼時候辦事這麼不利索？」
被老闆罵自己辦事不力，鄒季頭勾得愈低，沒敢做聲。
是的，他將視頻發給老闆的當天，老闆就已經命令他去查「老闆娘」可能被隱藏的身世。
一開始他還沒有想明白老闆為什麼會突然讓他去查「老闆娘」的身世，後來晚上無意間聽到秦小姐跟老闆提到秦子淺病情的事，他這才想明白，原來原因很簡單……
秦小姐和「老闆娘」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那麼，「老闆娘」就算自身不是MNSsU血型，她生下的孩子也可能遺傳到瞿耀霆稀有的MNSsU血型，可陳姐那麼肯定地提到「老闆娘」生下的孩子不可能救秦子淺，這就說明陳姐已經預料到「老闆娘」不可能生下帶有MNSsU血型的孩子，而能夠讓陳姐有這樣未卜先知的能力的原因只有一個——「老闆娘」和瞿耀霆不是親生父女關係。
只有這個結論成立，陳姐才可以那麼肯定「老闆娘」生的孩子不可能救秦子淺。
關昊皺著眉，冷聲吐出，「做這點事都做不好，我還要你做什麼。」
低著頭的鄒季頓時臉色蒼白，趕忙補充道，「雖然瞿耀霆可能將瞿小姐的身世掩藏得很好，但我查到瞿耀霆死前在順豐銀行設立了一個私密的保險箱，根據銀行的管理員透露，瞿耀霆只允許瞿小姐本人去取這個保險箱，我想，如果瞿小姐的身世真有問題，瞿耀霆留給瞿小姐的這個保險箱就一定隱藏著瞿小姐身世的秘密。」
鄒季總算說了段有用的話……
關昊沉吟了片刻。
鄒季再度弱弱開口，「老闆，我已經儘力打通順豐銀行，可您知道，順豐銀行有他們的原則，不過，我可以從這個銀行的經理那裡下手。」
「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處理好這件事。」
「是。」
「下去吧！」
在心底感謝上帝保佑的同時，鄒季又開口，「呃，老闆，還有件事……陳姐今天跟瞿小姐打電話了，電話內容是關於瞿耀霆再次被法院傳告的事……」
……
酒店。
關昊剛一開門，裡面的可人兒立即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昊……」
甜甜膩膩的一道呼喚，瞬間能讓男人的心融化。
關昊回抱著秦梓歆，在聞到房間內傳來的噴鼻的飯香后，輕輕地拉開懷裡緊貼著他的人兒，柔聲問，「你下廚了？」
秦梓歆開心地點了一下頭，隨即從關昊的懷裡推開，興奮地拉著關昊的手來到餐桌旁，得意吐出，「看，這些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中國菜，關昊突然陷入了回憶。
他記得有一次，他突然很想吃她做的菜，可由於她在病榻中，他便回家跟某個女人說了……
某個女人根本就沒下過廚，偏偏家裡的傭人做的菜又滿足不了他挑剔的胃口，礙於兩個人是夫妻，於是她試著親自下廚……
誰也沒有想到，最後菜沒做成，她卻差點燒了廚房，最後她還灰頭土臉地捧著燒焦的菜到他面前，稚氣地吐出：你吃吃看，我儘力了！
「昊，昊……」
「嗯？」
秦梓歆伸手圈住關昊的腰，嘟嘴道，「你在想什麼？怎麼也不誇獎我一下，我為了做這一桌子的菜，手都被油炸了幾個泡。」
關昊執起秦梓歆白皙的手背，在看見手背上那幾個觸目驚心的水泡后，他在她的手背輕輕吻了一下，憐愛道，「辛苦你了。」
秦梓歆踮起腳在關昊英俊的臉龐上親了一下，溫柔道，「不辛苦，但我要你吃光光。」
關昊微微一笑，「這是自然。」
秦梓歆隨即幫關昊脫下西裝，松去領帶，在幫餐巾給他墊好。
就這樣，秦梓歆撐著下巴，甜蜜蜜地看著他用餐……
用餐完畢后，秦梓歆剛要出門喚服務生來清理桌上的盤子，關昊一個伸手，就將她攬進了懷裡。
門被關上，關昊抱著秦梓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坐在關昊的大腿上，秦梓歆紅著臉咕噥，「你……幹嘛啦？我還要叫服務生來清理……」
關昊細細密密地吻著秦梓歆的頸，黯啞吐出，「梓歆，你似乎有什麼事沒有跟我說……」
秦梓歆覺得有些癢，一邊躲著關昊，一邊吐出，「什麼事？」
關昊依舊吻著，語調卻有些些許的冷沉，「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裝傻。」
這一秒，秦梓歆從關昊的大腿上跳了開來，沒好氣地吐出，「是，告瞿耀霆是我做的。」
關昊靠向身後的沙發，幽暗眼底呈現微微的不悅，「我說過，你的事，我會幫你處理。」 秦梓歆在這一刻用力搖首，突然失聲抽泣了起來。
