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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有窮國的勇士向西前進!(3)

  第16章 有窮國的勇士向西前進!(3)

  札羅饒有興趣地看著有莘不破,眼光銳利得彷彿要刺透這個少年的五臟六腑。有莘不破也看著札羅,卻不是因為興趣,而僅僅因為整個燭陰閣只剩下他一個人。


  「蠱雕呢?」


  「死了。」


  札羅有些吃驚,卻沒問什麼。江離、羿之斯、有莘不破、靖歆,這幾個人加在一起,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奇怪。說話間,江離也出來了,為了催生「桃之夭夭」這棵食妖樹,他也早已耗盡了真氣,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澈,從有窮之海中飄出來的時候依然和平時一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兩個人的底細,札羅一直都沒有看透。


  當江離看到滿目瘡痍的燭陰閣,不由心中嘆息——蠱雕只出來那麼一會兒,竟然把這裡破壞成這個樣子。


  「他們人呢?」有莘不破問道。剛剛進去的時候,這裡聚集了壽華城所有的貴賓,葛闐也在這裡壓場,但現在卻只剩下札羅一個。


  「死的死了,逃的逃了。」


  「你居然還守在這裡,真難得啊。」


  「因為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什麼?」


  「有窮之海。」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難道你不怕出來的是蠱雕?」


  「就算它出來,我也有辦法應付。」


  「應付?我看是有辦法逃走吧。那也是,你的兩條腿,再加上窫窳的四條腿,用那爆發力來逃跑,只怕連蠱雕也追不上。」


  札羅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但有莘不破依然笑嘻嘻的,他彷彿已經忘記,這時候札羅只要一伸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羿之斯父子出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他們的對話。儘管大戰之後四人在有窮之海中調元神,運元氣,折騰了整整一天才出來。但羿之斯也僅僅是能夠站起來,三個年輕人的情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看到羿之斯重傷,札羅的眼神有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我們出去吧。」有莘不破說,卻被札羅攔住了——他伸出了手,「先交出東西。」


  有莘不破嘲弄道:「窫窳寨主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家子氣了?難道你害怕羿台侯賴了你不成!」


  札羅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但仍然擋在門口,眼睛看著羿之斯。


  「行,我給你。」羿之斯向有窮之海一指,喝道,「封!」但大喝過後,有窮之海仍然浮現著幻化的光芒,有窮幻境的通道並未關上,一時間不由有些尷尬,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


  「難道……」有莘不破想說,「難道因為你功力盡失,連這『門』也關不上了。」但終於忍住沒有出口。江離馬上介面道:「難道我們還落下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一聲得意的長笑從有窮之海中傳出來,笑得眾人背後直冒冷汗。笑聲中,一張扁平的人皮浮了出來,在有窮之海上空漸漸漲大,就像一個被慢慢吹大的氣球,逐漸豐飽起來。


  有莘不破失聲叫道:「靖歆!」


  羿之斯嘆息道:「我就說,你怎麼會死得那麼容易?影若有質,身若無形,嘿!好影魅!好功夫!」


  靖歆微笑著,隱隱有出世之姿,但有莘不破一想起他在其他人並肩作戰的時候裝死避禍、不顧別人死活的行徑,就想衝上去揍他兩拳——如果他還有力氣的話。


  有窮之海的光芒漸漸消散,通往那個空間的大門已經完全關閉。札羅把這件至寶拿在手中,卻發現它變成了死灰色,就像一隻不值一文的破碗,全然沒有第一次到手時的那種飽含神秘感的光澤。他舉了起來,問羿之斯:「怎麼回事?」


  羿之斯漠然道:「我答應三天之內不追討此物,但與之相關的秘密,似乎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札羅思索了片刻,不再說話,大踏步走了出去。他走得很快,跟在他後面的有莘不破剛剛跨出燭陰閣,札羅的影子早已消失在拐彎處。


  「寨主幹嗎走得這麼急,送女兒上花轎嗎?啊!這!這!你們快出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那麼著急!」聽到有莘不破在門外大嚷大叫,閣中所有人都搶了出去。


  大風堡,竟然已變成了一座死城。


  屍體,屍體,屍體。


  整個大風堡似乎連一點兒生命的氣息也聞不到了,甚至連血也早已凝固。


  在所有的屍體中,葛闐的屍體最為顯眼。雖然死了,卻仍然如同臨陣的將軍一樣筆直地屹立著,臉色猙獰而憤怒,但是他的胸腹之間卻穿了一個將近一尺的大洞。


  倒在他旁邊的,有手無寸鐵的平民,有重甲在身的侍衛,有奇裝異服的賓客,還有有窮的子弟兵!羿之斯臉色大變,沖了過去,一個踉蹌,竟跌在屍體的旁邊。羿令符把大蛇珍而重之地交託給有莘不破,也沖了過去,扶起了父親。「快!看看他怎麼樣?」


