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風神飛廉的血脈劫持夏桀之子(6)
第79章 風神飛廉的血脈劫持夏桀之子(6)
有莘不破黯然良久,道:「不是很多人,是所有人。男女老幼,一股腦全殺了。」
羿令符和師韶大吃一驚。師韶道:「別多想了,那也是不得已。」
有莘不破不願多提那次殺戮,問道:「後來呢?江離怎麼樣了?」
羿令符道:「玄鳥出世的前一剎那,那個控風的女孩子警覺地預先跑了,江離應該被她制住了。」說著又將火雲出現的事情說了。
說到那個神仙般的人時,羋壓煮了一碗鱃魚44湯出來,雒靈接過,喂有莘不破吃。
有莘不破也不管那湯有鹽沒鹽,那魚有骨沒骨,一股腦吞下,問道:「那人這麼厲害!師大哥,你哪裡結識的朋友!」
師韶嘆道:「朋友?也不知算不算。也算認識吧。我曾誤入他的住處,我聽了這人的嘆息,這人聽了我的瑟音。」
有莘不破道:「這人到底是誰?」
羿令符道:「還能有誰!這樣的本事,天底下有幾個?」
有莘不破心中一凜,道:「是江離的師父,還是傳說中的天魔?」
羿令符嘆道:「要是太一正師來到,情況也許會比現在更好些。卻不知為什麼遇到這樣的大事四大宗師獨獨只有他未曾現身。」
師韶點了點頭。有莘不破道:「唉,天魔……那隻怕比江離的師父更難遇上。真是可惜,以後能再見到這位宗師才好。還有他那驚天動地的絕招。」
「最好不要!」羿令符道,「這個人一出現,多半沒好事。那無底洞更是想也不要想它!」
「怎麼會,天魔不是幫了我們嗎?」
羿令符道:「天魔這次出手的動機是什麼,我們誰也搞不清楚。不過我們最好不要和天魔有所糾纏,不然以後見到季丹大俠只怕會落下些尷尬。」
「季丹大俠!」聽到這個名字,有莘不破熱血一涌。這個男人不僅是他的偶像,也算是他半個師父。「季丹大俠和天魔有什麼恩怨嗎?」
師韶嘆道:「聽說在季丹大俠新婚之夜,就是天魔藐姑射招來無底洞,把他的新娘、親人、朋友乃至故鄉草木都吞噬掉的。」
第一次聽見這事的羋壓張得嘴都合不攏,道:「原來這人這麼壞!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要伊的幫忙了。」
羿令符正色道:「西北雪原的穩定關係重大,只要還是個人就該出一份力量,不應把一些私人恩怨夾雜進來。再說,這樣的大事也不僅僅是我們的事情,我們也沒資格說要不要人家的幫忙。」
羋壓受教,垂下了頭。
有莘不破聽到這個消息,卻想起了和季丹洛明第一次見面那晚他對自己說的話。「原來那個人就是藐姑射!」有莘不破心道:藐姑射和季丹伯伯的關係可不止是仇人那麼簡單。想到那晚季丹落寞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陣悵惘。這時候覺得手一緊,原來是握住自己的雒靈用了用力氣。有莘不破朝她看去,雒靈卻是無意間握緊他的手。有莘不破見她正出神地望著天空,心道:她在想什麼?
羿令符咳嗽了一聲,這對情侶一起回過神來。
羿令符問道:「不破,你覺得身體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看來短期內沒法指望你了。」羿令符道,「現在水族的事情已了,大相柳湖被你那麼一折騰,再被泥沙冰團沖了幾次,只怕那個水底世界是完蛋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想它了。當前第一要務是上天山!」
有莘不破點了點頭:「對!我們馬上出發,一定要儘快!江離落入那個什麼仇皇手中,現在這個血祖已經夠可怕的了,何況那人還是他的師父!想想就令人擔心!」
羿令符卻道:「去是一定要去,但不是儘快,相反得慢慢走。」
「什麼?還慢慢走!」
羿令符道:「雖然不知道仇皇復活后現在功力達到什麼程度,但總之這個人絕對不好對付。所以我們在到達天山之前,你和桑谷雋必須把傷養好。那個控風的女孩若立志要殺人,這會兒江離早不在了,我們急也沒用。」
有莘不破噓了一口氣,道:「也是。」
羿令符道:「商隊的事情你暫時不用理了,靜心養傷。還有就是回想一下你召喚玄鳥時候的體驗。說不定到時候大有用處。」
師韶指著西北道:「越過這茫茫群山,約兩千三百里左右,就可以到達劍道。不過從這裡到劍道全是萬丈高峰橫截,無路可通。」
羿令符手一指,道:「看!」
羋壓喜道:「七香車!」
七香車本來就是件難得的寶物,這一年來受江離精氣培浸,再加上若木去世后化做一截桑枝依附其中,因而更是靈性十足。在雲海中,它被打散后並沒傷及元氣,大變過後自發重組,此時正在吸收天地精華。
師韶道:「可是七香車沒法把整個商隊運過去啊。」
羋壓靈機一動,道:「我們還有有窮之海!把商隊裝了,再坐七香車飛過群山。」
羿令符道:「這主意倒不錯。不過七香車要飛過這茫茫群山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成。用過以後,有窮之海只怕要休養好長一段時間了。」
