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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蠱雕:太湖邊的神獸(5)

  第11章 蠱雕:太湖邊的神獸(5)

  「揉腳?」江離高叫起來。他上上下下打量這個新結交的朋友,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個大大咧咧的男孩會幹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天,誰敢把腳給你揉?大少爺!」


  「嘿嘿,」有莘不破笑道,「學這項本事本來是想孝敬我爺爺的,他最近兩年老犯風濕。」


  江離笑道:「那不用了,我又沒犯風濕。」有莘不破突然抓住了江離赤裸的腳踝。江離吃了一驚,本能地一掙,叫道:「幹嗎?」


  有莘不破笑了笑,說:「我阿衡師父教我的,很舒服的,能很快恢復體力。」說著四指按住腳背,拇指向腳底湧泉揉去。


  「別……別……好癢……哼,哈,你停手啦……哎喲!」


  他正想一腳踢開有莘不破,卻覺得有莘不破的拇指使少商穴熱烘烘起來,一股暖流傳將過來,順著經脈上行。江離不再掙扎,只說:「別費力氣了,我練的真氣和別人很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


  「總之就是不一樣。除非是我師父的先天真氣,否則會和我體內真氣相衝突的。咦!」話沒說完,忽然發現從有莘不破手指穿過來的真氣在自己體內暢通無阻,和自己自幼修習的先天真氣水乳交融,迅速地環繞十二奇經川流不息。江離不再說話,任憑這股真氣在體內遊行,心下卻奇怪:「怎麼他的真氣和我的真氣全無衝突,難道他練的是本門旁支?不對啊,除了本門嫡繫心法,別人不可能練出這麼精純的真氣才對。難道他是大師兄的徒弟?」


  江離一邊想著一邊沉浸在那種暖洋洋的快感中,就像冬日裡整個人泡在溫泉中一般。腳底各個穴道在有莘不破拇指的摩挲下時而微酸,時而微麻,時而微癢,時而微疼。酸時吸,麻時呼,癢時嘿,疼時哼。慢慢地忘記了日間的殺戮,忘記了明日的大禍,眼睛合上,全身放鬆,終於在這種奇異的感官刺激中慢慢睡著了。


  太陽將落,大風堡的底層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平民。


  「啟用連坐法,一人犯禁,全里驅逐出城。」在層層密密的互相監視下,氣氛緊張而平靜。


  金織很茫然地咬著由里正發下來的乾糧,和大多數人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明天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也許就像許多她認識的人一樣,無緣無故地消失在周圍人的世界里。本來是全里的人聚在一起的,但她卻沒有看見她的鄰居石雁。「也許已經死在外面……」她不敢想下去,倒不是因為她和石雁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因為一種兔死狐悲的恐懼。突然,她想起了阿三。「他是有窮商隊的人,也許能夠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想起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她彷彿溺水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然而她卻完全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和他碰頭,除了方便等事,她和她的鄰居們甚至連走動都不行。「算了吧,只要能活下去。」


  大風堡,無爭廳,幾股勢力的首腦再一次碰頭。還是兩天前的陣勢,還是兩天前的貴賓,但已經不是兩天前的氣氛。老不死極目搜尋,卻找不到自己那張不很可靠的護身符有莘不破,也見不到似乎什麼東西都知道的江離。靖歆似乎對他失去了興趣,看也不看他一眼,但他仍心中惴惴,腳步向羿之斯的方向挪了挪,彷彿他那邊會比較安全。


  「後來怎樣?」葛闐等正在追問百年前那場天劫的細節。可惜,這個老頭能記得的事情不多。


  「本來我們是守得住的,但後來那頭怪物出現了。啊!那真是噩夢。那頭怪物來了以後,我們的人就像被刀割過的草一樣,成把成把地斷掉,爛在泥土裡。那怪物刀槍不入,但一抬手,我們至少要死掉二十個勇士。」