  靖歆見羿之斯跌倒,羿令符也腳步虛浮,心下打著小算盤,偷偷向有莘不破和江離望過去。有莘不破接過仍然處於暈死狀態的大蛇以後,正興緻勃勃地玩弄著,對滿地的死屍視若無睹,幸好羿令符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否則定要嘆息所託非人;江離面對這座城池最終沒有避免的死亡,卻是一副無限神傷的模樣。


  「那莽小子不足為慮,但這白臉小子雖然有點娘娘腔,卻實在深不可測!」


  「是莫其。」羿令符說。 若無其事的有莘不破聽到「莫其」的名字,才抬起頭來。他在有窮作客,就住在莫家三兄弟守衛的客車「松抱」上,他們對他著實不錯。


  羿之斯抽搐道:「再找找,只怕,只怕他兩個哥哥也……」


  羿令符吃力地掀開周圍的屍體,果然,莫羅和莫音也死在附近。這三兄弟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又同一天離開了。


  「好兄弟!好兄弟!」有莘不破喃喃說著,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衝過去揪住靖歆道,「看見沒有?這才是同生共死的好榜樣。看看!你這臨陣縮腳的牛鼻子!」其實莫家三兄弟的死和靖歆也沒什麼關係,但有莘不破突然看見一個幾天前還在把酒言歡的熟人死了,一時間心裡說不出的鬱悶,也不想想自己的處境,隨便揪住靖歆就要出氣。


  靖歆掙脫了有莘不破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向堡外:「不是死人就是瘋子,不是人待的地方。」


  「沒想到這樣又被你嚇跑了一個。」江離想笑,但看著滿地的死人卻笑不出口。


  羿之斯和羿令符突然同時叫了出來:「糟了!令平!」


  羿令平沒有死。有窮商隊的大部分人都沒有死。大風堡的東北附堡,滿滿地擠了人。除了有窮商隊倖存下來的人馬,還有部分和有窮聲氣相通的人。金織和老不死也在其中。


  看到羿之斯,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台侯,是台侯!」


  「我們有救了!」


  「你們進有窮之海以後,二十幾個貴賓分為兩批:一批在外抵抗怪獸,另外一批守在燭陰閣。葛城主、札羅都在閣中,我也在。


  「我們盯著有窮之海,個個焦躁不安,只有葛城主鎮定如恆,札羅臉色慘白,閉著眼睛,彷彿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道:『如果有窮之海這時候壞了,會怎麼樣?』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好幾個人都顯出很有興趣的樣子。當時我沒有多想,順口回答說:『聽家父講,有窮之海如果在開啟之後被破壞,殘存的力量會把裡面所有的東西全吐出來。』札羅聽了這句話以後就不再開口。但當我看見周圍許多人露出很失望的神情時,背脊不由得一涼——我突然全明白了:這些人竟然希望能夠就此封住有窮之海,讓蠱雕和進去為他們拚命的人同歸於盡!

  「當時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就在這時候,外頭形勢突變。


  「本來,無法攻進大風堡的怪獸已經被殲滅了許多,由於壽華城的外城也有一些地方沒有受到流火的波及,怪獸們開始向這些地方聚攏,到後來完全喪失了進攻內城的鬥志,轉向和同類搶奪這些地方,我們當然樂得坐山觀虎鬥。到了昨日半夜,算來你們已經進去整整一天了,天空中再沒有落下流火,雖然到處都還飄散著一股股焦臭的味道,瞭望手登高遠望,許多原本光禿禿無物可燒的地面也不再像先前一樣一片赤紅。殘存的怪獸們開始向城外退卻。


  「我們都舒了一口氣,不久,外面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原來不知誰對平民們泄漏了勝利的機密。我們當時並未感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葛城主看起來卻有些不滿。不久平民們一級一級地反映上來,要求出堡,恢復平常的秩序。葛城主拒絕了。當時他們都還不知道,這座城池最大的心腹之患還沒有除掉。


  「就在這時,蠱雕衝出來了,儘管早有準備,我們仍不免大吃一驚。原先準備的陷阱、刀網等布設統統沒用,燭陰閣雖然很寬大,但這畜生一出現就顯得十分局促。近身接觸,比遠遠望去更可怕!它一出手就殺了座中三四個高手,突然向我衝來,我向它射了一箭,但完全傷不了它,當它的怪爪帶動的勁風撲面而來的時候,我以為我一定完了。」


  說到這裡,羿令平歇了口氣。他們已從附堡中轉移到了大堂,蒼長老率人偵察外城,昊長老率人偵察內城,旻長老率人清理屍體、撲滅火苗,上長老安撫殘存的平民。幸好天劫以後一場大雨,把漸漸成勢的幾處大火撲滅,儘管如此,大風堡也早已被燒得殘破不堪。幾個首領人物聚集在無爭廳,羿之斯先對兒子略略說了有窮之海裡面發生的事情后,便追問他自己進去以後外邊發生的事情。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突然被人硬生生地往後拉退了三尺。我一回頭,救我的居然是一個女人。我認出她是外城的一個、一個風塵女子,心中更加驚疑,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對了,她後來怎麼樣了?」


