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遠離(1)
第59章 遠離(1)
「抱歉，我沒時間跟你談私事。」
這樣居高臨下地看下去，他似在雲端，凝睇著人間。
「因為她是秦梓歆孩子的父親。」
瞿苒苒一怔。
「我不允許你去招惹他！」
瞿苒苒聽得一頭霧水，「你能不能將話說清楚？」
關昊從前方的空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她，「這件事你有機會可以去秦梓歆那裡聽最準確的版本，我今天要跟你說的是——離開中國，不要再招惹季凌天！」
「你說話可以不要那麼難聽嗎？我進『凌天』只是因為工作，不是因為季總。」
關昊咄咄逼人地盯著她，冷哼一聲，「在辦公室里親親我我，在大廳里跟季凌天接吻，這就是所謂的工作？」
瞿苒苒被他說得有幾委屈，「你不要污衊我！！」
關昊冷冷地眯起眼，鄙夷道，「何必假裝被冤枉？」
「關昊！」
為什麼每一次跟她交手，她都像是被他在心頭剮上一刀。
「瞿苒苒，以前的你至少還有那份清高和自傲，現在呢？是真的絕望到遇見一棵救命稻草就想巴上，還是跟你母親一樣，在男女問題上混亂不堪，現在終於原形畢露？」
這樣的諷刺，如利劍般穿過她原本已經脆弱的心臟，那如凌遲般的疼痛在她的胸口傳來。
沒事的，瞿苒苒……
無論他說什麼話，他都已經傷不到你了，你要是跟他較真，輸的一敗塗地的依然是你。
在心底安慰過自己后，瞿苒苒以同樣鄙夷的眸光冷睇關昊，笑，「沒錯，我就是來巴季總的……我覺得季總對我的感覺挺好的，若是發展得順利，我看你真的很有可能要叫我『大嫂』！」
這樣的話，她從前不會說，只因此刻實在難受。
他憑什麼這樣說她？
她不是沒有尊嚴的人，就因為愚蠢的被他利用過，他就可以隨意地踐踏她的人格嗎？
關昊眸底迸射出的光芒銳利，語調威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這一秒，瞿苒苒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下一串號碼，當著關昊的面，瞿苒苒一邊轉身離開，一邊以酸澀的語調道，「凌天，你能不能來接我？我在『天潤』會所……嗯，我在大門口等你！」
她承認，這一刻，她是在故意氣他！
……
瞿苒苒不知道當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關昊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只知道，當下她的眼眶灼澀，她根本就已經無法在他面前繼續佯裝。
也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
她原來做不到風輕雲淡，也佯裝不了毫不在意……
曾經那麼愛的一個人，說著那些侮－辱她人格的冷嘲熱諷，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老天，可不可以告訴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樣的懲罰她？
就算從不在乎，就算沒有愛過，就算過去那些在他心底統統不算什麼，她認了，她也不敢再去招惹他了，她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他為什麼還要這樣的傷害她？
好聚好散不行嗎？
……
季凌天見到瞿苒苒的時候，她失魂落魄站在路邊的模樣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跳下車，看著瞿苒苒淚從眼角滑落的悲戚模樣，季凌天緊張地問，「怎麼了？苒苒，發生了什麼事？」
瞿苒苒只是搖頭，眼淚如掉線的珍珠掉落，始終不語。
季凌天手指著包廂，「是不是關昊又來找你了？他在裡面？」
「嗚……」
「該死的！！」咒罵了一聲，季凌天說著就要衝進會所。
「不要！」瞿苒苒伸手拉住了季凌天，嗓音因哭泣而沙啞，「能不能不要讓他知道我現在這樣子？」
「苒苒……」
瞿苒苒不斷搖頭，「請給我保留最後一絲尊嚴吧！」
季凌天倏地將瞿苒苒用力擁在懷裡，「你怎麼那麼傻，來見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靠在季凌天的懷裡，瞿苒苒終於放肆痛哭。
「天潤」會所玻璃帷幕前，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將腳下的畫面納入眼底。
在季凌天來之前，他注意到她站在路邊時那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知道，那樣的話傷害到了她，也許她此刻正在季凌天的懷裡失聲抽泣……
