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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夸父逐日的秘密:尋找黃帝部落的根源

  第84章 夸父逐日的秘密:尋找黃帝部落的根源(4)

  羿令符鷹隼一般的眼睛逼視著常羊季守,半晌才道:「好吧,我相信你。如果沒什麼意見的話,今晚就在銅車『鷹眼』上陪我喝一杯如何?要是如你所言,令兄今晚還會再來,或許我有機會能看到你背上那柄寶劍的風采!」


  「好啊!」常羊季守欣然道,「我也很想看看你的箭能不能把那個男人制服。」


  四更了,天黑得厲害。


  「挑最弱或最強的!」羋壓憤憤不平道,「羿哥哥那渾蛋!說最強的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卻說我們倆這一環最弱!哼!那什麼天狼不來也罷,如果再來,我都不知道希望不希望他從我們這邊來。不破哥哥,羿哥哥太過分了!居然說我們兩個加起來還比不上昏迷未醒的桑哥哥!」


  有莘不破哼了一聲道,「我們當然得盼著那個天狼沖我們這邊來!別管羿令符那渾球!只要我們把天狼制服,人家就會服我們!」


  羋壓道:「不破哥哥,這樣吧,趁著那天狼還沒來,我來布置幾個陷阱怎麼樣?」


  「不行!」有莘不破道,「如果他敢正面挑戰,那我們就堂堂正正地迎戰!羋壓你在一邊看著吧,看我的鬼王刀如何砍斷他的天狼劍!」


  「我不幹!」羋壓道,「這次說什麼也得由我來動手,你還是在旁邊看著吧!從祝融城出發到現在,我就沒和厲害的人來過一次真的!水族那個小子仗著地利倒也擋了我幾個回合,可他實在不怎麼樣,就算打贏了也沒什麼成就感。」


  「羋壓,你還小,以後大有機會!再說,你要是傷了,我怎麼向你老爹交代?上次在毒火雀池邊你差點被桑谷雋的老爹誤殺!當時嚇得我半死,要不是季丹大俠救了你一命,我拿什麼去賠給羋城主?」


  「誰要你賠?我們南方人的規矩,十五歲就算是長大成人了!你們別老是把我藏著掖著,真出了什麼事情,我自己負責!總之,今晚這頭天狼是我的!」


  「我的!」


  「我的!」


  ……


  「好酒!」常羊季守贊道。


  「嗯。」羿令符自己飲一口,又餵了銀環蛇一口。


  常羊季守道:「前幾年我在大漠的邊緣,聽說過東方一個少年英雄,箭法了得,據說已經直追箭神有窮饒烏了,後來卻突然失蹤了,你聽說過那個人嗎?」


  「沒有。」羿令符道,「沒人能在箭法上追上有窮饒烏的。」


  「呵呵,是么?」常羊季守一個鯨吸,一股暖意直下丹田,吐出一口酒氣,道,「你現在的口氣,和曾經的某人好像。」


  「曾經的某人?」


  「我哥哥。」常羊季守說,「他也曾有個偶像,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血劍宗。」


  羿令符嗯了一聲,學劍的人崇拜血劍宗,就像學箭的人崇拜有窮饒烏,那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奇怪的。不過為什麼是曾經呢?他現在不崇拜血劍宗了?

  「不知道。」常羊季守說,「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他的想法了。我想,他大概已經瘋了。」


  「瘋了?」


  「對!瘋了。從十年前那個晚上開始。」常羊季守的眼睛彷彿透過月色看到遙遠的家鄉。「我們常羊一族,原本是刑天墓的守墓人。當年我們為了支持大哥的理想,舉家西遷,搬到了大漠中的一個綠洲上,牧馬放羊。那個綠洲,」常羊季守回身指了一指,繼續說,「在更遠的西邊,天山北高峰的腳下。大哥二哥輪流出去尋找傳說中的血劍,沒出去的那個人就留在家中守護家人。那天晚上,算來該是大哥二哥交替的時候了,我們一家子——我們的父母、我的二哥,還有大嫂,還有我的侄兒,都在期盼著從劍道歸來的大哥。直到子夜,我們才等到了他——等到了他的人,也等來了他的劍。」


  「劍?」


  「嗯。」常羊季守一臉的平靜,「他面無人色地回到家中,一直喃喃自語,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二哥說大哥大概是劍法上遇到了困難無法突破。當時我的功夫和見識都淺得很,大哥二哥的劍術沒學到三兩成,並不很懂得二哥所說的話。那晚大哥待在二哥的房間里,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一直到四更的時候,嗯,也就是差不多現在這個時候,二哥的房間里傳來一陣騷動,跟著二哥頂破門板飛了出來,渾身是血。然後我們就看見了大哥拿著一柄沾滿鮮血的劍走了出來。」


  羿令符道:「你大哥傷了你二哥?」


  「不是傷了,是殺了。」夜很靜,常羊季守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當時我們都驚呆了,但大哥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提起他的劍,一個個殺過來。先是我們的老父親,然後是母親,然後是……是大哥他、他的親生兒子。最後,他在我面前殺了她。」