  對於銀環的事情,羿之斯只是略略帶過,這個女妖殺害了他的妻子、媳婦和未出世的孫子,但卻曾救過他兩個兒子。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和評價她。羿令符撫摸著懷中的大蛇,心中隱隱作痛,也不知怎樣回答弟弟的問題。


  江離見狀,道:「她的元神已經被蠱雕打散了。或許若干年後,能夠再次修成智慧也未可知。」


  羿令平並沒有注意到羿令符全身一震,默哀了一會,繼續道:「我們還沒逃出燭陰閣,又被它一爪一個抓住了。它彷彿並不急於殺我們,而是要慢慢把我們捏死。它發出很奇怪的笑聲,好像我們越痛苦它就越開心。我只感到全身骨頭叭叭作響,就在痛得幾乎要暈過去的時候,它的手突然鬆了,大聲鬼叫,我心有餘悸地望上去,只見這畜生雙手捂著臉,爪掌指縫鮮血淋漓。當時我並不知道是哥哥的那一箭射傷了它,當時誰也不知道那一箭從哪裡射過來,有人還以為是爹爹從有窮之海中趕出來了,不斷喊著爹爹的名字。


  「突然,一股很強的氣把整個燭陰閣的人壓得幾乎無法呼吸。我忽然想起,那是爹爹說過的『五丁開山』功夫,葛城主終於出手了。


  「蠱雕還沒有從喪目的痛楚中恢復過來,但葛城主的那一下重手仍然沒法傷得了它,只是把它逼進了有窮之海。施展了這一招以後,葛城主就像突然老了十幾歲,任誰都看得出他元氣大傷。沒過多久,一條長長的尾巴從有窮之海中飛出來,在牆角一卷,把哥哥卷進去了——那時候我還沒認出是哥哥,以為只是貴賓中的一個。然後,那個女子也跳了進去。


  「我們以為蠱雕很快就會再次跳出來,但偏偏等了很久也沒有消息,大家都想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沒有一個人有膽量跳進去,反而有好幾個偷偷地往外溜。連札羅也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哈管帶闖了進來,渾身帶血,高呼說:『城主!不好!賤民們造反了,我鎮不住他們了。』後來我聽在外面的人說,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些很煽人的流言傳了開來,說葛城主臨危自保,不顧城中居民的死活。後來越傳越盛,平民們也越來越憤怒,開始有人起來鬧事,接著開始有衛兵反戈,事情越鬧越大,終於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閣中剩下的貴賓紛紛叫嚷著要出去幫城主鎮壓平民的反抗。其實他們大多是想找一個逃跑的台階下,留在這裡,萬一蠱雕再出來,那是九死一生!到了外面,以他們的功夫在平民暴亂中自保卻綽綽有餘。只是他們也沒有想到外面的形勢遠比想象中險惡。


  「葛城主掂量了好久,才決定先顧外邊的暴亂,再理閣中的大患。我怕商隊在外邊群龍無首,也跟了出去。


  「外面早已亂成一團。倒戈的衛兵混在暴亂的平民中,根本分不清敵我。『全都給我住手!』葛城主威風凜凜地這麼一喝,果然鎮住了不少人,但大多數人在互相廝殺中,根本就停不下來。葛城主沖入人群,似乎正想做什麼,卻突然停住了身形——在他身前出現了一頭人面獸身的怪物。我們認出了,那是札羅和窫窳的合體!他說還要三天才能元氣盡復,原來都是假的。這才過了不到一天,它那氣勢,完全不下於在城下和蠱雕對抗的時候。


  「葛城主也大吃了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立定了勢。『城主,小心,他,他……』哈管帶彷彿要說什麼,踉踉蹌蹌地走到葛城主背後,突然出手扣住了葛城主的雙肩,招數凌厲迅疾,完全不像受了重傷。


  「葛城主吃了一驚,一掙沒有掙脫,札羅的一隻生角的觸手直刺過來,貫穿了他的身體,連站在葛城主背後的哈管帶也一併殺死了!我當時站在旁邊,親眼看到哈管帶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倒下了,倒在他背叛了的人的腳下,而葛城主卻死也站得筆直!」


  說到這裡,羿令平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彷彿想到了一些極力想掩抑的事情。羿之斯和葛闐相交多年,想到這一方之雄就這樣死於一個叛徒的反肘,不由想起了有窮之海的被盜,想起至今沒有找出來的內奸,一種兔死狐悲的欷歔油然而發。


  「後來怎樣?」有莘不破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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