  「說了這麼久,到底是什麼怪物?」


  「那頭怪物豹身、雕嘴、獨角,十分可怕。」


  「聲音卻像小孩子,是不是?」打斷老不死的聲音凝重而悠長。老不死看著羿之斯,顫聲說:「你,你怎麼知道?」


  「哈哈,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羿之斯苦笑著,這個號稱震懾大荒原的男人,畢竟還有一頭降服不了的怪獸。


  斗蠱(gǔ)雕

  蠱雕43,豹身、雕嘴、獨角,巨嘴一次可吞一人。它原生活在雷澤,但隨著時間的進化,早已離水而居,跑到這荒原,成為最可怕的怪獸。和它的惡名相比,這頭大荒原最強大的怪獸,年均害死的人數遠比不上許多人類戰爭——由於長年處在沉睡狀態,每十年才醒來一次覓食,一次食人不滿百,所以千年來它害死的人,也不過是一次小型戰爭就能造成的死亡人數。


  這一天,它還沒睡足,卻被一種來自體內的燥熱激醒了。它睜開矇矓的雙眼,看看幻變著的天空,喃喃道:「又來了,一百年過得真快。」


  它的身軀早已水火不侵,所以即使是沉睡期間,也沒有人能夠趁機除掉它。相反,知道它厲害的人,像羿之斯總會避免進入它的活動範圍。天劫所引發的千里流火,並不能傷害它的性命,但處在流火中的那種感覺可真難受。幸好,它知道有一個涼快的地方可以去。


  蠱雕一抬頭,天蒙蒙亮。它的眼睛一睜一閉,進入了另一種狀態。


  「蠱雕?很厲害嗎?」有莘不破問道。


  江離睡了一夜,醒來時便覺四肢有力,體內真氣流轉自如,果然元氣恢復,便和有莘不破一起來到了無爭廳。


  「它沒有很特別的技能,」羿之斯苦笑道,「只有三個特點:第一,塊頭大,嘴一張,吞下一個人綽綽有餘;第二,力氣大,大風堡雖然堅固,經得起它幾下撞擊還是未知之數;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點,它的皮毛很堅硬,真的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無論什麼樣的攻擊,對它都沒什麼作用。」


  札羅冷笑道:「羿台侯對這頭怪物倒蠻清楚的嘛。難道也見過?」


  羿之斯淡淡道:「要走大荒原,裡面的怪物自然要知道些。『懾群邪,遠蠱雕』,這是先父遺訓。這頭怪物,我只希望永遠不要碰到。」


  札羅冷笑。


  蠱雕慢慢向那個涼快的地方爬來。一百年沒來了,這個地方多了一個石頭堆,石頭堆外面還長了一圍荊棘。許多大大小小的怪獸匍匐在荊棘外圍,不知道在幹什麼。蠱雕懶洋洋地抬起腳,往荊棘牆一踢,張口咬住一撕,登時弄出了一個缺口。荊棘牆的毒刺,對它竟然一點作用也沒有。


  「不好!一個怪物闖進來了。射,射。」蠱雕看著那種自己最喜歡吃的食物叫嚷著,接著便飛來一些小樹枝,在自己身上一碰,落在腳下。看來要涼快一番,得先把這個大石頭堆清理掉再說。它揚起了手爪,擊在城門上。


  在蠱雕揚起它的手爪之前,葛闐等人聞報,早已到達垛窗。那一爪撞擊雖然沒有一擊擊破大風堡的城門,但卻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地震。在這種力量的打擊下,不要說城門被打破是遲早的事情,甚至連整個大風堡都有可能會被搗成廢墟。


  看著這怪獸的威力,靖歆心中突然充滿了懊悔。或許自己不該不聽老不死的話,回來趟這渾水。 轟的又一次撞擊,這次比上次來得更猛,甚至連最堅固的主梁也灰塵撲撲。這一下,連葛闐的臉色也變得有些慘白,他終於知道,這是自己一個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是一種可以毀滅大風堡內所有人的力量。