其實他很期盼能夠看見她淡然處之的樣子……
她永遠不會知道，說著那樣的話，也並非是他的擅長。
如果她不是葉流紫的女兒，如果他也不是關澤盛的兒子，也許他們的結局會改變，只是……
這二十多年來，他的心早已經失去了溫度。
車廂內。
瞿苒苒的心境漸漸平復了下來，平靜地拭去了眼角未乾的淚痕。
季凌天從後視鏡里看她，緩聲開口，「送你回公寓？」
「等一會兒吧，凌天，我有話要跟你說。」
「嗯。」
咬了咬唇，瞿苒苒似在猶豫后道，「這些日子，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季凌天轉過臉，緊張道，「你怎麼會這樣說？」
瞿苒苒慢慢垂下眼帘，「凌天，我必須實話告訴你，我來Y市不是因為你在這裡，而是因為你可以給我一份輕鬆而又收入穩定的工作。」
「我知道。」
「其實在T市我也能找份糊口的工作，只是，我現在……只能勝任這樣輕鬆的工作。」
季凌天輕扶住瞿苒苒的肩，「傻瓜，如果你一個人在T市，反而讓我不放心。」
瞿苒苒抬眸迎向季凌天那蘊含深情的溫柔眸光，咬唇逸出，「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你不是總說拿我當大哥一樣看嗎？大哥為你做這些，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瞿苒苒用力搖頭，「可你不是把我真正當做妹妹。」
「是，從我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做不到。」
「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著身孕，我肚子里懷著關昊的孩子！！」瞿苒苒終於吼出。
「我知道。」
瞿苒苒猛地抬眸，疑惑地看著季凌天平靜的面容，「你……」 季凌天淡淡答道，「在T市的時候，我一直都有派人保護你，你去醫院，我也知道。」
驚訝過後，瞿苒苒難以理解地問，「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收留我？」
「我不在意。」
「我來Y市是因為我想要在你這裡賺兩三個月的錢，多湊一些去異國生活的費用，你明白嗎？」瞿家落魄以後，她的生活也陷入了窮困，雖然從關昊那裡得到過一百萬，但那筆錢她早已經給了陳姐，那是她給予陳姐下半生的依靠，至於關昊曾經給她的那張五千萬的卡和他後來給的那張主卡，她沒有刻意用過一分，在和他決裂后，她也將兩張卡放在了他下榻的酒店房間里。
「正是因為明白你，所以更為你心疼。你又是否明白我想要直接幫你，而又要顧慮到的你的感受和驕傲只能忍看著你懷孕還要工作的辛苦樣子？你每一次離開我的視線，我都在想，你現在是不是在吐？你身子不好，萬一你在洗手間暈了怎麼辦？」
「別說了，凌天，我真的沒有想過會帶給你這麼多的困擾。」她以為她只是來工作。
季凌天捏緊瞿苒苒的肩，「不，這些對於我來說不是困擾，真正自責的應該是我……如果我不是執意要跟關昊比個高下，在你從島上回來后，我就不會允許他帶走你，因為我明明知道他可能是想要利用你來牽制我，但我仍舊自信滿滿，以為只要我贏了他，你自然會回到我身邊，我沒有想過會給你造成這樣大的傷害……」
「你沒有責任，是我自己太笨……」
「苒苒……」再一次將瞿苒苒擁進懷裡，季凌天沙啞道，「能不能再給我一次照顧你的機會，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以當做我們的孩子，我永遠都不會讓關昊知道他的存在！」
瞿苒苒輕輕地推開季凌天，「你知道，我做不到，這輩子，我都不想再涉足感情的事了……」
「我可以等你。」
「凌天，其實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不是想要讓你告訴我你有多在乎我，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不要將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你應該去珍惜你所擁有的。」
季凌天深邃的眼眸陷入分辨不清，「你真正想要跟我說什麼？」
「關昊跟我說，你是秦子淺的父親，所以你為什麼不將時間花在照顧秦梓歆母女上呢？」關於這個秦梓歆的孩子她一直疑惑，也曾經在島上問過關昊，關昊當時正面回答她了，雖然沒有細作解釋，但她清楚這件事他不會跟她撒謊，因為他將上一代的仇怨看得這樣的重，他不可能允許秦梓歆懷孕！
瞿苒苒不會想到，這一秒，季凌天眼睛睜大，慢慢地鬆開了緊攥著瞿苒苒的手，震懾在座椅上。
這個下午瞿苒苒沒有再去「凌天」……
回到公寓后，想到季凌天得知秦子淺是他的孩子時的反應，瞿苒苒在忐忑不安中給秦梓歆打去了一通電話。