有莘不破笑道:「還好我們商隊寶貝夠多,否則可就麻煩了,準備一下起程吧。我是跑不動了,到時把我一併裝進去吧。」轉頭對雒靈說:「你要不要去見見你師父。」
雒靈聞言站起來,感應良久,微笑著搖了搖頭。
有莘不破奇道:「她老人家不見你?」
雒靈又搖了搖頭。
「莫非她老人家已經離開了?」
雒靈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羋壓道:「雒靈姐姐,你這閉口界太麻煩了!早點練成吧!羋壓想跟你說說話。」
雒靈仍然微笑著,頭一低,師韶卻聽見了一下無聲的嘆息。
都雄魁笑道:「幹嗎躲著不去見見你徒弟?」
「嘿!盯著你啊。我剛才一個不留神,你就向那小子動手!說話沒有口齒,四宗裡面,就你最不要臉!」
「誰說話沒口齒來著!」都雄魁道,「我答應你不傷他,可沒答應過你其他事情。何況剛才那一下子,我明明就是幫他。」
「幫?他需要你幫嗎?他又不是刀子舉不動!要你自作主張控制他的右手讓他殺人。」
都雄魁笑道:「他口裡都喊『殺殺殺』了,手卻不動!老子看著不耐煩,順水推舟而已。反正他已經動了殺意,那個女人,就算是我殺一半,他殺一半。其他那些,可都是他自己動的手了,和我無關。」
「哼!很多時候,第一步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你我心裡明白!別以為你想幹什麼我不知道。你想把江離從他身邊帶走,是不是?算了,江離走了也好。不過以後別再碰這個小子了。」
都雄魁冷笑道:「若碰了呢?你要與我同歸於盡不成?」
「你說呢?」
「嘿!」都雄魁對名震天下的心宿其實也十分忌憚,他還有求於人,不願兩人就此鬧僵,道,「這事就不提了。沒想到藐姑射這次竟然會出手。」
「這人做的事情,哪一次我們能想到?季丹結婚那晚的事情,才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從那以後,無論這瘋子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詫異了。嘿嘿,你要轉換話題也不用扯上藐姑射,不如說說『小水之鑒』的事情如何?」 都雄魁笑道:「『小水之鑒』?不要也罷。」
「不是說好了么?你為何反悔?」
都雄魁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要那有反射之能的『小水之鑒』幹什麼,但……但你想拿來跟我交換的信息,嘿嘿!我已經知道了。你要說的是我血宗那個老頭子沒死的事情,對吧?」
「嗯,那小妮子一出現,你果然就猜到了。加上毒火雀池那次,他已經是第二次派出這小妮子了。真是奇怪,難道他已經完全復原?否則怎麼敢如此張揚?」
都雄魁冷笑道:「完全復原?那不可能!哼!現在就算完全復原我也不怕他!」
「那老頭的事,我沒興趣。可惜,看來『小水之鑒』是泡湯了。」
「那倒未必。」都雄魁道,「我們可以把約定改一下。」
「哦?我可想不到什麼可以打動你的事情。別告訴我條件是讓你去殺我徒弟的情郎。」
都雄魁道:「你放心!這小子我遲早要宰掉,不過不是現在。這樣吧,我可以幫你激發那兩個娃子的隔代血繼,但你要跟我上天山,幫我一個忙。」
「呵呵,原來是要我幫你對付那個老頭。」
都雄魁冷笑道:「那是本門家事,豈能讓你插手?是另一件事。」
「究竟是何事?」
都雄魁沉吟不語,似乎在想如何措辭。
「莫非你想對祝宗人的徒弟動手?」
都雄魁笑道:「知我者,莫若蘇兒。」
「呸!少噁心!唉……」
都雄魁奇道:「嘆什麼氣?」
「我嘆祝宗人和伊摯不該去幹什麼補天的蠢事,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情搞得他們一個人神俱滅、一個元氣大傷,他們的徒弟哪會像現在這樣任人擺布?」
「那有什麼辦法。他們不想補天也就算了,如果存了這個心愿,那時已經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都雄魁道,「一旦成湯起事,伊摯固然無法抽身,祝宗人也非捲入不可,這可是數百年不遇的鼎革巨變,誰敢說自己一定能在這場巨變中活下來?」
「唉……他們太一宗就是這樣,一面追尋茫茫不可知的天道,一面又無法拋開對芸芸眾生的掛懷,殊不知天道講究的是遺世而獨立,人道卻要入世化俗,兩者背道而馳,如何能得而兼之!」
都雄魁笑道:「他們哪裡是不知道,只是妄想兩者兼而有之罷了。嘿嘿,當年申眉壽傾向天道,不理人事,結果被大夏王疏遠,給祝宗人留下一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祝宗人卻反其道而行,來個大發慈悲,哈哈,補天!哈哈,想救天下眾生,結果落得個屍骨無存。哈哈,哈哈,哈哈……」