  儘管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顫抖,但常羊季守的腔調仍顯得很平靜,彷彿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羿令符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突然一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常羊季守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飾物來:「這叫雪魄冰心,據說是長在千丈玄冰中的一種植物,也有人說是一種石頭。很漂亮,是不是?」


  「嗯。」


  「我在天山碰巧找到的,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做成了一個鎮發11。」


  「手工不錯,看得出你做得很用心。」羿令符道,「要送給女孩子的么?」


  常羊季守點了點頭:「嗯,要送給我大嫂的。可惜來不及。有一次我偷偷在做的時候,被她發現了,她問我:『要送給哪個女孩子的呀?』我當時臉上熱熱的,沒回答她。她可沒想到我是要做給她的。嘿!我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的。」


  羿令符道:「你喜歡她?」


  「我不知道。」常羊季守說,「當時我才十七歲,從小又是很笨很笨的一個人。」


  羿令符道:「你大哥發瘋的那個晚上,為什麼唯獨放過了你?」


  「誰說他放過我了?」常羊季守道,「當時他的劍已經很快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劍已經刺穿了我的心臟。」


  如果是別人,聽到這話非驚詫莫名甚至懷疑說話的常羊季守是個瘋子,但羿令符卻一點都不詫異,只是淡淡地道:


  「嗯,後來呢?」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沒死。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火化了家人,在灰燼中找到背著的這柄破劍,開始尋找常羊伯寇那個瘋子。」


  「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我被他一劍砍倒。過了幾天我又爬了起來,再去找他,再次被他刺倒。我總是贏不了他,但他也總是殺不死我。這樣十來次以後,他要再刺中我已經沒那麼容易了,他的劍法越來越高,但我能抵擋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現在他已經很難傷到我了。」


  如果有第三個人聽到常羊季守所說的話,一定會問他:「為什麼你被刺穿心臟卻沒有死?為什麼你每次被打倒后都能站起來?」


  但羿令符卻沒有問,他突然站起來,道:「他來了。」


  常羊山的傳說

  「來了!」有莘不破輕喝一聲,按緊鬼王刀。


  「媽的,居然敢大搖大擺來闖轅門!」羋壓大聲罵道,「太瞧不起人了!」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身上束著緊身的皮草,臉上嵌著一雙死人般的眼睛。


  「常羊伯寇?」 「你們知道我的名字?」這個人的聲音,給人一種一腳踏中毒蛇的感覺,「又是那多管閑事的小狗告訴你們的么?」


  有莘不破冷笑道:「不再學老鼠一樣偷襲了么?」


  「哼哼哼哼……」常羊伯寇一點也沒被激怒,「你們幾個是我的大餐,特別是那個射箭的傢伙……在啃硬骨頭之前,我習慣先把雜碎清理乾淨,那樣才能盡情地享受。可惜你們把軟柿子都藏得嚴嚴實實的,我只好出來一個一個地先把硬的捏了。」


  有莘不破冷笑道:「看看誰捏誰!」說著就要上前,羋壓已經沖了出去:「不破哥哥你可別上來礙手礙腳!」


  有莘不破沒想到會給羋壓搶先出手,現在插手會讓這小子覺得自己不受尊重,因此頓住腳步,高聲叫道:「小心點!他的劍很快的!」


  「哈哈!」羋壓高聲笑道,「他碰不到我的!」一層火焰從他腳下燃起,把他全身裹了個全。「天狼,有種你別逃!」兩道火焰左右包抄,把天狼所在十丈方圓密密圍住。


  「逃?就這點火苗,拿回家燒飯去吧!」他的人就像劍光般一閃,突然進入羋壓三丈之內。羋壓臉色一變,張口一吐,吐出七八個火球向他撞去,但眼前的人影倏忽不見,卻聽一個聲音在左邊響起:「太慢了!太慢了!」


  羋壓大驚,還來不及回頭,脖子一疼,忙向右一衝,逃離了天狼劍的劍鋒。


  常羊伯寇收回了劍。剛才他閃進羋壓的側面,那一劍本來勢在必得,誰知道就在刺入的那一瞬,天狼劍幾乎被籠罩羋壓全身的那層薄薄的火焰燒熔!


  常羊伯寇輕輕一摸從烈焰中及時收回的劍鋒,一股殘餘的熱量竟然燙焦了他的食指。「重黎之火么?嘿!居然連我的皮膚都受不了這餘熱。啊!妙啊!妙啊!我聽見我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了!不行,我太興奮了!不行,不能一下子把這興奮花光。」


  那邊有莘不破高叫道:「羋壓,你怎麼樣?快回來!讓我來對付他!你跟不上他的速度!」


  「開什麼玩笑!我都還沒輸!」那一劍刺得並不深,但如果再深入一寸,羋壓的喉管就要被割斷,幸好現在只是讓羋壓感到疼痛而已,血流得也不多。「不破哥哥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對付他了!」突然腳下一點,倒退十步。


  常羊伯寇冷笑道:「學乖了啊。要遠程進攻么?」他突然抓住了天狼劍,劍上的餘熱把他的左手烤出一股焦味,他的手被天狼劍的鋒銳割破,鮮血流在劍上,天狼劍冷卻下來,一股血腥慢慢蕩漾開去,整個空間充滿了一種令人厭惡的怨念。