關昊起身，將秦梓歆擁進懷裡，憐惜吐出，「只是問你，哭什麼。」
秦梓歆掄起粉拳輕捶關昊的胸膛，哽咽道，「你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躺在醫院的這兩年，我每天在電視報紙上所看見的新聞，全都是你命人處理過的……過去兩年，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你已經跟一個女人結婚，而那個女人還是我最恨的人所生的寶貝女兒！！」
來的時候就猜到她可能已經知道，他沒有解釋，只是任由著她發泄。
捶打過後，秦梓歆又心疼難耐地衝進關昊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彷彿害怕失去他一般，戀棧地吐出，「羅耶已經跟我解釋了原因，我知道我不能怪你，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要想到你會抱著她、親著她、跟她做最親密的事，我就無法忍受……我好難受，好難受……我真的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關昊輕輕抬起秦梓歆掛滿淚液的楚楚臉龐，輕聲逸出，「傻瓜，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從未離開過。」
秦梓歆癟著嘴，因哽咽而斷斷續續地吐出，「我知道你有我，你心裡有我……可是我很害怕……害怕你們日夜相處，你會對她產生感情……羅耶說她性格很好，又長得漂亮，關家上下都很喜歡她……」
關昊輕扯嘴角一笑，「看來女人的妒忌是天生的。」
秦梓歆撅起嘴，再次捶打他的胸膛，「你還笑，都是你害我這樣妒忌一個人的……幸好你不愛她……否則我這輩子都會妒忌她到死……」
「傻瓜……」
翌日，清早。
在去「昊天集團」的路上，羅耶一直戰戰兢兢地觀察著坐在後座的關昊。
雖然關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羅耶卻能感覺到由關昊身上散發出的陣陣陰冷，想到自己此刻可能已經走在「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路上，羅耶不得不先道出事情原委，「呃，總裁，秦小姐可能已經跟您說了……」
關昊沒有反應。
羅耶臉色泛白，聲音顫抖，「我不是故意要將這件事告訴秦小姐的……是新來的酒店服務生，今天不小心讓秦小姐看見了昨天的報紙，秦小姐發現和她昨天所看的不一樣后，就找我來問……我實在招架不住秦小姐，她說我若是不跟她說實話，她就讓您解僱我……不過，秦小姐只知道您跟瞿小姐結了婚，她並不知道瞿小姐有孩子的事！」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羅耶屏著呼吸等待關昊的反應。
等了幾分鐘，發現關昊的臉色依舊毫無變化，羅耶不禁鬆了口氣，可就在這個時候，關昊突然開口說了句，「『昊天』在蘇丹有個項目需要人去看著，你閑來無事，正要去一趟……嗯，你呆個半年再回來。」
「啊？蘇丹？」羅耶努力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地理指數，突然怔愕吐出，「呃，總裁，蘇丹似乎是在非洲啊？你讓我去非洲？」
天吶，他一定會被烤成黑人的……
羅耶剛想要求情，關昊卻閉起了眼，作勢要休息。
羅耶無奈開著車，卻哭喪著臉，不斷在心底哀悼自己的命悲苦。
……
車子快駛到「昊天集團」的停車場時，突然發現前方站著的人，羅耶及時踩下了剎車。
剎車聲打擾了關昊的小憩，他睜開眼，眉心明顯不悅皺起。
「對不起，總裁，我不是故意要驚擾您，而是前面……前面老闆娘站在那裡。」對瞿苒苒的稱呼叫順溜了，羅耶一時間忘了改口。
關昊平視向前方，發現瞿苒苒此刻正朝他看來，眼神帶著明顯的焦急。
羅耶唯恐開口說話又沒揣摩對關昊的心思，索性保持著沉默，等待關昊的命令。
大老闆終於淡淡地說句，「讓她上車。」
「是。」羅耶即刻下車，將此刻正在太陽底下曬著的瞿苒苒請上了車。
由羅耶扶著上了車，瞿苒苒坐在了關昊的身旁。
羅耶很是識相，立即就站在了車外，將空間和時間留給兩人。