「好歹一場道友,你竟然這麼沒良心。嘿嘿,祝宗人的大徒弟沒好下場,不知道小徒弟將來又會如何。」
劫後餘生
采采睜開眼睛,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我為什麼要醒過來?」
不醒過來,她至少不必面對現實:眼睜睜看著昔日的朋友屠殺自己的族人,而最諷刺的是,她還不止一次地幻想能靠這些朋友來挽救水族的命運。有莘不破錯了么?好像沒有。因為他這樣做是為拯救他的故鄉和他的親人。但媽媽的話也沒錯。事情的確像水后所預言的那樣發生了:闖進來的平原人,毫不留情地把水族殺得一乾二淨。
整個血腥的場面,采採在小碧水水晶中看得一清二楚,有莘不破拿著屠刀斬下一個個人頭的場景不斷地飄浮在她的眼前。
「為什麼?為什麼?」在那一刻采采甚至相信,那個猙獰的男人才是有莘不破的真正面目。
「我該怎麼辦?我能做什麼?」采采低聲抽泣著。
「采采……」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腰。采采一陣顫抖!小涘!
采采這才回過神來,打量周圍的情況。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天然的山洞,在自己的腳邊,有一眼溫泉熱滾滾地冒著,把這個初春的寒意驅趕得不剩一點,只留下一片溫暖和春情。她回過頭來一看,摟住她的,果然是洪涘伯川。
「小涘,你果然還沒死!」采采忘情地抱住他,突然發現兩人身上都一絲不掛。
「啊!」她驚叫著推開懷裡的少年,然而有限的距離卻讓他們更清楚地看見對方的身體,一種更加強大的誘惑力從彼此的身上散發出來。
小涘抱住了她。
「不!小涘,我們不可以。」
小涘的呼吸粗得就像發情的野獸,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緊緊地抱著她、撫摸她。
「不!小涘!」采采知道自己必須找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否則連自己的堤防也要崩潰,「小涘,來,告訴我,你為什麼還活著?」
「嗯……」小涘迷迷糊糊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那個有莘不破砍了一刀,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傷口卻合吻了。采采,我們一定是在天上了……這裡好溫暖,只有你,只有我……」
「小涘,別這樣。讓我看看你的傷口。」采采忍住羞澀,察看小涘的傷疤——那道傷疤竟然從左邊肩頭一直延伸到右胯。
采采大吃一驚,說:「小涘,轉過身去,我看看你的背部。」
小涘轉了過來,他的背部赫然也有一道傷疤,仍然是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胯。看這樣子,有莘不破那一刀分明是把他砍成了兩截,那小涘怎麼還可能活著?
「莫非,這裡真是天堂?或是地獄?」
「我不管!」小涘轉過身來緊緊摟住她,「天堂也好,地獄也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不!不要!」采采軟弱地抵禦著自己的慾念,但她的乳房已經挺起來了,口中無力地呻吟著,「小涘,不要。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理會人間那些條條框框?」
「可是……可是我們很可能還活著啊。爸爸說過,世上有一個很厲害的人,無論多厲害的傷勢都能治癒。甚至連死了不久的人也能復活。他說過,當年他就是遇見這樣的一個人,才活了過來的。小涘,我們一定又遇到這樣的人了。我們……我們還沒死。」
「那更好!」小涘的聲音也猶如呻吟,「我們在一起,生下許許多多的兒女,讓水族重新興旺起來,好不好?」
采采一聽,連心也顫抖起來。
「采采,你問過我,我們有千萬個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卻沒有一個在一起的理由。現在有了。我們必須在一起,不然水族就要滅亡!我們必須在一起,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水族繼續繁衍下去!讓祖神共工的血脈流傳下去。」
「可是……小涘……」
「采采,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水王,你就是水后。我們生下許許多多的兒女,將來他們長大了,學好了本事,再給爸爸媽媽,給你,給我,給我們的族人報仇!」
「報仇!報仇!不!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