  「討厭的傢伙!」羋壓叫道,「讓你試試我的四方火獸!」四頭巨大的火龍、火鶴、火蛇、火鴉斜斜向常羊伯寇的方向包抄飛去,眼見離常羊伯寇不到五步,四頭火獸突然加速,一起撞向常羊伯寇。


  「劍旋!」天狼劍螺旋式的劍氣發出,把四頭火獸割裂成數十塊,劍氣越來越盛,把被分屍的火獸衝出一丈開外。


  羋壓朝天一指,四散的火團在常羊伯寇頭頂的半空中聚攏,片刻間火勢大了十倍!「天火焚城」壓了下來,把以常羊伯寇為圓心的數十丈方圓燒成一片火海。「看你怎麼逃!」


  「小弟,你的力量很了不起。」羋壓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大吃一驚,火海中一個人影從沙下鑽了出來,「可是你的攻擊力雖然很強,但不夠集中,這樣是傷不了我的。更何況,你的速度和反應也太差了。」


  「羋壓——」驚叫聲中有莘不破沖了過來,常羊伯寇的劍還在羋壓數尺之外,但羋壓只覺額前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羋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銅車「松抱」上了,頭枕著雒靈的膝,額貼著雒靈的手。再一看,有莘不破也在身邊。


  「雒靈姐姐,」羋壓說,「你對我這麼親密,難道就不怕不破哥哥吃醋嗎?」


  有莘不破哈哈一笑:「會說笑話,看來你這條命是沒有大礙了。」


  「我受了很重的傷嗎?那劍明明沒到,為什麼我會受傷?而且那感覺,又不像是被劍氣刺傷。」


  車外一個聲音道:「那是劍示。」


  「劍示?」說了兩句話,羋壓已經完全清醒過來,聽出外邊說話的人是常羊季守。


  「嗯。是一種以念運劍,以劍發念的高深劍法。」常羊季守在窗外道,「中了劍示的人,身上不會有任何傷痕。但精神卻會受到深淺不一的破壞。最糟的情況就是靈魂整個兒被消滅,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羋壓大吃一驚,摸了摸額頭,果然沒有半點傷痕。「有莘哥哥,雒靈姐姐……我,我的傷要不要緊?」


  有莘不破微笑道:「常羊季守說你至少要躺個三五天,醒來后只怕會喪失部分記憶。不過雒靈用手摸了摸你的額頭,沒一會就醒了。」


  羋壓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雒靈微笑著搖了搖頭。


  羋壓大喜道:「雒靈姐姐說沒事,那一定就沒事了。」他跳起身來,果然全身上下除了脖子有點疼之外,都沒有什麼不妥。


  羋壓打開車門,天還沒亮,借著有窮車城中心篝火的火光,才看見常羊季守坐在軾木上,用他那頂帽子遮住大半個臉。羋壓把他的帽子扯下來,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再把帽子給他蓋上,轉身道:「不破哥哥,是你救了我吧?」


  「不是。由始至終我都沒出過手。是你把他擊退的。」


  「啊!我把他擊退的?怎麼會?」


  有莘不破笑道:「他用劍示擊倒你的那一剎那,突然出現一隻好大的火鳥,不但替你擋住他,還把他燒傷了。在我衝上去之前,他已經狼狽逃走了。」


  羋壓興奮道:「火鳥?什麼樣子的?」


  有莘不破道:「就是在祝融邊界上你老爹騎著來找我們晦氣的那頭獨腳火鳥。」


  「畢方!」羋壓興奮地說,「那麼危急的情況下,我居然還能把畢方叫出來!哈哈,不破哥哥,看來我也蠻有戰鬥天分的嘛。」


  破曉之後,有窮商隊再次起程。羋壓傷了常羊伯寇,確實是出乎眾人意料。然而有莘不破暗中決定:絕不讓羋壓單獨面對那個天狼!那天的戰果雖然是兩敗俱傷,但常羊伯寇的情況遠沒有有莘不破形容的那麼糟糕。如果當時有莘不破不在場,被畢方灼傷之後的常羊伯寇仍有機會再給羋壓以致命的一擊。常羊伯寇從容退去以後,有莘不破無論如何運功輸送真氣也救不醒暈死的羋壓,如果不是夥伴中剛好有一位心宗嫡系傳人,常羊伯寇的那一記劍示只怕會給羋壓留下永久性的傷害。


  不知為何,羿令符居然主動邀請常羊季守上銅車「鷹眼」作客。蒼長老不敢說什麼,卻屢屢向有莘不破使眼色,希望有莘不破能勸阻這件事情,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身份、行為還是意向,常羊季守都是一個很可疑的人物。然而有莘不破卻對蒼長老的暗示裝糊塗,令這位商隊元老鬱悶了老半天。


  常羊季守指著前方道:「再過三天,我們就會到達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有莘不破不解地問道。


  「嗯。整個劍道最大的墳場。」


  「墳場?」


  「昔日的戰場,今日的墳場。」


  「我懂了,就是發生戰鬥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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