  羿之斯嘆了一口氣:「大家出手吧。」這句話讓人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這些昨天還在互相算計的人一下子變成了並肩作戰的戰友。這種感覺來得這麼突然卻又這麼自然。


  「好!」有莘不破應道,第一個跳了出去。


  荊棘牆裂開一個缺口以後,怪獸又涌了進來。稍有智商的怪獸跟在蠱雕後面助威,沒有智商的怪獸本能地往大風堡沖,往城牆上爬。


  「箭手們聽好了,往那些雜碎身上招呼!不要在那頭大怪物身上浪費箭。」哈管帶呼道。此時有了有窮箭手加入聯防,除了蠱雕,沒有一隻怪獸能越過護城河。札羅的獸騎兵和壽華城的重甲步兵堵塞在城門後面,以防萬一。不過幾個首領都知道,如果蠱雕突破城門,那麼無論多少兵馬都只能成為一攤爛泥。


  蠱雕看見一個比自己手爪還小的食物向自己衝來,十分奇怪,以前這些香噴噴的食物見到自己總是到處亂跑,從來沒有向自己衝來的。它探出右爪,正想把它抓住,哪知這食物十分矯捷,突然彈起,左腿在自己爪背一點,倏地向自己的額頭飛來。這一下出其不意,額頭著了一下,有點疼。它突然生氣了,左前爪揮了出去……


  有莘不破見蠱雕也不比狌狌大多少。當初他曾經隨手一拳就能把狌狌打得翻跟斗,剛才這一腳用了全力,滿以為把這怪物踢得腦崩漿涌,哪知道連皮也沒蹭下一點來,這才有些后怕,急忙回撤,人在空中轉身不靈,被那怪爪撞了個正著,登時像斷線風箏般向城門飛去。嘣的一聲巨響,城門所受到的震動幾乎不比第一次小。堡內眾人驚呼,阿三以為有莘不破這回非成肉泥不可,驚叫中帶了三分哭音。哪知一撞之下,有莘不破落下地來,雖然有些搖晃,但竟然還能站著。蠱雕見他受了這一下居然沒死,也有些驚訝,右前爪揚起,又揮了過來。這次有莘不破學乖了,矮身便躲。


  札羅突然說:「如果他能捱上一刻……」


  葛闐截口冷笑道:「這小子跟它比蠻力,捱不了三個回合。跟它捉迷藏,也不見得能拖延多久。」


  江離聽出意思來,問札羅:「如果能捱上一刻又如何?」


  札羅冷笑不答,突然一聲長嘯,跳了下去,護城河一道水柱噴起,一頭本來躲在護城河下面的怪物踏水而出。「窫窳!窫窳!」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札羅已落在窫窳背上,並未增援有莘不破,卻繞了個彎,到了蠱雕的背後,隱於被箭雨射得血肉紛飛的妖群當中。


  對於剛剛出現的新食物,蠱雕並沒有給予多大的注意,它知道只要自己打破城門,就能進石頭堆里去享用這一天的涼爽,躲過即將到來的流火。於是它乾脆連在身邊跳來跳去的有莘不破也不理會了,直接往城門撞去。


  又是一聲巨響,城門已經出現一條裂縫。


  葛闐叫道:「不好!如果城門被破,到時候我們就算能制住蠱雕,妖群衝進來,局面也非失控不可。」堡中的幾個首領在沒有想出克制辦法之前,都不願貿然動手,但形勢卻已經容不得他們遲疑了。


  羿之斯嘆了一口氣,道:「下去吧。」嘬口而呼,一頭禿鷹俯衝疾下,羿之斯往堡下一跳,禿鷹抓住他雙肩,繞到蠱雕右後方。羿之斯雙腳一著地,開弦拉箭,這一射用的是祝融44之羽,箭未發,真氣早貫,呼的一聲,一支普普通通的羽箭化做一道火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熾熱的輻射線,一些靠得比較近的小妖被餘風傷及,登時皮焦肉爛。蠱雕聽到聲響吃了一驚,哪裡來得及避讓,早已中箭,一陣灼痛從左頸傳來,直貫腦門。它大吼一聲,改向羿之斯衝去,這一次,它是真的發火了。