在異國的秦梓歆似乎正處於睡夢中，語調慵懶，「喂……」
「是我。」
聽見瞿苒苒的聲音，秦梓歆的語調變得不友善，「你打來什麼事？如果你是要責問我上一次為什麼要幫著關昊騙你，那是因為關昊逼我的，他拿淺淺要挾我！」
「這些對於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我今天打電話是想跟你說……我可能做了一件錯事，但是請你相信，我是無心的，我以為凌天他知道……」
「直接說。」
「我從關昊那裡得知了秦子淺和季總的關係，我將這件事告訴了季總。」
秦梓歆不以為然道，「就這件事？」
「嗯。」
秦梓歆冷笑了聲，「他知道又何妨？反正他不會在意，就算在意了，他現在也找不到我。」
瞿苒苒關心地問，「你不在美國嗎？」
「我在美國，但是美國這麼大，他不會知道我在哪個角落。」
「你為什麼要瞞著他？」
「年輕時犯了傻，現在理智了，孩子也大了。」
「你不想他找到你嗎？」
「如果你現在有了關昊的孩子，你會想讓關昊找到你嗎？」
「我……」
秦梓歆嗤笑道，「關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瞿苒苒，你難道直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瞿苒苒幽幽垂下眼帘。
秦梓歆又道，「吃一塹長一智，我曾經勸過你，可你還是飛蛾撲火，不過同為女人，我能理解你當時的選擇。」
「秦小姐，你現在在哪裡？」
「怎麼，有事？」
「不是，我想有機會去找你，我有些話想要當面跟你說，是關於我們父親的，你可能對他有誤會。」一個人如果一直背負著恨意活著，那是一件極其悲涼的事，何況秦梓歆和父親之間，真正是遭遇了關昊的離間。
秦梓歆在那邊沉默了很久才道，「你要來找我就最近吧，果斷時間我沒空……我會用這個太空卡發我現在的地址給你，你記得收到后就刪了，這樣沒有人能查到。」
「好。」
……
夜晚。
瞿苒苒將自己身上的錢全都算了一遍。
過去四年工作攢下的錢雖然不多，但也夠她在美國生活幾個月……
原本想在Y市多攢些錢，現在看來，她不能繼續再在Y市呆下去了……
原來有些事，就算你無意，也會被有心的人視作有意，想要解釋，卻是永遠都解釋不清的。
她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離開Y市，徹底遠離是非……
其實，她有沒有在故意招惹季凌天，她相信他是清楚的，但他執意要這樣說，目的無非就是要她離開Y市……
她還記得那條簡訊，他的新歡想見季凌天！
是啊，如果她在Y市，萬一跟他的新歡遇見，那是多麼尷尬的局面，他恐怕還怕她在他新歡面前說些不好聽的話吧？
他既然有心要她離開Y市，就會想出千百種方法逼迫她，而她如今沒有氣力和精神去應付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他……所以，她必須要離開中國了，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到了她跟他永久說再見的時刻。
既然如此，她決定今晚就走！擇日不如撞日，何況永遠沒有最適合離開的時機！
她本來沒有想過今晚就走的，畢竟匆忙，也沒跟季凌天打招呼，還有很多工作上的事也沒交代，可想想季凌天叫她處理的公事其實都是一些打字和影印等輕鬆的活，就算是臨時找個員工替代一下，那也是很容易上手的，絕不會影響「凌天」的運作，她也就安心了。
很幸運的，今晚就有飛去美國的飛機，時間在晚上十一點，時間上也很充足。
在公寓里給季凌天留下一封信，瞿苒苒收拾好東西，直接乘坐計程車去了機場。
夜晚等飛機的人不多，候機室里空空蕩蕩的，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瞿苒苒環顧著四周在打盹等飛機的乘客，自己不由也覺得累了，隨即靠在了椅背上，閉起眼。
她不是身體累，是心累了……
不過，她現在很平靜，也沒有離別的傷感。
就讓過去的一切從此刻開始化作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吧！從今天起，她會帶著寶寶，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三個月後，美國伊利諾斯州。
愜意的午後，微風揚起白色的紗簾，花園內的梔子花散發著淡淡清香，閑適的人兒靠在那雪白的貴妃椅上，手捧著一本育兒書刊。
四個半月，孕吐及壓迫感等不適癥狀消失，身心安定，但仍需要小心，這個時候是胎盤形成的重要時刻，最好保持身心的平靜，為了使寶寶發育良好，必須攝入……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