瞿苒苒轉首看向關昊，歉意地吐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攔你車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在『昊天』的哪一層……這兩天我給你打了很多通電話，你都沒接，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才來這裡找你，請你不要責怪家裡的司機。」
見他沒有說話，也知道他像他這樣的人一向不習慣有人多說廢話，她於是直接開口，「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想請你……」
她的話未說完，他已經淡漠出聲打斷，「你父親的事，我幫不上忙。」
聽到他的回答，瞿苒苒所有要脫口而出的話，頃刻間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呃……」
她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身子僵在了椅子上。
他能夠猜到她的來意她並不奇怪，但他的冷漠，卻是大大超乎了她預料之外的。
她以為，他以前幫過她，就算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連朋友都談不上，但她畢竟還懷著他的孩子，這樣一個他根本不必費吹灰之力的小忙，他應該不會拒絕的，沒有想到……
喉間突然湧起了一陣哽咽，為了自己的父親，瞿苒苒斂下情緒，再度低聲開口，「我知道你很忙，但明天就是法庭審理這個案子的時候，我耽誤不得……不然，你給我個權利，讓我以你的名義去找上次幫我打官司的那個有名律師，我想他來打官司贏面應該會大一點。」
她不是非要找他幫忙，只是那樣厲害的律師和那樣偏幫他們這邊的法官，似乎只在看著他的面子。
「下車。」
在她說完話后，他回答她的只是這冰冷的兩個字。
心似乎抽了一下，感覺到這好像是一種羞辱，她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他面前，但，她還是隱忍著，沒有下車，只因為清楚現在只有他可以幫她，所以即使身體已經抵著門在顫抖，她依舊緊緊抓著車墊。
「關昊，我真的……」
這一次她根本就沒能將話說完整，他就已經冷聲出口，「羅耶。」
「是。」一直守在門外的羅耶立即就躬下了身子。
「派人送她回去。」
「是。」
瞿苒苒定在座椅上，喉嚨澀得再也說不出話。
羅耶在此刻打開車門，看著瞿苒苒努力挺直身子的樣子，羅耶有些不忍地吐出，「『老闆娘』，您請。」
瞿苒苒慢慢地鬆開緊攥著的車墊，沒有再幻想，她腆著肚子緩緩起身，由羅耶扶著下了車。
羅耶隨即打了一通電話，不過片刻，一輛銀白色的車已經停在瞿苒苒的身畔。
此刻，司機開好車門，正等著瞿苒苒上車。
羅耶跟司機叮囑了一句便回到關昊的車上。
瞿苒苒輕輕咬了咬唇，最後走向那輛銀白色的車。
這時候羅耶也已經發動引擎，下一瞬，車子直接駛向了停車場。
坐在車裡，瞿苒苒終於忍耐不住讓眼淚凝聚了一眼眶，但她沒有允許自己落淚，在每一次眼眶灼澀的時候，她便用手一次又一次地拭去眼角的淚痕。
傍晚，陳姐又給瞿苒苒打來了電話。
瞿苒苒沒有再拒絕陳姐的請求，跟陳姐約在了一家熟悉的茶餐廳見面。
……
見到肚子越來越大身子卻越來越瘦的瞿苒苒時，陳姐心疼的眼淚瞬間就掉落了下來，「小姐……」
不想讓陳姐擔心，瞿苒苒早已經掩飾好自己的心境，握著陳姐的手，輕笑道，「您這是怎麼了？這麼久沒見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您老人家呢！」
陳姐已經哽咽，「你瘦了好多……」
瞿苒苒故意低頭看了看自己，再輕鬆解釋道，「我本來就瘦，現在因為我肚子大了，看起來就顯瘦一些。」
她是真的沒瘦，在關家，縱使心情不好，那些營養類的補品她還是吃了不少的。
陳姐哭泣出聲，「你說關總對你很好的……」
瞿苒苒忙起身將陳姐擁進懷裡，「您別哭了，您這樣周圍的客人都會笑話我們的……他真的對我很好，我沒騙您。」
陳姐嗚咽地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調整情緒，拉著瞿苒苒坐了下來。
瞿苒苒像從前陳姐安撫她一樣輕撫陳姐的背，內疚道，「對不起，一直都沒回瞿家，還讓您這麼大年紀幫忙看著『瞿氏』……」算起來，陳姐也有六十好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