  羿之斯見這一箭沒在蠱雕身上留下一點疤痕,雖然也在預料之中,但仍不免暗暗吃驚,蠱雕來得好快,一眨眼已經在三十丈之內。羿之斯便不假思索,掌中落日弓一晃,變成丈來長,碗口粗;左手一緊,手指漲成平常的五倍,緊緊握住弓;右臂肌肉墳起,拉開箭——這巨靈之柱發出,聲若潮湧,力如衝車,蠱雕只覺得自己的左肩和一股力道相撞,整個身子飛了起來,向右後方跌了三四個跟斗,落地后連滑出十丈開外,地面被刮出一條深深的溝痕,但它的身體竟然仍沒有損傷。


  蠱雕吃了這一痛,怒氣更甚,爬起來穩一穩身子,甩甩尾巴又沖了上去。這一次,它還沒跨出一步,只見滿天針雨落下,釘向它的四肢,每一根針都伴隨著一種古怪力道,痛入骨髓,讓它的整個身體遲緩起來,但仍然沒有一根針能穿透它的爪掌和腳板。


  有莘不破正想乘勢往它頸項騎上去,卻被羿之斯喝道:「別過去!」只見那怪物突然全身聳動,接著身子一振一抖,扎在它身上的針紛紛抖落,皮毛上依然一點疤痕也沒有。它狂吼一聲,又向羿之斯逼去。羿之斯連發兩箭,便已知道傷不了這頭怪物,第三次以漫天星雨之法射出三十六支鎖妖針,更是元氣大耗,哪知仍然無法限制這頭怪物的行動。


  突然,人聲大噪。江離本來在注意著羿之斯和蠱雕的對決,這時聽見眾人驚叫,舉目看去,只見一頭不知名的巨型怪獸,跳躍著奔出屍山獸海。那怪物和蠱雕一般大小,身如豬身,牙如象牙,頭圓如虎,全身膚色斑雜,就像用無數怪物的皮膚強行縫在一起一般,整個身材,就如放大了的窫窳。再看看它的頭,竟然是札羅的臉。


  「合體,首領和窫窳合體了!」


  在堡內壽華城衛士的驚呼聲和窫窳寨群盜的「無敵」聲中,那怪物大步而前,向蠱雕衝去,轉眼間扭打在一起。兩頭大怪物在堡前翻滾撕咬,壓死了無數小怪獸,驚壞了幾頭大怪獸。窫窳群盜高聲助威,堡內衛士嚼舌難言,羿之斯趁機聚氣,葛闐暗暗皺眉,靖歆聲聲冷笑,只有有莘不破一人看得津津有味。


  江離不解道:「窫窳寨主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羿令平說:「難不成他也是怪獸變的?」


  衛皓怒道:「小子沒點見識,胡說八道。羿之斯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沒用的小子!」


  羿令平一聽,滿臉漲得通紅。


  江離道:「我也一樣看不懂,剛才看到寨主衝進血肉堆里,然後就聽到怪獸連連驚叫,因為關注這邊戰況,便沒細看,我還想窫窳寨主怎麼沒見識起來,放著蠱雕不管打小妖。」


  衛皓冷笑道:「這是寨主無雙妙法,常人哪能知道!」


  靖歆打了個哈哈,也冷笑道:「好個無雙妙法,好個吹不破牛皮的無雙妙法,不過是拿死妖精身上的肉往自己身體里塞罷了。旁門左道,何足道哉!」


  衛皓臉色一變,冷冷道:「光說不練假把勢!請上人以你名門正派的無上法力下城降妖如何?」


  靖歆哼了一聲,道:「本來就要下去,何必你說。小可再不下去,只怕你家主子快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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